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2]追赶时光（1 / 1）
我开学没多久，三年级的老师便去开年级的老师大会了，名曰应对高考复习策略。捎带着给我们放了半天的假。
放了学我也没着急回家，拎着书包慢慢散步，沿着河边走，心情很轻松。
同学们基本放学都去打工，说是为了毕业之后的事业存一点资金，这边是日本高三学生的想法。
我不需要做这些事情，自然比他们都轻松，甚至连高考我都不用顾虑，有个学校上能掩饰身份就行了，根本不用考虑成绩的问题。
我漫不经心地踢着河边的石子，找了块地方直接坐了下来。手搭凉棚看了看平静的河面，开始发呆。
凉凉的风从湖面上吹过来，我觉得更惬意了，直接手叠在脑后躺了下来，闭上眼享受生活。
享受的期间我几次接到Angry的电话，每一次我都会很正经地拒绝和他一起去巡查并盛近期的情况，然后劝他也不要去。巡查事小，丢命事大。万一碰上风机组的人，得，等着看黑吃黑的好戏吧。
学云雀惬意地打了个哈欠，耳边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站住你这笨牛——你居然敢踩着十代目的头跳过去！！”
“没、没关系啦狱寺君，冷静一点……”
“啊哈哈，还是那么有精神啊，狱寺。”
“闭嘴棒球笨蛋！十代目，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帮您教训这只笨牛！”
“所以说……不用了啊狱寺君！！不、不要把炸弹拿出来啊！！会被人看到的啊！”
“哼！你抓不到蓝波大人！呆寺！”
……
很耳熟的声音，说真的。
尤其是最后一个。
“啊哈哈哈，他们很开心呢，不过，真的不用管他们吗，阿纲？”
“我这不是一直在管吗……山本你也不要一直看着啦。”
“……啊！狱寺君，你的炸弹不要乱扔啊，很危险的啊！蓝波你也是！手榴弹快收起来啊！”
烦躁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有些不耐烦，正打算起身，一个粉紫色的球形物体飞过来。
一个红色的十字路口立刻蹦到了我的头上。
“啊啊啊啊啊——那边有人啊蓝波！你怎么可以乱扔那种东西啊！！炸到怎么办……快跑啊！！”
如果在以前，我一定歪头直接躲过去，任凭它掉到我身后的哪里，但现在我的心情完全不同，直接上手抓住那个疑似手榴弹的东西——
朝它的原路线扔回去！
“咚——”
一阵烟尘。
“十代目！”
“啊啊？阿纲你没事吧？”
我抬目望过去，两个少年正围着一团烟尘，烟尘散尽之后出现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影，他起来之后两眼空旷，只有小小的眼珠，嘴角抽搐着，“啊，还好……”
然后，从他身后跳起一个可疑物体，直接借助倒下少年的头蹦了一下，跳到旁边，得意地大笑：“丫哈哈哈——笨蛋阿纲，被炸成木炭了！”
“你还敢说，笨牛！还不都是你干的！”一旁的银发少年捋起诉袖子，眼睛隐藏在头发的阴影里，头上蹦着红红的十字路口。
我淡定地走过去，“没事吧。”
“啊？啊、我没什么……”地上的棕发少年哈哈笑着挠了挠头。
“啊，那就好。抱歉我的准头差了点，我本来想——”顺手提起刚刚跳到一边的小鬼，“我本来想扔到这个小鬼的嘴里的。”
“……”棕发少年愣了一秒，“咦——？！！”
“啊哈哈，很有意思的人呐，是吧，阿纲？”另一个高个子少年大笑着，也挠挠头。
“那个……蓝波他……”棕发少年站起来，迟疑地出声。
“不关你的事，我和这小鬼，有点跨世纪的恩仇。”我依旧淡定地对他解释，然后提起手中的小鬼，让他和我对视，我露出邪恶的微笑。
蓝波小鬼一双呆眼看着我，很懒散地摊了摊手：“阿拉阿拉~蓝波大人不认识你，你是谁啊~”
“没事，我认识你就行了。”我淡定地抬高手臂，然后作势要狠狠扔下去。
“啊！”棕发少年立刻大叫出声，刚要说什么就被我打断了。
我放下手中的小鬼，“骗你的。”
小鬼仿佛有点被吓到，立刻爬上了棕发少年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藏在他的头后，偷偷看我。
很久没说话的银发少年悄悄在棕发少年耳边小声说：“十代目，您不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吗。”
“耳语的音量太大了哦，我都听到了。”我歪了歪头。
“……要你管！死女人！”银发少年立刻一脸不爽地看着我。
