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生活嘛,就是生下来,活下去(1 / 1)
生活远比想象得容易,本来就有些小聪明的徐若桃遇盛世可以飞黄腾达,遇乱世可以逢凶化吉。只要她肯,一切皆有可能。
到达哈图萨斯的三个月里,她就已经从从天而降的女神蜕变成掌管生死的女神。她的医术可以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被她拯救的人都亲切的管她称作“生命女神”。而她,也正像对穆尔西里承诺的那样,得到了足以从旁协助他的能力和地位。只可惜,他们却再也没有见过面。
徐若桃知道,穆尔西里对自己的兴趣只限于那个战火纷飞的军营时代,那里没有女人。而她的魅力和潜力都足以证明自己只是在某种情况下可以满足欲望的工具,仅此而已。
他在哈图萨斯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有将近20位妃子,那些被关在后宫里的女人,一定不乏艳丽娇柔的姿色。这就是她早一步意识到的关于女人的命运。所以,她宁愿和病痛相伴,造福人类。
本着宏大的理想,徐若桃把自己居住的神庙进行了简单的装修,将富丽堂皇的一切事物都拆除,利用装饰物卖掉的钱购买药材和医疗人员的工资。她的医疗中心,是21世纪的公司企业经营模式。需要很大一笔开销,为了不再给穆尔西里抓着自己把柄的机会,她断绝了他的援助,想要真正做到再无来往。
她曾经写粘土板告知他,自己之所以这样做,是希望老国王哈图西里不会起疑心。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明显,他的夺位野心也会更张狂。她假装是在为他的前途着想。
穆尔西里只回了一句话三个字:“无所谓。”
究竟是什么人可以在爱人的心里来去自如,徐若桃以为他们都是。一个冷血,一个无情,到最后也难免形同陌路。不过,她已经开始庆幸,自己终究还是没有爱上他。
清澈的莲花池退去繁华,裹上秋天的枯黄之色。徐若桃站在池边,有些伤感。她调转头,小声问身边的西贝儿:“你吃过莲藕吗?”
西贝儿摇头。
她指着荷花池,笑道:“把里面的泥清除就会露出荷花的根,那个就是莲藕。”
“要派人来挖吗?”西贝儿的眼神也飘向池中。
“这个池子是穆尔西里命人搭建的,我怎么敢填平?”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却还是命人填平了荷花池,这片空地,用来种药材,更加实用。
初冬第一场雪笼罩哈图萨斯的时候,徐若桃正在给一个病人针灸。她曾经看过很多医书,再加上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久病成医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因为赫梯没有针灸这种治病的方法,她独特创意也被大家传得神乎其神。不过,每次看见摆脱病魔的笑脸,都会觉得自己是伟大的,幸福的。
干农活时间长而累出一身病的老者一边心怀感激地称赞徐若桃的医术一边虔诚的祷告神灵的庇护。他略带沧桑的脸上,难以抑制的幸福一览无余。徐若桃接下他用来抵医药费的蔬菜,不放心地安抚:“以后下地干活要注意休息,我再帮您配几副膏药,以备不时之需。”
老人点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有了笑容。
“罗德西亚生命女神的垂怜,老朽感激不尽。”
徐若桃微微一笑,温婉娴静。她转头冲西贝儿使了一个眼色,命她将老者带出房间。
门扉合上的时候,细碎的脚步声被关在门外。她走到窗边,拉开木头窗框,小声道:“请殿下不要突然袭击,有损您的形象。”
窗框上出现一双坚实的大手,穆尔西里轻轻一跃便跳进了屋内。他站在窗前,凝视徐若桃冷冷的脸。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种表情。”
“听说殿下刚平定北村的叛乱,居然还有闲情到我这里闲逛?”虽然话不中听,但是徐若桃还是替他倒了一杯花果茶。
他接过水杯,端详她的脸。几个月不见,依旧是淡漠的神色,仿佛岁月不曾在她那里流淌。
“过几天,国王陛下要传我进宫诊视病情。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我可以如愿在陛下那里得到信任。”徐若桃仰起头,过分安静地瞅着他。
他抿了一口水,轻靠在窗前,甩头望着外面的雪花。纷纷扰扰的世界,就像是不得安宁的人心,有种得不到的窝囊感。
“所以,请殿下和我保持距离,不要像今天这样没有事先通传就贸然来访,被外人撞见很难解释清楚。”她追着他的眼神,同样望着窗外,语调却是雪花般漂浮无根的飘渺。
穆尔西里叹气,随即放下铜杯,将她揽进怀里。一如既往的霸道,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徐若桃抬起脸,有些疲惫地低语:“你想在这里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吗?”
