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救父贯钱走凤窑，亏心夜草木皆兵（1 / 1）

“咣咣咣”，急促的敲门声，

“二婶，开门！二婶，快开门，我大不好了，二婶！”，贯钱使劲砸着金娃家的门。

“谁？”

“是我，隔壁贯钱呀，快开门”，贯钱隔门仍旧扯着嗓子喊。过了好一会，木门才开了，一个婆娘出来，头上还插了个干桃树枝。

据说桃木可以辟邪，迷信的传说从来都是无从考证的。

“啥事？深更半夜的胡喊叫”，凤能边扣上衣的纽盘儿边问。贯钱急的拉着凤能就走

“我大不好，黑娃哥说发热呢，不知道咋办，让叫二婶去看看。快走！”

“甭急，我把门栓上，”凤能回身栓了窑洞的门，

“二佛爷人呢？”。

“跟老舅回县城她娘家去了”，贯钱说。二人说话间已到了苟家大院正屋，黑黑见婆娘来了，忙的说：“凤能嫂子，你赶紧给看看，东家都烧得不知道啥了”。

那婆娘瞧了瞧炕上躺的苟耀堂，挽起袖子吩咐道：“黑娃，去打盆凉水，贯钱寻白酒去，另外拿一个碗一旦（一团）棉花”。

待他两人麻溜儿地把一应物件备齐后，婆娘一面让贯钱给苟耀堂敷冷毛巾，一面和黑黑给苟耀堂把上身衣服脱了，用棉花蘸着白酒搽他的上身子。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苟耀堂果然面色恢复常色，烧退了，呼吸均匀，三人却已是满头大汗了。

苟耀堂缓缓地睁开眼睛，直喊着渴，贯钱捧了茶，他吃了方才坐起身。

等黑黑告诉他事情的原由，他千恩万谢地谢那婆娘：“唉，多亏他二婶你，要不然我也就毕了，赶明儿这屋里事过完了，我亲自带了厚礼去谢呈你”。

婆娘喜得眉眼都是褶子：“谢啥谢，他大，你这可就见外了哦。是这，你现下好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屋里还有事”。

“好，贯钱，快送送你二婶”，

“哦，大，知道了”贯钱忙答应了，送那婆娘出来。夜深了，满院子黑漆漆的，院中搭的灵堂里面烛光摇曳。

二人走至灵堂口，供桌上的大蜡烛烧尽，忽地灭了，一只贪吃的猫在厨房偷吃，听见脚步声，受了惊，嗖的从脚下跑过，跃上墙头没影儿了，贯钱看的真切，那婆娘凤能冷不防，吓得

“妈呀”一声，迈开三寸金莲，飞也似地跑了。凤能一溜烟到了自家窑洞，慌张地开了窑洞门，衣服都来不及脱，跳进被窝，紧抱着她男人金娃，瑟瑟发抖。

金娃睡得正酣，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咋了咋了？咋了这是？”。凤能声音也在颤抖：“穗，穗穗，是穗穗寻，寻我来了。”金娃太了解自己婆娘的个性了，他很享受，这只平时在人前耀武扬威的母老虎，现在却变成了一只需要呵护的受惊吓的小兽，

“没事没事，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在呢，别怕啊。”凤能那声尖叫把贯钱惊着了，她匆忙跑进屋里，弯着腰直喘气。

苟耀堂半躺在炕上，黑黑在地上蹲着抽旱烟。苟耀堂忽见贯钱跑进来，沉着脸厉声问道问：“咋了？让狼撵了！看你慌里慌张的样子。”

“没，没咋。我二娘灵前蜡烧完了，我寻不到新的”，贯钱怯怯地说。

“在外间开箱上，你够不着，让黑娃拿去”，苟耀堂说完觉身上一阵困乏，便叫他二人出去了。

黑黑拿了蜡烛和贯钱一起去灵棚，贯钱点燃大蜡烛，点上香跪着磕头。

黑黑看见供桌上的灵位，一时间就想起那个玉米地狂风暴雨的夜晚，和那个妩媚骚情的身影，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黑娃哥，你叹啥气？”贯钱站起来，不解地问。黑黑拿出烟锅，掏出袋中的旱烟叶子，揉碎了，塞在烟锅里，就着烛火燃上烟：“没事，乏很”，说完便蹲在灵堂外间的青砖台阶上。

贯钱被凤能那一声鬼哭狼嚎吓醒了，这会儿反而没有一点睡意，便在黑黑的身边蹲下来。

“黑娃哥，我大妈说，女的不能看男的光身子，更不能碰，这样不好，那句话咋说来着，嗯，咋说？哦，想起来了，大妈说那叫不守妇道。黑娃哥，你说二婶咋看见我大的光溜溜身子也不害怕，不脸红呢？”，贯钱望着黑幕中的繁星，用手揉着辫子稍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黑黑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