“欸？狱寺君你这么说的话……”棕发少年立刻表情变得很天然，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忽然从他身后冒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准确无误地一脚踢在了他的头上。棕发少年吃痛大叫一声，满眼泪花回头一看，“Re、Reborn！”
“蠢纲，这么快就不记得她了吗。”跳出来的西服小婴儿盘腿坐在了棕发少年的另一边肩膀上。
“好久不见，Reborn先生。”我看着那个小婴儿漆黑的瞳孔，淡淡地说。
“啊，好久不见，羽贺。”小婴儿如是说着。
“羽贺……欸？欸欸？羽贺！”棕发少年大惊，“您是羽贺前辈吗？！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段时间了，BOSS先生。”
“那种叫法很奇怪啦……”沢田纲吉方框眼，然后恢复正常看着小婴儿，“说起来，Reborn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云雀前辈答应了吗？”
我只听到了“云雀”这个词，然后立刻把目光投到西装婴儿那里。
小婴儿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不知道哟。”
“……不知道？这是什么答案啊Reborn！”沢田纲吉大叫。
“嗯。云雀没有拒绝，他只是说了‘没兴趣’而已哦。”小婴儿稚嫩的童音说着。
“啊哈哈，真像是云雀说的话呢。”高个子的天然黑笑了笑。
“……这明明就是拒绝了好不好……”
“嘛，再给他一段时间考虑考虑吧。”小婴儿一点都不在意。
“——请问，我可不可以知道，你们要让云雀做什么吗？”我淡淡地问出了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小婴儿把目光转向我，在沢田纲吉迟疑的眼神下说：“啊，没什么的，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想让云雀在高中毕业之后——也就是今年结束的时候，和彭格列的众位守护者一起去意大利。”
我直接忽略了他口中的“高中毕业”，“为什么是今年呢？我记得除了云雀之外，其他人应该都不到上大学的年龄吧。”
“嘛，这也是基于现实考虑的。只要云雀肯去，其他人都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从他开始是最好的。”
“……你好像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算了，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对了，反正你也认识云雀，顺便帮我们和他说一下吧，尽量让他可以去意大利。这样的话彭格列欠你个人情哦。”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何必为了个人情拿命去拼呢，你说是不是？说服云雀那种高难任务，还是交给沢田同学的众位守护者吧，我无能为力。”我耸耸肩，转身拎起书包离开。
如果让我去劝的话，说不定会给你们帮倒忙哦。
我是这么想的。
***
回到神奈川，Angel跟我说，阿深发来消息，有些诡异的人进入日本了，目前的行动范围一点点向并盛靠近，但仿佛和探测一样，只是试探一下便走，不挑起事端。
看来是想要找人之类的。
尽管这样，我们的人还是有几个人被殴了。应该算是意外。
“是针对我们吗？”我问Angel。
“看样子不是，而且我们也没有暴露。”
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半耷拉着眼皮，“看来又是因为彭格列。”
“嗯，Shine小姐也那么想，所以什么动作都没有。她说，我们没必要去趟这潭浑水。”Angel端来一杯茶放到我面前，“这两年，虽然事件很稀疏，但也是有的，总会有那么一部分人来日本捣乱。我猜，都是因为彭格列。”
“嗯。”我揉了揉太阳穴。彭格列在意大利应该是个很大的黑手党，然而十代目却总在日本隐居，盯上这里的人不多才怪。
我好像忽然明白了Reborn他们让云雀去意大利的原因。他和我说的原因是真的，但不是全部。
要去意大利确实应该先从云雀下手，可是为什么今年走，估计就是最近偷偷摸摸的人太多了，为了不引起日本政府或者警方的注意，是一定要转移到意大利的时候了。
看来……他们是非走不可了。
***
第二天，我趁午休时间拎着便当跑去了并中。
