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小妖和于依（1 / 1）
五月同学的最后一个顾客走掉后，我关掉所有的灯光，整个屋子瞬间安静的不像话，好像从未开启的书本一样。我关上门窗，独自走在大街上。周围很安静，我看看表，已经凌晨3点钟。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便喜欢上独自行走的感觉，即便什么都不想，走走停停看着路边的风景，路灯的明灭，飞蛾的扑火和偶尔经过车辆的车牌，也只有这般寂静的时候我才会思考些什么。26岁，离开小妖两年，五月同学的生意还不错，存款也有增加，租的房子又续了一年。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重新生活？干脆娶了维C？突然的想法又让我否定。我默默的向前，跟着自己的影子，电话铃声响起，是王梓。
“喂，怎么了？”
“你在哪里？”声音不同平时的轻浮，似乎刻意压抑了愤怒。
“刚关门。”
“来篮球场，我等你。”没等我回答，变挂了电话。我叹了口气，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篮球场。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在大三时，王梓也凌晨4点给我打了电话，非要我翻墙去工厂的篮球场，有事跟我说。等我到了篮球场，他早已喝得烂醉，又哭又闹，说一个女人甩了她，说他真心爱她，说她为什么不接受他，说他哪一点不让她喜欢。几年后的今天我仍然不知道那个让他撕心裂肺的女人是谁。球场很安静，能听见拍球的声音。我若无其事的走过去，王子殿下四个字还未说出口，篮球朝我狠狠砸来，我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球滚到了一边。
“你干嘛？”
我对这突如其来的传球或者说挑衅惹得发怒，口气带着不耐烦。“没事我走了。”
“你睡了维C对吧？”
王梓用力的抓住我的衣领，脸上的愤怒是我从未见过的。
“你睡了维C对吧？”他边说一拳重重的揍了下来，我后退几步，感觉到嘴角有些腥味的液体流入嘴里，我用手背擦了擦，起身面对他。
“没错。”
“为什么？为什么？”他朝我走来，举起拳头，再次砸下。嘴角的腥味越来越重。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王梓乌黑的眼球因为动怒显得异常明亮。我抬手，狠狠将他推到，他砰的一下摔倒地上，我跟上前，同样用拳头不停的揍他的脸，一下一下。
“你不是也睡了她吗？你不是也一样吗？那你是为什么？”我嘴巴无意说出了这句话，手上的拳头却没有停止。在一年前，维C刚到五月同学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王梓的异样，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太了解他。我早就猜到维C对于他也不同，我没有说出口。我想身为男人的他有能力解决这样事。直到不久后的晚上，我看到他们进了酒店，我坐在外面整整一夜，直到中午12点，看着他们嬉笑着出来。我冲动的想跑上去狠狠揍他一顿，最终停住了脚步，潜意识告诉我维C不是小妖，我没有干涉他们的权利，维C无论怎么像小妖都不是小妖，小妖只有一个，小妖只会对我笑，只会拥着我，只会对我说爱我。可最终自己也失败的没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我仍然把维C当做了小妖，那个晚上，我以为我褪下的是小妖的衣服，我以为是小妖轻柔的轻吻我的唇。
我继续挥动着拳头，直到自己的手都有疼痛的感觉。不停的问着“那你又是为什么？”
“因为于依。”
我木然的住手，于依这个字都快被我忘记，王梓淡然的说出于依的瞬间唤醒了我对她的记忆。艳红的唇，刺鼻的香水和散发媚气的红色沙发。我退后几步，呆立的坐在水泥地上，汗水和嘴角的鲜血早就混在一起流进嘴里。王梓慢慢起身，黑暗中看见他抬手擦了擦脸和眼角。
“大三那年，让我哭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就是于依。”
他和我面对面坐着，双手耷拉在膝盖上。篮球在角落不吭一声，整个世界都寂寞的听着我们的故事。
“我真的很爱她，长这么大真的很爱的人只有她一个。她却不爱我，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抬手揉揉头发。“你不觉得维C和于依很像吗？”
“维C和于依？”
