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九十一章 问情是伤（1 / 1）
凤如卿暂时松开师芸姬，双手接过行李，“多谢乔五爷。”乔五爷没多说话就退下了，凤如卿再看向表情不佳的慕容宿，“多谢盟主，告辞！”凤如卿的目光最后扫过乔玉蝶，尽管见乔玉蝶也是不悦，但还是微笑了笑，话未有多。
师芸姬只盯了眼凤如卿接过的行李，不再有多，冰冷的移开眼，话无。
“大哥哥，我们走吧！”明月拽住师芸姬的手往外走，红扑扑的小脸，倒是比谁都急的模样。
凤如卿原本还有些担心，但看师芸姬竟然话也没说就跟着明月缓步走开，心底登时尘埃落定。“各位，告辞。”凤如卿拱手抱拳，之后也不待众人有所回应，快步跟上了师芸姬和明月。
出了安定府，师芸姬和明月停下脚步，凤如卿才追上，“师父，明月。”
师芸姬出手扶住凤如卿的手肘，“恢复力很不错？”
凤如卿这会儿才觉得全身几近无力，斜靠在了师芸姬身上，额头满是汗水的轻喘，“师父……”
“大哥哥，你怎么了？”明月好奇的张望。
“软脚虾而已。”师芸姬冷哼一声，“真是难看！”
“对，是不好看。”明月点头附和道，“输了都不好看嘛，但是大哥哥还是很厉害的。”
“我们走。”一手拉起明月的手，一手攀住凤如卿的腰扶着，“你只能难看给师父看，在别人面前，就是丢师父的脸！”
“是，师父。”凤如卿点头认错，攀住师芸姬的肩，漾出如兰幽放的微笑，“谢谢师父。师父，你怎么知道如卿在安定府的？不是说师父你有急事离开了吗？”
师芸姬别开眼，冷漠且傲然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凤如卿面上笑容微僵了片刻，语气也不觉怆然，“是，师父。只是……师父……”
“你还有力气说话，那就自己走看看。”师芸姬冷冷的哼道，无情的一把推开凤如卿。
“大哥哥！”明月急忙去扶站不稳的凤如卿，想当然跟着凤如卿同样扑倒在地，“哎哟！”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五体投地的的乌龟模样，师芸姬眉皱了皱，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明月惨兮兮的爬起来，“大哥哥你好重！”
“对不起，明月。”凤如卿爬坐起来，咳咳了几声，望向师芸姬，一时间心底有种尖酸的疼。
师芸姬被凤如卿那宛若被创伤的目光看得难受，不觉颦眉侧脸，伸出苍白的手，语气不觉温柔了几分，“起来，难道你要像个孩子一样赖在地上？”
“师父……”凤如卿眉头紧蹙，只因为，总是弄不清她的所想和她的善变，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却还是不时的被伤……握住师芸姬的手，紧紧的，“师父……”
“一个大男人苦兮兮的，成什么样子？”师芸姬语气略显厌恶道。
凤如卿勉强的笑了笑，“师父，如卿可以和你谈谈吗？等如卿把明月送到她爹身边。”
“好。”师芸姬扶起凤如卿，再拉着明月的小手，“走吧。”
明月甜甜的笑，不在乎自己一身沙土。凤如卿看了看明月，也没多说话，但是静静的跟着师芸姬的脚步，不知不觉间，人就到了慕天落脚的酒馆前。凤如卿心下颇为讶异师芸姬会找到这里，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明月，“师父，我们是不是先找到明月的爹比较好……”
师芸姬没说话，就跨步进了酒馆，店内招呼客人的酒娘见了，慌忙丢下手中的事务，迎上来，“凤公子、师宫主，里面请！”这一请，自然就将人请到了后院。
凤如卿还没弄清师芸姬的用意，忽而就见一个红影跌跌撞撞的急扑来，“明月……”
“娘。”明月立刻挣脱师芸姬的手跑上去，“娘……”
凤如卿怔然的看着抱住明月的女人，“琴娘？明月是琴娘的女儿？”
琴娘抬眼望见凤如卿和师芸姬，拉着明月走过来，笑容清雅，还是带着一丝妩媚，但并无风尘，是诚心的笑带着泪，“多谢师宫主、凤公子。”
