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这种争议还有一个次要的因素,李露丹长的就好像现在当红的唐嫣一样,独特,但长法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一个像李露丹这样的女人总要被我欣赏的,如果她不喜欢被我欣赏,我就去欣赏别的女人,总不能欣赏一个男的吧。
外面的情况过于复杂,我在上了一个月课之后便回到了家,听说父亲在经过了两年的官司之后居然要回了拆迁款,真是奇谈。我一进门就看到母亲已经哭成了那样,不好告诉她我早恋了,可是李露丹还是进来了。
母亲一看这种情况,赶紧不哭了,把李露丹拉过去坐在身边说,姑娘,你叫啥呀。李露丹口音和我们这儿不太一样,虽然属于一个城的管辖,但还是不一样,李露丹说,我叫李露丹,我们是同学。我说,娘,你别问了,人家一个女的让你这么一问都不好意思了。
娘说,问问名字有啥不好意思的,姑娘,来,坐过来一点。
娘从床铺下面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笑眯眯的放到李露丹眼前说,看,胖不胖?
李露丹看着我的百天照片看了一会,说,呀,没衣服,夏天照的吧。
我的脸很红,我就想,那时候娘最起码也该给我穿件开裆裤吧。
娘又从床铺下取出一小摞旧照片,两个女人一起揣摩着其中一个女人的三个还是孩子的孩子的百天黑白照片。
晚上没地方睡,村委会就借给了我们一间平房,这时候我就想,当初要是借给两间就好了,或者三间更好,因为哥哥也谈了一个女的,他们搞的比我搞的还朦胧,后来哥哥的事最终还是定了下来,就在今天。原因是父亲要回了拆迁款,并宣布了一个决定,准备马上动工盖新房,再买一台21寸的大彩电,再给母亲买一院子小母鸡让它们到处乱跑,想下蛋就下,不想下蛋没关系,买蛋吃。母亲一想这么多的小母鸡,这不,就哭上了。我知道小母鸡不会打架,我最关心的还是那台大彩电,虽然金钢葫芦娃已经流行完毕,不过不要紧,听说最近新流行起了我们约会吧,口碑蛮热烈。
李露丹在我一个小学好友家睡着了,我想,两个不认识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估计会讨论她们认识的同一个男人,这让我整整纠结了一个晚上,不是怕小学好友说我坏话,是怕她从李露丹嘴里听说我现在这么好,强行在我们之间插一腿,这样我还真是脸大的连村委会都容不下我的头了。
时间又滴答了俩月,我的成绩稳定了下来,不被看好,也不被放逐,悬挂在几所大学的上空,如果好一点的被人站满了,那么就会自动掉落下来,歪里八扭的掉到最后剩下的那所大学,一个好的归宿就诞生了。我又不想这样,你说我怎么办?当然,我想好了对策,放弃李露丹,放弃这段初恋的美好,差不多放弃好几段了,最后,堂堂正正的买好火车票,走向清华的宿舍。
一经想通,不得了了。悬在60名的成绩一下子到了全校前5名。到了这个档次,我发现还是不被老师看好,奇了怪了。后来发现只有前3名才被捧在手心,因为4名以后在这个学校的出路等于没有出路。我立刻严谨的告诉自己,马上代替第2名。
可是高中的文化不和初中一样那么简单,这么复杂的函数和英文单词不是说超越谁就可以追上谁的。又过了不久,在我家新瓦房雏形初露的地板上睡了一定量时间后,我做到了。老师一宣布,我的地位变立刻成了二流高中的贵族。
李露丹在学校一颗小树下看到了我,笑一笑,走了。留下了一只乒乓球拍,球拍上沾满了她的汗水,数月的积攒,光滑的一面胶皮都掉的没影了。
我没有捡起来那只球拍,转身去了另一所学校。那是我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一所一流的高中,这里有皇甫惠,还有另几个在初中时十分优秀的小伙。见到皇甫惠是在她们学校宽大的*场上,天有点想黑。皇甫惠和另一个比我高大许多的男的在*场跑道的第三圈画线上亲昵,你一口,我一口,看得我直掉头。
一掉头,一个男的截住了我的去路,我一看,初中时的王跃,这玩意除了古文,就是李阳疯狂英语,所以即使一个村,我也不想和他有很好的关系。现在突然发现我身边的朋友很少,贪玩的不想交,没谱的不想交,学习好的不想交,剩下全女的。
王跃说,你记得小聪吗?
我说记得,她家搬走好多年了,一直没见。
王跃说,她死了。你们关系那么好,不知道?
我说,我怎么知道,说说,她怎么死的?
王跃说,死于上次那场大洪水,一个人回来村子不知道做什么,洪水发了,她正好要走过一条小河沟,一下脚,给冲走了,沿着河沟冲到了另一个城市。
我说,怎么会冲到另一个城市,这么夸张?
