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团年饭（1 / 1）

新年过后到春节来临的这段日子是公司最闲的时候，因为客户的订货一般按他们的要求在新年前都已发出去了。技化室的工作也不多，只是对现有的订单上的货品进行零星的检测，核对，作出报告。

钟丽娜也因为公司内部的事务不多，所以自圣诞节后一直呆在香港。这一天，却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一回来就将总经理张裕明和他的秘书纪晓琳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接着，何梅也被叫了上去，待何梅下来的时候，眼睛已是哭得红红的。

原来，技化室检测一批成品，发现它的很多指标都未达到客户的要求，眼看离交货时间还有十几天了，技化室主管让何梅交到董事长办公室，让他们酌情办理，因为董事长不在，象这类急于处理的事一般就由秦芹转给了总经理办公室由他代为处理，没想到秘书纪晓琳翻了翻资料，看到这么多数据，以为是最终核定的数据报告，也没细看就直接传真发给了客户。

客户收到后大发雷霆，打电话钟丽娜，直言这些问题如果在交货前没有得到妥善解决，将按合约提出赔偿。

钟丽娜急忙赶回公司，责怪张裕明办事不利，并声言要解雇纪晓琳，纪晓琳也觉得委屈，又不敢怪秦芹，只有将责任推卸到技化室的何梅头上，说她没交待清楚，于是何梅自然也少不了一顿训斥。并且，三人全公司通报批评，总经理张裕明因失职扣罚500元，纪晓琳和何梅各扣罚200元。

自钟丽娜在公司，何梅受处罚后，就再也不敢上五楼，她让华蓝代送各种文件。华蓝将文件清理好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秦芹不在，里间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华蓝听见钟丽娜的声音，柔和轻缓，略带点沙哑：“阿金，你什么时候才能帮我管理一下公司的事务呢？你看这件事，如果当初报告经过你过目，然后做出相应的批复注明，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接着是阿金的声音：“你手下有一帮很能干的人才，香港聘请的管理人员和内地的熟练的操作人员，有些事我不懂，如果参与管理，只会适得其反。”

“不懂？不懂可以学呀，如果你早一点肯学的话，现在也可以独挡一面了。”钟丽娜近乎劝诫的说，依然耐心而柔和。 “你知道，我对这一行，对你生意上的事完全没有兴趣。”金泽的声音看似平淡，却很顽固。

华蓝赶快将文件轻轻放在秦芹的桌上，离开。免得被他们发现偷听他们的谈话。

她下楼的时候一直回忆着他们的谈话，她很意外，一直以来她所听说的钟丽娜虽外表颇具女人味，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特别是在工作上一丝不苟，下属稍有差次都有可能被她训得狗血淋头，是以从上到下，很多公司员工都很怕她。但她对金泽的态度如此宽容，说话温柔也和一个小女人没什么两样。

公司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解决问题的可行性方案。接连几天里，车间将那批出了问题的货品加班加点反工，等到完成任务时，离春节也只有一个星期了。虽然最终的结果不完全尽如人意，但已经将损失降低到最小。钟丽娜为了感谢全公司员工辛苦劳作，于阴历十二月二十六那天，在悦和大酒店的订了团年饭。

团年饭的阵势比较隆重，分三层楼，每楼有30多桌，华蓝还从未参加过这么盛大的团年饭，找自己的位置都找了好半天。钟丽娜在台上肯定了一年来的成绩，感谢了全体员工，并表彰了突出的先进个人和车间主任，团年饭在一片掌声和喧哗声中开席了。

酒菜还未来得及吃上几口，就有别的部门职工过来给技化室全体职员敬酒道贺，接着何梅就拉着华蓝去给其他公司同仁敬酒，华蓝摆摆手，说自己完全不会喝酒，何梅让她跟在自己后面，还给华蓝的红酒里注入了好多雪碧，减轻酒精含量。

转了一圈，华蓝还是两杯红酒，半杯白酒下了肚。本来她只喝注了汽水的红酒，在敬几个车间主任时，因都和华蓝比较熟，一定要敬白酒才认为显诚意，别看这几个车间主任平日工作严谨认真，喝起酒来也是执着得狠。华蓝勉强喝了半杯白酒，何梅倒是海量，酒换了几杯，依然脸不变色，谈笑自如。她见华蓝不胜酒力，将她扶回座位歇息，自己又到酒席中穿梭去了。

席间，碰杯声，道贺声，猜拳声，斗酒声，声声袭来，华蓝只感觉太嘈杂，头昏昏沉沉，胃也不适，看见窗外的小园林，便慢慢走出来，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可是脚步怎么也不听使唤，园林中有处街灯，灯下空着半边长椅，另一半被影影绰绰的树丛遮住了，华蓝极力来到空长椅前，才发现那被遮住的一半座椅上早就坐着一个人，却是金泽。

金泽注视着华蓝一步一步地扶着身旁的树木走过来，又歪歪倒倒坐下，一句话也没说。华蓝仗着一股酒意，拍了拍金泽的肩膀，“你，，，没去喝酒？” “太吵。”金泽简短地答了一句。

华蓝本来胃就不舒服，加上刚才一吹冷风受了刺激，就翻腾得想吐，可是又吐不出来，难受的干呕了两下。

金泽静静地看着她，问“你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

华蓝呵呵笑了两声，“我没醉呢，，，我才发现，，我的酒量很好呢。”她语词不清地说，接着胃一翻又呕了几下，还是没吐出来。 金泽见她这么难受，道：“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逢场作戏而已，何必那么认真。”

华蓝捂着胸口，低着头，除了难受还是难受。酒这东西，在烦恼的时候可以麻痹自己，而对于一个平时压抑烦恼的人，却又有着强力的催化作用，可以让烦恼象泄了洪的闸口泛滥而出。华蓝莫名奇妙的伤心事一下子都在此刻涌了上来，恍惚中一时想到周博文不在自己身边；一时又想到父亲身体不好，自己离开后又怎么办；再一时又想到自己出国的证迟迟未有结果，情不自禁呜咽起来。

金泽看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知道她醉了，忍不住扶起她，轻声劝道：“外面风大，还是进去歇息吧。”

华蓝却甩开他的手，气道：“你不好，，欺负我，如果，博文在，，就不会这样，博文，博文，，，”说着说着，又呜咽起来。

金泽愕然：“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欺负了，，，从头到尾，，是的，”华蓝象个耍赖的小孩子，说话亦越发的语无伦次。

金泽眼见和她越来越说不清，索性将她强行拉起来，“算了，我看还是送你回家吧。”

华蓝再一次不依不饶地想挣开他的双臂，无奈金泽早有准备，两只手象铁钳一样捆住她。她随着金泽的脚步刚走了两步，一个趔趄，又倒在金泽的怀里，冬季的夜风里，袭来一阵阵寒意，金泽见华蓝虽然身着高领毛衣，外罩长棉袄的前襟却是大大敞开着，并未扣紧，便将自己的羊绒长围巾裹在了她的脖子上。待他将华蓝扶到车前，打开后座车门，刚刚将华蓝扶到车里，她哪里坐得住，只向后倒去，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金泽看了看表，估计钟丽娜今晚会应付得比较晚，待送华蓝回家后，再掉头来接钟丽娜，时间上也绰绰有余，于是将车直往华蓝居住的新景小区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