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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第二十九章 十二门前融冷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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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探望李元嘉的时候,他正一个人站在院落里望着乌云密布的苍穹神游,表情空洞瞳孔中没有光彩,发上肩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沁湿了衣裳,高大的身材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雕像,看样子已在那立了很久。

我在门口看了他小半晌,再也不能在他身上看到文玉的影子,不过一个十分普通的人,他只是李元嘉不是文玉。想着不免有些感伤,这世上知道文玉存在的就只有他与我,这些年他与文玉相依为命又互相爱恋,如今却只剩他一个人,心中苦痛绝不比我浅。

李元嘉见我来了也不招呼,仅淡淡扫了我一眼,他摊开手掌任雪飘落掌心,如同不知冷暖,看得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暗暗拢紧身上的毛绒大氅,屏退侍女后才举着伞朝他走去。

我举高了伞往他那偏了偏,将两个人都收拢在阴影下,却没有与文玉一起时那样亲密,彼此保存着疏远的距离。

如是又沉默了一会我才开口,“打算何时回越国?”

纵然伤情,但国家战乱他不得不振作,身为一国之君在国难时却不现身鼓舞士气断然不可。若是……那天没出意外,文玉这会就该在越国了。

李元嘉却当没听见似的,仍然望着下得越来越大的雪出神。

“文玉并没有消失。”原本我打算过会再说的,现下也只好先把对方的情绪调动起来再作考虑,便扯出一抹笑靥安抚道:“她的魂魄没有散。”

果然,李元嘉闻言立马转过头来,横眉竖眼,须臾那脸上的震惊就变成了愤怒,挥手大力将我推开,“我没你那么心狠,才过了几天便能说说笑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伞掉在了地上,大氅也滑落下来,雪花纷纷落在脸上身上,像刀划过一样,生生地疼,甚至令我产生了出血的错觉,浑身更是冷得连骨头都要冻僵了,原本如今的我就十分虚弱。

“她为什么要救你!”李元嘉通红了眼,眸里的愤怒有恨有怨。“明明该死的是你!有那么多次可以杀死你的机会她都放过了到最后却还要为救你而死!”

错愕消散后我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仅仅只是一个初次蒙面的陌生人。文玉曾说过,李元嘉的意识只有等她入睡后才会出现,与她在梦里见面,所以于我他并不会知道很多。

我了解的是文玉,而李元嘉说不定骨子里就憎恶着我。

“该死的的确是我……”我哆嗦着拾起大氅披好后才又捡伞,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刻意忽略他末尾那句话,“但事已至此你又能怎样?杀了我么?你认为你杀得了我么!”

情绪刚一波动,遥远空中便响起了飞禽尖锐的嘶鸣,我只好阖眼深呼吸竭力平复心情,不想他落得卢十夜那样被怪兽分尸而食的下场。

“她早该杀了你的……”李元嘉慢慢平静下来,愤怒消散后那张脸却又浮现出浓浓的落寞与懊悔,“我跟她说过许多次,你不死天下不能得太平,你不死我们不能得平静,早在五年前你还只是南平国帝姬时我就说过,纵然人人说你是神祗转世可我总觉得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世间最可怕的威胁。她说我疑心太重,可她不知道我的预感从未出错。但她却还天真地想着拿金魂来笼络你,说什么利用你比杀掉你更好,她以为我不懂,我都懂,从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她下不了手杀你……你虽有四命,可若是将你的尸首焚毁你也无从复生。可她不听,她不听呐……”

猛烈的风呼啸着卷起满天白雪翻转纷飞,将苍穹上的乌云分割得细细碎碎,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一样几乎感觉不到它在流动。

李元嘉有满腹的怨怼,可我却并不想听,这世上我未曾见面便对我心生仇恨的人多了去了,我不可能一一去追溯,何况过去的事现在说什么都是虚无,我不喜欢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提醒我再清楚不过的事实。

“你并不像文玉说得那么纯良憨直。”

李元嘉闻言一滞,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一样,诧异在他脸上停留了好一会,顿了顿他蓦地咧嘴,笑靥苦涩,“我从来就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好,并非一个不谙世事无依无靠的人,只是那时恰巧我重病几乎死去才会让她误以为我是一个生性纯良甚至有些痴傻的男人。”

