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章 初露端倪（1 / 1）
接到林孤诣电话的时候，陆虞坡刚刚早锻炼回来，他买好了早饭，进门的时候故意放轻了脚步，走廊一头的房间门紧紧地关着，徐胤还睡着。
她昨天像个傻瓜一样坐在楼底下哭，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个在生意场上吆五喝六的陆虞坡这个时候就像个束手无策的文弱书生，尽管心里急得跳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他知道那时候，所有语言都是贫乏的，他不做多余的事情，只是静静守候，侧耳倾听。最后，终于是哭累了，居然就这么在他怀里睡着了。于是，又像过去她喝醉酒的那些晚上一样，他抱着她回家，听她浅浅地呢喃，看她静静入睡，莫名心安。
电话铃声就在这个时候打断了这个宁静祥和的节奏。
“陆总，甘霖的股东名单已经到手了，刚刚我跟你之前mail给我的业主名单做过比较，发现这个叫许崇知的人比较可疑。不过，据我这两天的调查，阳生的政府工作人员名单里，似乎并没有许崇知这个人。”林孤诣话点到为止，陆虞坡却也思量着开口，
“这么说来，这个神秘人可能并不叫许崇知，或者说，他可能并不在市委系统里的人。看来，甘霖置业的靠山来头不小啊。”他不禁轻声感叹。
“不错，而且我在甘霖之前的账目里，发现公司的户头上有巨额资金会定期汇入同一个账户，而不出所料的这个户主就是许崇知，这些交易记录我曾尝试调取，但是没有成功，所以可能还要陆总你出面解决。”
陆虞坡点了点头，仿佛又是赞许，“林小姐，事情能做到这份上，实在令人佩服”
林孤诣在电话那头却不动声色，迟疑了良久才又开口，“陆总过奖了，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事，没有马马虎虎的道理，还有件事我必须跟陆总说。”
“请讲”
“这次的事情出了些纰漏，陈甘霖可能已经开始怀疑公司里有内鬼。之后我也许不能再这么堂而皇之地做事情。所以”
“行了，我了解。你做到这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之后你就呆在甘霖安心工作，过段时间，我会拜托连诚把你送出国去。”
“谢谢陆总。”
“不要那么客气，说到底你也是看了他的面子上，是我请你帮忙。”提到祁连诚，电话那头有显然的沉默，过了片刻，林孤诣才草草敷衍了挂掉电话。
陆虞坡刚要转身，便看见徐胤站在门口，她像是才睡醒，揉着眼睛轻声问，“大清早的，你请谁帮忙呀？”
陆虞坡猜着她多半也只听了个尾巴，心下悄悄松了口气，把手机放进裤袋里，笑着道：“哪里，都是公司的事情。快点吃早饭吧。”
大房子里两个人沉默地吃着各自的东西，静谧得有些怪异。在过去无数个这样的早晨，他们都曾经重复着这样的场景。只是以前要比现在热闹得多，仿佛是欢喜冤家，不互相斗上几句，心里便不舒坦，而现在，像这样在一起吃早饭的事情，可能之后再都不会出现，于是仿佛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各自保持着这种静默，只有这样，时间好像才能跑得慢一点。
“昨天……不好意思。”徐胤沉默了良久才这样生分地开口。
陆虞坡低头搅拌着杯里的咖啡，声音闷闷地，“对我别那么客气，心里不痛快了，就发泄。发泄完了，再好好过日子。”他愣愣地盯着杯里回旋的咖啡，停顿了片刻，
“徐胤”他喊住她，抬起头来，让彼此对视，陆虞坡并没有马上开口，仿佛是在整理头绪，握在手里的瓷勺终于搁到桌上。
“我说过我喜欢你。即使到现在，我的感情也并没有改变。”
他的话直直地打在徐胤的心上，迫使她没有办法再理直气壮地直视着陆虞坡的眼睛。她心虚了，谈到感情，他们都算不上驾驭的能手，事到如今，徐胤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内心，连到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跑到陆虞坡这里来，她都不能找到一个圆满地说服自己的理由，哪怕只是欺骗的，都没有。
“所以，我可以等。”陆虞坡喝了一口咖啡，笑起来，一脸和气地继续道，“等你看到自己真正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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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刺眼的光从露台边直射过来，让床上昏睡的人从睡梦里一点点拉回到现实。
陈甘霖有些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空调还开着，冷气很足，在静谧的房间里有呼呼的风声。他环视了四周，场景里的每个物件都是熟悉的，是他过去五年里，做梦都想忘掉的。他没有穿衣服，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地蚕丝被，陈甘霖摸着自己疼得都要裂开来的脑袋，一时失忆。
只记得跟徐胤闹了矛盾，心情不畅快，便去了酒吧，之后遇到江小琼，两个人喝了很多酒。他心情不好，高浓度的酒精一杯接着一杯地灌，意识便在这狂空乱炸之下迅速溃散。他究竟有什么事，又或者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江小琼生活在一起五年，要说没有肌肤之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生活在一起，即便再厌弃对方，到底还是要负责任。在他跟江小琼为数不多的几次亲热里，女方都占据的绝对的主动权。而他却几乎每一次都是在酒精的麻醉之下草草了事。陈甘霖其实非常厌恶这样的自己，但即便是这样厌恶，到头来还是苟且偷生地过了五年。说到底，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忠贞决绝。
