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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一月初的时候,维克多收到了莱希特的第二封来信。

那时他正带着女儿趁着秋季凉爽的天气到明镜湖边钓鱼,在岸边铺上一块野餐布,让厨师准备好些许吃的喝的,给辛德瑞拉裹上毯子,到镇上叫来几个要好的孩子,把没有饵的鱼钩抛下湖去,便在那里度过了一天。

辛德瑞拉睡着的时候,维克多便让女孩子们到森林去收集好看的树叶,男孩子们到湖边去找找好看的小石子。孩子们不认为树叶和石头有什么好看,维克多就告诉他们:“把树叶夹在书页里,会让书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在翻动它们时,更能提起精神,至于石头,可以放在花盆里,显得更别致。”

在和孩子们进行着愉快的午餐时,士兵把信送到了维克多的手里,随信而来的还有一张照片,一个年青的军官,穿着笔挺的军装 ,侧着身子,仰着头,只看得清半张脸,望着早上升起来太阳,神情肃穆,却给人的感觉是装出来的。

“莱希特想笑,他一照相就想笑。”

维克多一手拿着面包咬起来,一手拿着信,静静地看。

孩子们也出奇地得安静,因为辛德瑞拉还在睡觉,他们只是小声地讨论着说:“为什么维克多带来的面包比自己家的要好吃?”

我最好的朋友维克多:

请原谅我这么久才给你写第二封信,因为我总是在忙碌,并没有多少时间。就算偶尔能抽出些空,拿起笔,也不知道该向你诉说些什么。偶尔想起有些话要对你说,又总被隆隆的炮声打得烟消云散,或者被长官叫去开会,或者要趁夜发起攻势,总之,我忙得连胡子都懒得刮了。这样也好,多一些外在的毛发能帮我抵挡来自黑夜的刺骨寒风。

但凡有些空闲的时间,我都把它花在找地方睡觉上。或者是在驾驶室里,坦克的炮塔,地下工事,帐篷里。我总是觉得很累,无论是冲锋还是突围,亦或是简单的处理战俘清剿占领区的城镇村庄都让我精疲力尽。并不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只是觉得,见惯了生死,活着便是一种压迫和负担。

我在莫斯科战役中失去了所有的手下,他们是我的朋友,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虽然一个人活了下来,但因为作战勇敢而得到晋升,有了新的伙伴,但是每天,总有几个陌生或熟悉的面孔从眼前消失,总有几个在耳边飘过的名字出现在阵亡名单上。那些,一想起曾经一起吃饭睡觉战斗的伙伴,如今一个一个个离我远去,无疑是对活着的人的一种折磨。虽然我认识他们的时间不长,但是维克多,你要相信,在战场中建立的友谊足以让你毕生难忘。这不同于你与我之间的感情,我们是真正的朋友,而他们,是拿性命保证你活下来的人!这是两种不一样又一样深厚的友谊,如果你有体会,我想你会明白。

我在颠簸的火车上给你写信,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难闻的香烟味,士兵们尽量给我留出一个比较宽广的空间。我打开窗户透了一点空气进来,又马上关上,因为信纸被吹得到处飞,好在没有飘到车外,不然我可能没有力气给你再写一封信。

晃来晃去的车厢折磨着我的胃,火车上的饮食糟透了,或许是我吃不惯的缘故,总觉得那是别的国家别的民族才吃的食物。想起以往你邀请我到你家,你的妈妈亲手做的甜点和肉汤,不知不觉又肚子饿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不能吃到美味的食物,大致,现在就是这般感觉。

我们的部队被征调到新的战场去,去支援那场空前的,决定国家民族命运的战役!这也是一场注定会异常残酷的战役,会死很多人。一旦我们获得了胜利,我们便能再一次兵临莫斯科城下。但是一旦失败,我们在东线的战场就会陷入被动,不得不转为防御的态势。一旦西线战事燃起,只会两头都顾不着,最终不会落得什么好的下场。所以,我和我的士兵都把这场战役当成决定父母兄弟姐妹命运的战斗,必将全力以赴。

