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讨好（2）（1 / 1）
第二日，陆盏便派人传话给吕琰，说生门门主久仰长生医馆大名，想要同吕琰切磋医术。
陆盏遣生门弟子去外面找了些看不起大夫的伤患，蒙上眼睛送进凤鸣山庄。他要和吕琰比一比，一日之内，谁救治的伤患更多。
吕琰本想拒绝，可这段日子确实闲得无聊，加上廖勋特意来帮陆盏说了几句好话，他也就答应下来。
陆盏原本是个江湖郎中，医术不怎么靠谱，武功倒是不弱。见凤鸣山庄有人为了争门主而比武，便去凑热闹。到那看得不过瘾，忍不住出手，没想到歪打正着当上生门门主。
当上门主后，他怕医术不精，被手下的弟子嘲笑，只好硬着头皮从头学起。如今医术虽算不上顶尖，至少不坑人。
和吕琰比试医术，陆盏没什么把握。不过他的目的只是要吕琰别再消沉下去，输赢并不重要。
吕琰是天生的医者，见到伤患立刻振作起来。陆盏见他如此投入，也不敢偷懒，毕竟势均力敌的对手，才能让吕琰最大限度地享受到乐趣。
到了傍晚，吕琰和陆盏各救治八人，难分胜负。陆盏正要宣布明日再比，突然他这边的一个伤患开始剧烈地呕吐。
陆盏有些慌，心想若是心急下错了药，害人性命，传到庄主那去就糟了。私自带外人进入凤鸣山庄已是大罪，再闹出人命他可担待不起。
“药方给我看看。”吕琰过来帮忙。
陆盏将药方递给吕琰。吕琰看了药方，又为患者诊了脉。
“怎么样？”陆盏焦急地问道。
“方子大体没错，只是他体质太弱，你这药下重了。”吕琰微微皱着眉，“你重开一次，我再加几味药帮他调理身体。”
“到底是正经医馆的大夫，果然不一样。”陆盏心服口服。
“陆兄客气了。”吕琰笑了笑，只是连日来食不知味几乎搞垮了身体，笑容里也带了几分病态。
“吕兄是不是也该开个方子调理调理？”陆盏看出了吕琰的虚弱。
“身子没有大碍，只是消沉了些，也不知你们大小姐何时肯还我自由。”吕琰瞬间笑意全无，“或许她打算关我一辈子……”
“大小姐只是有些心急。”陆盏劝道。
“急着嫁人？怕外面的人知道她的恶习，没人敢娶她么？”吕琰心中满是不忿。
“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和她一般见识。她才十五岁，又不常出门，许多事还一知半解。”陆盏继续劝，“她无心伤你的，只是想留住你而已。”
“十五岁？”吕琰惊异地望着廖勋。
“是啊，刚满十五，昨日是她的生辰，我还送了贺礼的。”陆盏是掐准日子从杭州赶回来的。
“看起来不像……”吕琰一时词穷。
“她娘不是本地人，听说是从北方来的。所以大小姐不如江南女子娇小，从小就比同龄人长得高。”
“天哪，我被十五岁的少女欺负成这样，还怎么出去见人啊……”吕琰垂头丧气。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能不能原谅她这一次。她不懂的，可以慢慢教。大小姐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脑子还算灵光。你说得出，她就做得到。”陆盏肯定地说道。
“你这摆明是向着她说话嘛。”吕琰早就看出陆盏的余缱绻的人。
“没办法，大小姐能依靠的人太少，我不来，怕是没人肯来了。”
“怎么会这样？”吕琰突然对余缱绻的处境有了兴趣。
“庄主有两位夫人，大夫人生了大小姐不久后就去世了。一年后，二夫人生了少爷。庄主想让少爷去争下一任庄主，一直帮着他笼络人心。二夫人也是个厉害角色，压着大小姐十几年。少爷的东西，大小姐碰一下都不行。好在庄主宠着大小姐，所以凤鸣山庄上下，明面上不会忤逆大小姐。只是他们心里清楚，大小姐迟早要嫁出去，帮她办事没有好处，还会得罪二夫人。”陆盏解说道。
“那你为何要跟着余缱绻？”吕琰问道。
“你是没见过少爷，就是余宥成。特别阴柔的一个人，总是在笑，就是很温吞那种笑。一想到他会做庄主，我就头皮发麻。大小姐做事干净利落，深得我心。我就想搞不好哪天，大小姐能当上庄主。就算真的出嫁了，我也跟着她过去，到别的门派任职就是了。”陆盏是个坦率的人，将心中所想都告诉了吕琰。
“你这人挺有意思。”吕琰对余缱绻的印象似乎有所改观，“让余缱绻过来吧，我们谈谈。”
“就等你这句话了。”陆盏达到目的，笑得十分爽朗，“交个朋友？”
“好。”吕琰淡淡笑着，气色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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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缱绻来时，天已黑透。吕琰点了只蜡烛，在翻她前几日送过来的书籍。
余缱绻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坐。”吕琰主动开口。
“别看了，伤眼睛。明日再看吧。”余缱绻拉过一张凳子，坐在桌子的另一头，和吕琰刚好面对面。
“嗯。”吕琰点点头，合上书本。
“陆盏和你说了什么？你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了。”余缱绻小心翼翼说道。
“他说，昨日是你的生辰。你刚满十五岁。我来得匆忙，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贺礼就先欠着吧。”吕琰显得很平静。
“因为昨日是我的生辰，所以你不生气了？”余缱绻觉着这个理由完全讲不通。
“不是，因为你才十五，我不该和你一般见识。以及……庄里的人，没有像对待余宥成那样，庆贺你的生辰。”
吕琰原以为，经历那些事以后，再和余缱绻讲一句都很难。可此刻他却轻易做到了，陆盏的话让他重新认识了余缱绻。
吕琰的话本不算友善，却恰好击中了余缱绻心中柔软之处。凤鸣山庄于她而言是个残酷的地方，没人会因为她年纪小而让着她，更没人愿意冒着得罪二夫人的危险，张罗她的生辰。
“对不起……”余缱绻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落在裙子上，“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恶意打伤那些人，是我不对。我只是想闯个祸，让我爹不得不来见见我。我知道说那些话会伤害到你，可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留下来……”
余缱绻越哭越大声，抽抽搭搭差点背过气去。
吕琰不忍心见她这样，走过去拍拍她的背，又摸摸她的头。
余缱绻抓起吕琰的衣襟，眼泪鼻涕一起蹭上去，哭个没完。
“原来你不过就是个小女孩……”吕琰叹了口气，轻轻抱住余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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