“你醒了？”江小琼推门进来，打断他的思绪。陈甘霖揉了揉太阳穴，明明才刚刚睡醒，却没来由地疲惫。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江小琼却看出了他的不悦，笑着说道，“怎么，醒来发现在我家里，心里不痛快？”
陈甘霖却摇摇头，“昨天我酒喝多了，把我待回家里，不同意吧。真不好意思。”
他迂回地试探，对方却早已猜出他心中所想，“我们之间，就不要谈那虚伪的一套了。”她站起身，把冷气关掉，随手打开窗户，初夏的热风从外头涌进来，送进一阵奇异的暖意。
“放心好了，昨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吐了一塌糊涂，就帮你把脏衣服洗掉了。其他什么都没有，所以，别再那副踩了狗屎一样的表情了。我很受伤的。”
陈甘霖听了她的话，暗暗呼出一口气，又仿佛是负罪，解释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反正，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正说着，床头边的手机响起来。
“陈总，公司的档案室跟资料室最近有人举报，个别员工频繁出入怀疑公司内部会有内鬼。由于两间工作室都是刷卡进出，所以根据公司保卫科提供的工作室的员工进出记录来看，的确有些端倪。而且，我们公司的内部资料的确存在外泄的情况。目前，据永晔那边发来的消息称，他们如今的这套楼盘开发案跟我们之间有很大雷同之处。”电话那头，陈甘霖的亲信，卢建诚出人意料地在周日这个闲暇的上午带给他这么一个让人轻松愉快不起来的坏消息。
陈甘霖皱起了眉头，意识到事情似乎会有些复杂，沉思了半天还是决定马上回公司。他简短地吩咐了部下，便急急挂电话。
“怎么，公司里出事了？”江小琼看出了他脸上的阴沉，连刚开始起床后的不愉快跟迷惘都被一下子扫空。只剩下冷酷跟阴沉。她知道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陈甘霖并没有看她，利索地穿上T恤长裤，一边戴着腕表，一边往屋外赶。对她的询问也只是草草的嗯了一声。
“公司有事，我先走了。”他走到门口，回身才和她道别。他的眼神仿佛是故意省略，没有和她做交流，只是挥了挥手，就像是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他却好像带走了她心里的云彩。
江小琼望着大喇喇敞开的大门，和陈甘霖头也不回的背影，突然后悔。
后悔她竟然撒了一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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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么情况？”陈甘霖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司，卢建诚已经侯在办公室门口，见着陈甘霖来，便像是见着的救星。急急忙忙把手里一份打印资料交到陈甘霖手里。
那是一份员工进出工作室的刷卡记录。从上个月开始直到如今，密密麻麻的工号跟时间显示。陈甘霖草草地扫了一眼，便吩咐道，“回头把资料室跟档案室的监控摄像拷过来。”
甘霖置业的经营状况自上市以来，一直算不上很好。一来是新兴公司，总会受到行业巨头的排挤，而来国家政策调控房价，对于像他们这样刚刚成长起来的房地产公司来说，也不乐观。好在陈甘霖也算是有些手腕，在竞争如此激烈，外部环境又这么恶劣的房地产市场竟然也渐渐扎稳了脚跟。然而跟永晔斗得再狠也好，国家政策再怎么不利也好，这都不是致命的，致命的一个公司从内部开始腐烂。这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的。
公司的调查进行的并不如想象中的顺利，公司的员工有上百，进出档案资料室的也不计其数，要一点一点找势必太麻烦。而保安室的监控摄像却从过完年上来，便坏了。仿佛是说好的一般，调查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而这个时候，卢建诚的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却让陈甘霖的心越发地五味杂成。
和往常一样汇报完调查进度以后，卢建诚却犹豫着一直没走。
“怎么，还有事？”陈甘霖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陈总，你我也都是为了甘霖置业的发展着想，所以……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他顿了顿，偷偷瞥陈甘霖的脸色，思虑了半宿，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听说，陈总的女朋友，徐胤徐小姐现在……是在永晔供职？”
陈甘霖停住了手上的工作，仿佛是没有听清，一脸不信任地问到，“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