王跃说,不知道,反正她的尸体给送回来时,我歪打正着看到了,特别惨。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下大雨那天她突然出现在我们村?
我说,不知道,老家也没她家的房子了,没必要回来了。
王跃说,你想想你家当时在哪?是不是房子后面有一条小河沟?
王跃说完走了,他变了,变得稳,仿佛一个成熟的男人,同样是小时候一个很小的玩伴,或者从来没一起玩过,他显得很关心。我想关心,但是真的没机会,住在村委会的大院里,我们一家与世隔绝了,不知道这是不是被人看不起,就连村里的闲言碎语都很难再传到母亲的耳朵里,而让我得知小聪的一点消息。
以上4个女的只有小聪和我一个村子,却被我欺负的哭来哭去,会在书包里面带玉米被我用鸡蛋骗的很离谱的小女孩,我都没有想起来跟她说一声你真好看,而直到现在我发现我说出去的我喜欢你,居然是对着赵芳丽说的,但是喇叭花竟然一朵都没给皇甫惠采,最后还恶狠狠的把李露丹抛弃了,我想,清华的路真是多灾多难。
消息传来,我们要搬离村委会了,父亲已经把新房盖好,其结实的程度几欲达到了91年支书家那间小厨房的高度,足以让母亲看着一院子跑来跑去的小母鸡泪流满面。
新房里的大彩电播放的节目从来与这样的一家人没有丝毫关系,但是一家人看着大彩电的外形,却能在同一天的同一秒,一起笑的落泪。
只有永远没法改变的是,哥哥喜欢平均分配一些东西。结婚后,他这样下去是错的,女方本来对于这样一个孩子这么多的家庭已经很不满意了,结果哥哥在每次开着拖拉机路过我在的高中时,就会塞给我一些钱,说,哥知道上学用脑,拿着。然后消失在沉沉的暮霭中。拖拉机的声音永远是那么震颤,很旧很旧。
某一刻开始,我前所未有的想拥有很多很多的钱,如果谈女朋友,我就给她买玫瑰花,买巧克力,过七夕,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不过圣诞节。如果父亲开拖拉机累,我就给他买一辆奔驰,雇个司机,让他在里面喝茶。如果母亲感觉一院子小母鸡还是少,我就给她开个大型小母鸡场,让她忙的哭出来。如果哥哥的女人不喜欢哥哥开拖拉机,我就给哥哥再找一个,只要能跟哥哥说句,老公幸苦了,我给她一半钱。剩下的就是弟弟,我想让弟弟辍学,真的。
考清华是我的梦想,是多数人的梦想,可是只是少数人的现实。顺其自然的事情,被一个喜欢扭转事情的人给神话了。这个人就是我自己,而我准备在那个二流学校创造的神话被这个神话代替了。所以,我迷茫了,就像所有同样在迷茫的小年轻一样,不相信自己除了能代替全校第二名,还能代替全校第一名,甚至辍学,做自己能想到的,而不是拿着现实里的一点生活费作飘渺的诗。
高三那年,我颓败了,在一个不清楚巷子里面是什么的巷口,我进入了网游的世界,在里面我曾挣到过4亿的游戏币,这个数字让我得到了空前的满足感,我甩手给网友一千万眼睛眨也不眨,父亲和哥哥甩手给我100块钱,手抖也不抖。两件事情是相互冲突,而又相互隐瞒的,我这样没日没夜的瞒到了高考结束。
一切都结束了,清华在眼前变成了泡沫,棉线断开,我歪理吧唧的掉到了野地里,地面上承载着一个女孩抛下的喇叭花尸体,似乎已变成了风雨摧残下的一堆土。
这堆土只能离开这个逐渐在灰尘四溅的小山村,它怕自己也被碾在拖拉机的轱辘下面而扬起无数的小颗粒散落成不被人发现的……新土。
拖拉机的轱辘淡淡的碾着小村宁静里的一点不安,混合着黄色的灰尘和泥泞的脸,让我无从下手,不知自己是否长大,迷惘了一小阵之后,又是一大阵,如此循环了多次,还是得从无从下手中下手,下手帮母亲修理破旧的鸡笼,下手帮父亲跑很远的路去买拖拉机上的一个零件,下手帮哥哥筹办婚礼必要的物事,弟弟还是很小,总是和我的想法不一样,小时候在一起玩的岁月渐行渐远,只是弟弟后脑勺却留下了我永恒的一刀。
想要离开,却又想好,这是很纠缠的。大学的学费好贵,我考的那所大学如果要去上,等于哥哥不用结婚了。三本是很厉害的,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厉害,所以把录取通知书撕掉了,准备去找一条没有拖拉机的路,也不是去上大学,而是无论什么路,能走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