照他这么说的话,文玉其实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聪明,李元嘉其实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她以为的都是他装出来的。但或许那也是他真实的一面,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她,所以他愿意在她面前扮作她喜欢的样子。

尽管有些出人意料,但我倒是觉得这样才合情合理。

“文玉现在蜀国。”

李元嘉一脸怀疑。

我给了他一个不信也得信的眼神,“她投胎在蜀国皇室,今生可能会有一双蓝眸,因为她的父亲是个半妖,若你对妖族有偏见,我建议你在她长大之前最好设法摆正观念免得今后起口舌之争。”

根据阎罗天子所说的,我稍加打听便知道了文玉出生在哪家。

听闻锦城宁王妃安晚晴近日诞下一女,那女娃才生下来没几天便能说话,说是嫌父母取的名字难听,吵着嚷着要更名为谢文玉,很是神奇。由于晚晴前两胎生的都是男孩,因此谢昌彦十分宝贝这个独女。

“她还太小,”算来李元嘉怎么也要等个文玉十三四年,“你先回越国,处理好眼下的事,过些日子去一趟蜀国见一见她便知道了。”

李元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狂喜在惊愕中扩散,眸子一扫阴翳绽放出晶亮的光芒来,犹如冬日晴空一般的明婳。

我将伞塞给了李元嘉,掸了掸毛绒上的雪花道,“下次你见到她,记得跟她说,她得叫我一声九姑姑。”

近来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终日大雪不歇,我便搬来了东宫,这里宫奴多些,物品也应有尽有,倒没有什么不习惯,周而复始的日子几乎没有变化。

然后当我午憩醒来便听到侍卫禀报说李元嘉已离宫。

没想到他走得如此仓促。

推开窗户刚巧看到远方苍穹几欲消失的几点黑影,在飞雪中迅速去往东南方向,我望视了许久许久直到四肢冻得发抖才转身对候着的侍卫道:“替我去把江督军叫来。”

侍卫刚一出去戚优然便端着药进来了,远远飘来的苦味闻得我别过头去恨不能闭眼装死。“秦随远就不能想法改良改良么?回回都逼得我露出这般痛苦的表情来你们真觉得好看么?”

戚优然捂嘴低笑,“良药苦口。”

我冲她翻了个白眼,冬天药冷得快,我没作停留便端起来一鼓作气喝了下去,刚一喝完还来不及吃蜜饯顺口江幸就来了。

江幸一脸风尘朴朴,头上顶着化了一半的雪花,大概原本就在来这的路上才这么快就到了。他看了戚优然一眼,她便会意地收拾好药碗退了出去。

来来去去进出人,屋子里被带进许多冰寒的空气,我往火炉坐近了些,示意他随意,“我有话想问你。”

江幸立在原地不动,一脸肃然,“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我挑眉撇过去,“莫不是我俩都为的一件事?那你先带我去宣室殿吧,路上慢慢说。”

这一路我谁都没带,就我与江幸两个人。他穿得单薄,跟武长渊一样都是不知道寒冷是个什么东西的,反观我则堆得像个毛球一样,却还不觉得暖。

“你……”江幸领着我进了宣室殿下的隧道,一路上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有发现长渊最近的变化么?”

“天天睡一块什么样的变化会察觉不到,我找你为的就是这事。”

这一回我没像上次那样走得谨慎,就跟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似的走得轻巧,如果说以前的我是胆大包天的话,那么现在我便是无所畏惧,觉得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是能威胁到我的。

“你有何解决办法?”

“杀了我什么问题都没了。”

江幸蓦地止步转身,洞内光线晦暗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你明知你不能死。”

我咧嘴笑开,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最近爱吃甜食,走哪都随身带着些果脯,便摊开来推至他跟前,道:“吃么?”

