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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生命中最幸福的礼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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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巴黎的那天下午,阿芙丽儿就立刻过来看我。

「阿芙丽儿,」我们一起坐在交谊厅里,我微笑地对她说,「我怀孕了。」表情幸福安详。

她震惊地张大嘴巴,久久无法言语,然后圆睁着她美丽的双眼,以询问的目光看我一眼。

「对,」我会意地对她点点头,平静地回答:「是阿弗萨斯的孩子。」

阿芙丽儿轻抽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然后我又告诉她:「马克向我求婚了,我已经答应他,我们决定在圣诞节前举办婚礼。」我微微一笑,「妳要记得到时候把时间空下来,当我的伴娘,好吗?」

她张开的嘴还来不及闭起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下巴简直要整个掉下来了,眼睛瞪得更大更圆,再度讶异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过了半响,阿芙丽儿开始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替我抱不平。

我轻声地安慰她,要她不要替我难过。

真的,我并不感到难过,我觉得很平静、很幸福也很满足,我一点也不替自己感到可怜或惋惜。经过前一段时间的相聚,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我不再埋怨上帝对我太过残忍,我了解了上帝的慈悲和爱,上帝知道我无法拥有他太久,所以…派来了一位可爱的小天使来陪伴我。

我的小天使,是上帝也是他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

婚礼前夕,我收到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

打开盒子,我不禁感动地满含泪水,静静注视着躺在盒子里的那幅色彩柔美的肖像画。

画中同样是一位黑发蓝眼的年轻女子,她微侧着身坐在画面的整个左半侧,头上戴着美丽的白纱和玫瑰编织成的花冠,身穿一袭彷佛由精灵织成的细致优雅白纱礼服,目光平静柔和地俯视手中的玫瑰花束。粉色玫瑰般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挂着幸福安详的笑容。在她身后的背景是蓝天白云下一片开满白色和粉红色小花朵的青草地,草地上的远方有一颗菩提树,树下站着一个黑发穿着深蓝色背心的男子。

男子占整幅画面的比例非常小,而且身形模糊、抽象,看不清楚,只用几笔简洁有力的线条带过。可是看得出这位站在远方菩提树下的男子,正以他深情的目光注视着画中美丽的新娘,正在远方默默守护着她,祝福着她,希望她永远都幸福快乐。

「谢谢你,」我摸摸画中的黑发男子,轻声对他说,「我的圣诞老公公…」

我知道他从来就不曾也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请求。

******

圣诞节之前,我趁着凯瑟林夫人要寄信和礼物给玛丽亚大婶的时候,托她帮我一起寄了最后一份的圣诞礼物给伯爵大人。回来之后,我又绣了许多条亚麻手帕-----一朵依偎在雄狮身边的粉色玫瑰、环绕着『L』字母的水蓝色玫瑰、里奥的埃及象形文字图腾等这三种图案,连同我之前绣的那些没来得及送给他的手帕都一起寄了回去。这是我答应过他的,我也不能食言。当然,我也没忘记珍妮的结婚礼物。

然后,在圣诞节前夕一个晴朗但寒冷的早晨,我和马克在菩提庄园旁一座温馨的小教堂结婚了。

来参加的只有阿芙丽儿、克莱儿和她的未婚夫,以及我和马克共同的朋友-----也是马克的苏格拉底----戴维。当然,与会的还有凯瑟林夫人、柯罗丽、安娜大婶和她丈夫,以及布朗先生、菩提庄园的所有家人们和附近酒庄的村民。

我们举办了一个热闹而温馨的简单婚礼,中午的时候在花园里,大家开心地喝酒、吃饭、跳舞,祝福我和马克。我最好的朋友都来参加,我最亲爱的朋友们也都在场,我知道远方的家人们也都会祝福我,希望我幸福美满。我感到很开心、很满足,这就是我心目中期盼的最美好的婚礼。

克莱儿的未婚夫是她在剑桥大学的教授,年纪大她约二十岁,金发有些泛白,可是看起来并没有真实年记那么老,笑起来带着孩子气般的纯真,文质彬彬的,很有书卷气,而且博学多闻又为人谦和。他们两人看起来非常相配,而且也很相爱。我和阿芙丽儿都为克莱儿感到高兴。

来年五月,我生下了一个美丽的小女婴。她有一头柔细直顺的黑发和一双大大的-----在阳光下看起来彷佛如深海般的深蓝或像是夜幕一样的极深的蓝色的-----美丽黑眼珠,就像他一样;还有小巧俏丽的鼻子、白晰的皮肤、樱桃似的美丽小嘴。

她有他的头发和眼睛,还有我的轮廓,是属于我们两人爱与生命的延续;也是神送给我的最美丽、最可爱、最珍贵的小天使了。所以我将她取名为安杰拉。因为她真的是出现我生命中最美好、最宝贝、最不可思议的天使了!

