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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一章 无情有恨何人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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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虽没有蜀国东面那般有着座座相连高耸入云的崇山峻岭,最高的山峰也不过三五百米,但这山水绵延风光绮丽,且大部分人习惯了富贵荣华鲜少去往深山老林,我常年住在船里,停歇在江川之上,两面青山伸延,所见所感皆是冰凉,倒也甚合心意,过得悠然。

谁想这一住就是好几年。

此处人烟罕至,同当年流落在与世隔绝的苍山中的生活何其相似。

从南平国嫁来越国时,我拒绝了哥哥准备的丰厚嫁妆,原本只打算带桃花随行,不料临走时无意发现侍卫代汉与桃花似是有情,便将他一并带上了路。不过我并没带走福宝,把它连同丰斗都留给了哥哥,希望祥瑞与平安能伴随他和元康一生。

晚晴几乎和我同时出嫁,她做了蜀国的王妃,而我嫁来越国的第二年越帝便驾崩了,李元嘉继位,我从太子妃一跃成了一国之后,再一年,父亲薨世,哥哥继位。

这几年周遭变化极大,往小处说,我与身边人远离故土踏入别样人生,物是人非,许许多多都是我不曾预料过的,往大方向去的话,那便是中州终是爆发了隐藏已久的战乱,太平天下一吹即破。要说这其实早在定难国遭晋国灭国时就已有预示,因此我并不奇怪,也不关心。

如今的我再不是过去的那个安水凊,变得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柴浅之的死令我心如死灰,一夜白发,四年过去了仍无法释怀,记忆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回六月飞雪的苍山止步于他死在我怀里的那一幕,耳畔时常回想起那句“凊,水也,若水渊源流长”,包含浓烈爱恋的话语彷如诅咒。

夜半梦醒时痛彻心扉,曾沾满了他鲜血的我的整个胸口仿佛遭遇烈焰焚烧那般剧痛,每每此时我总是掀开被子匆匆跑出船舱跳入水里,借由冰凉的江水冷冻几欲夺眶的眼泪。

这艘两层大船常年停泊在近岸,浅滩的水不足以淹死人,刚及我的胸口,恰恰覆盖被火灼烧的的地方。于是冷热交加,冰火不容,如是痛苦不堪的日子日复一日地重复着。

而桃花和代汉他们则静默站在船头,两个人的影子落在水里随波纹荡漾起伏不定,复又被我散落的白发切割得细细碎碎。我从不回头去看他们的脸,但我知道他们的神情一如夜里的月华那般凄清忧戚。

凊人的水总是令我的记忆无比清晰,我又回想起了重获炎魂身体在瞬息间恢复正常时睁开眼所看到的那一幕……

皑皑白雪覆没了苍茫的崇山峻岭,群山巍峨而寂寥地屹立在粹白的世界,雪花在迷蒙的云雾中纷纷飘落,坠入那一地冷却的嫣红,一点点带走我怀里的温暖。

摘掉面具的脸依旧清隽,并没有任何伤痕,只有因留恋太过深浓以至于近乎伤悲的神情,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不落俗尘,不似凡人。只可惜光芒正缓缓消失于那双一只幽黑一只碧绿如翡翠般清透的眸子,深深的爱恋全给了里边映出来的那个神情无比哀戚的人,含笑的嘴角盛开着的那一朵晶莹的雪花也在凋零……

他死的很安然,就像睡着了一样,仿佛翌日朝阳东升他仍会醒来似的,而我睁眼就能与他深邃的眸光交汇,安心享受独属于我的那份温柔。

然而,当怀里温暖消失殆尽只余冰冷时,我知道的,他是永远地离开我了。

再后来,云消雾散雪停风止,我从黑暗中回归光明不过须臾之间,世界却已仿佛星移斗转不复当初,如今的天地,上下伸延至无穷,不过一个无顶无底的深渊……

我恨他,恨他死得那么平静,那么理所应当,阖眼即忘却这个世界的所有,死后什么都不知了,残忍地将所有刻苦铭心的记忆痛彻心扉的经历全部留给了我,何曾考虑过生者的心情?如何能体会我的绝望!

所以那天我抱着他的尸体坐在雪地里痛哭过后就再没流泪,我哭不出来,浓烈的伤悲积郁在心沉淀太深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哪怕舍弃生命也消失不了的部分,犹如我这一头的白发,丝丝缕缕尽是伤痛。

我变了许多,过去的我总是质问老天为何捉弄我,心怀怨愤,现在却不再有了。如今的我心如止水,活着只是因为爱我的人们希望我活着,有朝一日他们都不在了的话,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这样的变化令本就内疚的文玉更加痛苦,我却不恨她,我只恨柴浅之,别人给我的伤痛可以愈合,他给的却永不磨灭。