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国家的人让我感到惊讶和愤怒!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啊,他们把自己的勤劳所得归功于领导人的英明,他们把政府的义务视为一种恩赐。穷人低着头弯着腰,活得没有一点尊严,而当权者和富人则踩在穷人的身躯上,过得趾高气扬。权力和金钱凌驾在法律之上,有权有势的犯罪者成了法庭的主宰,即便故意杀人,亦能在这里无罪释放。他们的政府贪得无厌,平民拼命的劳动却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和房产,他们尽一切可能剥削他们的血汗,巧立各种名目,征收无尽的税款,这个国家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五百个家族而存在。然而他们的人民,并不愿吱一声,哪怕受了鞭笞,也不敢发出一声不满。他们依旧低着头活着,依旧颂扬他们的太阳是如此灿烂,而国外的人都生活在虚伪与黑暗中,他们这样认为,至少大多数人这样认为。他们甚至连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他们服从于那些残暴的统治者,为他们的一切决定鼓掌,全票通过,这样荒唐的情形也就只能在这神奇的国度出现,甚至哪怕在封建时代,皇帝的身边尚有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的大臣,而今,他们做到了,他们让不同的声音消失了!

尽管政府用尽一切手段要夺走他们的一切,封住他们的嘴,不许他们发表自己的政见,不许他们集会,游行示威需要当权者批准,新闻媒体只报道对当权者有利的消息,把他们禁锢在那块本属于他们现在却又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他们还是对其卑躬屈膝。因为他们的政府还没有剥夺他们活着的权利,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这些穷人只求生存权,连一条野狗亦不如。野狗尚会为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和别人争斗,他们只会忍耐和接受那冰冷无情的事实,亦不想有所改变,他们害怕一旦反抗他们的主人,就会被碾成肉酱。只要来自当权者的欺辱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大可对别人的不公遭遇视而不见,即便真的被羞辱,多数人亦选择忍气吞声。他们的心中缺乏公正与良知,道德崩坏得如高空坠落下来的玻璃。他们一心只为权势金钱,一旦自己翻了身,就马上转变为施暴者,忘记了自己过去的苦难,将那份挨打时的心情瞬间转嫁到新的挨打者身上,从不会因为彼此有过同样的遭遇而滋生出哪怕一点点怜悯和同情,仁慈早已消失无踪。这样的思想,这样的行为,哪怕在最野蛮最凶残最卑鄙的动物族群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对他们来说,失去生存权,噢,对他们来说,那是他们最后所剩下的东西,那是最可怕的事情。他们情愿像条狗一样听候主人差遣,亦不愿直视自己,把自己当一个人来对待。即便有了那么几个英雄,他们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在他们倒下时震撼那些活着的人的心灵,让那些胆小如鼠的人更加惧怕他们的政府。因为在这样一个国家,英雄只能是他们至高无上的领袖,那个独裁者!一旦有人站出来,反抗不公和压迫,其结局必然是成为人们教育小孩的对象:“想像他那样被杀掉吗?乖乖听话吧,你们什么都不能改变,我们的国家需要时间来改变,而不是人!”

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一群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身上,难道哪一天这群恶魔会跪在上帝以及他们的人民面前流下忏悔的眼泪么?

时间是很微妙的东西,它可以让坏人变好,好人变坏,但它不能让一头嗜血的狼转而去种地吃草。那种期待明君出现的封建社会特有的奴隶思想,在这个国家肆虐蔓延,渐渐有了无药可救的迹象。

如此下贱卑劣的种族似乎解放他们都是一种罪过,若把他们投进这辆巨大的战争机器的齿轮间,用他们的血肉去滋润这场战争,倒使我有了更多的力气去解放那些真正活着的人。

他们却为了捍卫他们做狗的权利听从主人的号召与我们顽强地战斗着,这是一种什么精神?他们要保卫什么?难道是那不属于他们的土地和压榨他们的政府?难道我们到这儿来是要夺走他们的狗窝?不,我们只是来帮他们把那可恶的主人赶出屋子,把属于他们的东西还给他们而已,我们只拿我们应得的那份,一个真正的强者,理应获得他应得的那一份!我们所要做的是重新塑造这个世界,使她更美,更适合活下来的人类,这场战争是上帝的游戏,它要让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留下来,不属于的离开。

我们并非要毁灭它,他们竟挡在我们面前!枪口并非指着他们,而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的蔓延,我所经历得太多,心中身为军人的那份荣誉感渐渐被焦虑和暴躁所取代。我恨不得杀光我看到的每一个苏联人,就算是平民,老人,妇女甚至是小孩——有时候会这样想,大致是因为他们造就了我太多同伴死亡的缘故。但在给你写信的时候,那热血沸腾的心又冷却了下来,就像你在我的身边,给我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让我彻底安静下来一样,让我不能否认自己心中对他们的厌恶以及对他们英勇战斗的敬畏。

