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倾心（1）（1 / 1）
吕琰被廖勋送到余缱绻屋前。
余缱绻人在屋里小憩，没关门，四仰八叉躺在一张罗汉床上。
“你们家小姐的睡姿真是……倾国倾城啊。”吕琰附在廖勋耳边，小声叨咕了一句。
“小姐自小习武，和庄里的男孩子混在一起，起居更是随意，我们都习惯了。”廖勋无奈笑笑。
“那你说，我是等她自己睡醒呢，还是请人帮我把她叫醒呢？”吕琰确实是饿了，这事解决不了，饭就吃不成。
“叫不得叫不得。”廖勋摇头，“小姐平日里就算自己睡醒，也会有起床气，哪有人敢叫她。”
“嘿，你们家小姐也忒难伺候了。寻常女子的好品性一样没有，毛病还不少。”吕琰撇撇嘴，“廖兄你说我这二十杖不能白挨是吧，我还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呢。反正她自己醒来也要不痛快半天，不如我就做回坏人，把她叫醒得了。”
“别闹！”廖勋可不敢惹这个麻烦，“你这不是害我么。”
“她要是发脾气，你把过错都推给我不就完了。”
“这是凤鸣山庄，大小姐不高兴一刀砍了你，我挖个坑埋一埋，你家里人根本就没处说理去。别做傻事，老实等着吧。”
“行了行了，听你的就是。”吕琰合计了一下，为了一时畅快得罪这大小姐确实不划算。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余缱绻屋前的台阶上等着。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了，余缱绻仍睡得很熟。吕琰和廖勋已经把城里的饭馆都品评了一遍，见余缱绻那没动静，又说起了茶楼。
“有个叫恬安阁的你去过没？”吕琰问。
“听都没听过。”廖勋一脸茫然。
“偏得很，我也是送过一次药才知道的。”吕琰因为四处送药，这几年涨了不少见识。
“有什么特别之处？”有名的茶楼廖勋都去过，招揽客人的法子无非就那么几个，不知这恬安阁，有什么新鲜的招儿。
“里面有个说书的，特别敢讲。”吕琰说起这人，双眼放光。
“讲的什么？”
“凤鸣山庄大战林家堡。”
“别的茶楼也有人讲啊。”廖勋不以为然，无锡城里讲凤鸣山庄的说书人可不止一两个，没什么好稀奇。
“别人讲的都是凤鸣山庄把林家堡赶到南边去的故事。这个人讲的却是林家堡把江浙让给凤鸣山庄，低调南迁的故事。”吕琰压低了声音，怕被人听见，毕竟这是凤鸣山庄的地盘。
“好大的胆子！你带我去看，我要砸场子！”廖勋最见不得有人贬低凤鸣山庄。
“太粗鲁了，人家怎么你了，就砸场子。”吕琰瞥了他一眼，“你得用心想想，人家说得确实有道理。”
“这能有什么道理？林家堡都跑到江西去了，明摆就是凤鸣山庄赢了嘛。”廖勋倒是不避讳，理直气壮吼着。
吕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凑到廖勋耳边小声问：“你亲眼看见了？”
“那倒是没有。”廖勋意识到这个事情确实不宜声张，不然就把吕琰给坑了，配合着压低了声音。
“我再问你，凤鸣山庄和林家堡对着掐的时候，你进山庄了没？”
“那时候我还小呢。”
“这不就结了。你又没亲眼看见，怎么知道谁输谁赢？”
“我爹娘，还有我们家邻居，都说是凤鸣山庄赢了，把林家堡给打跑了。”
“你是无锡本地人吧。”
“是啊。”
“无锡是凤鸣山庄的地盘，有人敢说林家堡赢了么？”
“那行，就算是凤鸣山庄输了。那林家堡往南边跑干什么啊？这不是有病么？”这是廖勋坚信凤鸣山庄赢了的主要原因。
吕琰皱了皱眉头，琢磨着该不该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廖勋。
廖勋看出吕琰有顾虑，大方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你让我打怕了，不敢在这胡说八道。兄弟我不逼你，咱聊点别的。”
“嘿，谁让你打怕了。”吕琰不怎么喜欢这个说法，虽然他确实害怕带伤回去让家人担心，但总觉得自己被这混江湖的家伙给鄙视了，心里堵得慌。
“有胆你就说啊。”廖勋耸耸肩。
“成，那我给你分析分析。”吕琰低声问道：“林家堡南迁之后，和凤鸣山庄发生过冲突么？”
“小的不清楚，大的是没有。”
“林家堡这么做，是要和凤鸣山庄划清地界，避免无谓的争斗，各自积蓄实力。”
“有点意思。”廖勋觉着吕琰的说法很新鲜，也相当有道理。
吕琰继续发问：“林家堡前任堡主林之乔，拒绝继任南武林盟主，至今盟主之位悬空。可这么些年，南武林出了什么乱子没有？”
“除了朝廷以反清为名剿灭南少林，再没什么大事可讲了。”
“所以我觉着吧，林之乔，虽然没在盟主的位置上，但是干了盟主该干的事。”
“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廖勋对这个说法倒是不大赞同。
“怎么不好了？不做武林盟主，林家堡就没那么多人惦记着，和各门派的争端便少了。可林家堡只是表面低调，私底下林之乔还担着盟主的责任，该帮的帮，该收拾的收拾。林家堡的地位仍然不可动摇。”
“话虽如此，可林家堡南迁这一步，走得还是憋屈啊。江浙如此繁华，油水一点都捞不到，南边可什么都没有。”
“南边有清静，有安全，有踏踏实实的日子。”吕琰对自己的推断十分自信，“林之乔深爱的女子因为凤鸣山庄几次涉险，他早已厌倦这种无休止的抢地盘游戏了。有安稳日子可以过，谁愿意在外面打打杀杀？”
“你连林之乔的女人都要考虑进去？”廖勋不能明白，江湖中的大事要怎么和这些小情小爱扯上关系。
“有道理。”余缱绻不知何时已站在廖勋和吕琰身后，听了吕琰的推测，深表赞同。
“大小姐！”廖勋迅速拉着吕琰站起来，“您什么时候醒的？”
“你说要砸人家场子的时候。”余缱绻伸了个懒腰，嗓音带着倦意，似乎还没睡够。
“那……您怎么就悄悄出来了，还站在我们身后，多吓人啊。”廖勋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后来你们讲得太小声了，我在里面听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