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道不销魂（1 / 1）
这日午饭后，皇太后遣人来请贵妃一同用晚膳，贵妃很是受宠若惊，午觉都不睡了，老早就打扮起来。
我搀着贵妃，经宫女通传，走入宁寿宫的正殿。因为已到了十二月下旬，尤其日短，堂内都已掌起灯，倒还亮堂。贵妃刚要下跪行礼，皇太后便拦了下来，免了礼赐座。贵妃免了，我可免不了的。于是双膝跪下行大礼。说到这个我还真是郁闷的，我一个生活在新世纪的有志青年现在竟然逢人就大跪小跪不断，凄凉之感不是一点点，这才深刻理解了农奴翻身做主的迫切心情！
扯得远了，话说这皇太后见我穿着打扮不似一般宫女，于是便问坐于一旁的贵妃我的家世出身，贵妃忙俯身答到是娘家堂弟法海的女儿佟佳•沐晨，这厢太后还没开口，一个清亮的声音便响起了：“先生的女儿，在哪呢？”
正可谓人未到声先行，话音刚落，门上的帘子就被掀起，一个少年走了进来，我抬眼一看——这不就是摔了我一跤的十四阿哥吗。
“给皇奶奶请安。”他走上前请了安，一看贵妃也在一旁，忙侧身也请安。待一抬头看到我，嘿嘿笑着，我一想到那天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就没什么好气，不禁白了他一眼。可是一转头却发现原来在说着话的太后和贵妃抬头向我看来，才惊觉自己失礼，忙低下了头。
“你……走上前来。”只听太后这么说道，我一皱眉，难道这样就要拉出去死啦死啦了呀，硬着头皮走上前。
“抬起头来。”啊？又是这句？我抬起头，她看清了我的脸，却似乎吃了一惊，我莫名地看着她，不用吧，我知道自己现在是有些姿色的，不过大概还没到我见犹怜的地步连个太后也要另眼相看吧。再一看，太后已恢复了平常，拿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抬眼看着我说；“倒是有一股子书卷气，这法海的女儿也看着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呢。”
我低下头作娇羞状，一旁的十四一脸惊诧地望着我了：“什么？你竟是先生的女儿呢！”
“怎么，十四阿哥认识这沐晨吗？”太后有些意想不到。
“哈，皇奶奶，说道这个可巧了，那日孙儿正和一帮奴才练习布库呢，许是太专注了，也没注意，一下就把迎面走来的沐晨给摔了呢。”我看他说个没完了，深怕他把我迷路的事也一并抖出来，忙转头瞪着他，就差没龇牙了。他看我这模样，作势又要讲，我忙一把拉住了他，他于是嘻嘻笑着停了嘴。
我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却看到贵妃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心里又是一惊，松了手。
看天色也愈发晚了，太后就把十四阿哥也留了一起用膳，餐桌上十四说着平时上课的一些趣事，把太后逗得合不拢嘴，说道着阿哥中就属十四贴心，一下学就想着来看皇奶奶。
贵妃吃得很少，就是这样也比平常用得要多了，太后也不时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嘱她不要太劳心，好生静养。
饭后，又喝了一会子茶，看太后有些倦意，便都告退了出来。
“母妃，上次在额娘那听你夸赞今年进贡的龙井不错，前两天皇阿玛赏赐了儿臣些，儿臣正想着什么时候给您送去呢。”十四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宫闱中倒更显得清亮了。
贵妃微微地笑着：“难为你有这份心了，皇太后说得是啊，阿哥们中就属你最有心了，我那日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你这就一直记在心上了。”我低头默默走着，史书上描述康熙十四子心思缜密办事细心尤让康熙满意，想不到这行事风格这时就已形成了。
“母妃说的儿臣万不敢当，若是哥哥们当时在场，也定会比儿臣做得更好的。”切，瞎谦虚呢。“今儿赶巧，不如就让沐晨随儿臣去取来吧。”我汗一下，大冷天的亏他想得出来，抬头看贵妃，却见她眼神也扫向我，有些异样。
“也对，那沐晨你就随着十四阿哥去吧，快去快回。”我应了声是，于是跟着十四阿哥往阿哥所走去。
一路，我目不斜视，脚下生风。
“哎，你走这么快干嘛呢，我有话问你呢，你真是先生的女儿吗？法海先生？”十四追上我，说。
我翻了个白眼，我还当他有什么事呢，结果就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决定不甩他，继续往前走。他一把拉住我胳膊：“说话！”
我压了下气，说：“回十四阿哥话，如假包换。”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笑嘻嘻地跟着我，说：“我听说先生的女儿文采出众，早就想见识一下了，想不到就是你啊。对了，今儿先生留了作业，你帮我一起看一下吧，十三哥都说难，我琢磨着也困难。”
我又汗了一下，所说我是历史系的科班生了，可是和你们这些阿哥比国学修养不是自寻死路嘛。