所以我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那些孩子和德国的孩子没有区别,如果他们对你笑,那么他们本质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那些女人依旧让人心动,美丽勇敢坚强这些好的词汇用在她们身上并无不妥。那些老人看上去也并非不是上帝的子民,他们也会祈祷,也会有皱纹和眼泪。

这样想来,我便恢复了一个帝国军人应有的荣耀感。如果放任那样不安定的思想,早晚有一天,我会端起机枪向平民扫射。我可不想成为日本军人那样的畜生,甚至不该称他们为军人,倒像是一群屠夫。

即便是低贱的生命,它亦是属于上帝,我无权在他未威胁到自己的时候杀死他们,神没有给我那样的权利。

或许我该谈场恋爱,让自己冷静一下了,我需要一个苏联小女孩,只要八岁就够了,那个年纪的女人,最能安抚男人的心。

等一下,我会这么想,难道是因为我想当爸爸了?哈哈,大致是那样吧。

随信而来的照片想必你已经看到了,为了寄张照片给你,我特地刮了留了很长的胡子,总不能让你看见一个大猩猩一样的好朋友。虽然在你收到信的时候,我的胡子又已经老长了。怎么样,我还是那么帅吧?我在大学时就备受女士们青睐,当我以英雄的姿态荣归故里时,我要挑一个最漂亮的女人给我做老婆,必须是纯洁的处女,你知道我的脾气!

每次看到河水中倒映的自己,总会想起在柏林渐渐年老的爸爸来,还有我那几个姐妹,那个继母。现在,我已经不那么恨他们了,至少,我觉得,我到了前线,我的爸爸应该还是会担心我的,就像我会担心他日益不好的身体一样。经历过生死,那些父子间不必要的矛盾,实在显得可笑。

在战争结束时,我回到家里,也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出我来。但是目前,我不想写信给他们,总觉得在信中什么都没办法表达,或许仅仅是些看上去有些虚假的问候,有什么话,还是等以后见了面再和他们说。

我曾经在街上看到那些流浪狗,一条找到根骨头,总会有别的狗上去抢,而草原上的雄狮,即便它吃饱了还剩下许多,只要它不离开,谁也别想打它食物的主意。曾经的德国饱受欺辱,我们的人民过得苦不堪言,是元首让我们重新挺起了腰杆,德国必将屹立在世界之巅!现在一切牺牲都是为了让我们的国家成为一头健壮的狮子,让全世界都听到我们的怒吼!使我们的后代不再过上以往我们所经历过的最黑暗的日子。

关于这一点,你我总是抱着争论,你的思想总是偏离大众的想法。你或许想通过一些比较温和的办法让德国走上复苏的道路,但战争能更快地实现我们的目的。很快,我们就将和半个地球的人类为敌,这是一次伟大的战争。即便失败了,我们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也要让他们知道,有的人有的国家有的民族,是不能欺辱的!

我很想知道你的情况,但我并不希望你给我写信,像以往一样,我明天会去什么地方,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收不到你的来信,实在是很懊恼。或许你已经和某个漂亮的波兰小姐打得火热,我了解你,虽然你是个看上去不那么主动的男人,但是一旦遇见你真心喜欢的女孩,你就会像个战士一样勇敢的冲上去,去追求你的幸福。或许,等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们再见面时,你都已经结婚了,孩子也有了。

我想我们应该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赢得胜利,便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恒久的和平与安定。

希望能赶上你的婚礼,到时我一定把你灌醉!

“下一次再见面时,辛德瑞拉都知道管你叫叔叔了吧。可是,你所说的战争或许会要了你或者我的命,到时,你又能灌醉谁呢?如果是推翻残暴的政府或者抵抗外族的侵略,我一定会支持我们的正义。但现在,当我们踏在别人的尸体上时,我却不觉得自己很高大。相反的,我们就像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把他们的尸体高高举起,然后便觉得自己不再弱小的杂种。当我们换个位置去思考时,我想你我都会对你在信中提到的想法不屑一顾。因为,国家和政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即便我们没有土地没有房产,我们亦有需要守候的目标,妻儿子女,父母兄弟姐妹。但凡若有侵略者来了,即便是奴隶,也会拿起武器要将他们赶出去!至少,他们确实需要捍卫自己活着的权利。那些战士,你的敌人,那样的思想那样的行为算是爱国吗?所谓‘爱国者’,在那样的国度大致会被他们的政府奴化成‘爱政府’‘爱执政党’‘爱领袖’的人吧,对于那些不幸的人来说,大致是如此,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你投身到战争中去是为了自己吗?你是为了你的国家民族吗?或许,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的目标已经变成了为政府,为执政党,为了领袖,真是可悲啊!面对可能会杀害他们的侵略者他们拿起武器,面对可能会杀害他们的当权者他们选择了低下身子来取悦主子以使自己能活得更长久,这算是他们惟一可悲的地方。他们不惧外来的敌人以性命相搏,却害怕来自头顶的压迫以致使其到了任意妄为的地步,就这点而言,我也无言以对啊。大致是因为害怕外来的敌人也许会破坏一切,而骑在头上的当权者却多少保持着一点微妙的平衡使被压迫者还能忍受当前的不公与欺凌。因为他们确实如你所说,只求活着,多少有些追求,却毫无希望,也就放弃了。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也只能这样无奈地想想吧,若要真的研究起这等劣根性的来源,我得害怕我会因为这个问题而短命,我这样的思想会让某些人害怕呢!”

