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或许,是爱情败给了命运(1 / 1)
锋利的匕首离雪白的脖颈只有几毫米,徐若桃抵着墙壁,惊恐地望着死神阴邪的微笑。
她既然知道了事件的真相,也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八棒子打不着的地方。老国王哈图西里所讲的故事里,所有人名都是昵称。帕夏就是哈图西里本人,而帕尔斯和埃内竟然分别是穆尔西里和汉提里。如果按照老国王的说法,自己是古希泽贝尔西的转世,那么汉提里就应该是她的初恋情人。她应该深爱的人并不是穆尔西里而应该是汉提里。
此刻,老国王的匕首已经近在咫尺。她开始无限委屈,自己为什么要为了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死掉?生命对她又何来公平可言?所以,她哭了,歇斯底里般嚎啕大哭,仿佛把只身来到3000年前古王朝的委屈全部嚎了出来。
她的哭声引来了哈图西里的迟疑,他停下动作,悲哀地瞅着她,口里还在喃喃地低语:“孩子,为了我赫梯帝国的永世和平,你必须死,否则你将会毁掉两个男人的一生。”
听到两个男人,她眼前瞬间浮现出穆尔西里的笑脸,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要这样惨死,不仅追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反而丧失了到手的荣华富贵。所以,她猛然止住哭声。双目圆瞪,犀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划上哈图西里饱经岁月沧桑的脸。
她为自己呐喊:“即使我死了,古希泽贝尔西的诅咒还会继续,总会有一个人从千里迢迢之外赶过来混乱赫梯的历史。如果换一个思维,也就是说只有我能够阻止诅咒的继续。如果我不会爱上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那么他们的命运也不会被影响,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有新的诅咒开始。”
哈图西里不屑地苦笑,并没有把她的建议放在心上。他望着窗外,低沉的声音格外沉重:“沉睡了五年的诅咒怎么可能轻易破解,穆尔西里对你的感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至于汉提里,他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这张和泽贝尔西一模一样的脸,而与穆尔西里兵戎相见。这不是我愿意看见的,相信你也不愿意!”
“他们不会的。”徐若桃拉住老国王的衣袖,逃开近在咫尺的匕首,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仰脸望着他,眼神坚定刚毅:“只要我不会选择他们中任何一个,事情就会得到解决。我保证不会爱上穆尔西里,也不会喜欢汉提里。我要换一种她们得不到的身份守护在他们的身边,不是诱惑而是督导。”
老国王有些担心地收回飘荡在窗外的眼神,不安地问:“你的选择是?”
“我要嫁给您,做他们的亲人!”她夺下他的匕首,跪在他面前,“陛下已经害死了真的泽贝尔西,如果我也死在您的手里,您将会背负怎样的罪恶?我能理解您爱着孙儿们的心,但是,我的意义能否从有害变成无害,全指望您对我的信任。我绝对有能力保住赫梯王朝的千秋万世。”她的眼中满溢而出的是希望,是坚强。在面对死亡、面对未来,甚至面对自己的真心时,她选择了勇敢。
哈图西里沉默了,眼前这个和古希泽贝尔西一样瘦弱不堪的女孩,竟然有勇气承受活着的压力。如果她选择了死亡,一定会比活着轻松。
看过那么多被成长碾碎的青春,真正有活力的存在却是眼前这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女孩。或许,她的出现有着特殊的意义。如果为了生存,她会放弃爱情。所以,老国王笑了。
徐若桃终于获得了生存的机会,哈图西里收起匕首,慢慢走回椅子。他仰面躺在靠背上,望着空气中泛滥的尘埃。窗外有愉快的鸟鸣,悦耳的声音缓和了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望着他,战战兢兢地问:“您同意了?”
他长长地叹气,仿佛要把淤积在心底的沉闷全部抒发出去。他带着疲惫转过头,望着她那双黝黑的眸子,那里有他未曾见过的世界。没有烦恼和忧伤,好像永远晴朗。
“孩子,我的身体你最清楚,不久于人世的我怎么可能把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城市交托在你的手上?你的能耐我已知晓全部,即使有活下去的勇气,也不一定有面对漫长孤独的觉悟。所以,我不会同意。”
“那么,来制定契约吧。把陛下的愿望全部写下来,我会赌上自己的灵魂替您完成心愿。”徐若桃走过去,单膝跪地仰面朝上。坦然的面部表情像一汪一尘不染的湖水,这份信心真的很强大。
老国王摊开手,将手心朝上。他攫住她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心愿只有两个:第一,你的心不会属于帕尔斯和埃内中的任何一个人。第二,赫梯帝国的王位不会落于其他无血缘关系的外人手中。这两点,你能够做到吗?”
“可以!一定!”徐若桃盖上他的手掌,完成赫梯最古老的契约仪式。如果违背誓言,她的灵魂和肉体将永远无依无靠,被赫梯的神灵践踏。
契约成立之时,窗外最后一丝阳光也已经消失殆尽。这是不是说明,即使她能够活着,也将渐渐走向黑暗?
