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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大家忙累了,都睡熟时。苏婉从床上悄然爬起。她的左手被徐景言扣着,一时间还挣脱不了。害怕吵醒他,她略过被子用右手将手上的挂针飞速地拔掉,偷偷抽出手。轻轻地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他闭着眼睛,就连睡觉时,眉头也不安分地蹙着。
她用指尖抚平。
她说,阿言,我想找她问清楚。
走出房门,片刻的恍惚。
那位少年就如刚进印园时一般,站在不远处,将手揣在口袋中,唇红齿白,泛着妖冶的光泽。抬头对着她笑,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般绚丽。
“为什么不找我?”齐诺不动,淡淡地问。
苏婉笑,她在齐诺面前一直都倔强而坚强,不愿意暴露一丝一毫的脆弱。
她装傻,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诺不答她这个问题,继续说,宁愿彻夜地躲在别人的怀里哭泣,也不肯在我面前流下一滴泪,这就是你,苏婉?
他都知道。怕她再次溜走,他专门派人跟踪她,虽说是挂着名为跟踪,但目的还是为了不让她受伤。
苏婉吸了吸气,眉眼弯弯,面色苍白。她无论何时,对待齐诺总是很温柔:“对不起,手机没电了,让你担心了。”
“我们回家。”他相较于前晚更加平静,伸手搂过她的腰,将她按在怀里。
她抬头,委屈——齐诺,你弄疼我了。说完,把满是鲜血的手在他晃了晃。拔针的地方没能及时地得到止血,血珠不停地往外冒,有愈流愈多的趋势。
齐诺皱眉,用纸巾按住她左手的伤口,深吸一口气,尽力压下彼时的怒气。他问:“苏婉,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自己,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没有父母,你有我,我一直都陪着你。”昔日的光影渐渐重现,她还是忘记不了他因为她生气时的样子。
“齐诺,你再给我点时间吧,我想去办一件事。”
齐诺说,我陪你去。
苏婉抿了抿唇,眉眼温柔——好,你送我到门口就好了。
因为彼此之间深信不疑,
因为有资格十指相扣的人,
因为只有你真正爱的那一个,
才能陪着你,沿着你开拓的路伴你走下去。
其他人,都不行。
苏婉想,就算是阿言,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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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苏婉变了,她似乎还是以往的样子,和他总是过不去。齐诺小时候就对她束手无策,那年学校野营,苏婉因为看到了蟒蛇,就急急忙忙地想跑去捉。齐诺怕她伤着,也就跟着,结果跑着跑着就迷了路。其实,这两人记路的本事一流,可偏偏当时苏婉的注意力在蟒蛇上,齐诺的注意力在苏婉上。到头来,那蟒蛇钻进灌木丛中死活不肯出来。两人才发觉迷路了,齐诺说往东走,她说往西走。
拗不过她。
两人手牵着手。
绕了大半圈才找到野营地。
苏婉一脸俏皮还振振有词道——总归就是找到了。
车开至杨紫家门口,在敲门之前,苏婉先停住了步伐。
她说,齐诺,你在门口等我吧。
她转身准备走。
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转向他,一眨不眨。
齐诺顺着她看向自己,并未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任何不妥。忽觉得有些好笑,他问:“阿婉,你在看什么呢?”
她在看,那个处处包容她的男人,一棱一角都是那么好看。
先是12年,后又是3年。
本应该褪色的爱情始终存在着,无论经过多久时间的沉淀。齐诺将这酒保存在心里,不温不火,不冷不热,酒虽苦了,涩了。但喝的人仍然觉得甜……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在齐诺面前无法哭泣的原因。
原来,只是因为太在乎了。
在乎到不想让他陪她一起难过。
苏婉说:“齐诺,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给你一个surprise。”
他说,阿婉,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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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紫刚见她时有些惊诧,经过几秒又平静下来。
坐在吧台上倒了一杯红酒,褪下了平日里那张和善的脸,表情有些阴森。
“轻轻,你怎么了?”她问,眼睛里不乏敌意。
苏婉说——2002银色兰博基尼,杨紫,你还认识?
她手中的酒一抖。
眼睛中的恨意一闪而过,笑笑——“你想说什么?”
苏婉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的声音淡淡:“难道这么多年,连那车牌也忘得一干二净了?”她注意到杨紫神色的转变,冷笑:“要不是说你当初只有11岁,虽有点心计,但谋划得破绽太多。”
杨紫轻笑起来。
目光狠辣地直视苏婉,说,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她站起身来,靠近杨紫,精美绝伦的面孔冷艳而孤高。杨紫看着,只觉得当初那个光耀四射的苏婉与此时的人影重叠在一起。
杨紫搬进印园的时候,她的父母留给她一辆车,说等她长大了就开车去国外找他们。因为当时还用不着,她父母就将那车锁在了市中心的车库里。
杨紫与苏婉渐渐熟络起来,两人去市中心逛街。杨紫沾沾自喜地炫耀锁在车库里的银色跑车,给苏婉看了一眼。
但就这一眼,苏婉过目不忘。
“你可以否认。“她的眼色淡淡,说不出的感觉。转头看向以喝酒转移眼神的杨紫,露出了讽刺的笑意,“不过,请别忘了当初做过的事情。我会以十倍偿还你。”
她转身准备离开。
一个冰冷的物件抵住了苏婉的后脑。
她知道,是枪。
“偿还,怎么偿还?”杨紫拽住她的头发,死死地按到茶几上,枪口狠狠地抵着她的太阳穴,“等你死了,你拿什么偿还?”