我嫁来越国已有四年,但文玉却未再纳妃,不论各方权势多么亟需平衡也不妥协。变的不止我一个人,文玉亦是,不再勉强自己去做违背意愿的事。于是身在帝王之家却仍是一夫一妻,李元嘉的痴情在民间传为佳话,引得多少女子妒忌于我。

后宫只我一人,无人叨扰,十分清静,可我厌恶皇宫,这里有太多人的瞩目,所以我住进西府皇宫没几月便出外寻了处山水环绕之地就此隐遁。文玉并未阻拦,想必她是松了口气,这几年来她从没主动来探望过我,我知道她害怕的。

然而一直避而不见的她却在三年后派人前来江边,将镇国之宝破晓剑交给了我。

那时我正要动身前往闽国,受故人所托,去那救一位名叫麽孤的宿者。仓促来不及问使者缘由,只得暂且中接受了破晓剑,打算归来后再做询问。原以为这一行花费不了多久时日,却不想卷入了闽国内乱,耽误了数月光景。

麽孤本是吴国宿者,两年前误入闽国赤乌山,在那遇到了几位落草为寇的原定难国将军,并与痴傻的太子宗白结为夫妻。然而碍于麽孤宿者的身份,吴国人并不放过她,四处派人找寻。

说到这定难国的太子宗白,其中故事实在曲折,三言两语难以表明。

定难国曾有对双生皇子,哥哥宗白,弟弟宗穆,长幼有序,纵然宗白天性痴傻仍是被立为了太子。在这对双生子长至十五岁的那年,唯恐他日地位不保的皇后使计将二人对换,从此弟弟变成了太子,宗白成了宗穆。而麽孤所遇正是变做二皇子居于冷宫的太子宗白。

古有上古四大神兵,人类惧怕神兵威力便自性创制了人间兵器苍骛。然苍骛究竟如何使用又是怎样一种兵器却至今无人知晓,此间兵器乃是定难国镇国之宝。当年晋国覆灭定难国为的不仅仅是水魂,还有苍骛。

但苍骛亦有灵性,所认主人便是那痴傻的宗白,国灭之际,四位将军受皇帝所托将太子从冷宫救出携带苍骛一道逃命,最终去了闽国。

宗穆为求复国一心找寻苍骛,我前去寻找麽孤的同时也被迫卷入了双子夺嫡的混战中。宗白纯良并无心争抢,尽管弟弟多方迫害亦不愿为敌……最终宗穆失败,宗白与麽孤得以安宁度日,便留在了义亲王府内助他平定内乱。

事情完成后我连日启程返回越国,只因为助义亲王我不得不向文玉借了十万精兵,但前几日走漏了风声,打算晋国得知越国现下虚弱便趁机入侵。事态危急,好在我曾与吴国新帝应延熹有约,我助他登上帝位,他帮我解除越国遭遇晋国围困之危。

如是率领大批飞骑兵士连夜奔波,所幸在西府城覆没前赶上了。

再见江幸我并不觉生疏,在闽国救助麽孤他们时,他也正巧前来找寻苍骛。尽管在闽国早已见过,但我始终头戴斗笠黑纱罩面,他并不晓得我如今是怎样一副模样,这下终于见到难免惊诧,目光落在我身上久久回不了神。

我不知柴浅之死后他再面对我会是怎样一种心情,但我却比想象中平静,并未怨愤他当初诱使我与柴浅之一步步落入圈套。这不太正常,我知道的。所爱之人的离去几乎扭曲了我整个人的情感,将全部愤怒与仇恨全部归罪在给我最深伤害的那人身上,虽然内心深处我知道这不对,可我不敢深想,只为逃避那令人窒息的痛楚,反正如今的我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我立在闸楼之上俯瞰之下,漫漫人潮正汹涌后退,盔甲撞击之声一如海浪翻滚那般剧烈,大地浸泡在似血的海水里,苍穹昏红,残阳似血,暗含在浓烈的杀气中的是死亡的孤寂。

大火焚灭了那道数十丈的海浪,我使出太多异能身体有些吃不消,自觉体力透支,可我此行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倒是并不担心。然而眼下局势不宜用弓,我只得先收回云生弓,姑且冒险使用破晓剑。

四大神兵之一的破晓剑,可召雷执电,乃是越国的镇国之宝,千年来护佑越国平安,我并非它的主人本拔不出来,毕竟但凡神兵皆是认主的,可目前它的主人处于混沌意识模糊,支配那具身体的是文玉。

不晓得是不是对占据他人躯壳的孤魂野鬼抱有一分鄙夷之心,这通灵的破晓剑宁可受我支配也不愿落入文玉手中。也许文玉也感受到了神兵的这份不甘愿,才将破晓剑托付于我,又或许是一种补偿,不管怎样,眼下破晓剑在我手中。

