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一觉醒来，外面下着雨。淅淅疏疏。
苏雪妍和往常一样，不见了。她8点上班，想必现在8点以后了。我舒展了一下筋骨，不用再担心接送她，300块钱的手机给了她，即使有危险，随时可以自己拨打110。即使不打110，那一头奇形怪发，也没啥好危险的。
最不危险的，要数这种下雨天了。
王君贤冒雨而来，提了一袋热乎乎的小包子，和两袋超市的牛奶，牛奶袋子还真有些潮湿。桌上一扔，说，昨天你累了，补补。
我说，别提了，昨晚隔壁……我去，你没听见你就不知道啥是犯罪的祸首。
王君贤说，可惜，可惜我们改行了，要不现在卖保健品你也略知一二了。
我说，不知道，昨晚又没买，而且，也没做。
王君贤跳起，以高端嘲讽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片刻，说，昨晚，树黑夜朦胧，鸟飞人不惊，雷声大，雨点小，苏雪妍就没害怕？没让你……
我打断，说，你不懂，她太有钱了，我怕一上完，她扔给我一张银行卡就跑了，你说我冤不冤？
王君贤说，你去死吧。滚。
很奇怪的是，施华在最近数天和王君贤形影不离，看那肥肥的小身体就知道每天还没下班就提前20分钟准备好零钱一下班坐公交车过来了。
真是甜蜜美满令人发指的小俩口，事业有成，富态初露……
对了，我们的非主流前线落成。雨后，招牌赫然挂起，终于初具模型。
在选购衣架，货架，小柜台的同时，我们商量好了去哪里进货，这是很重要的问题，一个企业成功的根本就是货源和一批过硬的销售人员，当然，这是我们自己的思维，过软的销售人员也可以，比如说卖内衣的都必须是一个丰满而漂亮的女的。可以看出来，我们不缺后者，缺的是好的货源，这个最大的问题同时让施华和苏雪妍连休两天，一起谈谈，一起奔向理想的批发大市场。
两个女的对此十分兴奋，4个人从未有过如此融洽的气氛，她们一起哭着喊着要连休两天帮着参考，建议，逛街，跑丢，偷偷买动物园的衣服……
这让我和王君贤很无奈，一方面我们对北京服装业了解甚少，4个人根据所知一致选择动物园批发大市场，一方面我们男人到了动物园根本无法驾驭两个那样的女的，进货砍价的罅隙，2个女人走丢了，一走丢，让我们2个男人得益于一起奔跑着逛完了整个动物园，最后在一个小角落看见以下一幕：妇人说，姑娘，我这可是全动物园最好的面料了，价格不高，穿着舒适，而且你看，这一排精致闪耀的小扣子，穿上以后正好在你这个位置，不仅能衬托出姑娘身材婀娜，而且耀眼十足，保证好多男士频频投来异性目光……这样吧姑娘，阿姨不挣你钱，给你个进价，160，拿走？
苏雪妍说，呀，真好看，忒漂亮了点，施华你要了吧？
施华搓揉许久，不敢妄下定论，估计在想，这能不能神奇的展现婀娜多姿？
妇人见状，口水续喷，小姑娘这么好看，你看你穿的衣服，呀，过时了，女人要对自己好点，买件好衣服穿穿别心疼，你看阿姨穿的这件，200呢，我自己进货进的，那人，非给我要200，我只拿一件自己穿，要不关系好，他才不会100块钱给我呢，姑娘你看，这件肯定要比阿姨身上这件好很多，150？拿走？……
我看来看去，冲了过去。我搂着苏雪妍的腰说，太贵，80块钱，不行就算！
妇人一看，不妙，问施华，你们到底谁买？
我一想，好像是施华在犹豫，我转过来说，王君贤，你上。
王君贤和我一样，也冲了过来，没有搂施华的腰，说，60，我们走！
我们一起走了6步，妇人大喊，给你们，给你们，站住，你们这些年轻人那，不识货，我这么好的衣服卖你们150还嫌贵，记着，下次买衣服还来阿姨这，可不许跟别人说60赔钱卖给你们的，记住啦……
我们没记住，走下楼，我们一起哈哈大笑。笑完，王君贤说，早知道就给她一口砍到50了，哎……
我说，你小子忒狠了点吧……说完，我忽然想起来苏雪妍是唐山来的，我无论如何，也要给她买件衣服，她身上那件，确实已经很久了，最起码，一个女的一件衣服穿俩月以上那简直是很久了，我们拐回去。
重新回到妇人那。苏雪妍其实也看中了一件，190的那件，我想，这件70块钱足以拿下来，谁知，王君贤说，阿姨，把那件60元的拿下来给我们看看。
