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58]云卷云舒③（1 / 1）
晚上在睡觉之前我接到了一通电话。
闪烁着的号码很陌生，但是地区检测是意大利的号码。
我沉了沉眼神，按下接听键，“Hello。”
“晚上好，Cloudy小姐，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那边传来的声音礼貌拘谨，挑不出错误，“我是Deny，您还记得吧。”
我的心里一紧，沉声道：“啊，记得，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听说今天我们的BOSS去您的家里拜访了一下。”Deny的语气随意了些，“我是不清楚BOSS和您说了些什么，但是有件事情我要告诉您，BOSS这两天的精神状况不太好，经医生诊断过。所以不管她对您说了什么、或是你们约定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当真。”
我心里冷笑一声，既然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就跟着装下去：“这样吗？我知道了。Yarin小姐今天只是没事干和我来聊了聊天，没说什么事情的。”
Deny回答地也很干脆：“那样就好。——您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多说什么，所以不管您知道了什么情况，只要您不擅自作出任何事情，我保证也不会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我这么说，您明白吧？”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我不是多事的人。”我点点头，顿了顿，还是担忧地问出了口，“——我不会插手任何事，但是我想问一句，Yarin小姐……现在怎么样？”
Deny轻笑一声，“放心，BOSS没事。”
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Deny小姐，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咣”的一声，似乎是门被砸开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大喊：“Deny，你这个婊.子养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快带她出去！快点！”听不清的杂乱声音，又是“咣”的一声，安静下来。
我的眼睛一直睁大，那个声音，明显就是Yarin。她出了什么事？Deny果真对她做什么了吗？我颤抖着声音问：“……Deny小姐，Yarin小姐她……到底有没有事？”
Deny经过刚刚一变语气居然还是没有太大变化，云淡风轻地说：“我说过没事就是没事，Cloudy小姐，你放心，目前我不会对BOSS做什么的。”
我沉着目光，攥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
“那么，谈话就这样了，Cloudy小姐。记得您说过的事情，不要忘记了哦。再见。”
我缓缓垂下握着手机的那条手臂，手机滑落到地毯上。
……我到底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
据说第二天开始，西西里的那个小矛盾虽然解决了，战火也暂时熄灭。但气氛确实又紧张上了一个层次，那种火药气味，估计要是有个人擦着根火柴，就能把整个西西里岛炸了。
一切都因为那个小矛盾而激化，黑手党之间的关系岌岌可危。战争只是迟早的事了，只差一个引子。
三天后晚饭的时候云雀夫人顺便让我上楼叫一下云雀先生。
现在对云雀先生的畏惧是少了些，大都转变为了尊敬。尤其是那天当他替我解了围之后，我更觉得他一定是个很有智谋的勇者。不动声色地拉我一把，提点了我。
跟在云雀先生身后走下楼，看到一楼的云雀夫人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话表情严肃地说着什么。
“啪”地挂断之后，云雀夫人站起身，走向云雀先生，声音严肃：“开战了。”
……
我脑中似乎一炸。虽然之前就知道西西里已经有了小型的战争，但是很显然，云雀夫人现在这声“开战了”和那个指的绝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事情。
——西西里的大战，开始了。
“Reborn打来的电话，现在西西里一片混乱，”云雀夫人语气沉着，“以彭格列为首的大、中型黑手党结成的反对归顺政府的一派和众多个中小型黑手党聚集到一起的赞同归顺政府的一派分庭抗礼，还有一小部分的黑手党目前摇摆不定，不知道要偏向哪一方。”
我垂眸，沉默着。
云雀先生屏住了气息，顿了一会，缓缓呼了口气，径直走向门口。
云雀夫人开口叫道：“老公，你去哪？”
云雀先生微微侧头，压下目光，“西西里。”
“……现在就去吗？”云雀夫人目光一怔，“……算了，那你小心，不要单独行动。”
“哼，我不会和人群聚的。”说完这一句话，云雀先生就从衣架上拿起外套走出了门。
沉默了许久，我才开口：“云雀先生的性格和云雀真是像啊。”
“……”云雀夫人顿了一下，低头，“我总是觉得你这么叫他们会让我混掉。”
“……欸？”
“……你叫‘云雀’，总让我有种你是在叫老公的错觉……”云雀夫人扶额。
