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匆匆二十四花信(1 / 1)
“别忘了今天早上你说过什么!”桑正榆一字字道。
琅华站在唐绾虞身边,视他若无物。
桑正榆眼半阖,头低垂,双手合拢在袖中,竟是有如入定了一般。
琅华知道他是震慑于唐绾虞手里的错乱凡尘三千年,才不敢越雷池半步。
唐专看看琅华,又看看桑正榆,最后又转向唐绾虞:“绾虞,我再问你一次,最后一次,你到底嫁不嫁我?”
唐绾虞道:“我可以喜欢你,却绝不会嫁给你!”
唐专双眼通红,涩声道:“好,好,好!”
说着,他又大笑起来,却满是苍凉邪佞:“你手里的三千年,早就被我换掉了。”
“什么!”唐绾虞大惊失色,还强装镇定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你若不信大可摔碎它。”说着,唐专向唐绾虞一步步走去。
“你别过来,你再靠近,我就真摔了……”
唐专一步步靠近,突然出手如电,向她袭击而去。
与此同时,桑正榆也动了。
他的目标却不是琅华,而是花满楼!
他的剑是围在腰间的一柄细长软件,可刚可柔,动作迅疾,却不惊点尘,直刺花满楼。
这样的一剑,对付花满楼一介瞎子,又内力被制,怎么可能会无功而返!
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花满楼足尖点地,脚背绷起,一条长腿与地面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脊背挺直,与身后座椅一同滑开一丈有余。
而他的食指和中指则牢牢地夹住了桑正榆的剑尖。
他的手指白皙而秀气,指腹有一层薄薄的琴茧,很难想象那其中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拦住桑正榆致命的一击。
桑正榆第一反应是:“你不是个瞎子?”
随即才问道:“你的内力没有被制住?”
花满楼笑的风淡云轻:“瞎子总是要有些自保之力的。”
至于内力被制一事,他却没有解释。
是琅华的血,她身上带着蛊王余生,可辟百毒,所以他当时只是和她联手作了一场戏。
此间种种,心知肚明,却不需要向外人道了。
另一边,唐专要抓唐绾虞也没有抓住,陆晏怀挡住了他。
而武肆空等人也没有功夫理会他们——光明八派的人内讧了!
一直不出一言的少林掌门无乘突然挟持了武当掌门原易。
武肆空怒喝道:“无乘!你做什么?!”
柳梢斜眸光流转,突然道:“武掌门,你还看不出么?无乘早就不是无乘了。”
苗可漠大惊失色:“什么?那他是谁?”
一直端眉肃目的“无乘”嘴角一咧:“嘿嘿,别管爷爷是谁,你们若是妄动,他就得死。”
柳梢斜道:“听说偷王之王司空摘星,易容术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无乘”谦虚道:“一般一般,还有待提高。”
他如此说,自是承认了他的身份。
武肆空看向司空摘星:“你待如何?”
司空摘星指向原八派的那些人:“把他们身上的毒解了。”
武肆空坚定道:“不行。”
他突然沉痛地看向武当原易:“为了光明八派,你死得其所!”
说着,向前一步,竟是不顾原易死活了!
司空摘星早有所觉,竟将原易向边上一推,径自往花满楼那里跑去:“花满楼!快快快!我抗不住了!”
刺啦!
声音尖锐,带着血肉的摩擦声。
苗可漠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前的原易,话还未说全,就倒地而亡——死不瞑目!
一众光明八派的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怔住。
“原易”诡异一笑,扯下脸上的面具,赫然是追司空摘星而去的尤罗睺!
司空摘星跳脚:“你你你!”
尤罗睺朗笑:“我我我,不正是我吗?”
司空摘星本以为已经巧妙地躲过了尤罗睺,那成想这两天这人就在他身边,他还浑然未觉。
司空摘星的易容术精妙无双,尤罗睺自是不及他,不过他是个杀手,极擅伪装隐匿,是以司空摘星也没发现。
武肆空沉声问道:“无乘和原易呢?”
尤罗睺道:“自然是死了。”
武肆空一挥手,光明八派的弟子都抄起家伙。
光明八派死了三个掌门,无需多言,唯有不死不休!
一时间花满楼和桑正榆缠斗在一起。
陆晏怀护着琅华和唐绾虞,防着唐专。
尤罗睺一人独对武肆空、柳梢斜以及乔小彦。
司空摘星则保护着内力被制得原八派中人以及万归藏。
还有一群八派弟子见缝插针。
不过尤罗睺虽然武功高强,到底是一个杀手,而杀手最不擅长的就是正面对敌。
与三大高手对敌不禁捉襟见肘,尤罗睺喊道:“阿怀,快来!”
陆晏怀听到尤罗睺的叫喊,手下陡然一厉,一掌将唐专击成重伤。
躺在地上的唐专看向唐绾虞,唐绾虞头一低没敢看他,所以她没看见,那双眸子里的伤有海深,绝望蔓延若毒素。
花满楼趁着陆晏怀缠着桑正榆之际脱身而出,一跃而起,护住琅华二女,将她二人带往原八派那里。
而陆晏怀缠斗着桑正榆,又转身攻向乔小彦,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这位小侯爷竟也是一高手!
