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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新妇自难为(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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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妃,万福。”

第二日,待一众侍女入房侍奉,屋内早已被某人精心布置完毕,直到黎明仍整洁的床铺此刻显得乱成一团,更有抹夺目的鲜红赫然于喜榻白丝之上。

无华微垂眸,带着些许复杂的目光望向一脸春风的某人,这目光有人故意视而不见,那些侍女自是将之解读成了羞怯,皆暗自啼笑,当然也有例外……

涟裳字一进屋就瞧见那红得刺眼的东西,想起无华前几日的神思不属不觉辛酸,又想起那若风下之松的少年,那双每当带笑弯起给外迷人的猫眸,只是那笑容极少得见,那猫眸常常流转着忧愁与一抹极难察觉的痛,那般深邃又如琉璃般炫目。

可……在听闻小姐婚事后公子那双那般璀璨的眸却暗淡如斯,暗淡落寞中是无穷无尽的无奈与悲凉,想到此涟裳不由心下暗生怒火,瞟了眼不曾燃完的龙凤烛,忆及昨夜窥至屋内烛火忽暗又明,故意掩嘴对看似一脸得意之人笑道:“恭喜王爷,这龙凤烛火少有燃得这般齐又未尽的,可是大大吉兆。”

“哦?”鞨逸风闻言带着两分兴味,“穆国有此等说法么?”

涟裳点头笑得更是灿然:“正是,左右整齐不尽示意夫妻必定情意深长,恩爱不绝。”眸一转,又道:“说来令王爷取笑穆国将这龙凤烛看得极重,这剩余长短,燃得快慢都有计较。”顿了顿,“犹忌半途熄灭,乃为大凶,夫妻分离,缘分短浅,实在是大大的不吉利。”见鞨逸风双目直直盯视自己被其气势所慑,不觉低了头去,低声转圜,“王爷与公主自然福泽深厚。”

“今日应还需进宫行礼吧?”无华淡淡出声打断压抑气流。

鞨逸风闻言,将目光转回无华一笑道:“正是,如此本王先去准备。”回首对侍女道:“好生服侍王妃。”众人低头应诺。

待其离去,无华假言沐浴将一众侍女遣了出去独留涟裳一人伺候。涟裳替其换下衣衫,确实一惊,毫无痕迹,如此哪里是…如何是……

瞧涟裳又惊又疑的模样,无华摇头指着榻上之物道:“不过做戏。”

涟裳疑惑:“为何?小姐…呃,公主,为何那…逸王爷要……”支支吾吾,说不清晰,涟裳不知如何询问这古怪之事,若说那逸亲王不曾与小姐行夫妻之礼是因心中不喜,又为何要故不疑阵做戏?

无论如何,照外人看来,新婚之夜受到冷落之事,询问起来总是难以启齿。

无华沉吟道 :“我亦不知其所思。”昨夜戏弄过后却是同寝无事,只是今日醒来竟发觉自己躺在了里侧,明明昨夜睡的是外侧,那人的心思如今更难捉摸……良久,无华沉下眉眼,对涟裳郑重道:“不论其心如何,涟裳你适才实为不智之举。”

涟裳讷讷道:“我只是……”其实心里清楚自个儿确实意气用事了。

“以后休要再犯。”无华也不为难,眸中带着冷冽,“他不是你惹得起的。”

* * * * * * * * *

看着茂密的绿树幽幽成林,花青的巨石巍巍成山,原来郛国的皇宫是这般的,无需精心装点自成庄严,无华想起幼年也曾随爹娘入穆宫玩耍,那画栋雕梁玲珑别致,奇花异葩满庭幽香,高贵而典雅。

“王爷,王妃。”

走至武夷宫前一头发花白的内侍含笑而出,行礼道:“老奴拜见王爷,王妃。”

鞨逸风举手示意其免礼,其起身后又道:“陛下与王后娘娘已等候多时了。”

鞨逸风颔首,挽住身旁人感觉其身一僵,收紧手臂,侧目去看其面容不改,盈盈双眸微露薄怒。鞨逸风武胜一笑几不可见的摇了摇首,而后与无华相携而入。

进内行完礼,无华不着痕迹的打量,上座黄袍男子想来便是郛王,年约三十左右眉眼深刻,现出几分稳重深沉,想起自己身边这人偶尔轻佻浮华不由感叹兄弟俩的迥异。

再看一旁的郛国王后,论相貌看似温婉娴静只是…那满头耀眼的钗环照的人睁不开眼,并非偏袒,可与自己的姑姑相较这位王后差的何止一分,真正的尊贵哪里是需要装扮来的?

另则……

无华微微偏首低垂眼捷遮掩着的眸扫向王后身边小座上的少女,从适才一入内便觉其带着几分敌意的审视目光,待看清自己的相貌又转为三分不屑,只见她一席桃红色洒花薄绸衣,下夹缬紫红曳地的长裙勾勒出妙曼身姿,发髻高束,不戴其它头饰只插一朵盛开桃花,双眉间点着红樱朱砂,平添妩媚,可谓丰韵丽姿。

“弟媳。”王后微笑开口,却用的是家常称呼:“在此不必拘谨都是自家人。”

无华称诺,又听她笑道:“这是本宫之妹菁。”

原来如此。

无华勾唇,权相徐研当朝国舅的女儿,差一点成为逸王妃之人,看来与不领情的某人不同,这位佳人对那婚事却是极为满意的。

接到无华暗地取笑的眼神,鞨逸风挑眉自己的妻子还当真半点酸意亦无。

“王弟,现如今有了妻室今后可要收收性子休再胡闹。”郛王的口吻不似一国之君,倒像是为操心头痛的兄长。

鞨逸风笑吟吟道:“为弟省得。”

可惜显然恶迹斑斑之人的话不足信,就听郛王又对无华道:“王弟年轻性子上颇有些不足,鲁莽处弟媳可要多多包涵。”

无华一口茶尚未咽下险些喷了出来,他说的当真是鞨逸风么?