“……那是因为，‘恭弥’那种名字，总觉得说出口很别扭。”我轻咳一声，转头向另一边。
“……嘛习惯就好了。或许你也可以叫他小云雀？”
“……这个还不及恭弥好叫出口呢。”
“那果然还是恭弥吧。你自己慢慢习惯吧，也不急在一时就改过来。”云雀夫人无奈地坐到餐桌前，“他们两个都不在家，只能咱们两个人吃饭了。”
“嗯……”
“唉。”云雀夫人吃着饭还是不免担忧地叹了口气，“大战一开始，也不知道罗马这边还会不会一直这么平静。”
“……”我沉默地塞了一口米饭。
“黑手党之间内乱，等于是家务事出了问题。这个时候政府如果来插一脚，那结果可真是不好预料了。”云雀夫人摇头叹气，“家务事都处理不好，怎么去和政府斗。”
家务事。
……PAY现在也是这种状况吧。家务事都处理不好。
我很担忧其实，三天了，不知道Yarin现在怎么样，不知道Deny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小靛？”
我抬头，“啊？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云雀夫人叹了口气，“你是在担心你那个组织吧。”
我沉默地点点头。
“那也是没办法的。”她放下筷子，“其实，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只要不是太过火，别在恭弥最讨厌的地方下手，你可以适当地帮一帮忙的。”
“……他最讨厌的地方？”
“嗯，就是正面去和敌人对决。他最讨厌你去无知地面对那些你根本不是对手的人交战。”
“欸？是吗……”我低声喃喃着。
“嗯。所以你放心去做就好了。云雀家……会给你最大的支持，但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微微一笑，“嗯，谢谢您，妈妈。”
*
在我正准备进浴室洗澡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几乎是浑身一僵。是不是……又是Deny？
我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闪动的号码又是一个不认识的，可是地区显示还是意大利。
犹豫了两秒，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Hello。”
“……”那边气息明显一凝，似乎没料到有人会接。
我皱了皱眉，“Hello？”
“……Cloudy小姐？”那边迟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有一丝询问。
我一惊，立刻双手攥着手机，“Yarin？你没事吗？！Deny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Yarin顿了顿，“……我没事的，Cloudy小姐，很抱歉，又是冒昧地打扰您了。”
听她的声音除了刻意压低似乎也没什么其他，我这才缓缓舒了口气，“没事就好。反正我还没睡觉，不算打扰的。”
“……真的很抱歉，只是因为Deny她今天才去西西里，没有在这里，我才有机会给你打电话。”Yarin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歉疚。
“嗯，我说了没事的。”我点点头，“打来电话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您不想牵扯进我和Deny之间这些事情，所以我也不想勉强您。”Yarin缓缓说，“但我希望您现在能告诉我西西里的情况。Deny现在把我完全封闭了起来，对我阻隔了一切外界消息。她今天亲自去了西西里，就说明一定发生什么大事了吧？——抱歉，现在除了您我真的找不到别人。”
“……嗯，我知道。今天西西里的确发生了大事，”我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大战开始了。”
我用尽量简洁却清晰的语言把所知道的一切讲述给Yarin。
她听后沉默了一会，缓缓叹了口气，“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现在是西西里，那不勒斯什么时候会牵扯进来也说不定。”
我沉默着应答，确实。也不知道Deny到底打算投向两派中的哪一派。
“……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
“呃？”很显然没料到我这句话的Yarin震惊了一下，听筒里传来诧异的声音，“您、您说什么？”
我缓缓吸了口气，“——虽然立场基本不变，但我希望我能帮到您一小部分——如果可以。”
Yarin听后沉默了一会。
许久她才开口：“我知道您的想法，Cloudy小姐，不必内疚，您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如果您真的想的话，或许也会有让您的人很安全，但能切实帮到我的办法。”
我低低应了一声，“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Yarin在那边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Cloudy小姐，云雀家的信息通道，很安全吧？我是说，一般人是破译不了的，是不是？”
“……嗯？”我愣了一下，“好像是吧，我不太清楚。”