我没上天台，直接走向应接室。
礼貌性地敲敲门，不等回应便开门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办公桌旁的黑发少年略带一丝不耐烦的眼神。他不耐烦地抬头，似乎正打算发火，但看清来人之后眸光一闪，然后便低头看桌上的文件不再出声。
我走进去，顺手关上身后的门，走到他的桌前，看了一眼桌上满满的文件，叹了口气，“你还没吃饭吧。”
他不回答，安静地看着文件，姿势端正，表情清冷，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我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再说话的话他的下一句必然是“你很吵”，所以识趣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便当顺手放在了一边。
我没得干，也不能发出声音，只能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云雀。他柔顺的发丝带着几丝光泽，身上的白衬衫一尘不染，搭配上脸上的表情及眼神，看起来像贵族一般。
仿佛是被我的目光刺得太不爽，云雀拿着笔的手僵了几秒之后，终于抬起头，略带一丝不耐烦，“你在看什么。”
“……”我仰了仰头，“看你眼中的我。”
云雀的眼神虚了虚，便低头下去，不再理我。
我继续看他。
安静的时光缓缓流淌，我忽然觉得，这么看着他也挺舒服的，像放假一样舒服。
忽然传来敲门声，“委员长。”
是草壁的声音，得到云雀的许可之后，草壁开门进来，仿佛顿了几秒。我没转头去看他，只是眼神飘了过去。
“什么事。”云雀抬起头，看着草壁。
“……”草壁缓过神，咳了咳，“委员长，刚刚Reborn先生过来，让我告诉您一声，关于去意大利的事情，让您在好好考虑一下，他等您之后的决定。”然后草壁还诡异地看了看我的表情。
我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第一动作就去看看云雀的反应。
云雀手中的笔也顿住，但只是片刻，他闭了闭眼，微不可闻地舒气，然后点点头，手中恢复了写的动作。
这算是答应他好好考虑吗？
我心中的火苗似乎被吹得微弱了许多。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连气都不好喘。
草壁鞠了个躬，关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又恢复安静。
我开口：“云雀，你会去意大利吗？”
云雀仿佛勾了勾嘴角，轻哼一声，还是不和我说话！
忽然，从开着的窗子外飞进来一个黄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准确无误地降落在云雀的头上，还扑扇了几下翅膀，嘴中叫着“Hibari~Hibari~”
我看着这是熟悉的小鸟，它嘴中怪异却熟悉的音调，忍不住笑了，“它居然还活着！……啊不对，它十年后也还健在。”
云雀的左手抬起来，小鸟便飞到了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轻轻啄着，还咕咕囔囔地发着一些听不懂的音调。
云雀淡淡抬起目光，看向我，“带来了吧，便当。”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站起身，拎起一旁的便当，“居然喂鸟……”
云雀打开便当盒，挑出几粒米粒，放在盖子上，云豆便欢快地飞了两圈，落在盖子上，啄着米粒。
他看了看袋子，微微皱了皱眉，还没等他问，我直接回答：“我吃过了，所以只带来你的份。”
云雀也不怀疑，连带着云豆把便当盒的盖子推到一边，回来的手刚碰到便当盒便顿住，似乎思考什么，然后抬起头看向我，“你吃过了？”
我有些惊讶他居然主动和我说话，还是问句，点点头，“嗯。”
他的脸上浮现出危险的笑容，就如同两年前的云雀一样，让我有一阵恍惚。接着，他说，“打一场。”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已经站起来拿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浮萍拐，第一下便已经朝我打来。
