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务(1 / 1)
自睡梦中渐醒,九儿眷恋地将头埋进被窝,又像小猫似地蹭了蹭,原本趴在床上的身子翻转过来,大大伸了个懒腰。半睁睡眼,神智渐清,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她腾坐起身。我怎么睡这里?!她条件反射地摸摸衣服,呼!还好还好,可我怎么会跑到床上来了?九爷呢?
环顾四周,看到九阿哥负手而立窗前的身影,她掀了被子欲下床,一阵敲门声传来,接着张生那张脸映入她眼中,看到坐在床上的她,明显一楞,接着便面无表面的退下,只合上门的那刻,他的眼里满是暧昧的嘲意。
九儿想尖叫出声,想拉住他解释清楚,可她知道如今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喵呜~~~~原来传言是多么的不可信啊。她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脸唰一转,恨恨看着九阿哥。都怪你!你怎么把我弄床上了?我现在怎么有脸呆下去?啊~~~~我要疯了。
似乎感觉到有人注视,九阿哥转头,目光却落在别处。“醒了?”一向冷傲淡漠的那张脸上若含一丝淡笑,金色的阳光直刺刺洒在那张太过精致的脸上,那样慵懒性感,九儿原本一肚子的怨言被他一笑而空,结巴道“呃,是……醒了,那个……我……”
“楞着干嘛?占了爷的床,还等我赏你呢?快去打洗脸水,爷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某爷翻脸比翻书还快。
“哦,知道了,马上去。”迫于他的淫威,她乖乖侍候他洗漱、用早餐,心里有些疑惑,他说我占了他的床?难道是我自己跑到床上去的?呃……我没做什么非礼行为吧?九儿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怎么也不像是咸猪手啊,多么纤嫩白晰啊,多优雅啊!绝对不会做那种事的,虽然曾在心里这么想过。嘿嘿。不过,看他那副晚娘脸,似乎……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拒绝自己想下去。
自打被“捉奸在床”,九儿便不敢看张生的脸,也不敢细看别人的神情,张生那种人精自是一派自然,但对她的态度客气许多,让她忍不住苦笑,怀念起原来他颐指气使的德性来。九阿哥指名让王掌柜亲自调教九儿学习如何管理茶馆,王掌柜虽是应下了,却也难为了她一番,看她并没有在九爷面前告状,又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对她也渐渐和蔼起来。
这日,九阿哥带她和一个男孩去了一个地方——青楼。开始她以为九阿哥带他们组团出来寻欢作乐,在心里鄙视了一番,他则一脸正经的带他们楼上楼下及后院四处看了一番,然后说了一句惊人的话:“这地方怎么样?以后你俩就帮爷管着。”同行的男孩一脸喜色,九儿则一脸震惊。天~~让她经营青楼?!喷血啊。那她不就成了老鸨?曾经想像以后要干许多职业,色情业她是万万没想过的。
看到九儿的神情,九阿哥嗤笑“你以为爷要开妓院?哈哈!就算再怎么赚钱,爷也丢不起那人!”
九儿舒了口气,原来只是想开茶楼而已,幸好不是青楼,她歪头幻想自己手执皮鞭逼良为娼的样子有些喷笑。
九爷临行给他们交待两个任务,并且要求年前必须完成,一是遗散含香楼所有人,二是翻修房子。第一个任务用不着怎么操心,含香楼的老板已给所有人发了遣散费,只要限期让他们离开就是。这装修整座楼就有点难度了,离过年还有二十六、七天,时间还真是紧张。买了两瓶陈年好酒回到沁梅轩送给王掌柜,将自己的衣物打包,又与王掌柜互相恭维了番便道别回到含香楼,周围陌生的环境并没让她觉得唏嘘,这几个月她已习惯孤身在外,不像刚来的时候,时常会哭鼻子,现在的她很坚强,也很现实。
在二楼挑了间房子,立刻有人去打扫干净,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的,如今她也有了可以使唤的小厮,九儿自嘲地笑笑,心里说不清是怎样的感受,觉得有点可笑,有点庆幸,有点小小的自豪,那是虚荣心,她想。
还未睡下,便有人嘟嘟敲门,她和那个叫富贵的男孩被请到大厅,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人,九儿略看了下,男女加起来有二十几个。喊他们起来,却没有一个人起身,有人嘤嘤哭了起来,接着二十几个人哭的哭喊的喊,好不热闹。九儿大喊:“停!停!停!到底什么事儿”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擦着眼泪道:“麻爷、张爷,别赶我们走,哪怕洗碗扫地也好,留下我们吧。”九儿正不知如何开口,迎香楼老板从楼上下来,骂道:“小贱蹄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脸,老娘半年前就想赶你走,你使泼耍赖不走,原是我可怜你,现在你又讹人是吧?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一个茶楼留你们这些下贱胚子有什么用,给人家端茶人家还嫌脏呢,没的脏了人家的店,银子都拿了,快滚快滚。”转而对九儿和富贵笑着说:“唉哟两位爷,都怪老身,让奴才们扰您清安了。二位爷上楼安歇,这儿交给老身。”九儿面无表情,心里却极厌恶这老女人,口下不留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天生的老鸨料子。
老鸨上前推搡了跪在前面的几个人,指骂道:“原本可怜你们,天寒地冻的让你们再暂住一夜,不识抬举的东西,都马上给我滚,不然板子侍候!来啊!给我赶出去。”四五个小厮闻言上前推打跪在地上的人,有的人吓的马上爬起来“别打我,别打我,我马上拿包袱走。呜……”
“住手!干什么这是?”九儿愤怒不已,她虽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可这也太过份了,这大雪夜的赶他们出去,稍有良心的人也不能这么干,何况大都是一些柔弱女子,就算是沦落风尘又怎样,人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会干这个?