妇人一看，又是我们，不知是喜是悲，又看看王君贤的手势，急切的说，这可不行，这件我卖190呢，你们呀，要要，二话不说，80块钱拿走……？
我想，下面肯定是那三个字，别回头。
我问了下苏雪妍，苏雪妍感觉这个价格可以了，但是我感觉不可以，我说，阿姨，我们都是做生意的，你看，这次我们来进货还没……
妇人惊诧，对我们一再打量，小声的说，你们进货？
我说，是呀，还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到处看看。
妇人说，别看了，全动物园就数阿姨这最便宜了，货又好，外贸的，国产的，真皮的，羊绒的……你们看，你们看，好多都没挂出来，来，进来，阿姨给你们说，别到处看看了，以后拿货全来阿姨这，啊，外贸的10件以上给你们按30，国产的10件以上按25，其他的一律……
这时，进来一男一女，随处一看，点中了那件190的。
妇人看看我们，又看看新顾客，脸上的皱纹犹如一朵向日葵吗？
进货进到最后，我们和此妇人确实保持了很铁的关系，一段时间以来，我和王君贤奔跑于店面和妇人之间，乐此不彼。而且我们悄悄的让妇人给我们进了一小批女士内衣，因为施华和苏雪妍要上班，她们不可能每次都跟我们一起去进货，所以，内衣区不好随便逛，只能在进外衣的时候，一起揉一块，带回去。
妇人一向很热情，拉着王君贤亲切的说，小伙子，你看，这种内衣要这么挂，而且这种挂钩你在销售的时候一定要给顾客讲清楚了，在前面。还有，36码的算是大的，而且年轻女孩的胸部比较容易……
我听不下去了，想必王君贤陶醉进去了。
正式开张。我们买了一台DVD和一套小型音响放在玻璃门后面，放着周杰伦的《青花瓷》，在隔壁房东和施华的欢呼声中，我们放了两支小炮竹。
我们一共花掉25000多，终于脱离了没工作的苦恼，王君贤坐在刚刚挂起的不同尺码的蕾丝小内裤下面微笑，我坐在这张写有“中国联通”四个大字的二手小柜台后面邪笑，我们不时对望一眼，互相很鼓励，也很难过。
主要在愁闷居然7个小时过去了，只有一个顾客光临了一下，旋即匆匆走了，都没容我们2个男人随便哪个满脸堆欢的介绍一下我们的好货。
女人下班之前，我们关掉了《青花瓷》，对第一天开张表示沉痛。
我说，看来，没女人不行，那姑娘是不是不好意思砍价？
王君贤说，两个男的同时看一个女的换胸罩，和砍价无关。
我说，是呀，我们介绍起来也不容易，你脸红吗？
王君贤说，还好，今天没人买。
我说，去你的头，我们要的是有人买！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王君贤说，也去你的头，你说做个生意咋就这么难呢？
我说，不是难，是没有优秀的女导购。
王君贤说，是呀，我们又不缺女的，可是你看施华，她那样，哎，能帮到我们什么？幸好她有自知之明，没有哭着喊着辞职非要帮我们卖衣服，对了，雪妍，你让她卖咋样？
我说，去你的二头，什么叫卖？你文明点，我告诉你，她不会卖衣服，她说话慢，而且你看她那样，她连自己的尺码都不知道，何况忽悠别的女人？不行，不行，让她卖一个胸罩估计能把顾客弄的连自己的尺码都混淆了，屁股和胸易混淆，而她总以为自己记对了，我们的生意不能这么做，你有没有别的辙？
王君贤说，没有，不过我有一个计划。
我说，说说看？
王君贤说，我们可以租一个女的帮我们卖衣服，开她工资，衣服随便穿。
我说，不错！非常有想法，你一天少9个胸罩，7条内裤你试试？
王君贤灰头土脸，是呀，我们刚起步，再租个女的，5张嘴，喝西北风？
我说，那倒不至于，如果有女的愿意帮我们卖，我们就去找份工作，嘿嘿……
王君贤跳起，说，好想法，就这么定了！
夜色微朦胧。
苏雪妍和施华一起进来了，两个人聊的还挺开心，想必是在村口碰到了。
王君贤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聊什么？
施华说，我们在村口那家看上一件衣服，真好看，要不是里面人多挤不过去，我们就打算进去买下来了，可惜最后被一个瘦女孩买走了，那么瘦，她真不适合穿那件衣服，肯定不好看，雪妍姐，对吧？
王君贤脸绿了，我的脸白了，苏雪妍脸红了。
一生气，我和王君贤一起嘶吼，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