我借故推辞，可他一路缠我到了阿哥所尚不罢休，还固执地认为我是高手深藏不露。我真想撞死算了，这古代的小孩怎么这么难缠呢。于是想取了茶叶早点抽身，接过他竟是不给我，一定要我先看作业！
我无奈，跟他走到书房，眼睛往他书桌上一扫，妈呀！这么多作业，要减负啊！随手拿起一本册子，居然是几何！
十四凑过来，一看，说：“这个你估计不懂，这是皇阿玛给布置的作业，不过我已经做好了，不晓得了吧，这叫几何算术。”见我只是看着，就接着说，“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你做得不对啊，这道题你的辅助线添错了，还有这道，你做得太烦了，绕了个大弯子。”我说着抬起头，他一脸不信，抢过去看，我于是就跟他讲解了起来，以前初中的时候我就最喜欢几何。
等到他终于恍然大悟，一脸崇拜的看着我的时候（我是这么以为的），我才发现自己忘形了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清朝了。
“呃……十四阿哥，时候不早了，你把茶叶给我，我好回去了。”我强作镇定，说道。
“想不到你这个都会啊，那以后我遇到不会的就可以找你了，你再看看法海先生给留的作业吧。”十四倒是一脸兴奋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忽然，灵机一动：“这样吧，十四阿哥，我出一道谜语，如果你猜对了，那我就帮你看作业，但如果你猜不出来，那就把茶叶给我让我走了吧。”
十四先是一愣，然后大笑起来：“行，你出吧，可别太容易了。”
“嗯，听好了，问‘什么问题对方一定会告诉你没有’？”我说完，看他呆了一下，自是知道他料想不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嘿嘿，今天就用这小小的脑筋急转弯挫一下你。
最后，他还是没有想出来，于是只能垂头丧气地让人把茶叶给了我。
“谜底是什么呀？告诉我吧。”见他扔不死心地一脸疑惑，我不禁抿嘴一笑，说：“十四阿哥还是慢慢想罢，改明儿你有了答案再来让我揭谜底。”说完不看他，便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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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风正是割人脸啊，我缩着脖子团着身低着头一路小跑着往回走，再加上这白天不觉得，到了晚上这深宫大院就显得阴森森的，我便更是越跑越快。
突然，咚的一声我撞上了一个柱子，柱子倒了，我一个重心不稳也倒在了柱子上。咦？这好像不是一根柱子，我伸出手拍了几下，软软的还热乎，再摸索了一下，吓！我一下缩回了手——我被胡渣扎到了手！忙撑起身，脚尖沾地立到一半，却不想踩到了裙摆，一个不稳又重重地摔了下去，只听到身下闷哼了一声。
“对，对不起。我、我马上起来。”我脸涨得通红，忙着爬起来，可是一紧张，手发软，怎么也撑不起身子站起来。低下那人突然一把拽住我，我以为他要一巴掌扇过来了，忙紧紧地闭上了眼。等了半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悄悄的睁开了眼，透过月光和宫灯，看向那人。
怎么这么眼熟啊？
——十三阿哥！
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天！当我意识到我还趴在他身上的时候，羞得不知道怎么办了，手忙脚乱的坐起，他一跃站了起来，伸手把我也拉了起来。
我低着头，脸烧得发烫：“我……那个……都怪我没有看路，冲撞了你，对不起……”
他却突然双手抓着我的肩膀，我吃惊地抬起头，只感觉两片滚烫熨上我的唇，霎时瞪大了眼睛，心却一阵紧缩悸动，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上手攀上了他的肩。他紧紧地抱着我，似乎想把我揉进他的身体，他的舌探进我微张的唇与我交缠。
当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突地放开了我，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微喘着气，手抚着心，望着他：“你……”
“对不起。”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却抛下这句话快速走了。
对不起？哈，这是什么意思？！我转身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这就是他对刚才行为的所有解释吗，难道我就只能一直这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吗？
脸上热热的，嘴巴却尝到了一丝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