苏婉笑。
杨紫讨厌,她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
死到临头,还装清高。
苏婉的手机一直开着,接通的那端是齐诺。他在她进去后早就安排了人在四周守着,可未曾想到杨紫有枪。早些年齐诺也在调查这件事情,虽然怀疑到是身边的人所为,但因为杨紫当时还小,并没有考虑到她的手段会如此毒辣。
苏婉的那台车被炸得不堪,剪断刹车的指纹无法鉴定。而肇事的银色车辆也毫无线索。
他与徐景言将这事件查到同一个层次。
徐景言是明着查。
他是暗着来的。
齐诺准备带着人从别墅后面进入。
话筒中的另一个人的声音让他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周胥,这是你要的人。”杨紫掐住她的脖子,一边对着卧室里躲着的人叫嚷。
苏婉瞳孔一缩。
察觉身体被人将接过,她本能地反抗。杨紫用枪身狠狠地捅了她的肚子,她一声闷哼,因为剧烈的疼痛导致身体弓起。
杨紫看着周胥,吼,动作利索点,带到卧室随你怎么玩,记得拍了照片寄给齐诺。
她捂着肚子,疼得直不起腰,死咬着嘴唇盯着周胥说,怎么会是你。
周胥也不知道该怎么答,看着她痛苦样子,对杨紫的举动很不满。
杨紫冷笑——拿着枪将她的下颚提起,说:“苏婉,你注定就是天生被人背叛的贱,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起车祸吗?知道刹车线是谁剪的吗?”她笑得疯狂——说,是你从小到大都呆在一起的好周胥啊。
是你从小呆在一起的好周胥啊……
仿佛置身冰窟,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圈住他的人。缓缓地,一抹苍凉。身体也无力地垂下,苏婉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如果不是用毅力支撑,怕怎么也熬不过来。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心凉了,问,周胥,我父母是怎么对你的,你就算要我死,可是关我的父母什么事?
周胥对杨紫发火,你说过张口不提这件事的,怎么能言而无信。
枪口又对上苏婉的额头,杨紫冷声——周胥,你动作再不快点,我就杀了她。
苏婉绝望的眼神落到周胥身上,她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说不出的嘲弄。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周胥被看得很不自在,顾不上那么多,心里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抱着她就往卧室走去。
苏婉低头,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毫不留情地扬起手。
那一掌打在他的右脸上。
届时,就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手印。
周胥说——苏婉,你这么怪我也没有用,我只是太爱你了。
她心里流淌的血像是被冻结了一般,眼眶旁艳艳红色,左手几乎麻痹。
那样荒诞。
不相信了任何人,却唯独没有想到是他们。
经历了那一切,那种痛仍然扎在心里。
苏婉指尖凉透,头重脚轻,意识都快被消磨殚尽,她说,周胥,让杨紫杀了我吧。不然,我对不起齐诺。
周胥看着她嘴唇发白的模样。
狠了狠心,将她放置在床上,锁上门,动手就要解她的扣子。
苏婉侧身,死命地护住自己。
彼时,杨紫突然闯了进来,对着她的左脸就是一巴掌,大骂:“苏婉,你这个贱人,居然把齐诺找来,他妈的当初有脸抢徐景言,现在装什么洁身自好。”她用剪刀直接剪开了苏婉的衣服,似笑非笑,说:“抢我的人,你真敢。”说话间,剪刀已经刺进她的右臂。
她咬住嘴唇,始终不发一声。
杨紫咒骂一句,转身大力地把门摔上。
暴风骤雨的吻。
她喘不过气来,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
周胥掀开她残破的衣服。
很意外的。
各种伤口。
有的针孔处刚刚上药,有的伤口外围已经泛白。
此刻的心情不知道如何来描述,齐诺危险地眯上了眼睛。卿少和顾苒即使赶到,徐景言和杜欣早料到苏婉会来这里。
顾苒急得用身体去撞大门。
杜欣劝住——没用的,这门很结实,要靠工具。这里交给我和徐景言,门口穿便服的看见了没?道上混的。你和你男人带人来了?
顾苒点头。
杜欣一眼看过去,道上的人立即警觉,纷纷准备掏枪的姿势。
“还不快去找人。”杜欣破天荒爆了粗口,“他妈的这些人找揍。”在顾苒走后,随即拿出枪,比那些人快了1秒,迅速地干掉一个。
齐诺听见枪声,扬手一挥,示意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