“没错。那时候你眼里只有小妖，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其实小妖和于依很像，虽然两个人完全不同的性格长相，但是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倔强又有点小女生气，对自己拿手的事情洋洋得意，对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便小心翼翼。”王梓叹了一口气，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当你说你好像看到了小妖时，连我都慌张了。进入那里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你说的是谁。人，真是靠感觉识别的动物。维C和于依的感觉太过相似，连我都分不清到底谁是谁。自从小妖离开后，我已经整整两年没见过于依，我整整两年都在想着她。”
突然浑身力气像被抽空，我平躺在篮球场上，我倒真的从没想过王梓会爱上于依。我一直以为于依高傲，冷艳，进入社会变得世俗谄媚，而王梓不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原来在王梓的心中她和小妖一样，可爱，单纯，倔强得让人无可奈何。这才记起小妖也对我说过，她喜欢于依是觉得她们两个有惊人的相似。这种相似一直使她们无法分开。
“因为小妖。”我笑笑“因为小妖。”
王梓躺在我身边，我们看着沉甸甸的天空，谁都猜不到那上面有什么，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
“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我们这么痴情的男人了。”
“对呀。”我抬手，用手遮住双眼，热度上升。
其实，我和王梓也很像，只有相似的人才能成为朋友，才能彼此谅解，才能在对方做出外人觉得不合乎情理的事情时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我和王梓再次睡到了篮球场边，6年前是因为篮球，今天是因为女人。我满脑子都是小妖，王梓满脑子都是于依。
我摸摸口袋的手机，打开，已是早晨6点半。我想张嘴说话，嘴唇剧烈的疼痛感一下袭来，早已凝固的血液又被撕裂。我摇摇身边的王梓，提醒他应该去上班了。他起身，用手撑着脑袋，呆立了很久才抬头看我。眼角裂开一条口，左边脸也有些肿了。
“你要上班了。”我眯着眼，捂着嘴巴，让发音尽量清楚一点。
“还是先去医院吧。”王梓揉揉肿了的脸，对我白了一眼，随后伸手将我拉起。我坐在后座，横躺在位置上，王梓开着车，放着不知名的歌曲。
“维C怎么办？”
“她的初夜是给你的吗？”王梓淡淡的问道，听不出情绪。
“不是我。”我闭着眼睛，嘴角的撕裂感越加严重。
“也不是我。”王梓回答，这次能听出他的笑意。“看她想跟着谁吧。”
接着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或许王梓想的和我一样，反正最真的，最撕心裂肺，最刻骨铭心的爱情早就给了一个女人，那么这些剩下的，未来还有可能遇到的女人都只能是将就着在一起，我爱不爱你连自己都不清楚，你要不要和我分手我也无所谓，总而言之不会再次付出真心对待你，会对你好，可好得又距离，有差别，这也许对她们不公平，可至少不会让我们再次陷入深渊，爬不出来。
挂了号，脸上贴了绷带，我和王梓在厕所简单的洗了脸，整整衣服，便回到各自的生活领域。我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走在街道上，行人的步履匆匆与我形成强烈反差，如同黑白的照片，我对着商店的落地窗户，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什么时候变长了？嘴角的绷带和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完全对着世人宣布我刚和别人干了一架。我跺跺脚，重新向前走去。我今年26岁，没有正式工作，没有房子，没有爱人。电话簿里没有可以拨打的号码，家里没有让我急切回家的人，前方没有我想要努力奔跑的景色。
我推开路边经过的理发店。
“想剪成什么样子？”
“平头。”
我对着镜子，说到。黑色的头发一缕一缕从我眼前向下掉。我没有染发和留长发的习惯，也没有把头发竖起变得奇形怪状的习惯。小妖说我最喜欢我那一股清晰的感觉。那是我还笑话她说女生怎么总喜欢用这类让人捉摸不透的词。其实小妖是希望我干干净净的活着吧，保持最初的梦想，无论过了多久，若再次遇见小妖，便如初见一样，对着她洒脱的笑。
维C的辞职并没有让我有很大的讶异，她和初始一样站在我面前，说今天是最后两首歌，谢谢我一直的照顾。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受伤，也没有说要和我在一起。我稍许疑惑，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一直以来我就是自私，如果维C说，你睡了我，你要负责。我可能想都不想的娶了她。但是她一句话都没说，我也一句话都没说。我第一次站在舞台最近的地方，什么都不做，认真听她唱歌，而且对上她的双眼。