“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帮我建立一条专门的信息传送通道，让您的消息可以直接传到我这里，当然，信息的来路我会安排好。”Yarin语气冷静沉着，“全程您不需要露面，只需要帮我建好这一条线路，让我随时可以知道一切情报，其他的事情您全部不用管。”
我沉思着。似乎不是个太难的任务。
“以云雀家的实力，我相信要建这样一条线路并不难。主要的，要防止Deny进行窃取。不能让她知道有人在暗中给我情报。您知道的，一般的传送通道全部都会被Deny的人半路掐断，消息根本到不了我这。所以，我需要的就是这样一条绕过她、信息直接到达我这里的路径。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嗯，我了解。”
……
“——那么，麻烦您了，Cloudy小姐。”Yarin的声音听起来沉着有力，有了BOSS的威严，“只要您帮助我这一点，要夺回权利就有望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不用客气。”
“这个电话我不会经常开机，因为担心Deny会发现。有事情的话我会找机会联络你，你那边就抓紧时间建立好线路就好。”
“嗯，我知道了。”
“——那么，再次地，我对您表示衷心地感谢。”
***
苍白的天空，黯淡无力。
向周围望去，饿殍遍野，血流成河。
一座教堂威严地立在地上，但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圣，被鲜血浸染地一片死气。
教堂里面，地面上，一个身穿黑衣的黑发姑娘趴在地上，半蜷缩着，发出痛苦的哼声。
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团绿色的火焰，雷电劈啪作响，一下子围到地上那个姑娘的身上。
“啊——”
响彻云霄的一声大喊，歇斯底里，绿色火焰包围着她，闪耀着，闪耀着。
黑发少女缓缓抬起头，发丝濡湿贴在脸上，却看不清她的脸。
她的脸上有绝望的笑，一滴眼泪从脸上滑落——
*
我挣扎着坐起身，觉得背上一阵冰凉，冷汗直流。
我喘着气，看着天花板。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没有丝毫亮光。
刚刚那个梦……
我摸了摸胸口，心跳依然很快。感觉那个梦很真实，一切的声音都萦绕在耳边，那个躺在地上的黑发女子，……
忽然，我一僵。转过头看向浴室。
——灯亮着。
为什么？我肯定关灯了才对。
大黑天的，也许是刚刚做过梦的关系，我感觉心里发毛。
轻轻掀起盖在身上的薄被，蹑手蹑脚地踩着拖鞋走近浴室的门。
里面亮着光，但没有流水声。
屏住呼吸，我的手缓缓按在门把手上，手心已经濡湿，冰凉的把手让我一颤。我颤抖着手，最终还是没敢按下去。
我无奈地放下手。
忽然，半透明的浴室门后出现一道人影，我心里一惊。门被拉开，我睁大双眼。
云雀正在系着浴衣上的腰带，黑色的发丝上还在滴水，他见到我明显一顿，微微一皱眉，“你在做什么。”
“……”见到是他，我也缓缓松了口气，坐回床上，“我还以为是谁在浴室里呢，吓了我一跳。”
云雀伸手关了浴室的灯，也走过来，“是你自己想太多了，不会有别人进来的。”
我躺进被子，闷闷地应了一声。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没想到那会是云雀，“你不是应该在西西里吗？大战刚开始，你回来没问题吗？”
云雀躺下，闭上眼，向我这边靠了靠，“真正开始之后就没那么复杂了，那边有沢田纲吉他们，不会有事。”
他微微触了一下我的手臂，皱眉，“出这么多冷汗，做噩梦了？”
我一怔，缓缓才低声应道：“嗯。”
安静了一会，我心中的不安愈涨，忽然开口：“云雀，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十年后的那个羽贺靛的事情？”
云雀睁开眼，“嗯。”
“……”我咬了咬嘴唇，突然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上次我告诉你的，不是全部。其实……其实……羽贺靛她……”我别开眼神，“羽贺靛她从21岁就开始沉睡了。……沉睡，就是变成植物人了。不……或许……比植物人的情况还要惨。”
“……”云雀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
“……云雀，我很害怕，我觉得，现在的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觉间和十年后对上号了。我担心……”我迟疑着，“……我担心我会不会像那个羽贺靛那样……”
“十年后的我应该告诉过你，那是平行世界吧。”云雀开口。
“嗯……但是，不管是在21岁怀孕，还是羽贺深的即位，你带我来到意大利……很多事情看似虽小，但都和十年后一样，除了你没有带我上山之外，无一例外。”我皱着眉，攥紧手心里的被子，“刚刚……刚刚我梦到了，梦到一个黑头发的女人被雷属性火焰击中的场景……和十年后的你说的一样，我觉得……那就是我也说不定……”
“……”云雀缓缓闭眼呼了口气，一把拉过我，“只要你好好待在这里，那一切就不会有可能。”
我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手心渐渐松开，嘴角缓缓勾起，“……嗯。”
有你在，好像我什么都不怕了。
管他别的什么呢，有你在，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