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十一回 莲试(二)(1 / 1)
秋戎手中匕首寒芒一晃,径直向我刺来。
我心下大呼上当!光想到比试过后如何,倒未料到人家半路就出手了!现在倒好,旁边一老一少看上去不像是武林高手,即使懂得拳脚却也未必愿意出手,秋戎功夫不怎么样,但奈何这高台狭小空旷,除了一片遮阳用的连蓬和几张桌椅便是再无其他。
岸上三人自然能看见高台上的情况,于是不等开始的信号发出,融一丘已经纵身提气冲在了前头,只见他足尖飞踏,踩出道道水花直向高台掠来。
我还来不及看一眼花在枝如何,秋戎已经将我几乎逼到边沿,我连忙大喊一声:“看暗器!”
秋戎眼中闪过讥诮,我顾不得这许多,手里捻了几个铜钱劲射出去,身形顺势一闪,跳到旁边才刚险险站稳,却觉得膝盖后头被人估计顶了一下,立刻重心偏移,双臂夸张地挥舞了起来。恰巧这时秋戎已经欺身跟上正要手起刀落,一只碧色瓷碗飞了过来,将她势头一阻,那瓷碗立刻迸碎开来,而我双手胡乱推在她胸前,只觉得掌中柔软,面前的秋戎已经被我误推下去,“扑通”掉进水里。
呃,所以我对秋戎袭/胸了?!
我幽怨地回头,看向一脸无辜望天的叔侄二人,胡是非一手一只瓷碗,对我无辜耸肩:“胡某手滑!”
那宋儿更好,背着手对着天空翻白眼,根本不屑解释。
我不由头痛起来,虽然秋戎想要掳我在先,但按她的性子,这么一来可能更遭!我趴在边沿上探出脑袋,心想东郁人应该都是会水的吧?
“救命!”那秋戎正在水中挣扎,“一丘救我!我不会水!”
那边厢融一丘和花在枝这下便没空再争,飞快地双双掠向高台。融一丘手一伸,轻松捞起秋戎的腰,抬头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我心头突地一跳,莫不是他心里生气我不该推秋戎下水?好你个融一丘,你未婚妻想要掳我你怎么不说,哼,倒先怪起我来了,活该你讨个厉害老婆回家,惧内一辈子!
花在枝也到了,他身形未定便已一脚踢向融一丘,“花某的夫人,融公子不必细看了!”
融一丘方才一口气提得急促,现下又带了一人,自然功力大打折扣,好不容易避开花在枝的袭击,也来不及逞什么口舌之快,一个纵身便上了高台。
就在融一丘双脚站定之事,他怀中的秋戎突然出手,洋洋洒洒的银白色粉末随风这么一洒,我立时觉得眼睛生疼,眼泪不停涌出。
“咳咳,茅秋戎你好不要脸!竟然使诈!”一旁的宋儿和胡是非想必也站在下风口中了招,小姑娘此时忍不住对秋戎大骂。
“方才你故意踹了西莲公主一脚,害的她失去重心将我一掌推下去,你这就不是使诈?”秋戎得意地笑着说道。
我来不及分辨声音来源的方向,就已经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拥住。
“如何?”花在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急躁却不失温柔地问道。
“疼。”我说得很轻,捏紧了拳头深呼吸。我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流泪,可此时我的眼泪止不住!
“不要怕,有我在。”花在枝语气中竟是带了怒意。
我乖乖点头,“我信你。”
“秋戎,这场比试恐怕还未结束吧?”花在枝淡淡说着,悄悄塞给我一个小小的瓷瓶。
“不必了,想来现在花公子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若是我叫你认输,怕是你也只能认了吧?”秋戎得意道。
“秋戎!莫要做得过分了。”想不到竟然是融一丘开的口。
我趴在花在枝胸口,一边假装擦眼泪,一边偷偷把瓶子里的东西道进手心,那是一种沁凉的液体,我小心嗅了一嗅,立时了然地把它小心涂在眼睛上。
没有人知道我在干嘛,只当我难受得直哭。
秋戎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我要把西莲公主掳来作我们的筹码有何错?一丘,你莫要过于心软。”
我肩膀微微颤抖,心里气得不行,这个茅秋戎,不择手段却还强词夺理,是不是只要达到目的,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一切?