我拔出破晓剑后,剑身霎时迸射出万丈青光,已近傍晚的苍穹竟然亮如白昼,一时电闪雷鸣轰轰然响彻天际,空中飞旋的蛊雕群受惊不小险些混乱,过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我只觉手握剑柄的右手似遭一股强大迫力冲击,却不是排斥我反是牢牢吸附,好像生怕我丢手似的。

上空雷鸣阵阵,我纵身一跃如同踩着闪电那般跳下了闸楼。

与此同时,盘旋满天的飞骑兵士一听号令即刻俯冲直下杀入敌军。

这场无以避免的殊死搏杀,不管始末,唯有浴血奋战方可结束。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孤身杀入敌军,粹白的裙裳及地的瞬间就被染成了红色,有一刹那似是听到了文玉的呼喊,可我没有回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我,我亦不愿见她,踩着满地血水毅然决然冲向敌人。

晋军来势汹汹,为数众多,融入人群之中后我便再看不到江幸,入眼尽是青灰的铁甲与沾血的刀戟,错乱中仿佛看到大片黑云下坠落入人群便散了开来,好似灵魂毁灭那般。

大半飞骑兵士杀入敌营,剩下的依旧盘旋在天,搭弓射箭,全部积聚在我周遭护我安全,随我亦步亦趋,形成一个巨大乌黑的圆形,我就在那圆的阴影下向前厮杀。可如此便有了空袭,晋兵无孔不入,逮准机会从两侧涌向城门,渐渐地中部兵士便少了,人潮形成一个巨大的“凹”字。

“代汉!”我仰头大喊,面带愠色,“即刻散了,若是叫晋军破了城,吾活着又有何用!”飞骑兵士骁勇善战,空中作战足以以一当十,这个时候更是珍贵,岂能全部围着我转?说罢便加快步子往左疾行。

我所带来的飞骑兵士不过一千,率先赶来西府城为的就是拖延晋军的攻势,争取时日熬到援军赶到。

吴国临近越国,在应延熹那我借了八万兵马,虽近可因为走的山路,尽管连夜赶路,抵达西府城最快也得明早。而从闽国那带回的越兵并不太多,只有两万,大部分都留在孜州,这一批人马走的水路,稍快些,眼下约莫酉时,我只需再拖延上两三个时辰他们就该到了。如是再加上两万援兵,熬到明早吴兵赶到,这场危机就算解除。

可我们毕竟人力有限,眼看着两面不断涌向城门的晋兵,仿佛却步的死神再次前行。区区一千飞骑兵士如何抵得过那十万晋军?就算我手持两把神兵又天赋异能,那也不是无限神力,凡人终究是凡人。

思及此,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我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料我这一分心就被敌人寻了空当,迎面奔来一小个兵士,趁我不备挥刀砍来,纵然我反应迅速还是被刀划破了左臂,裂开的衣裳下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痛得钻心。

顶上代汉急忙射箭,然而在箭支没入那人胸口前,他就在顷刻间化为了一滩血水,融入海水漫过的土地,尸骨无存。

“君、君上……”代汉跳下蛊雕,落在我身后,此景太过惊悚,他的声音难免颤抖。

耳边嘶喊不绝,刀剑相接的声响杂乱无章,风中满是血的腥甜,翻飞的白发亦然血色斑驳,脚下海水更是带着几分温度,整个世界万分嘈杂,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可我在见着那人因沾染了我几滴鲜血便化为血水的人死后,却抑制不住地勾起了嘴角。

代汉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君上,您身子病弱,连夜赶了好几天路铁定吃不消,适才又使了异能,先坐代汉的坐骑入西府城休息可好?”

我但笑不语,远望北面不断涌来的晋兵,只觉左肩再不疼痛,心中忽生一股快意,仿佛一切战乱即将结束的那种难以言喻的畅然。

“君……君上?”

我转过身来,意外发现文玉还站在城门之上,正看着我这方向,隔得太远,她的目光太过模糊我看不真切,但其中担忧却能感到。我真的不怪她,那时的她并不认识我,一心辅助李元嘉登上地位,就算后来利用了身为她朋友的我也不没错,她只是想保护她所爱的人,换做是我也会如此。

可死的是我的爱人,我不怨不恨,却无法原谅。

我望着那方城门,立在血场之中平静地说道:“代汉,召集所有飞骑兵士即刻飞往闸楼,违者杀无赦。”

“可君上您……”

“听吾号令即可,没吾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入此地一步,若是发现有生还的越兵务必即刻带回西府城疗伤,切勿恋战。”我冷了语气,目光如炬。

“君上打算怎样?”代汉略有惧意,但仍有几分犹豫。

“桃花还在船上等你,事情结束后早点回去吧。”我并不回答,只是放柔了语气,甚至还有丝若有似无的笑靥,言毕便握紧了手中破晓剑转身前行。

逆风而行的人影,白发凌乱,四溅的血花一如纷繁的落红。

如果一切都可以在今天结束的话,或许我也就不必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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