他没有理她,径自低头噙住她的双唇。柔软的舌尖秉承一贯长驱直入的态势飞快地舔上她的上颚沿着齿冠旋转。
徐若桃没有回应他,甚至不曾闭上眼睛。她僵硬的身体抵在他的胸前,却没有吸收到半点温暖。
“我只是来索取属于我的东西,你限制不了我。”他松开她,退到窗边低头观察外面的动静。
徐若桃长长的呼吸,无力地抵在窗边的架子上。本来疲倦的身体在穆尔西里的折腾下更加虚弱,她想要转身倒在不远处的床上,手却被握住。
他拉着她指着外面的骚乱说:“叔叔终于坚持不住了。”
“什么?”她慢慢抬起脸,不解地瞅着乱作一团的人群。
“叔叔想要的,永远那么直白。”
“他想要我吗?”徐若桃收回眼神,已经听见了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穆尔西里调转身,挡在石门前。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帮你挡住他们。”徐若桃摇晃着走过去,拦下他的手臂。
门外已经传来了砸门的动静,笨重的石门在推挤下晃晃悠悠。
她看着纹丝不动的穆尔西里开始诧异:“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无非就是做一些你经常做的事。我无所谓。”
本来全力挡门的穆尔西里听到她那些泄气的话,立马换上了恼怒的表情。他斜着眼睛,瞪着她嚷:“我不管你有多么无畏,但是,你给我记住,我穆尔西里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还不是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心!”徐若桃嘲笑道,转身走回窗子,朝窗外喊:“外面的入侵者听着,屋内王孙穆尔西里殿下正在针灸,你们休要打扰,否则格杀勿论。”
说罢,她走回他身边,拉起他的胳膊扔到床上,毫不客气地嚷:“想安然无恙就按照我的话做。”话音里,一根细长的银针已经停在了他的额前。
“我已经派人告知国王陛下,他会提前接我入宫。到时候,别说是你叔叔蒂内里,连你都别想随便动我。所以,你放心,即使有人来抢,你的还是你的。”她帮他盖上被子,起身开门。
门外凌乱的士兵见到她过分冷静的脸,一时不知所措,只好整齐地站在门边等候蒂内里的到来。
走廊尽头传来阴笑,身着黑色长袍头顶微黄长发手持雕花铁剑的冷面男子挥剑砍掉最近一个士兵的脑袋,血淋淋的头颅砸到地上随意翻滚。他走过来,停在徐若桃面前,深邃的嗓音仿佛来自地府,他牵起她的手,单膝跪地简单地吻了上去。
“早就听闻罗德西亚女神拥有异国神灵的美貌,今日得以亲见,还真是感觉醍醐灌顶浑身舒畅。”
徐若桃听到没有现实感的赞美,顿觉反胃。厌恶的表情差点涌上冷酷的脸。她勉强挤出一个美好的笑容,羞涩道:“殿下过奖。”
“刚才听说小侄穆尔西里在屋内诊病,现在身体还好吗?”蒂内里甩甩手,示意士兵退下,嘴角阴险的笑容越发沉重,“惊到了女神,还望宽恕。”
“殿下今日探访,是否身体有恙?”
徐若桃合上房门,单枪匹马地面对穆尔西里王位竞争者头号敌人王侄蒂内里。
“久闻您医术高明,希望您亲临别宫为小女诊病。”
“实在不巧,前日陛下派人接我入宫,实在不得闲暇。可否派手下医师前往,如有疑难病症,她们定会全力解决,到时如若不见奇效,定将亲自登门。”
蒂内里被拒绝,却亮出标准的绅士笑容,他遗憾地瞅着徐若桃,惋惜道:“当然应以陛下身体为重,小女尽管等待就是。”
徐若桃首战胜利,轻轻颔首,恭送蒂内里华丽丽地离去。
待大队人马撤出神庙,穆尔西里从床上爬起来,他拉开门扯住徐若桃单薄的肩膀,小声道:“你放心,叔叔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只管留在宫中尽心治病就好。不过,千万不能和爷爷走得太近,我们家的审美眼光相似度很高。”
徐若桃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重复:“审美眼光是指什么?”
“就是看女人的眼光!”穆尔西里不耐烦地甩开她,退到窗边准备往下跳。刚刚抬起腿,就被她抓住。
他以为她是在挽留,干脆激动地嚷:“舍不得我走?”
“我是想告诉你,神庙里的人都知道你在我这儿,如果跳窗户反而感觉奇怪。大门开着,你从那里出去。”她松开手,淡然地转身,甩下正在收拾床铺的忙碌背影。
穆尔西里收回悬空的腿,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后悔。她终究还是冰的,他无法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