融一丘见我颤抖,声音软了几分,试探道:“红豆,你别哭,师父定然帮你想办法!”
此话一出,四下皆静,我默默叹息,就知道融一丘这便宜师父靠不住,已经鸡飞狗跳了竟然还能添乱。好端端的,提什么“师父”啊?!
我努力眨了眨泪水连连的双眼,抬头模模糊糊能看见花在枝的俊脸,朦胧中,两瓣温柔的唇轻轻落在我眼皮上,轻轻说了一句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话,我听了立马哭得更是梨花带雨。
“先扣你三个月月钱吧。”
花在枝!我揪住他的衣襟,使劲扯,伤心不已,谁知我一个用力,他竟被我扯了过来,我们额头碰额头撞得我眼冒金星,差点腿一蹬升了仙。
但这一装,脑袋倒是清明了不少,许是瓶子里药效到了的缘故,眼前事物依稀能辨了。
融一丘伸了伸手,想要拉我过去,却顿在半空,颓然落了下去。
“融公子,红豆由我照顾,不劳你费心。”说着,花在枝突然出手,将我往身后一拉,他则跃出去拔剑挥砍。
我机灵地一个矮身,爬到一边,将瓷瓶里的药水道出一些敷到宋儿眼睛上,再一扭头想要找胡是非,却是脖颈一凉,被把刀抵住了。
“别动。”是胡是非的声音,我吃力地转着眼角,却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想不到方才的药粉袭击没有伤到他分毫,现在看这架势,便是传说中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吧?你还别说,那几个斗在一起的,还真都一个个舍不得我死呢!
“你们全都住手!”宋儿的眼睛想必是好了,小姑娘两手叉腰喝道。
一旁缠斗的三人一愣,果真都停下了手。
“胡是非,你...”秋戎眼睛一眯,就要说话。
“你这蛇蝎女子闭嘴!”小姑娘不假思索地打断她,我扑哧笑出声来,的确么,要想不上秋戎的当,只要不让她说话就行了,这丫头就一张巧嘴特别能来事。宋儿和茅秋戎不约而同地瞪了我一眼,融一丘微微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头。
“胡老板,有话好说。”花在枝是个识相的,他立刻将玉别离扔在地上,定定看着胡是非。
“我...”胡是非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得不远处突然锣声大作。
众人难免分了心,我这个“人质”更是明目张胆看向那乱成一团的方向。远远的也听不真切,却也能听见几个词,什么“西莲”、“掳走”之类。谁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是秋戎先琢磨过来,眼神焦急地看了看,复又跟融一丘咬了咬耳朵。
融一丘显然也是一惊,随后面色沉重起来。
胡是非忽然哈哈笑开了,“想必你们已经猜到,你们从各地或雇佣或绑架来的那几个奇工异匠已经被我的人掳走了。你们东郁人做梦也想不到,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哈哈!”融一丘和秋戎听了差点跳起来,就连花在枝的脸上也不好看起来。
据胡是非所说,收养恐子的疯木匠想来也被他的人带走了。听他那口气,似乎来自西莲的势力,西莲埋伏在东郁的这条阴谋线上想来已有很久了,毕竟,要获得融家和茅家,乃至“修罗”鱼亦恒的信任,并不简单。
“既然你是西莲的细作,为何还要挟持我?”我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
胡是非缓缓对我说道:“公主,对不住了,只是我这刀若是一松,东郁人便立刻要欺上身来的,胡某唯恐难以安然脱身带你回去。”
“西莲小国,也妄图霸业?哼!笑话!”融一丘很是不屑,他没想到平时对他们俯首帖耳的土暴发户,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西莲的细作。但他认定了,即使这些工匠和手艺到了西莲,也是抵不过东郁十万水师的!
“西莲确然是小国,但地居天险,你东郁的水师根本登不上西莲的山脉!鱼亦恒确然善战,但近年来东郁内站连连,外强中干,更何况,你当西莲也都同中丘一样没出息么?!”胡是非越说越激动,手里的刀却四平八稳,不露一丝破绽。
“哟,口气倒是大得很,胡是非,你别忘了西莲王是死在中丘之地,死在我们东郁人手上的!”融一丘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