“麻爷……您……”
“好了别说了,让他们住下,明儿再走也不迟。”
“爷,您真是活菩萨。遇上您他们真是积了德了。”老鸨笑着恭维。
九儿摆摆手“夜深了,都歇了吧。”那些人忙跪下道谢,却满面愁容。九儿淡扫众人一眼,转身便上楼,倒了杯茶喝着,想着刚才的事,感叹世态炎凉,如果自己灵魂附在那些人身上或是当初没有逃出来,会……想到这,九儿浑身打了个冷颤。
低低的敲门声传来,她眉头一皱“谁?”没有人应,她走上前拉开门,两个女人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是刚才年纪稍大,唯一站出来说话的女子,她左右看看,小声说:“爷,让我们进屋说好吗?”九儿犹豫了一下,闪身让她们进来。进屋她俩便跪了下来,九儿佯作生气,她俩才站起身,却说什么也不坐下,九儿叹气坐下。“有什么事儿说吧。”
这次依然是她先开口“爷,奴家姓陈,艺名玉容,在这含香楼里年纪最大,原不该死皮赖脸求您,可是……实在没有去处了,若真的赶我们走,只有一死了之了。我们这些人,原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说完又哭起来。
九儿心里一软“别哭。那个……老鸨不是给了你们银子吗?有了银子,做点小生意什么的都可以啊。”
“银子?”玉容苦笑“爷您有所不知,那老母狗只给了我们一人三两银子,出了门使不了车,住不了店,不出几日便会饿死街头。她在城西开了新楼,奴家如今人老珠黄,入不了她的眼,只奴家认的妹子,有些姿色,我俩同乡,都是可怜无依的人,奴家的银子全为她赎了身,没想那老狗竟打我妹子的主意,一分钱也不给我们,就是想让我妹子继续干那勾当,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再……”她呜咽说不下去,九儿不知如何安慰,只拳头紧了紧。
“爷,您行行好,让我俩在店里作些活,只要管饭就行,什么粗活累活都可以。奴家知道自己的德性,我妹子她刚干这行不久,年轻又漂亮,若您能收留我们,她愿意……”说到这儿,两个女人红了脸,“她愿意侍候您……”
九儿一怔,脸也红了起来。“说什么呢?”
“奴家知道爷嫌我们脏,可我们除了身子,没有其他的东西,虽然这样做只会让爷看不起……可……”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们两个留下吧。”九儿有些无奈,心里又气又可怜她们。
两个忙跪下叩头“谢谢爷,谢谢爷。”玉容使了个眼色给那个年轻女子,自己先走了出去,九儿看她还未走,问道:“怎么?还有事?”
那女子羞红了脸,搓着衣角:“奴家无以为报,服侍爷休息。”
九儿一脸黑线,别说她是女人了,就算她是个男人也不会做这种乘人之危的事儿。摆手“不必了,若要人看得起自己,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明白吗?走吧。既然答应了你们,不会反悔的。”
女孩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了谢便跑开了。
九儿呼了口气,倒在床上。妈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随后一想又乐开了,她们若知道自己是女子,还指不定多惊讶呢。哈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些人可怜兮兮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她真的很想帮他们,可是茶楼里实在用不了这么多的人,更何况是女人,而且是经历不怎么清白的女人,别说张富贵那关过不了,九爷也不会同意的。唉。怎么办呢。如果把她们留下,九爷一准让自己滚蛋。为了她们,也不能把饭碗丢了吧。唉。我要是自己说了算,或许……可我怎么会自己说了算啊,昨天还只是个小跑堂呢,如今九爷看得起我,怎么就不自觉得瑟起来了。唉……
九儿觉得有些胸闷,打开窗透气,窗外飘着小雪,好冷,她缩了缩脖子,视线落在一隔壁的亮着灯的小院落里,有个身影在那儿又蹦又跳,好像在练功夫。她顿觉好笑,大半夜的下着雪练什么功。有病!她掉转目光,望着远处。一座座房子静立雪中,心里忽然涌起浓重的孤独感,好羡慕这些有家的人啊,不管穷也罢富也罢,怎么都有一个家啊!心里微微疼痛起来,光知道可怜别人,自己也是个可怜的人啊,无依无靠,就算有点银又能干什么,没有亲人朋友,唉……她忽然心里一热,对了!我有银子啊,如果那些银子可以买下这个楼,我不就……不行不行,我要是开这楼,没有钱又没有经验,有一堆女人是什么也干不了的,更何况九阿哥不缺银子,又对自己有恩,这可怎么办……若是我既出钱又出力,让九阿哥入股的话,不知他干不干,可这又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啊,他不缺钱又不缺人,唉呀烦死了。她关上窗,狠狠扑上床,越想越烦,索性蒙上头,胡思乱想无果,便渐渐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