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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生命应该平平淡淡的。
有人问过苏婉——如果当初你笨点,什么都不会,吸引不了别人的注意,是不是很多东西都要改写?
苏婉说,苏婉不管再怎么变,还是苏婉。就像历史永远是历史。
她不喜欢文邹邹地说话,能讲得通俗易懂些就尽量。
她站在父母的坟前,捧着一束花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荒凉,变得异常的安静,不哭不笑。
——苏家的温婉回来了。她说,眉眼益发的温柔好看起来。
对不起——苏婉突然在坟前跪下,一遍一遍说对不起。
风带着狂啸似乎想要毁灭这一切美好,残缺的灵魂带着深沉的忏悔。
徐景言在一旁,也陪着她跪了下来。
苏婉转过头,红着眼睛,发丝因为泪水粘在眼睛旁,显得更加的狼狈。她说,阿言,我多么怯懦。没有亲人了,所以不敢接受只剩下我一个人,这个事实了……拖了这么久,才来看父母。她跪着缓缓上前,抱住了墓碑,轻轻地说:“也抱抱我吧,好久好久都没有在你们怀中呆过了……”
“阿婉。”徐景言唤。
苏婉说,阿言,我如果笨点,什么都不会,吸引不了别人的注意,也就不会去加拿大参加演出,父母也不会死了。其实,我才是罪人。
她抚摸着墓前父母温柔的笑脸。
那样的笑脸,曾经对着她一遍遍唤——我家的温婉真的很好,很好。
我家的温婉,现在没有家了。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乖乖的。
徐景言上前搂住她。
苏婉抬眸,认真的,从她口中的说出——阿言,我很脏。
无法救赎,被失去亲人的罪恶感淹没。
徐景言笑——我家的阿婉不脏,干净的很。
那样的夜。
眼泪太多,太重。
*****
苏婉的身体很虚弱,这几年都没有缓回来,体温稍微冷一些就会感染上风寒。
偏偏还长途跋涉,和徐景言打的去了杜欣家。
到她家时,已经是凌晨。
杜欣顶着乱蓬蓬的头发,黑眼圈厚重。
打开门,就看见苏婉和传说中的帅哥在一起。
顾不上猜忌那么多,直接请进。端茶送水,殷勤得很。
“我就说嘛,昨晚全城巡警到处搜查一个叫苏婉的人,原来和人家私奔去了。”她咂了咂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害我都没有睡好。”
苏婉弯眉笑笑,我来这里是为了复诊。
杜欣诧异——以你这种精神状态?
她说,我脑海中还有一些记忆缺失着,能不能用催眠把那事情给套出来?
杜欣的柳月眉立马就皱起来了,叫——你的身体已经是极限了,催眠的副作用没有显露出来就很好了,再来一次,就直接痴呆了。
苏婉安慰,没事,我到现在还好好的,你就再进行一次吧。
她的表情严肃,扳过苏婉的身体说:“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有权利保障你的身体安全,这种没有把握的仗,我是不可能打的。”
“求你了。”她第一次对外人放下姿态,“我真的会疯的。”
疯,和痴呆谁更严重?
徐景言察觉到她的状态愈加不佳,脸颊烧得通红,问:“有没有退烧药?”
“我不吃。”她果断地拒绝,“杜欣,你帮帮我。”
苏婉,你威胁我,也没有用。杜欣此次真有些生气,这女人,把命当回事吗?
她烧得几乎昏迷不醒,可心理下意识地还是拒绝任何药物的治疗,甚至连基本的触碰也躲过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苏婉的个性杜欣清楚的了解,这人倔强,决定了事情你无论怎么阻拦就是认定了。
看着她都快烧成火球了。
杜欣终于屈服,凑到她耳边说:“行了,我帮你。”
她的身体似乎有那么一刻的松懈,紧咬着不肯松口的唇也放了开来。徐景言用沾湿的棉球擦拭着她沾有血迹的下唇,她咬得那么紧,死死地不肯开口吃药。
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
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他眼中的光变得微弱,俯下身子,精致的脸颊贴着她的。那种灼热的温度,与他体温的冰凉形成对比。他问:“阿婉,是不是只有齐诺才能进得了你的心?”
高烧,低烧,不间断。
不停地挂水。
免疫力越来越弱。
苏婉开始干呕,皱着眉头,痛苦地。
胃被搅得生疼。
全身无力。
“我给齐诺打电话。”徐景言看着她的样子,心疼,“他会担心你。”
她抬起手,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抓住了他急于离开的衣角,即使虚弱,眼眸中洋溢着的还是无法战胜的生命力。火热,浓烈,吞噬一切黑暗的东西。
她说,不可以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他的心会疼的。
他想说,看见你这样,我的心呢?你不问它疼不疼了吗?
折腾了整整两天,总算是把接连不断的烧给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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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仪器,徐景言为之撼动。
她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不粗不细地针管细密地戳进她的身体各处。他皱起好看的眉:“怎么会这样?”
杜欣叹气,翻了个白眼:“药物催眠,她的意识本来就挺强,普通的心理催眠根本动摇不了根基。不然,你以为我这么担心会无依据?”
苏婉的呼吸急促。
“苏婉,号码末尾是02的车牌号是谁的,车身银色的,你记得吗?”
她不答。
杜欣再问了一遍。
她闭着眼睛,痛苦的样子让杜欣想放弃。
加大药剂用量。
“苏婉,你必须回答我,不然整件事情会前功尽弃。”她蹙着眉头喊。
她的身体机能减弱的速度很快,整个人的脸色几乎是惨白。
徐景言迅速组织她手中继续加大药剂的动作,沉声:“不可以,再这样,她会出事的。”
“是……她。”她的情绪很不对。
杜欣问:“是谁?”
“杨紫!”她突然醒了过来,强力地拔下了身体上的针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徐景言匆忙追出去,抱住失控的她。
“是杨紫。”她完全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痛苦地喊着,“居然是她啊……”
杜欣出来,给她打了一管镇定剂,让徐景言将她抱在床上。
他握着她细长的手指,短暂的寂静。
他说,我也不相信,她小时候只是任性蛮横了点,长大后截然不同,知书识礼,很礼貌。怎么会是她呢?
她的睫毛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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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灯的没有打开。
烟雾缭绕,有些呛人。
齐诺将一根仅吸到一半的烟头掐灭,又换上另一根。眉目深敛,看不清表情。短短几分钟,烟灰缸中的烟头已经满了。
他坐在沙发上,悠悠蹲在他拖鞋旁。
真行。
他念了一遍。
我的阿婉,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