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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暖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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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没有大亮,起了薄雾。滴水成冰的季节,少年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一片血红。

雾,模糊了容颜。谷向尘看不清周维歆的神情,只是隐约觉得那挺直的背影是那么熟悉。

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这个孩子,他想要坚持的,百折而无悔。

像他年少的时候。男儿热血,五岳为轻。江上一叶舟远去,岸边娇妻稚子,执泪相别。

他以为他再也回不来了,可是,他回来了,却没有了倚门相待的妻儿。多少次天涯回首,午夜梦醒,他想要抓住那泅进水雾里的青衫,那个背影,却越行越远。

谷向尘住了手,半晌,冷冷的问,“冬日进藏,最是危险,你明白么?”

周维歆淡淡一笑,“自然。”

谷向尘挑眉,“只怕,你到的迟了。”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周维歆道。

他的孩子,竟是像煞了他!谷向尘沉默着,没有说话。

周维歆笑了,“师父待歆儿的恩情,歆儿心里都明白。只是,有所为罢了,还望师父成全。”

他要去阻止他朋友的阴谋,天下承平,如此野心,唯有灭亡一途,更苦了苍生黎民。

权利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连素来豪迈不羁饮酒纵马的大哥也是这般堪不破,放不下。

“成全?”谷向尘扬眉,冷道:“岂敢。”

周维歆苦笑,“师父!”

谷向尘顿了顿,忍不住问,“你不恨我?”

在他想来,这小子一路上和他作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自己又是逼迫他拜的师,这孩子还记得什么恩情?以为周维歆说反话呢。

他倒没有想到他这么动不动给周维歆一顿鞭子这么大的孩子能不能接受:他打儿子,合该是天经地义的。

周维歆怔了怔,忍不住笑,“您是师父,怎敢。”

这个打他从不手软,却情愿为他去赴死的师父啊,冰天雪地,一身是伤,还来拦他去犯傻。

谷向尘皱眉,忍不住又是一鞭子,小子,这是讽刺我?

好容易冻住的伤口裂开,周维歆嘴角笑容凝固,半晌,忍不住苦笑。唔,我其实还是恨你的。

就算我是你亲生儿子也不必打的这么顺手吧?何况还是个捡来的徒弟。

谷向尘顿了顿,淡淡的道:“等我伤好了再走。”

“什么?”周维歆问。

谷向尘看了周维歆一眼,没有说话。

周维歆摇头,“不必了。”

谷向尘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鞭,却落空。

周维歆站在不远处,直抽冷气,“师父,手下留情!歆儿要赶不成路了!”

这句话提醒了谷向尘,他一指周维歆,“你敢躲?”调整了鞭子落下的角度,往臀腿上抽去。

身后几下太过凌厉,衣衫破碎。周维歆咬牙,“不过一点小伤,师父以为,阻的了我?”内心暗骂,这不是自讨苦吃么?这下好了,等着痛死吧。

话还没说完呢,就是眼前一黑。谷向尘抱起晕倒的周维歆,依旧冰冷的神色,眼底闪过一抹疼惜。

花园里的亭子生了三个暖炉,烤的弘时小脸通红。他托腮看着舒儿,忍不住笑。

舒儿正在帮他烤糍粑,见状轻斥,“看什么呢?”

弘时笑说,“姐,你真美。”

“贫嘴。”舒儿笑了递给他一块糍粑,“你是个男孩儿,额娘心思重,你莫要学了她。”

弘时沾了芝麻吃的满嘴,含糊着道:“还是姐烤的好吃,那些奴才……哎呦,姐你打我干嘛呀。”

舒儿得意的笑,“问你话呢,你喜欢吃还不简单,姐每年都给你烤。”

“只怕姐有了小外甥儿就不要时儿了。”弘时愤愤的咬了口,道。

舒儿叹气,“你这小子,都说你少年早熟,怎么瞧着竟是长不大的。”

“阿玛也这么说呢。”弘时忍不住苦笑,“时儿尽力吧。”

舒儿拍了拍弘时的脑袋,“尽力做什么?你才多大,就急着长大?回头再怎么想可都长不会来了,你急的什么?”

弘时还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呢,怔了怔,忍不住咧嘴笑,“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说说。”

舒儿瞪眼,“什么?”

弘时笑,“时儿说,姐姐越来越好看了。”青涩的坏笑带着未褪的天真,眉间的忧郁也似减弱不少。

“找打。”舒儿作势抬手。弘时连忙闪避,舒儿不依不饶的要追,弘时哎呦一声,跌坐下来。

“怎么了?”舒儿问。

“哎呦。”弘时苦着脸揉膝盖,“磕着了,疼死我了。”

舒儿忙帮弘时揉膝盖,一面埋怨,“你这孩子,瞎动什么?疼不疼?”抬头看到小家伙一脸狭促的笑,笑骂,“淘气!让阿玛打烂你屁股才好呢!”

“谁又惹舒儿生气了?”胤禛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说出来,阿玛给你解气!”

