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还寂寞(1 / 1)
那晚回去的时候贵妃已经睡下了,我于是心中有些忐忑,到第二天,贵妃却无半句问话,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有时陪着她读书,抬头却总见她定定地看着我,让我心里一阵发毛,愈发有些不舒服起来。
而在经过了那晚以后,我的心也总是不能平静,原来每日午后贵妃午睡时,总会拿出宣纸临上几帖,可是现在也看到他的字我就心烦,就想起那晚,倒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这样子过了也半旬有余,眼看一年就要过去了,新的一年将要来了,因为今年恰逢皇太后六十岁大寿,康熙皇帝甚为重视,两节同庆,想来今年的除夕定是热闹非凡,这不,宫里上上下下,早就忙起来了,我似乎也沾上了这喜气,心情不再那么抑郁了。
-------------------------------------
除夕这天,咸福宫一早便热闹了起来,即便是贵妃也比平常来得精神呢,要人把衣服首饰都拿出来,细细地挑选打扮,我一边帮着忙,心想,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这女人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以前在学校和同学参加舞会什么的,哪个不是早早涂红抹绿的。
可是这有什么错呢,人家慈禧还说了:“一个女人没心肠打扮自己,那还活什么劲儿呢?”难得贵妃这么高兴,我可是很少见她笑呢。
酉时一到,贵妃就上了轿,向着太和殿出发了。我也跟着有些兴奋了,这宫廷宴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吧。
等轿一停,扶着贵妃走进大殿的时候,那眼前简直就是豁然开朗啊,到处都是人声、笑脸和喜气。
宴会的时候,贵妃就坐在康熙身旁,太后坐在皇帝的另一侧,一下依次是众妃嫔、亲郡王福晋,阿哥格格们,众朝臣了。我站在贵妃的身后,目光不禁在人群搜索,却是一眼就看到了爽朗大笑和人劝酒的他。
呵,他倒是过得很自在呀,我苦涩的笑了一下,收回目光,却被一双冰冷似箭的目光吓出了一身冷汗,想要强作镇定,却还是打了一个寒颤。我鼓起勇气迎上,这四阿哥却兀自收回了目光,举杯慢饮,那一霎那,我仿佛看到了他嘴角的一丝冷笑。
天!我到底做了什么把这最大的主给得罪了呢。
这时,有人低低地唤了我一声,我一看,却是个老太监。哦!我认得他,不是那日伴于康熙左右的大太监吗?难道,他就是李德全?正疑惑他为什么来找我,他就命人抬来一张椅子,对我说:“万岁爷赐您座。”
我于是遥遥一望坐在上座的康熙,他对我微微地点了头,我忙要跪下磕头,李德全拦住我,低声说:“万岁爷说不必多礼伸张了。”并在我面前添了一副碗筷,我这才忐忑地坐下,还有些惴惴不安,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呀。
这一抬头,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万岁爷赐座,恐怕不声张也难不引人注目吧,满场有多少目光相我投了过来呀。那些我都不认识的这个妃啊那个嫔的都简直是在用目光强奸我嘛,我无奈地撇了下嘴。
真是不想跟这群肚肠绕了十八个弯的人去应付还来个一一目光交流,我把注意力都投到了眼前的美食上,嘿嘿,馋鬼都钩出来了。我眼珠一转,拿起筷子,开始对付摆在我面前的一盘红烧肉。唔,吧唧了一下,好像不是猪肉哦,吃起来还真香,也很有嚼劲。
我又夹了一块正往嘴里塞,却抬头看到一旁贵妃娘娘正看着我,一时僵在那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她看我这样,无奈地气笑着说:“吃吧,好像饿着你似的,不过看你吃到让我也有些食欲了。”
我干笑了一下,把嘴里的肉咽下,悄悄地问:“娘娘,这是什么肉呀?”她有些怪异地瞧着我,说:“鹿肉,也别吃太多,体热。”
哇!那可是国家X级保护动物呀(X为正整数,汗,我实在不知道是几级来着,哪位仁兄提醒我下下),真是罪过罪过,那还是不吃了。可待我定睛一看,那旁鹿肉也被我解决得差不多了,于是有些心虚地看了四周一眼,还好,没人注意呢。
这时,一个宫女却走到我跟前,端来一盘一模一样的鹿肉,说:“姑娘,这是太后赏您的。”咳,这下好,这四周临近的人都注意到这了,我汗,一定也都看到桌上的空盘子了吧。这太后倒是赏我还是在罚我呀。怎么我吃个东西都能引起太后的注意啊,果真这么耀眼吗?无奈,我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接过,谢着太后的恩典。
这时,阿哥们上来对康熙祝酒拜年了,这么多阿哥啊,真是多生且优育啊,一个个都长着八个心眼一样的。我目光扫了这个龙子龙孙们,却发现那小P孩没来,正奇怪呢,这么盛大的宴会他一个阿哥怎么没来呢?
