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黑黑砍木遭群戏，小女坐草悲苦泣（1 / 1）

黑黑正蹲在院子里，和几个刚刚打墓归来的男人聊天。金娃从院子外面进来了，他看见黑黑蹲在院子里谝得热火朝天，于是便想起适才东家交代的事情。

他走到那群男人中，对黑黑说：“黑娃，你咋还有闲情谝闲传，赶紧和贯钱剁柳木拐棍去。明天就要用呢，唉，事太多，差点都忘了”。黑黑听他如此说，连忙站起来，系了系裤腰带，准备走。

旁边苟饱讥讽到：“黑娃，剁哭丧棒要孝子孝女去呢，你去干啥呀？哈哈，你的是想给穗穗当儿啊，还是看上贯钱咧，准备给苟家倒插门啊？”.

旁边苟蛋也插嘴：“黑娃哥，你咋干这事积极的很呀。人家贯钱有主了，她女婿是苟家少爷糗蛋，你算哪门子女婿？哈哈”。众人随之大笑。

黑黑听到这里，不由得气上心头，张口就骂：“放你娘的屁，闲的喝凉水呢，没事干了。这闲话也是胡说的，满嘴喷粪！”。

金娃一听这些话，眉头一皱，忙劝道：“行了行了，贯钱一个人剁不了，黑娃帮忙，饱饱别胡说。”，说着推着黑黑，恐又生事，让他快走，回头又骂那个年轻后生：“苟蛋，你个没大没小的货，快住口！”

金娃推着黑黑来到后院，拿了镰刀，又劝了几句才作罢。

黑黑问金娃：“孝子寻到合适的了？”。

金娃说：“寻到了，穗穗娘家表侄儿石蛋。”。

“那为啥让我去砍柳木，我不去。你看饱饱他们笑话我，让我脸往哪儿放！”，黑黑说罢欲走，金娃忙拦住他：“哎哎哎，别走啊，听我说完呀。石蛋穗穗他老舅还没送来，明早才送到苟家窑，现在你代替他先去。东家说，年终分赏绝不会亏待你的。”。听到金娃这样说，黑黑才答应了：“那行，我去找贯钱”，说完，拿了镰刀往前院寻贯钱去了。

看着黑黑的背影，金娃摇摇头，心想：都是一群见利欢喜见害愁的人。

黑黑边走边想：谁稀罕你个破赏，为穗穗砍哭丧棒，我心甘情愿的，只不过不想让人怀疑罢了。

来到前院灵堂，他看着布置一新的灵棚，心里不免又难过了一会。

只见灵堂正中悬一白布孝幛，两边张贴挽联，两侧放置着众亲朋赠送的纸扎，数纸斗子最多，满满地挂了一棚顶，纸的床帐、金银山、车马、摇钱树聚宝盆，等放在灵堂下面，还有一个气派的大花圈，醒目地立在棚里，这是魏玉桃娘家送的。灵桌下摆放着烧纸的瓦盆，上面崭新的牌位，牌位正中书写“新故显妣苟金氏穗穗老大人之灵位”，左下侧写“祀女苟贯钱敬立”。两边地上各铺着几个大草垫，一身素衣的贯钱就和三个婆娘跪在草垫上守灵。

几个不知道是哪个亲戚家的婆娘，时不时地哀声唱哭：“哎，妈呀，你在那边要好好过呀，阎王爷审你话，你要好好答呀——”，“哎，妈呀，牛爷马爷要打你，你给他老儿家送些礼呀!……”。

贯钱穿着凤能婶儿给她借来的满是补丁的孝服，跪在草垫子上，两眼汪汪的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她想起她二妈穗穗对她的好了。她想起她被二佛爷的惩罚时，二妈总能及时为她，向苟东家求情；她刚刚缠脚，疼地走不了路，二妈替她纺线，砍柴，洗衣服；她生病了，二妈给她熬红糖水水喝；她红头绳，花衣服，都是二妈赶集时买给她的……

一想到这些，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虽然贯钱以前也哭过，但这次年幼的她才体会到什么叫正真的伤悲。

“贯钱，贯钱——”，黑黑站在灵堂外喊贯钱。贯钱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站起来走出灵帐，“咋了，黑娃哥，有啥事？”，她问。

黑黑看着满脸泪痕的贯钱，心中有些许安慰，好歹有个人真心为穗穗哭。他顿了一下，说：“ 金娃让咱俩去给你二妈剁柳木，快走吧，一会儿天黑路难走”。“哦”穗穗应了一声，二人便一起往后山榆柳林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