弘时抬头,看到阿玛正顶了一身风雪走进来,解了披风一脸温和的笑意。

胤禛身后跟着弘历弘昼,探头探脑的看向弘时。胤禛随意坐下,笑道:“这两个小家伙闹着要哥哥,我猜时儿和你就在这儿。”

弘时起身垂手,恭敬的道:“阿玛。”

胤禛沉了脸道:“也不知好生读书,这里胡闹呢,瞧你给弟弟们带的什么榜样。”

微微抬眼,弘时淡淡的说,“孩儿不敢。”

“阿玛,您尝尝,舒儿亲手烤的,额娘做的呢。”舒儿递过一块糍粑,扯着弘时的衣袖,“还站着做什么?坐呀,你膝盖不疼啦?”

弘时站着没有动,方才小儿女的调皮青涩也看不到了。胤禛笑骂,“我罚你站了?没听你姐姐说话呢?”

弘时应了一声是,这才规规矩矩的坐下。

弘昼早忍不住扑进弘时怀里,“哥哥,我也要吃。”

弘时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逗着弘昼,“叫姐姐,还记得吗?这是你舒儿姐姐。”

弘昼仰着头对弘时乖乖的,“姐姐!”

弘时一愣,舒儿已经忍不住笑出声,“这小家伙,你是小五儿吧?”一把搂过弘昼,“叫姐姐,姐姐烤给你吃。”

弘历乖巧的站在一旁,等着递在自己手中的糍粑,安静的吃完,才道:“谢谢姐姐。”

舒儿仔细端详弘历,笑道:“好清秀的娃娃,历儿这是又长高了呢!”

“四哥哥都会背好多首唐诗了呢!都快赶上三哥了!”弘昼嘟囔着含糊的说。

“哦?真的?”舒儿笑,“瞧瞧,时儿,你被比下来了吧。”

弘时淡淡的轻笑,“历儿本便该比我强。”

胤禛微微皱眉,正要说话。弘昼就嚷嚷开了,“哪有!三哥哥也好厉害的!”

“好厉害是多厉害?”舒儿逗着弘昼,小东西的脸胖嘟嘟的,一脸灵动。

“好厉害就是……就是……”弘昼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就是历儿和五弟的榜样,永远的哥哥。”弘历笑着接了话,躬身,“三哥,那一本新乐府,历儿都看完了。”

弘时坐直了身子,微微点头,“不错,明儿我再教你别的。“

兄友弟恭,看的胤禛忍不住微微点头,倒是忘了到口边的训斥。笑着和舒儿说些有的没的,那眼神一直就在舒儿身上,发自内心的宠溺。

弘时偷偷打量阿玛,鲜少有见阿玛这般模样的,忍不住又多看几眼,内心微微怅然。

靠坐在廊柱上,脚下熏着暖香,热气温和而不疏淡。耳边是阿玛低沉的笑声和姐姐清脆的逗笑,间着昼儿不明所以的傻笑。

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冷不丁被阿玛翻过身子,才发现自己面朝下趴在了阿玛腿上。

还没反应过来呢,身后巴掌的清脆声就传来了,倒不是很疼,只是当着弟弟们,说不出的尴尬。

“阿玛!这说的的好好的,怎么就动起手了?”舒儿埋怨道。

“这小子淘气,还不该打呀,偏你护着他。”胤禛笑了又是几巴掌,倒算不上有多重,问,“说,下次还敢不敢了?”

什么?弘时莫名其妙的看向姐姐,却见舒儿一脸好笑的瞧着自己,“阿玛,您指望他不淘气,还不如……”抿着嘴不说话了。

胤禛哼了声,“下次再敢偷跑出府里去玩,就不只是罚跪了。”

弘时怔了怔,还是罚跪的事么?他淡淡的,“时儿不敢了。”

胤禛扶了弘时起身,看着他,问,“疼不疼?”

弘时垂手不语。疼吗?鞭子都挨过了,这两巴掌算什么?

胤禛也没有介意弘时的沉默,笑着又盖了一巴掌,“淘气。”对啃着手指看向自己的弘昼道:“瞧见了?你敢淘气逃学,就是这个下场。”

弘昼怯怯的道:“昼儿不敢的。”

舒儿凑过来笑道:“昼儿最乖了,哪里像你三哥,府里就属他最淘气!是吧,阿玛?”

胤禛笑着说,“我看是你最淘气,都多大的个人了,改不了的狭促。”

舒儿笑笑,不说话。

胤禛忍不住偷眼打量弘时,这孩子跟李氏长的一点不像,倒是比舒儿还像自己些,那眉眼那神情,恍惚就是自己年少时候。

此刻挨了打垂眼坐着,小手被舒儿揽在怀里,说不出的乖巧精致,偶尔几分调皮神色,却是自己平常轻易看不到的。

胤禛淡淡的问,“时儿,你擦的什么药?怎么还是不见好?阿玛瞧瞧。”

弘时下意识的揉揉膝盖,起身淡淡的,“不必了。”

胤禛掩过眼底的一缕失落,淡笑,“凡事自己留个神,不小了。”

“是。”弘时安静的应了。

舒儿推了弘时一把,埋怨,“你这孩子!”歪头看看胤禛,又看弘时。

胤禛笑骂,“你瞧什么呢?”