这边就听见贵妃对一旁的德妃问道:“德姐姐,听说十四阿哥病了,好些了吗?”我一惊,病了?一副健康宝宝样子的十四怎么会生病呢。“前几天夜里着了凉,到现在还烧着呢,这孩子,可是最喜欢热闹了……”德妃回着说。
突然有些食不知味了,这小孩怎么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呢,恐怕底下的奴才都要遭殃了吧,真是,生个病还不让人安生的。我狠狠地嚼着肉,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呢?
------------------------------------
呼,我沿着宫墙快步走着,四周的寒气逼得我打了个寒颤。到底还是溜了出来了呀,看来我还是太善良了,想到刚才以身体不适为由开溜的时候,贵妃一脸的不信的样子,真是没有记住法海阿玛的教诲呀,还是管闲事了。哼,不管了,我缩缩脖子,快步朝阿哥所走去。
走到十四阿哥宫院门口,却没见到守卫,真是奇了怪了,他这怎么总是没人呢,我于是抬脚径直走了进去。到了主屋,总算看到十四的贴身小太监东子,却是跪在门外。我走上前,刚要问个究竟,东子抬头一看是我,忙小声说道:“姑娘还是改天再来吧,阿哥现在正生气着呢。”
切,我好心好意来看他这个病秧子,还要吃个闭门羹,得,走了就是了。刚转身,就听见里面的那位主嚷道:“在外面嘀咕什么呢,给我滚远点,别来烦我!”
我这一听,倒是改变了主意,转回身直接挑起帘子就走了进去,不顾身后东子的叫唤。
看到有人进来,十四正要发作,一看竟是我,似乎也是料想不到,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我看他,神情煞是天真,不禁笑了起来。转眼却看到他只穿了见底衣,脸就沉下来了,这不是自找的病吗。他也好像意识到什么,抓起一旁的衬衣套上。
我摇摇头,走上前,说:“你说这样能不病吗,穿上衬衣就够了?”说着,拿起一旁的外衣给他套上,“要我说啊,这都是你自找的,不然如果注意着,何至于放着大节日的不过,要在这受这个罪呢?”
他也默默地,我一直到帮他穿好衣服,抬头才发现他一直看着我,才发现自己真真越矩了,顿时懊恼起来。,低头思索着该说什么好。
“我前天去看姐姐了,快过年了,她一定很孤单的。”我惊异地看着他,他望着我,低低地说。哪个姐姐啊?虽然是学历史的,可是康熙这么多子女,他的儿子我都记不过来不要说是格格们了,听他口气估计也是不受宠的吧,那更是谈不上了。
“以前姐姐在的时候,也总是这么说我的。”啊?
“可是她去了我却没去看她几回,她一定怨着我呢,那冰冷的地下更冷吧。”他声音有些哽咽了,我看着他,看来这格格是去了极乐世界了,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他了。我轻抚上他的头,却赫然发现手心滚烫,一惊:“烧得这么厉害!”