“好了,好了。”将无华的少语解读成羞涩,王后道:“我们絮絮叨叨许久,弟媳只怕累了吧?”

她身旁徐菁眸一转,笑道:“不如我陪表嫂出去走走吧。”徐研原是郛王亲舅,鞨逸风与其虽非一母同胞,也需尊那已逝太后为母,故而徐菁为亲近称其表兄。

无华实不愿将时间浪费在这些女子间的争斗上,想拒绝却是乏于寻由,却听一旁鞨逸风恶作剧一般道:“如此甚好,偏劳表妹了。”

徐菁听了,喜道:“哪里。”随即起身。

无华无奈,也只得随之在某人戏谑的神情下而出。

“我喜欢表哥。”

呃……

无华有些无语,这位徐千金出来不多时就一本正经得说这话给自己听,当真直爽。

“你呢?”

无华有些跟不上其思绪,但她的默然却激起了徐菁的愤怒。

“你根本就不喜欢表哥吧?”徐菁见她仍是不答,便知自己所料不差,怒道:“原来你嫁来我郛国果真别有所图,你…你……”千金小姐何曾需自个儿恶语相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愤愤道:“你真不要脸!”

无华暗自失笑,自己是有所图,鞨逸风又何尝不是?这徐小姐为人抱不平,又哪知其父也是别有心计?

“表妹。”无视其怒火,以称呼提醒对方两人身份,无华淡淡一笑:“你若当真喜欢一人,便要亲口告诉他,而不是他的妻子。”

其实,无华可以用无数话语辩解,无数理由令徐菁信服,可她不想如此,想爱便爱,欲恨便恨,这般不隐藏的感情阿,其实也算是别一种纯真吧?

徐菁脸涨得通红半晌无语,一跺脚跑了,无华无奈摇首,只得自己踱回。

一刻——

两刻——

半个时辰后,无华终于承认,自己竟然迷路了……

左右瞅瞅,这偌大郛国王宫竟如此空旷,无华再次了解两国差异,正自哀叹忽见一宫女行色匆匆,上前拦问:“不知武夷宫何在?”

小宫女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将无华打量了遍,仿佛终于弄清眼前人的身份,急急行礼道:“拜见王妃。”

无华学鞨逸风先前的样子命其免礼,而后重问道:“武夷宫何在?”

小宫女低头答:“往北走,而后沿着□□直走便是。”

无华点点头,转身北往,又半个时辰后,见一宫阙耸立眼前,宫门上积了厚厚灰尘,铜环上结了蛛网,这哪里是武夷宫?抬头寻宫名匾额却是不获。下意识推门而入,陈旧的宫门发出噪呱的声响,无华一脚踏入却闻落叶断裂声,低头去看,满地竟全被落下枫叶铺了好几层。

即使是废弃的殿阁也不该无一人打扫,无华心下奇怪,却不由自主向前走去,满苑栽着枫树此刻不过初夏枫叶尚未至火红,却也浅浅着着色,但风卷过地上枯叶如涛,相较下更为凄凉。

记得这枫树郛国原是罕见的,直到吞并天羽后方才多了起来,可这儿的枫树却皆年数非短……

一块耀目琉璃匾额凭着刺目光辉打断无华臆想,上精雕着‘琉璃阁’三字,在昔日辉煌的宫殿溃败时依旧耀目如昔,那殿门就在眼前,无华伸手正欲去推,心中却猛然警铃大作,暗道不好,自己竟如此大意着了这般雕虫小技的道!

这宫殿雕梁画栋却遭弃定有缘由,有人有意引自己来此虽不知其由,却绝非心怀善意,举步,毫不犹疑往外走出,却在踏出宫门的一刹瞧见了不远处一行人。

“王妃,为何会到此处?”

郛王语气还算平稳,只是暗沉的眸预示着一场将至风雨,随行的有神色复杂的王后,却独独缺了自己的夫君和那徐大小姐。

无华瞥了眼王后身后随从中的一个小宫女,到如今就算自己认得出来说她指错了路只怕对此事也无助益,想了想,无华谨慎道:“适才无华与菁小姐分别后竟迷了路途,问了一宫女,谁料还是……”边说边将目光投向王后身后的宫女,虽不明白指她出来意思却是明白得很了。

郛王双眸明暗不定,王后却已是惨白了脸,既然如此,倒不如……

“王妃,你初次入宫不懂规矩本不该怪你,只是这儿乃是陛下定的宫内禁地擅入者死,你……”王后说着叹息,仿若无奈。

无华侧目去瞧郛王他明晓这其中诡计却仍无意为自己开脱,无华忽而明白了,对方敢设下如此简单的圈套只因病不怕被揭破,人皆有不得拂逆之处,虽不知就里,但看来此处定就是郛王逆鳞!

“王兄,王嫂,你们寻着无华了?”带笑得声传来,无华竟在一瞬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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