我迅速躲过，心里还在犹豫。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打一架也挺好。我们之间毕竟空白了两年的时间，这不是别人说说原因乞求原谅就行的。我们能不能恢复到原来那种关系，和他打一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空白的那段时光，要靠现在，追回来。
想到这，我立刻将一直藏在手指内侧的珍珠石转上来，即刻发动。这对帮助我的白打有很大作用。
云雀在看到珍珠石的那一瞬间，眼神虚了虚，紫色火焰便立刻附着在金属双拐上，熊熊燃烧。
我不再像开始的那十几招一样总是躲闪，渐渐地回击。
云雀的攻势猛烈，不留一点空隙，我根本无机可乘。
我本想先和他缠斗一会，便与他拉开距离。毕竟我的武器是枪，和他能够当直接攻击的浮萍拐不一样。可是他招招猛烈，凌厉的杀气四处乱窜，我应对都很勉强，更别说还要找时机躲开、拿出枪了。
我不擅长白打，说真的。在中国训练的时候大小的实战、演习都参加过许多，实力也确实提高了不少。但在现在的云雀面前，我的进步仿佛都成了浮云。
这样打下去我一点优势都占不到，输也是早晚的事了。我皱着眉，干脆一狠心，故意露出一个破绽，云雀的拐子随即飞来，我直接被抽到了应接室的另一边。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立刻掏出□□，转过头瞄准云雀。他的表情很平淡，没有一点惊讶，就如同十年后的他。见到什么事情都是波澜不惊，仿佛和自己没一点关系。
我扣动扳机，他直接一拐子挡开。
我承认，他的速度很快。如果是一发真子弹的话一定可以被弹开。
可惜，我手中这把，还是当年从十年后带回来的……颜料版□□。
红色的一团撞击到金属拐之后分开，直接扑到云雀洁白的衬衫上。
“哇哦，”云雀看到那团红之后，忽然笑了，“那种东西，你居然还留着。”
我没有回答，直接起身，降低重心用枪背朝他左手臂攻过去。他很显然是预料到了我的攻击路线，直接抬起手臂想躲过我的攻击。我也跟着抬了一点点高度，枪背正好撞击到他握着拐子的手，我更是直接加重了力道，用上巧劲，终于使他的拐子和左手脱离。
我一把把拐子抡到一边，随即弯下身躲过从头上袭来的另一只拐子，然后迅速起身从他抬着的左臂下钻过，旋身用枪直直地从他身后抵住他的头。
正想很得意地说“你输了”的时候，眼前的身影忽然一闪，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握住枪那只手的手腕就被他一手抓住，向后一推，便被按在了墙上。
“哇哦。身手进步了很多。”云雀勾起嘴角，随即一眯眼，还握着拐子的那只手便迎面袭来——
我刚刚被他一推整个人靠在墙上，握着枪的手还被死死扣住，我看着那已经飞来的拐子一时间居然怎么动都不知道。
空气都凝住。
我确实是惊到了，说真的。我几乎没有反应，连呼吸都屏住，原本自由的左手一点动作都做不出，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呆呆地看着我看着向我的脸飞来的拐子，有一瞬间，觉得云雀是真的要杀了我。
“叮——”
很刺耳的一声，把我的灵魂召唤了回来。
刚刚那只要穿透我的头的金属器具深深地刺入了离我耳边只有一厘米之遥的墙壁。
我在震惊中还没有恢复过来，耳边仿佛还在耳鸣。被按在墙上的手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感。
我动了动手指，找回了自己的感觉，缓缓开始喘气。我怔怔地抬头，直接撞入了那双青灰色的清冷的瞳孔。
他的一只手按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附在刺入墙壁的浮萍拐上，我整个人都被圈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我怔怔地看着他，后背靠着墙壁，顾不上这姿势有多诡异多暧昧，感觉自己不知不觉一身冷汗。
低头看了我两秒，云雀缓缓闭上眼，轻轻地说了几个音节，
“……草食动物。”
我愣住。
然后云雀已经放开了我的右手，顺便拔走了墙壁里的浮萍拐。转身朝桌子走去。
我看着他清瘦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把拐子放在桌子上，顿了顿身形，微微朝我这边侧了侧头，仿佛还勾了勾嘴角，
“意大利那种地方，我不会去的。”
我愣了愣，随即笑了，低声，“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