凤如卿瞅了瞅明月，再看琴娘，也不能说这对母女没有丝毫相似，至少分开看，五官还是有模糊的重叠，但是合在一起，明月给人无瑕的天真，而琴娘纵然此刻，也带着一丝天然而成的媚，一个仿若春草地上的一朵小白花，一个却若花园姹紫嫣红中的夺目红芍药。
“自己的女儿就自己看好！”师芸姬冷然的盯了眼琴娘，出口的话毫不客气，“若是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你还做什么娘亲？”
“你……”琴娘怒瞪着师芸姬，即便是怒，依旧带着一丝让人动容的媚，瞥了眼凤如卿，嗤笑道，“连自己徒弟都照顾不好，你又算什么师父？”
师芸姬冷瞥了眼，出手隔空一掌，琴娘陡然退后了数步，吐出一口血，“师芸姬……你是真魔鬼！”说完便陡然倒地，缩成一团呻吟着。
“娘……”明月回过神来，慌忙跑去扶起琴娘，哭叫道，“娘，娘……”
凤如卿拽住师芸姬的手，“师父，你怎么能这样？琴娘就算口出不逊，那也是师父你不逊在先，她的话也并不值得你出手这么重！”
“你是想要来教训师父了是吗？”师芸姬盯着凤如卿，语气平静得离奇。
“如卿不敢。”凤如卿垂下头，“只是师父，你能不能不这么无情？”话一出口，凤如卿心底就蓦然生出些后悔，“师父……”
“无情？师芸姬本来就无情！”师芸姬的语气依旧平静，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夕。
“师父，不是！如卿只是说你完全没必要对琴娘出手这么重。”凤如卿解释道，“师父，就算你不看在别人的面子上，至少她是明月的娘！我看你并不讨厌明月！”
“我做什么不关你的事！”师芸姬一掌推开凤如卿，“滚！”说完转身便脚下轻点飞离了地面。
“师父！等等！”凤如卿急想留住，大叫道，“师父……”无奈的看师芸姬远去的背影没有丝毫迟疑，想追去却又根本提不起内力，反而急得喷出一口血来，大吼一声，“师父！”浑身虚脱无力，再次摔倒在地。
“大哥哥……”明月惊叫道，一面守着琴娘，一面又担心不已的望着凤如卿。
“琴姐！”刚刚一直没露面的琴徵这才慌忙走出，将琴娘扶起，“琴姐，你怎么样？”
“没杀了我，她算不算手下留情了？”琴娘惨白着脸嬉笑道。
琴徵一声叹息，“琴姐，你先进去休息！”琴徵招来婢女，将琴娘扶送进屋。
凤如卿撑着伤痛从地上爬起，悲凉的立着，一时间不明白自己何去何从，只觉心伤如抽丝。
“凤公子。”琴徵缓步走到凤如卿身前，见凤如卿一身白衣已是狼狈，温言劝道，“你受了伤，也该好好休息。公子出门未归，你就先到公子房里歇息吧！”
“好。”虽然底很急，但考虑自己重伤在身，知道自己就算追出去也追不上她，所以凤如卿只能暂且放压心底，由着琴徵搀扶着缓步走向慕天的房间休息。
琴徵将凤如卿扶到床边，又劝道，“其实凤公子你不必担忧着急，我想师宫主只是一时之气，过阵子就没事了。”
凤如卿轻点了点头，对琴徵微微笑了笑，装出释然的模样，“多谢你，琴徵姑娘！”
琴徵看出凤如卿的勉强，但也回之微笑，“凤公子，你真的很爱你师父？”
凤如卿微惊了一下，不过想想，自己对师父有倾慕之情慕天知晓，那么琴徵知道也不意外。轻点了点头，凤如卿笑笑道，“琴徵姑娘，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琴徵微蹙眉，之后郑重的点头，“有！我爱一个人，现在还爱，即便这辈子我们都不能相守。”
“抱歉！”凤如卿没料到琴徵会有这般经历，见她面上表情凝重，也不愿再多揭她的伤。想想，自己的情况和琴徵竟然有些相似。
琴徵轻摇头，“无所谓的。其实，凤公子，琴徵觉得，人生在世，有时候自私一点才能幸福。”
凤如卿想了想，点头，“或许是吧！”
“琴徵一直觉得，人不要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自己幸福，怕什么天谴人怒？”琴徵紧盯着凤如卿，语气中爆发出的决然让凤如卿吃惊不已。
凤如卿原本觉得琴徵是个温柔的人，却不想她也会有这么强硬的时候，只是也不禁有几分钦佩，“能得琴徵姑娘心爱之人，必是福气之人。”如果师父对自己有一半的心思，凤如卿就知足了。为了师父，凤如卿又何尝不愿意背弃一切，只是……师父……师父到底怎么想的？想不明白，那似近似远，就是捉摸不定的两人的距离。