赶忙让他躺下,唤来东子去请太医来诊了脉,开了药方。他躺着,我让他闭眼睡会,也好出了汗把烧退下来,他却不闭眼睁着眼看我。因为发烧,眼睛似乎更亮了。
“你做我姐姐可好?”他的双颊因为发烧跟着有些泛红。
“呵,十四阿哥说笑了,这不是折煞沐晨了吗?可没有这样的礼法。”我笑着说。笑话,做你的姐姐,我还要小命吗。
“我说有就有,我让你当你就得当!”他翻身坐起,一脸的固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呢。这时,东子把煎好的药端了上来,我接过,递给了他。可是他愣是不接,“你答应我,我才喝。”我倒,这么经典的台词原来旧时就已有了呀。我还真想把碗一放就走了,又不是我生病!可是想起他刚才说起那夭折的姐姐感伤的神情,不由软下心来。
“我答应你,行了吧,现在可以把药喝了吧。”他这才笑笑嘻嘻地接过药,喝了下去。我在一旁看着却直反胃,记得大一的时候,文茜也带我去看过中医,我在她威逼利诱下把那绿幽幽的药给喝了下去然后眨眼下又全吐了出来,顺带把胃里所有的残留物质都倾倒了干净,她的脸立马就像那中药一样。
所以我认为,喝中药绝对可以减肥!现在看他眼睛不眨一下就把这么一大碗都喝了下去,真是佩服得可以。
我拿帕子给他擦了下嘴,让他躺下,把被子给盖严实了。
“姐姐!”我吓得脚一软,这家伙!
“十四阿哥,这‘姐姐’二字可不是随便乱叫的,我今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但也仅限你我之间,在外面,可千万不要乱叫害了我呀!”我心脏还是有些受不住,手紧攥着帕子。
“我知道,东子不是外人,姐姐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他嘻嘻地拉起我手,“姐姐,唱歌给我听把,以前十二姐在的时候,时常唱歌给我听的。”
这让我蛮为难的,我可是少有的五音不全。可是看他一脸期待,于是硬着头皮,想起以前妈妈哄我睡觉时唱的一首歌:“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
我轻拍着他,看到他渐渐地闭眼沉睡了。我静静地看着他,眼睛湿润润的,过了好一会,才悄悄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看到立于门边的东子,嘱他好好照顾十四,就走了出去。
---------------------------------------提着走前东子给我的宫灯,我走在寂静的长廊上,寒冷的风依然割着我的脸,心里五味交杂,冷暖交替着。上苍啊,你是怜我在这世上孤独无依么?
我想起十四明亮的眼睛,多么像我那遥远的弟弟啊,他去的时候,我也正在他的身边啊,我眼睁睁地看着神采一点点地从他眼中抽离,我听着他轻轻地唤着我“姐姐”,却一声比一声微弱,我却只能拉着他的手,一声声地答应着。我哭干了眼泪,到最后只剩下干嚎了,那是我的弟弟啊!
长久以来我的心里是怨着的,爸妈离婚的时候,我正上高中,我对妈妈说,不要紧,以后我们三个好好过,没有爸爸也一样的。很奇怪不是吗,这样的话却由我来说。可是妈妈还是没有挺下去,她倒应该比我更适合这古代的生活吧,把男人当成自己的天,天塌了,地也就毁灭了,她用最极端的方式报复爸爸对她的背叛,她用鲜血来祭奠他们曾经的爱情。
可是,这个愚蠢的女人,她希望一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对她的死能有多大的反应呢?她自己抛下一切去了就算了,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让弟弟目睹这一切,我不敢想象弟弟看到自己温柔的母亲躺在血泊中是怎样的心情,我只知道当我从寄宿学校赶回家的时候,他就静静地坐着,安静地让我心惊。
弟弟得了厌食症,他怕见光却也害怕独自一人,除了我他不记得任何人。我冷眼看着所谓亲戚们的来来往往,近似作秀般的关怀。
我们要生活,我找到那个叫爸爸的男人,我问他要弟弟的医药费,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那个挺着肚子的女人在一边疯言疯语,我上去就是一巴掌,他作势要冲过来打我,我不躲不闪,笑着说我已经联系了报社记者,哼,我真应该把他那时的表情拍下来。
我送弟弟去最好的医院,住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药,可是弟弟还是虚弱下去,还是去了。他何其忍心,抛下我就离开了,可是,我又怎么能怪他,是我没有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承受那样大的伤害。
我于是也患上了失眠症,每晚靠安定熬过长夜。高考的时候,我报了法律系,却被调剂到了历史系。我懊恼着,直到我遇到了文茜,是她把我从阴暗中拉了出来,当我终于有勇气重新计划我的未来的时候却来了这里。
我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我想起弟弟到死前依然睁着的双眼,我想起十四说起去世的姐姐哽咽的声音,我想起这些日子发生在我身上所有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也再也不想掩饰,靠着廊边的柱子滑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过了一会,我哭累了,声音也低了下来,只是依然不住地抽泣着。
这时,听见后面传来说话声,我一惊,忙站起身,快步往前走。