维克多手中的照片引起了小孩子们的兴趣,他们都围了过来。

“他是你的哥哥吗?”

“他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他穿着这样的衣服,我妈妈说,穿着这样衣服的人都不是好人,遇见了要躲起来,被抓住了不能哭,有的军官不喜欢男孩子哭。”

维克多赶紧把照片收起来:“我们赶快把这些东西吃完,不然会招来蚂蚁。如果面包和牛奶被蚂蚁吃掉了,就可惜了,得填进肚子里才行,浪费是非常不好的习惯,我知道你们不会有,那就快些吃吧。”

孩子们又散开来,坐在地上大口吃自己的东西。

该怎么向孩子们说呢?莱希特可是个真正的军人啊!所谓真正的军人,就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也许那样的血液来自敌人,亦或来自平民。说他是个好人,如果对象是德国人,维克多大可说出口,带着骄傲的语气对他们说:“莱希特是天下最善良的人!”但对于生长在莱希特曾破坏过的这片土地上小孩来说,莱希特就是天下最坏的那部分人吧,杀戮他们的父母兄弟,奴役他们的同胞族人,践踏他们的土地河流。

一想到这些,维克多便没了胃口,把自己还剩大半的食物分给了孩子们,抱着还未醒来的辛德瑞拉到树林里去,爬上山坡,到了山顶,并没停留,又慢慢往回走。

孩子们吃饱了,便吵闹个不停,比较着自己将要送给维克多的树叶和石头,看谁的漂亮。来不及在维克多回来前就捂紧嘴巴,终于把辛德瑞拉吵醒了,可她并不哭闹,因为她的食物早等着她醒来。

在孩子们强烈的要求下,维克多把女儿交给了一个年级稍大的女孩,由她抱着辛德瑞拉,扶着奶瓶给想小女孩喂奶,小孩子们马上就围了过去。不被维克多抱着,他们也放肆起来,一人摸摸辛德瑞拉的脸,一人仔细打量着她的小手,用手指比划她胳膊的粗细,或者脱了她的鞋,看看她的脚到底长什么样,如果变大了,或许就能自己站稳吧。

维克多见女儿很安静地吃着东西,便转过身来,掏出莱希特的照片。

这家伙站在山顶上,眼睛看着太阳,亦或是在眺望远方,维克多却不能从他脸上读懂一丝感情。

“这个人对维克多真的很重要吗?”

孩子们突然又围了过来,手里拿着想要送给维克多的树叶和石头,还在滴水,已经洗干净了。

“我对他的爸爸撒了谎,我在担心他,我希望他活着回来,不然我会愧疚一辈子,仿佛,他是因为我的诅咒才死去般。”

“他有危险么?”

“嗯,他到前线去了---去苏联,和苏联人打仗。”

“我爸爸说,苏联人和德国人一样坏。”

“两个都是坏人,为什么还要打架呢?他们不是一伙的吗,一起欺负我们。”

维克多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很尴尬地笑笑,又把照片藏起来,把辛德瑞拉接到怀里。

“维克多,你知道吗?我并不认为穿上那种衣服的人都是坏人,因为维克多也有那样的衣服,可是,我们大家都觉得,你是个好人。”

“我也那样觉得,坏人不会给我们面包和糖果。”

能被孩子们认同,那是件好事,可是维克多不得不对那个小胖子说:“事实上,坏人也会给你一些好处,譬如糖果和面包,以达到欺骗你的目的,这关系到你们未来面对社会和人世,所以,我并不想说一些让自己显得很伟大的话,我得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的真相,你们要时刻保持警惕。”

孩子们都有些不明白地望着维克多,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或许,他的话孩子们这个年纪是不会明白的。

“那维克多你是坏人吗?你为什么要给我们糖果和面包呢?”