琴徵见凤如卿陷入沉思，有些欣慰，也不出声打搅，悄然无声的打算离开。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身素白的慕天跨进门，面色苍白如纸，迎面见了琴徵再瞥了眼凤如卿就突然咳了一声，慌忙捂住嘴，指缝还是落下一抹血迹流淌、滴落……
“公子！”琴徵见状脸色登时煞白，“公子，你怎么了？”
“慕天？”凤如卿看了也不觉惊心，扶坐起身，走向慕天，见了慕天指缝间的血迹，慌拉下慕天的手，就见一手心都是血，凤如卿更是心疼，急问，“慕天？你怎么了？是病还是伤？”
“我……我没事。”慕天看了眼凤如卿，“病发了而已，让我休息会儿就好。”说完就人一歪倒进凤如卿怀里，如同离枝的白玉兰。
“慕天！”凤如卿急抱住慕天，一旁的琴徵也急得不知所措，明明是长伺在慕天身边，却像是从没见过慕天如此一般，反而是凤如卿冷静，强撑着将慕天抱到床上放下，强咽下胸口涌动的腥味，急问道，“琴徵姑娘，慕天的药呢？”
“药？”琴徵片刻茫然，“稍等！我去找琴姐！”说完，琴徵就急急的跑出去。
“慕天？”凤如卿看着慕天苍白的面容，抚上去是似曾相识的冰冷触感，这瞬间想起那个决然离去的背影，心再次抽痛，偏开头咯出一口血……
“你怎么了？伤得很重？”慕天绵软无力的撑开眼，望着凤如卿，目光深邃，“无尘……”
“我没事！”凤如卿擦去嘴角的血，回过头看慕天，面上却是温柔如兰的笑容，“慕天，你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动作轻柔的拉开被子给慕天盖上。
“无尘。”慕天从被子下探出手握住凤如卿的手掌，“无尘，爱一人如果辛苦，就别爱吧！”
凤如卿反握住慕天的手，“我没办法不爱她。慕天，虽然我刚刚有想，如果我爱的人是你，是不是就不用辛苦，你也不用辛苦？可是我不能想没有师父！偶尔我觉得师父很会伤人，但或许师父其实不知道，她只是无意的。师父说她从没爱过谁，她只是不会爱，我可以教她！”
“无尘……”慕天垂下眼皮，半闭着眼，“她不值得你爱。”
“爱一个人有值不值得吗？慕天，我也不值得你喜欢。”凤如卿轻抚慕天的额头，“慕天，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我，你关心会让我愧疚。慕天，我其实有喜欢你，但是我爱师父。”凤如卿抽回手，将距离划分分明，“慕天，其实我今天听说了一件或许很严重的事情。”
盯着凤如卿为难的模样，慕天问，“什么事？不方便说吗？”
“公子！”琴徵扶着琴娘进来，两人都是着急的模样。
“公子，你又病发了吗？”琴娘扑到床边，直接把凤如卿挤开，满面焦虑不安的就握住慕天的手腕诊脉，又细致的察颜观色，慕天不动也不多说话，由着琴娘翻来覆去的检查，好一会儿琴娘才长舒一口气，“公子，你吓坏奴家了。”甜腻的声音几乎立刻让人掉落一地疙瘩，媚眼轻飘过去，捉住慕天的手就上自己的胸，“公子明明没病……”
琴娘话一出，琴徵和凤如卿都露出惊疑的神色，慕天微颦眉，盯了眼琴娘，依旧没话。
“是相思成疾嘛！”琴娘缩了下头，面上还是浮着媚笑，“想女儿了？”
“女儿？”凤如卿很不由自主的想到明月，这一想，一晃眼就发觉门口冒出一个红色的小小人影，绵绵软软的模样，一张小脸上又是喜又是惊，几乎要哭的模样。
“爹！”明月脆生生的大喊，咚咚的就从门口跑进来，一股脑儿的扑倒床上的人，甜甜的叫着，“爹，明月好想你！”一双小手紧紧的抱着慕天的脖子，“爹，明月来看你了……”
“明月。”慕天温柔如水波初漾的笑着，手掌贴上明月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明月，你突然不见了，你知道吓到多少人了吗？”
“明月想爹爹你啊！爹爹说会来看明月，可是没来。”明月一张脸憋红，抽噎道，“爹，明月已经一年没看到你了。爹是不是嫌弃明月，不想要明月了？”
明月是琴徵的女儿，又叫慕天爹……凤如卿怔愕的望着那温馨的一家三口，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