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起起伏伏才是人生（1 / 1）
晴雪翻动小身子，面朝床内，侧躺着，这具小身子许是躺得久了，背脊一离开只铺了一床棉褥的硬板床，竟感到一分酸疼，一分释放。
“小姐，奴婢去小厨房烧上水，去去就来。”卫嬷嬷见床上的小人儿不动弹，一时摸不准小姐睡着没有，只低声说了一句，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心中暗道：人手少真是麻烦！
晴雪并未理会，仍旧静默，心中满是哀鸣。听着刚才小美娘亲的往事追忆，单单因为不开口说话，一群医生便对一IQ处于同龄小朋友正常水平的小孩子判了重刑。痴傻啊！除了家人，还会有谁愿意与小傻子游乐嬉戏？整日只在这将军府后院里浑浑噩噩地吃睡发呆沉默。由于缺少与人的交流和外界的接触，性子更加清冷。也亏得小美娘亲不嫌弃，一直当珍宝一样捧在手心，贴在心窝地疼着爱着，不然这小屁孩只怕还会被判成个“哑巴”。不过，这哑不哑巴的，别人也不当回事。
昨天听到“二小姐”还以为百里莲心是个小公主呢。刚主仆的对话透漏的几分隐忍，几分无奈，混着小美娘亲故意散发的一瞬威严，使得晴雪不得不认识到这具小可怜的小屁孩不得宠的事实。五夫人，说白了就是小妾，生出来的孩子不就是庶子庶女？在重男轻女的古代，一般生女孩本就不是特别讨喜的事。何况一个既傻又哑不招喜的小孩？地位低，还没有招大人喜爱的甜嘴和性情，难怪长这么大了，脑子里也就记得几个人。凄凄惨惨戚戚，童年就这么荒废了不少时日！
如此比较一番，晴雪倒是庆幸自己在父慈母爱兄长吵吵闹闹地相处中，安然地度过了一个不算长久但快乐的童年。9岁以前的晴雪，一路向上攀爬，途中溪水流淌，岸边山花幽香。一场家变，晴雪的人生，如在杂草丛生的山坡滚身而下，草下隐藏、地上凸显的小碎石划破了晴雪的幼嫩的肌肤，人生坠入低谷。远离至亲的迷茫，遗失干粮的懊恼，缺失疼爱的心酸，一度困住晴雪的步伐，在迷雾环绕，高猿长啸的寒谷中，晴雪呼喊求救，焦急探步，哀极而泣，驻步沉思，倔强攀爬。出谷后，感叹，幸好只是落入低谷，若是逼到悬崖，一命呜呼，父母在天堂或阎王殿都不会待见她的。
自小，母亲教育，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有命才有其他。9岁家变，至亲西归，父亲公司倒闭，寄人篱下，都不曾断了求生的意念。现在福大命大，重生一世，更不敢滋生轻生的念头。纵使肉身再次死亡后，灵魂会穿越回现代的成功率有五成，晴雪也不敢用命赌那另五成会变为现实。况且，现如今，还不确定小屁孩自己的灵魂是否还在此肉身内。怎敢轻举妄动？
即便再次遇到不测，说不定还能回到现代，跟老哥吹吹牛－－俺也是在古代混过的！就当是演戏了，圆了自己的“自编自导自演”之梦的第三部分。
想通这一点，晴雪黯然的美眸流过一缕清亮之光。
起起伏伏才是人生！这是晴雪的阿Q版座右铭之一。
提着一壶开水进屋的卫嬷嬷见二小姐还保持着她出门前的睡姿，便取来针线篓子忙起了绣活。
约摸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才见若琴挎着暗红木质食盒回来。卫嬷嬷起身接过食盒，低声叱道：“怎这般慢？！粥点都要凉了！”
晴雪听到动响，翻身平躺，稍转头看向屋内的两人。
若琴埋头不予回答。卫嬷嬷想起昨日深夜帮这孩子上药，两边膝盖紫青，早上那么一跪，只怕也是极疼的，轻声一叹，转身将食盒放下。走到床边，面色柔和，问道：“小姐，奴婢伺候您起身用早饭吧？”见晴雪点头，便近身扶起晴雪，在床头木栏旁立起棉枕。心中欢喜，小姐听得懂还知道回话了！
取出盛粥的小口深桶深褐色陶钵，将白粥倒入已备好的陶碗中，另取一小碗，在醋泡白菜帮子条、清炒白萝卜丝两道小菜中各夹取几筷子，对在一旁帮忙的若琴问道：“在大厨房吃过了么？”
若琴一顿，点了下头，继续收拾食盒。
卫嬷嬷在床边坐下，并拢双腿，置菜碗于两腿上，一手端粥，一手执勺，动作尽是轻柔，神色恭敬又怜爱。