“我在瞧,时儿这是随了谁呀?唔,还别说,就这神情都一样,还真是父子俩。”舒儿笑着插科打诨。

胤禛笑哼一声,“你们姐弟一处玩吧,免得我在了玩的不自在。”说着瞟了弘时一眼,起身欲走。

舒儿起身相送,“明明是阿玛嫌舒儿聒噪,偏偏还是咱们的过错了。”

胤禛无奈的笑笑,拿舒儿没有办法。

姐弟几个又在一处说笑一会儿,弘历弘昼便被弘时打发的去院子里看书了。

一时间只剩了舒儿和弘时,糍粑一早吃完,舒儿笑叹着抚着弘时的头,“你这孩子。”

“历儿乖巧肯读书,你心里高兴么?”舒儿问。

弘时怔了怔,笑,“自家兄弟,自是高兴的。”

舒儿点了点头,“高兴是应该,不过你今天不该……”

话尤未尽,被弘时打断了,“姐,你说的,我明白。我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

弘时说的太直接,舒儿一时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揉着小家伙的脑袋。

弘时缓缓起身,瘸着腿走到了亭外的廊子上,晶莹的雪花打在身上,少年单薄的身影显得有些遥远,“一道炊烟,三分梦雨,忍看林表斜阳。归雁两三行,见乱云低水,铁骑荒冈。僧饭黄昏,松门凉月拂衣裳”他轻轻吟诵着,清润的声音淡淡清愁,偏又含了几分洒脱,舒儿听得不禁痴了。

弘时轻笑了道:“姐,你还记得么?这是你带我去宝珠洞的时候念给我听的,永定河一线飘渺,历代兴亡都似月影圆缺,淡淡的远了。你感叹的说,铜骆巷陌,金谷风光。几处离宫,至今童子牧牛羊。究竟是算来别是凄凉,往事最堪伤。”

“我也是从那时候起才知道,姐姐喜欢的,却是容若公子的词。”弘时感觉到姐姐走到了自己身后,那温暖是这样的近。

“你这孩子,倒是上了心了。容若公子才情虽佳,终究是心思太重了。人活着,若是认得太真,看的太重,伤心伤意的,难免会生出些有的没的,到头来……唉。”舒儿叹了口气,“还不如那无义少情的莽汉子,能得终老。”

弘时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一裘淡淡的青衫来,永远那么单薄的身影,嘴角一丝温文的笑意。

自古才命两相妨,而今真个悔多情。竟是……这样么?

“时儿,姐姐是女儿家,可以喜欢这些,你莫要随了姐姐,明白么?”舒儿叮嘱。

弘时扬眉,“怎么就不能喜欢?我喜欢他的夜深千帐灯,喜欢他十载之约营救友人之友!远平先生得友如此,真是平生之幸呐。”

“得友如远平先生,何尝不是平生之幸?”舒儿扬眉,笑问。

远平先生即是顾贞观,曾为纳兰授课,与容若乃是忘年之交。友人之友,指的便是他的朋友吴兆骞,他的二阕《金缕曲》,读之落泪。也是真真的性情中人,才情极好的。

“自然也是极好的。”弘时笑了说,“我还喜欢他的,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舒儿愣了一下,笑叹,“有些事儿,姐虽不知道,却也是明白的。时儿,你还只是个孩子,旁的不要多想,只管读书习武,做个磊落男儿。”

“可是……”弘时怔了怔,说。

“能有什么可是?你呀,就是总也想的太多。长子怎么了?庶出怎么了?争端怎么了?男儿在世一场,图的又是什么?”舒儿笑骂。

“不是这个……”弘时喃喃。

“额娘有姐姐呢,你屁大点孩子,操的什么心?”舒儿不满的揉弘时的头,“怎么,不信?”

“才没有!”弘时道,“可是阿玛呢……”

“阿玛自有阿玛的打算,犯得着你来操心?”说到胤禛,舒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挨打好玩儿呢?傻小子,不知变通。”

疏淡的光透过梅林洒在地上,夕阳残雪,一抹天青色在嫣红的梅花中间,那么淡。

分明还只是晚冬,这一树的梅花却开了复落,淡红的花瓣落在身上,拂了一身还满。

“八叔。”弘时远远看着那俊逸温文的背影,轻声。

“是你啊。”胤禩微笑着回首,温和的道,“来找旺儿玩的么?”

举手投足的温淡,偏又是那么遥远,弘时一时间愣住了。

孤独的不染纤尘,温文的恍隔千山。

江山寂寞,怕是唯有冷香数朵,与远山幽谭,共做知己了吧。

“时儿?”胤禩看着眼前的孩子,微微蹙眉。

“时儿是想八叔了,来瞧瞧的。”弘时回过神,抿嘴笑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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