“这个这个---总之,我并不是一个坏人,你们要相信我---但是呢,坏人一向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瞧我都说了些什么,我都把自己搞糊涂了,我现在只能对你们说,这些问题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而我,是一个好人,你们只需知道这个就够了。”

“那么,维克多,你的那个朋友是好人吗?我要回去告诉妈妈,穿那样衣服的人并非都是坏人!”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的话,他肯定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人。”

“可是,为什么要提到战争呢?有战争的话,他就是一个坏人了?”一个年级较大的男孩子问到。

“我只能说,战争能把一个好人变成坏人。但是,你们要相信我,莱希特他绝不会伤害你们这样的孩子,他要是在我们身边,绝对比我对你们还要好。”

“维克多的意思是说,在德国,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好人?”

“当然,辛德瑞拉也是一个德国人,但她不是坏人吧?而你们也不是坏人吧?在德国,有很多和你们一样的孩子,他们中有许多人的爸爸死在战场上,他们的妈妈在工厂里辛苦工作。不久以后,很多人就会跟你们一样吃不饱肚子,冬天不再有煤烧。其实,就平民而言,受害国和侵略国的平民受到的伤害几乎是一样的,双方都会死人,一方被破坏,一方耗尽了一切资源。罪魁祸首仅仅是那些有野心的政治家——或许我这样说有些也有可能你们并不理解。我只想说,你们长大后,要明白,什么是你们该恨的,什么不是。譬如你们喜欢我和辛德瑞拉,讨厌那些穿着黑色军装的人。”

“大人的话真的好复杂,我一点不明白。”

“我只明白了一点。”

“维克多是我们喜欢的人,其他的德国人都是可恨的。”

“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吧?至少,他想说,照片上那个男人是好人。”

“并不只是那个男人,他说在他的国家还有许多他这样的好人,但穿黑色衣服的坏人更多!”

“喜欢维克多的事情我们来做,憎恨那么累的东西就留给大人们好了。”一个小女孩如是说。

“对啊,对啊,我们过来只想把礼物送给维克多。”

“维克多喜欢的树叶和石头。”

“最大最完整的树叶。”

“最圆最光滑的石头。”

“都洗干净了,放在书里不会弄脏。”

“石头也是闪闪发亮。”

孩子们把礼物捧在手上,呈现在维克多眼前,供他挑选。

“维克多给了我们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们却只能给你这些。”

他统统收了下来:“最好的礼物是心意,即便是残破的叶子,凹凸不平的石头,也会因为你们的真诚变得如金子钻石般宝贵。”

维克多抱着女儿,提着空荡荡的水桶趁着夕阳未完全消逝前往家里走去。

“即便钓鱼没什么收获,口袋里却是满满的。”

第二天,维克多带着辛德瑞拉再次去了卡钦斯基家。

“我们应该经常来,就算是生气勃勃的院子,若缺乏人的气息,总会杂草横生。”

他把女儿放到玛利亚房间的床上:“乖乖睡好,我现在要去忙了。”

把一盆盆花都搬到有阳光的地方,拔掉长出来的杂草,在花盆里放上孩子们送的石头,找来水壶给它们浇水,擦拭脏掉的叶子,像是在给辛德瑞拉洗澡般热情照顾它们。

“虽然我什么都不懂,妈妈的教导我总是缺乏耐心去听,但是,我想,把你们当成是我的孩子来照看,只要用心,总是会成功的。当然,我不可能真的给你们洗澡,也不会抱着你们睡觉,更不会给你们喂牛奶。”

维克多的自言自语,在这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并没有人回应他,使这里更显得惨淡。

“卡钦斯基老太太看见我这么仔细照顾她的宝贝,就算是在天堂,也会很高兴。”

在以前,若维克多靠近这些花,她总会大声训斥:“男人那么粗的手,怎么能懂得养花之道!”

或许这样的理论就像是某些女人认为男人不适合厨房一样,事实上,这个世界最好的厨师全是男人。当然不能否认,大多数的女人比大多数的男人更勤快更细心这个事实。

维克多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很快便结束了工作。

“这个季节,不需要特别处理花朵,全都枯萎了,下次再来时,就是把你们搬到屋檐下,冬天的雪花啊,会压得你们直不起腰。”

他去把女儿抱出了房间,抱到院子里,突然觉得天气开始冷起来,抬头看看天,灰蒙蒙的一片。

“秋天走到了最后一个月,马上就是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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