司空摘星看到花满楼,边躲过一斧子边道:“花满楼,你总算来了。”
光明八派的弟子良莠不齐,武功不高,可人数有百来余,司空摘星身后还是一众只有招式毫无内力之人,心里早就叫苦连连,如今见到花满楼自然大喜过望。
花满楼一剑拦住想要扑向琅华二女的几人,回道:“以你的本事,我就是不来,也不会有事的。”
将二女送到一英二秀的身旁,花满楼脚步一顿,突然又把琅华拉到自己身前。
手中长剑错手落入琅华手中,另一只手揽住琅华的腰肢,花满楼在她耳后轻声道:“琅华,我今日教给你一套剑法。”
琅华道:“哦?什么剑法?”
“二十四花信剑法。”
琅华道:“就是那个花家镇家剑法?”
花满楼笑着点头:“对。”
江南花家虽是武林世家,却以商为本,讲究以和为贵,是以这套剑法只守不攻,只伤不杀。
而花满楼赤子之心,从无害人之心,又心慈易悯珍惜生命,这套剑法倒数他使得最好。
自冰封千里的小寒,经大寒、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到雪霁霜断的谷雨。
倏忽间,似有兰影依依临水照,也有梨花雪落点轻尘,还有牡丹富丽赛堂皇,更兼开到荼靡花事了的寂寥……
花满楼浅黄衣裳,琅华广袖红衣,两人身体相贴,手指相交,衣袂翻飞间,是一双惊鸿穿季而过。
被打倒在地的光明八派的弟子们,看着他们二人一举一动,竟都忘了起身。
原八派等人,如石秀雪、柳流连,还有万归藏、唐绾虞以及司空摘星也都屏住呼吸,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人间花宴。
那边尤罗睺纵身一跃,躲过柳梢斜横扫下盘的一鞭,空中腰一扭,错过武肆空直砍面门的一刀,大声笑道:“花满楼,你怎么和琅华跳起舞来了?”
这套剑法华丽至极,缺乏凌厉,琅华本身又善舞,跟着花满路套路旋走,两人乍一瞧,倒真像是在跳舞一般。
琅华回道:“尤罗睺,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闲说我们。”
随即感到腰上一紧,花满楼轻声道:“琅华,专心。”
尤罗睺看到那两个在那边儿优哉游哉,自己却在这里劳心劳力,坏心一起,整个人跳到花满楼那里。
突然没了对手的武肆空和柳梢斜一愣。
武肆空想也没想,直追尤罗睺而去。
柳梢斜长眉一挑:“既如此,我也来领教一下花公子的二十四花信剑法。”
和陆晏怀斗在一起的乔小彦倍觉压力,空当之际,也跑了过来,吐吐舌头道:“我还是和花公子打得好,陆小侯爷太恐怖了!”
陆晏怀眸光潋滟:“想跑,那有那么容易。”引着桑正榆也向那里移过去。
一时间,场面再变,变成了八人混战的局面,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明显两拨的战团。
八个人除了琅华以外,其他都是高手,那些光明八派的弟子根本无法插足。
司空摘星又开始在人群里跳上跳下,原八派几人勉强自保。
不过尤罗睺不仅打对手,还打自己人,且时不时地骚扰花满楼和琅华。
而陆晏怀邪肆一笑,没有尤罗睺做得那么显眼,却手中暗自留手,将招式往花满楼的剑圈里带。
武肆空四人也看出尤罗睺和陆晏怀的有意放水,眼色互递,齐齐向花满楼和琅华攻去。
一时间,花满楼和琅华压力陡增。
琅华气愤不已,花满楼倒没有这么想,他觉得这就是朋友之间开得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这其中,还包括,信任。
很快,这种信任得到了证实。
武肆空几人很快就发现,花满楼的剑法就像是密不透风的龟壳,他们根本攻不进去,而花满楼却也别想伤到他们。
只有僵持。
也许只有等花满楼内力耗尽,才有可能分出胜负。可是还有陆晏怀和尤罗睺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种剑法,要命地让人无力。
武肆空率先停了下来。
其他人也都纷纷收住身法。
武肆空道:“看来今日是难分胜负了。”
花满楼松开琅华,含笑颔首。
武肆空又看着花满楼、陆晏怀和尤罗睺,道:“三位与原八派本就没有什么瓜葛,又何必一定要阻挠我光明八派?”
花满楼微笑不语,陆晏怀神情莫测,尤罗睺抱胸坏笑。
武肆空也不再多劝,挥手示意,光明八派各派整合,从入口退出。
他抱拳道:“既如此,来日再行较量。”
他倒也干脆,与其他几人驾着唐专离开。
临走前,桑正榆又阴鸷地看了眼琅华和花满楼,透着股势在必得的野望。
花满楼琅华淡然而立。
地宫幽幽,喜宴在刀光剑影里支离破碎,万幸,人安好。
江湖里的恩恩怨怨都波及到这遗世独立的大漠遗宫之中,那中原江南又该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是非难明断,恩怨重重叠。我辈仗剑行,杯酒江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