晴雪口中喝着微凉的清香稀粥，嚼着醋味白菜帮，品着白萝卜丝，觉着这醋味有些刺鼻，白菜帮子水分不足不够厚实，白萝卜细品清香留甜，不过貌似熟过了。于是开始怀念醋溜白菜、白菜猪肉饺子、白萝卜排骨汤、萝卜丝炖小鲫鱼……不料一口粥呛住，捂住嘴连咳几口气，污了小手。
卫嬷嬷叫道：“若琴，快拿帕子来！”起身将两碗放到桌上，抬头愕然发现若琴肉圆的小脸上赫然凸映着一个巴掌印子，怒道：“谁打的？”
若琴慌忙低下头，却被卫嬷嬷一手抬起下颚，怯得闭上了眼。
晴雪又是一咳。卫嬷嬷转身快步走到床边帮晴雪顺气。
若琴倒上一杯水，试了下温度，凉了，可是小姐这时需要用水，只好给卫嬷嬷递过去。待小姐缓过了气，忙道：“嬷嬷，您帮小姐擦拭吧？奴婢去小厨房倒热水。”见卫嬷嬷同意，遂递上棉帕子，取来热水。
“若琴，你脸上的印子怎么来的？”卫嬷嬷不悦道，见若琴低头不语，语气更沉：“说！”
若琴双手相握交于腰前，呼吸几口：“是大厨房的秦管事打的。”
“秦婆子？为何打你？”卫嬷嬷一边喂着晴雪稀粥，一边问话，语气明显含愠。
“我向管糕点的刘管事要芙蓉糕，刘管事给了奴婢两块糕点。四夫人院的丫鬟来了，说四夫人也要吃芙蓉糕，可是厨房那会子只剩一块了。再做新的，还得用些时间。那丫鬟见奴婢正在把糕点装盒，非要奴婢让出来给她。奴婢不给，那丫鬟就闹起来，把糕点盘子摔在地上碎了。后来秦管事就打了奴婢。”若琴小声回道，带着委屈和不甘。
“四夫人院里的丫鬟说了什么？”卫嬷嬷轻哼一声，问。
若琴立刻抬头瞪着圆眸：“嬷嬷怎么知道？”
卫嬷嬷撇头，怒其不争的口吻，道：“你这丫头平日里虽有些大大咧咧的男子气势，却还不至于脑子笨到为两块芙蓉糕就跟那骚狐狸四夫人的奴才动气，必是那小蹄子说了不中听的话。说吧！”
“嬷嬷英明！”若琴狗腿了一把，“那臭蹄子说小姐自己摔伤了，夫人指使若兰诬陷是大小姐推的小姐。还说小姐只是碰破了头流了一点血，却被夫人蛇蝎心肠毒害亲骨肉，莲院的奴婢们也是帮凶，故意演戏请大夫帮夫人开脱。嗯……还有……”若琴歪着头努力回想刚那小丫鬟一张利嘴噼里啪啦的骂辞。
“那个死婢子这么说的？！”卫嬷嬷高声喝道，即便已经做了听坏话的准备，却还是没想到会是如此胡编乱造，对夫人甚至整个莲院咒骂恶毒的言语。捏着勺子柄的手指，似要把勺柄压碎。
晴雪不禁赞叹，这嚼舌根子的水平放在现代绝对是既专业又高产的娱乐小编啊！
卫嬷嬷自觉嗓音过大，忙低声哄到：“奴婢吓着小姐了。小姐，莫怕啊！吃饱了么？再喝一碗粥么？”
见晴雪摇头，卫嬷嬷便轻轻擦拭小姐的小嘴后，又道：“小姐再睡一会吧！大夫说头上的伤需要静养，您躺着莫要乱动。”转身将两碗递给若琴。
才吃完就躺下，不利于消食啊！晴雪很想解释一下这个常识问题。又觉得这妇人小心过头，心却是好的，对着一陌生人也懒得多说，便又进入“床虫”角色。
卫嬷嬷与若琴收拾碗筷，小声道：“刚才那些话虽是不中听，等夫人请安回来，还是要说与夫人听的，夫人心里也好有个底。大厨房来来往往的人多，那蹄子的鬼话，这会不晓得被传成什么样子。只盼着夫人能早点回来，不要在两位夫人那受了气。”
若琴吓得手一哆嗦，手中的碗掉到桌上，亏得是才拿起，没有损伤。“都是奴婢惹的祸连累了夫人！那死丫头一开口，奴婢就该把芙蓉糕给她的。不然，哪容她放肆？”
“行了行了。快收拾好。我喝碗粥，你在这守着小姐。”说罢，提着食盒出了屋。
晴雪迷迷糊糊开始回笼觉，还没睡沉，感到有人在耳边唤到：“小姐，小姐，快醒醒。大夫人、二夫人、大小姐来看望小姐了，还有三夫人和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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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论文的娃子伤不起啊~没按时更新，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