“什么人?站住!”听到后面的呵斥声,我非但没停,更加快跑了起来,谁知道却忘了这脚上穿着的花瓶底,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我惊慌失措的看向来人,却没想到是十三阿哥和后面的——四阿哥。十三一看是我,显然也吃了一惊,等看到我满脸的泪痕,四阿哥也不禁一愣。我急忙爬了起来,忍住脚下传来的疼痛,只想赶快逃离。
--------------------------------------
我拼命跑着,我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了,直到我再也跑不动了,我扶着墙站定,后面似乎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跑,倒是把心中的不豫都发泄了出来,只是想到在那两人面前失了态,懊恼不已。且不说别的,我似乎还一直生着十三的气,也断不愿意在那四阿哥面前示了弱。
这时,脚踝传来阵阵疼痛,我伸手抚了一下,好像肿了,一定是刚才摔了一跤把脚给崴了,我暗骂自己笨蛋。抬头却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方才慌乱之中灯都忘拿了,我一拐一拐地往前走,一边趁着月色打量这四周,却发现都是陌生的。暗叫不妙,不会又迷路了吧。
今天大宴,所有人都到太和殿去了,真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办,一边摸索走着,却到了一个宫院口,我探头朝里面望了一下,一丝灯火都没有,估计也没人吧,却在树下看到一抹白,在定睛一看,是个人!我吓得低叫了一下,一个不稳跌坐到地上。
映着月光,我看到那是个女人,看穿着也是个主子模样的。天哪!不会是什么冤魂吧,听说这紫禁城可冤死了不少人哪!想到这,我不禁咽了下口水。她向我走过来了!我吓到大气不敢出,不会真要索命了吧。咦!不对,有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那……
“今儿宫里大宴,你怎么没去前头呢?”她在我身前站定,问。声音真好听哪。
“我、我出来透透气,可是一走就不认识回去的路了。”笨蛋!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废物啊。
“呵,也难怪,我这不常有人来,的确偏僻。”她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大量着我。看到我的脸却显然一愣,然后微微笑了,“想来是雾气重,糊了妆容,进来擦洗下吧。”说着转身朝里走去。
我这才想起方才那阵痛哭,现在的脸一定也是惨不忍睹的。于是站起身,跟着她往里走,进了屋去。她点起灯,屋里霎时亮堂起来。我舀来清水,细细地洗了脸,顿时感觉清爽许多,拿了帕子擦干脸上的水滴,一边打量起这屋子来。
看这规格,却是和德妃的差不多,只是素净质朴些,我眼珠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人身上。却见她也正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左脚踝却又痛了起来,我皱了皱眉。
“看来是脚崴了,快坐下。”她转身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匣子。她把匣子放在一旁的桌上,从中取出一个瓷盒,递给我,“这是我儿子特地从云南那带回来的,平时我也用不到的,说是效果不错。”
我看着她,默默地伸手接过,真是疼得厉害,也不管什么礼数了,褪下鞋袜,将药膏涂上,顿时脚踝处一阵清凉,疼痛减轻了许多,不再那么疼胀了。
于是抬头一笑:“这药真是管用,谢谢——呃……”我顿住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嫔妃,可是今日大宴,不是都应该在前头吗?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她轻轻地笑了,说:“看你的穿着打扮,不似这宫里的宫女妃嫔,难怪不认得我。呵,其实就是这宫里的,认识我的人也不多吧。”我看着她,没有忽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苦涩。
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屋外一个低缓的声音响起:“额娘,儿子来给额娘拜年了。”我看到她的身子明显一僵,转身要往外走,却又停住了,说:“难为你有这份心了,去吧。”声音不似刚才那么轻柔,仿佛拼命压抑着情绪。
我诧异地看着她,何以她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地冷淡。她只是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平静如常。
过了一会,门外不再有声响,静静的,她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到门前,挑起帘子,却又是一僵。这时,我听到门外再次响起:“额娘,儿子给您拜年了!”只是这一次,那么响亮,还有一丝颤抖。
“唉,你这是何苦呢。”她放下帘子,慢慢地转身。帘子被掀起,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上前扶着她走到堂上坐下。他外披白色披风,里穿着褐色长袍,还有那——黄带子!