可是,无论等着她的是什么,只有活着才能够感知。
赫梯祈祷丰收的节日刚过,徐若桃和哈图西里一世就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全城张灯结彩,万民祈祷。
她凭借生命女神的头衔,从大神庙的祭坛上缓缓走过长长的感恩街,接受众神的祝福和洗礼。
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两个即将结合的人年龄相差50岁,也没有任何人敢对这段看似不伦的婚姻给予否定。他们只知道,一直空缺的王后之位由一位从天而降的生命女神接管,神灵也会借着女神的手辅佐国王,昌盛整个赫梯帝国。
新婚宴会,穆尔西里因为远征在外缺席。而汉提里也在觥筹交错中目睹了新王后的真容。虽然,他那双淡漠的眸子在见到徐若桃的瞬间闪动了一下。但是,仅仅一下,他没有做出任何一件能够引起骚乱的事情。与穆尔西里相比,他的存在像水,冷冷的。
没有了干扰,晚宴平和无趣。徐若桃和老国王接受了所有将军,侍从总长,女官长,甚至是全部贵族的行李和祝福。在大家官方气氛浓郁的眼神里,她开始了自己辉煌压抑的生活。
老国王虽然和她躺在一起,却从来没有动过她一下。他知道自己的寿命,也明白她承受的压力。至少在他活着的时间里,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
聪明的徐若桃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学会了所有王后待人处事的原则和礼仪,她依旧是万人敬仰的生命女神,继续以医者的身份培养人才拯救受病魔折磨的人民。她在观察,在酝酿自己还没有成熟的未来。
终于,徐若桃迎来了在哈图萨斯度过的第一个春天。她站在王宫的阳台观望繁华的都城,视野中的都城浸泡在温暖的阳光里,没有纷争,没有战乱,一切安详有序。
她不自主地伸手摸摸自己渐渐长长的头发,不禁莞尔一笑。时间果然是疗伤的好东西,把很多事情变得若有若无。
西贝儿偷瞄一眼她的笑脸,终于把心脏放到了肚子里。
今天下午穆尔西里远征叙利亚归国,他一定会进宫觐见国王,也一定会当面质问她的逆转。这是他们四个月里第一次见面,也是她嫁为人妇后第一次面对面。无论之前有多少纠葛,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和她之间已经完结。
西贝儿递上绣着复杂花纹的披风,小声道:“王后殿下,是时间到神庙会诊了。”
“汉提里今天有来吗?”徐若桃没有转身,眼神还停在□□里。
“是的,依旧守在大殿外。”
“请他进来吧!”她转过头,嘴角还挂着舒缓的微笑。
从来对汉提里熟视无睹的徐若桃竟然要求见他,西贝儿感到吃惊,竟然忘了答应。
“还有,如果穆尔西里来,你尽管把他带到我这里。”徐若桃穿上披风,走回王后宝座。
西贝儿无法理解她的心思,却熟知她的品性。心思缜密的她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她领着汉提里走进会客室不久,徐若桃便穿着华丽的王后服,头戴金冠手拿权杖登上大厅中熠熠生辉的王后座。她挑起清爽的眉毛,含笑问:“台下何人?”
汉提里扬起脸,望着高高在上的她。
这是徐若桃第一次认真端详汉提里,以前都是回避政策。现在面对面才发现,他长着一张柔弱的书生脸,皮肤细腻,五官端正,眉宇间流淌着淡淡的哀怨,像极了席慕容笔下的痴情男,就连嘴角下垂的弧度都显得有些凄凉。仅仅是那抹清淡如水的眼神,远远望着都让人觉得心寒。
如果要从他的身上挑点气势,那就是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温柔,软软的柔情像是他骨子里散发出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徐若桃挑起指尖,示意西贝儿回避。
沉重的石门安静地合上,她走下王座,停到汉提里面前。再次居高临下地问:“你一直有话对我说吧?”
“王后殿下,您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很像……”
他的声音比穆尔西里阴柔,像融掉的巧克力滑腻柔软,滴在心上还有甜腻腻的疼。
徐若桃不忍心残忍地对待他,只好摆上妖媚的笑容,眉心抖落一片清雅。
“如果我说自己是她的转世,你相信吗?”
视线里一尘不染的人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清淡的视线平静地掠过她的脸。她听见他说:“即使是转世,她也已经不再记得我。”
徐若桃觉得眼前这个没有脾气的家伙完全就是死人一般的气息,没有争斗意识也没有冲击力。
很难想象在面对和旧情人长得完全一样的女人时,这种淡然的表情会出自一个在不久的未来抢得王位的男人身上。他或许是大智若愚,或许是全程伪装。
总之,看着犹如白纸般纯净的人,徐若桃的心底突然掀起了一股污染他的欲望。
她轻飘飘地靠过去,双手伏在他的肩头,纤细的指尖轻易扫过他的鼻尖、睫毛、最后停在唇角。
“你没有要抱我的冲动吗?即使我只是和她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汉提里没有动,任凭她的指尖在自己的身上游走。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挂着心如止水般的笑容。
“我是在勾引你啊!”她缓缓靠近,魅惑的气息更加浓郁,仿佛罂粟花的毒一样缓缓渗进他的理智。
她看见他皱起眉,终于有了忍耐的表情。
徐若桃顺势攀上他的腰,将鼻息吐在他的脸上,“泽贝尔西也会这样诱惑你吗?还是说你们需要浪漫的前戏?”她樱红的唇几乎可以夺走他的呼吸。
周围的空气开始紊乱,激起旖旎的涟漪,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回应她的拥抱。
就在这浪漫的千钧一刻,大厅的石门“哗啦”一声被推开,穆尔西里气匆匆地闯进来,却撞上暧昧不清的一幕。他怔在原地,上下打量贴在一起人形。
汉提里被入侵者启蒙了迷失的意志,他抽回手,躲开她的缠绵的手臂,利索地退到墙角。
徐若桃拉住他渐渐退却的胳膊,小声道:“如果你爱上我,泽贝尔西会生气哦!”
汉提里一惊,恍然大悟般垂下头。
徐若桃却只是轻轻一笑,冲门外的人喊:“西贝儿,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