江幸没反应。

我兀自吃了起来,“我知道有什么用,全天下人又有几个知道我不能死。你出去打听打听,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中洲有个安水凊非杀不可,新一代的崇高愿望普遍都是‘杀安水凊,当大英雄;诛灭孽障,重得太平’。不过你知道的还挺多嘛,居然知道我不能死,你们妖族若是人人都生十来个孩子壮大族群就算不够聪明假以时日也绝对能称霸天下。”

江幸不搭理我,背过身去继续往前走,“称霸天下又有何用,你一出现不照样前功尽弃。”

“所以说这个世界很扭曲嘛,我存在,你们要死,我死了,你们也还活不成。”

江幸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

言谈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隧道的尽头,一片光明晃过来,我与他便置身在偌大的殿宇之中。

目光落在大殿正前方的翡翠石台上,我收好果脯,换上一张冷漠的面孔,撇下江幸绕过中间破出的大洞径直往那走去,隐约间还能听到下边饕餮如雷的鼾声。

那座翡翠石台失了血流后便死气沉沉全没了光彩,如同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尸体,越往它走近便越觉得阴暗,渐渐地氛围影响了情绪,情绪致使肢体笨重,待我走到石台边时身体几乎不能动弹了。

“长渊的右眼愈发得绿了,你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江幸的声音从身后远远地传来,清晰地回荡在殿宇里,余音一波波回旋。“再有半个月便到了三月之期,我估摸到那时他的双眸怕是就一样了。”

“我知道。”我头也不抬地说,缓缓抚摩着石台,所经过的地方便亮起微弱的红光来。“他的右眼开始变幻意味着他的觉醒,就在冰火渊出现的同时,也是我显现本相的那一刻。”

“……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我索性爬上了石台,翡翠当即明亮起来,望着远处面目模糊的江幸笑道:“明年夏天我就虚岁二十七了,我一直以为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后来意识到是虚岁时想着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实际不是的……我只是活不过二十七岁,并不意味着我在二十六岁的最后一天死去,我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可能明天我就死了,又或再过一会我就死了。”说着说着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诶,你家许湘琰最近怎么样?”

江幸顿了半晌,“忙着找武长敬复仇。”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就说你们怎么还在宫里,长渊都私下写了休书给她,按理说许清正也去世几年了便不必回殷国,早该远走高飞了,想去哪就去哪。”

“武长敬不死她不能释然,我亦不能心安。”

“我以为我不死她才不能释然呢。”

“你……并非给她下毒的人。”

“可若是没有我,武长敬也就无需给她下毒了。”

江幸没有言语。

“说偏了呢,刚才我们在说什么来的?啊……长渊的眸色,话说这一切来得是太快了些,你来找我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他的觉醒予你们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么?如是……当我灭世的时候便有人能阻止我了。”

“阻止?”江幸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一样,语带讥讽,步步向我走来。

“噢,你都看出来了呀……”言语时我将手放在石台中央的刀架上,仿佛那里还架着泣血。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江幸在离我约莫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得以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后我才知道那是多么肃穆的一种情绪,到此刻又多了一种愤怒,好像我的轻佻破坏了庄严。

我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而咬破食指,将伤口按在石台上,刹那间翡翠便活了过来,嘶鸣着,犹如渴死的人发出最后的声音。石台底部又涌出了血流,却不是鲜红的,殷红得仿佛添了几许毒。

汩汩滚烫而黏稠的血流沿着食指的伤口注入我的身体,须臾间便串贯我的四肢百骸,流经每一根血管最终沉淀在骨髓里。我觉得身体温暖了许多,整个人有种彻底完整的满足感,仿佛我已不再残缺。

石台在枯萎,翡翠的颜色渐渐褪去变成了石灰一样的颜色,而后只听大殿里响起一道尖利又空荡的崩裂声,石台顷刻间破碎成灰。

江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露出比上次更为扭曲的惊惧表情,我在他眼里已然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怪物,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眸中仍有淡淡的迷惑。

石台的灰烬变得透明,我刚一离开它便彻底消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无以名状的怅惘来,阵阵空虚爬上心头。

“长渊已不能再进饕餮腹中修复身体,上一次就差点出不来……”我说得极慢,走得更慢,各种念想在脑子里汇聚形成一种我酝酿多时的姿态,诞生自我将他从饕餮腹中带出来时。“不过,他再也不用受那种苦难了……”

“你有办法?”江幸急切地绕到我跟前,锁住我的双眸从中确认我说的真假。

我没有试图掩藏情绪,对他淡然一笑,“我只好提前让末日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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