“啊!”我看到那耀眼的明黄,吃惊地低声叫了起来。
他们两人听到叫声都抬头向我看来,那男子好想也吃了一惊,脸色一沉:“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他认得我?我疑惑地看着他,难道是我来之前就认识的?这又是哪个皇子啊,那这妇人不就真是妃嫔了?
“怎么,你认识她?”这位娘娘略带疑惑地看着我们。
“回额娘话,这是佟佳氏,沐晨,是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隆科多的侄女。”他答到,然后转头看着我,说:“那次你在校场,真是把大家吓了一跳,所幸当时我正上了箭准备射鹿,才恰巧救下了你,如若在慢一步,也就没有今天这场景了。”
他救下了我?记得那日招娣向我提过,救我的是——八阿哥!想到这一茬,我再抬眼看他,果然如书上所说,有一份儒雅气质。
那这位娘娘……就是那良妃了?这就难怪了,据史记载,她是辛者库罪籍之身,虽然母凭子贵被册为妃,却仍不得康熙喜爱,大小宴会也难得出席。
再看她黛眉水眸,如雪的肌肤,多美的女子啊,浑身散发着一种恬静淡定。想起燕北老人《清代十三朝宫闱秘史》里说:“美艳冠一宫,宠幸无比,”而且“体有异香,洗之不去”,即使“唾液亦含芬芳气”。现在看来虽然是夸张了,可是和刚才宴上的那些妃嫔比起来,的确是胜一筹。
想不到这些都是真的,看到他们母子的相处,也不禁有些悲戚。我平静了下心情,朝八阿哥福了福身,说:“一直想着向八贝勒道声谢,却不想在这遇到了,沐晨离席透口气,却不想走着就失了方向,幸遇到良妃娘娘。方才走得急了,脚拐了,良妃娘娘还赐药与我。”
说完抬头,却见这八贝勒的眼神怪怪的。他微微一笑,说:“怪不得要崴着脚了,这永和宫离了太和殿可不是短短的距离呀。”
我一惊,这是到了永和宫了,唉,看来刚才没头没脑的,跑得不知魂了。
我脸色倒是如常的,笑了一下,说:“八贝勒说的是,沐晨这一走,失了神,真是不该。”又向两人福了个身,说:“娘娘,八贝勒,沐晨这出来也有一会了,怕贵妃娘娘一会寻着不着,这就告退了。”
说完抬头看着良妃,她看着我微微一笑,说:“你去吧,把膏药也带上吧,怕你这一路走回去,脚上的伤又要加重了。”我于是谢过良妃,拿了药膏,走了出来。
脚上的伤还痛着,但是我却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还是不认识路啊!虽然我知道这是永和宫,可是也只是知道是在东六宫这片,怎么回去却还是不知道的。唉!我深感失败。
后面传来脚步声,我心中一喜,停下来转头看,来人却正是八阿哥。他走到我的跟前站定,脸上带着温温的笑容,却让我感到无比寒冷,他的目光正毫无温度地罩着我。
“我倒是有些佩服你了,我额娘素不喜与人交往,你却能进得去屋。”他轻轻柔柔地说着,却一步步地逼近我,我一步步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只能贴着墙,“沐晨你应该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说过我不希望再看到你靠近我的家人——当然——包括我的额娘。”他说完,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阴狠一闪,我闭了呼吸,不敢动弹,呆愣地看着他,只是木木地点点头。
他似乎得到了他满意的答案,转身走开,我愣了几秒,马上醒了过来,忍住脚上的疼痛跟了上去。
他走得很快,我只能加快步伐,咬着唇,才使自己不止疼得叫出声。他忽然停下来,转头看我,我也猛地停住:“我、我不认得路。”他眯起眼,看了我一眼,转头继续走。
我马上又跟上,只觉得两眼发热,虽然想忍着,可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因为走得急,有些喘,就有些抽泣了,于是拼命地咬着嘴唇。八阿哥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但是却似乎放缓了脚步。
--------
已经能听到前面鼎沸的人声了,我脚步就缓了下来,这个样子,是万不能回到宴席上了,自己不能看不说,还丢了贵妃的脸,想到这,我一拐,朝咸福宫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