我突然很想独自旅行，带上简单的行李。
去你去过的地方，看你看过的风景
努力跟上你的脚步，了解你所了解的一切。
只想告诉你，我爱你并不比她少。
她爱谁我不知道，她留下了很多首原创歌曲，和很多心碎的曲调后，背上吉他，走了。会去哪里？继续唱歌？对着下一个酒吧老板，小心翼翼的问我能在这里驻唱吗？她和小妖一样，离开得干脆。她和小妖不一样，她只是个影子。维C走后，吧里另一个男生也辞职了，我们都叫他鬼。我听王梓说过他的事，因为打架原因，被学校开除，18岁来到这里，整整工作了3年，对于我而言，他还很年轻。在他抬头自豪的说我要去追维C，我爱上了他时我没来由的感叹和羡慕起他，愿意为谁追到任何地方这种举动对于我和王梓而言再也没有可能了吧。是时间让我们不敢去追一个人还是内心不可言喻的痛让我们不敢去追一个人？
维C走后的一个月，王梓来到了五月同学。他工作很忙，基本上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来一次。他和我并排坐在老位置上，新来的调酒员叫雾，新来的驻唱叫马甲。我向王梓一一介绍了他们。王梓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满脸笑容。王梓就是这样一个人，很少发怒，很少痛苦，王梓曾说他哭的最厉害，火气最大的时候都被我看见了。
“我问了维C她想跟着谁。”
王梓喝着酒，说话也不看我。我看向他，眼神无异。
“她说她谁也不要。她知道你和我都爱着别人，她不喜欢做替身。她说我们两是她遇见过最好的人。苏喃，我们两个到头来也就只是好人而已。”
王梓把酒杯推向雾，雾替他加满。
“苏喃，我们明年就27了吧？”
“你28了，王子殿下。”
“对啊，我都28了，我比你们入学迟一年。你说大学离我们到底多远了，远得我都忘记我比你们大一岁的事实。”
“开始怀旧了？真的老了。”
“你别笑我，你不是时常怀旧吗？”
说完用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我的酒杯，我抿嘴，将酒喝完，雾重新加满。
“我正在办理出国手续，老头准备把我放到美国学几年管理，回来就正式接管公司。”
“那正好，不过听说金发妞很强的。”
王梓笑意加深，推了一下我的肩膀，“放心，我会锻炼身体的。”说完低下头，表情恢复了平常，努努嘴，似乎有话要说。“苏喃。。。。。”我也不看他，不催他。平视前方，看着酒架上一排排各色的酒，我有预感应该猜到了王梓想说的话。
“这几年找个女人结婚吧。”
找个女人结婚。我也想过，现在五月同学盈利很好，有足够的资金开家分店。如果决定开分店我应该会比现在忙了，整天的忙碌应该会稍微让我淡忘掉小妖的记忆，毕竟21年的共同生活加上我对小妖的爱不是说忘就忘，也不是短暂的时间能随意磨平的。不断的忙碌，身心疲惫的时候也会想要个家，也会想找个女人好好生活吧。不管小妖有没有离开，不管我有多爱小妖，我总是要结婚生子，总是要融入这个社会。
“我想开家分店。现在盈利不错，况且这类清吧似乎很合现在人的口味。”
“我说了，五月同学已经交给你，我只是股东之一，你想开就开吧，要把这家店买下来吗？”
“不用了，开分店也是有风险的，有你这个大股东在我也安心。”我平静的说。
“其实你才是最奸的吧。”王梓瞬间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
我开始物色分店的地址，整体的格局和新的驻唱服务生，王梓也忙着公司的琐事和出国的手续，有时间聚在一起打打篮球，发现我们的体力大不如前。我确实忙起来，忙得昏天暗地，忙得只能用很少的时间去想小妖，即使这样，每一次的想念都会让我倍感珍惜。
你结婚了会外遇吗？
家里有个，我干嘛外遇？
你准备怎么跟我求婚？
带着路飞的草帽，穿着红色背心和蓝色短裤，嘴里说着橡胶橡胶向你求婚怎么样？
好呀，我最爱海贼王了，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如果我突然走了，你怎么办？
找你呀。
找不到了？
继续找呗。
永远都找不到了？
永远找呗。
你就不能重新找个女人结婚生子吗？
你说就说呗，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而且你干嘛说你走了这种不存在的问题。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想着与小妖的每句对话。拉上的窗帘不留一点缝隙，整个世界暗的不像话。现在的小妖变成什么样子了？喜欢穿着长裙，玩着幼稚的游戏。抱着枕头，对着电脑里播放的海贼王哭着说我真的好喜欢乔巴。在有空闲的时候就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你会丢下我不管吗？你要是有其他女人我就让你断子绝孙，偶后又会说如果我走了，你找个人结婚吧。她就是这样矛盾，让我捉摸不透，甘愿被她整得死去活来。眼睛慢慢闭上，我突然想起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