有她陪在我身边,看着她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像他也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曾离开一样。

******

就这样,生命逐渐步入常轨,日子一天一天随着安杰拉逐渐成长的脚步不断地往前推移。

马克对我和安杰拉非常好,他把安杰拉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我们两人除了不同房之外,与一般夫妻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互相扶持,对彼此信任而且尊重。我爱马克,马克也爱我,只是我们的爱并不是一般的男女之爱,而是相互了解之后如同忠实伙伴间的友谊之爱。我的安杰拉也同时拥有了两个爸爸的疼爱,一个是马克爸爸,一个是戴维爸爸。我们四个人组成一个和谐又幸福的美满家庭,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第一年的时候,由于我们都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实在是有些手忙脚乱。

那一年,因为七月革命的关系,巴黎出现短暂的混乱,许多人都到乡下或出国避开这场动乱。阿芙丽儿和她的家人和被推翻的查理十世及许多法国贵族都一起前往英国避难;我本来就留在菩提庄园待产,马克和戴维也因为学校停课的关系,一起回到菩提庄园陪我。直到来年,安杰拉满一岁后,我们才陆续回到巴黎。

刚开始的时候,所幸菩提庄园的女管家和几位女仆都要照顾小婴儿的经验,我们也从村里请了一位五个孩子都已经长大的褓母来帮忙,但是除非我很累了或生病了不得不放下照顾安杰拉的责任,否则我都坚持自己照顾,而且我有很多人帮忙,所以并不觉得辛苦。

「罗莎蓓儿,」马克好意走进育婴室,对我说:「妳已经照顾安杰拉一整个早上了,现在换我了,妳去休息吧!」

「我不累,没关系。」我抱着安杰拉坐在摇椅上,她睡得正熟,一张像苹果似的脸蛋非常安详可爱。

「噢,拜托!」他装出生气的样子瞪着我,「好吧,亲爱的夫人,我的意思是妳已经霸占我的宝贝女儿一整个早上了,现在应该轮到我了吧!」

「喔。」我不禁笑了起来,坐在一旁的柯罗丽和佩达太太也笑了开来。

「是啊,夫人。」柯罗丽玩笑地说,「先生在吃醋啰,安杰拉现在才是他热恋中的情人,不是您了啊!」

「对啊。」佩达太太也附和,「夫人,您赶快让给先生吧,不然等一下安德森先生从葡萄园回来又要跟先生抢成一团了。」

安德森先生就是戴维,他对于栽种葡萄和酿酒非常有兴趣,每天早餐过后都会跟着布朗先生去葡萄园巡视,拜访附近的酒庄。他对于安杰拉的疼爱也不亚于马克,两个人常常为了谁抱了安杰拉比较久而争论不休。

我们一家四口在菩提庄园度过了忙乱但温馨快乐的第一年。

第二年过后不久,马克和戴维因为邦索大学的课业关系,所以先回到巴黎。马克也在这一年取得博士学位,正式在学校担任助理教授。戴维则通过毕业考,准备律师执照的考试。我已经先暂时办理休学,预备等到安杰拉大一点的时候再回学校完成学业。

我和安杰拉,以及凯瑟林夫人和柯罗丽则在几个月后才回到巴黎,我们仍住在伯爵大人给我的那栋房子。我和安杰拉住在二楼,马克和戴维住在三楼,四楼仍旧由安娜大婶、凯瑟林夫人和柯罗丽他们使用。原本伯爵大人的书房则隔成两间,成为马克和戴维的专属书房。

安杰拉学会站起来走路的那一天,我、马克和戴维都哭成了一团,戴维还特地开了他珍藏的好几瓶珍贵红酒请家里所有的人喝,庆祝这具有非凡意义,极为重要的历史性的一刻。

克莱儿和她的未婚夫也在这一年的初秋完婚,由于阿芙丽儿还和她的父母留在伦敦,她也会是克莱儿的伴娘之一。因为安杰拉年纪还太小不适合坐船的长途旅行,虽然觉得对不起克莱儿,原本我想婉拒参加这场婚礼,可是克莱儿在信上告诉我,『罗莎蓓儿,如果妳胆敢不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会很久都不理妳…..』,而且在戴维的再三拍胸脯保证他绝对会寸步不离地好好照顾安杰拉之下,我才怀着对女儿依依不舍的心情和马克出发到伦敦。

婚礼的前一晚,我们三个人窝在克莱儿的床上聊天,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读书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噢,」克莱儿笑着说,「阿芙丽儿,接下来就剩下妳了,希望过不久之后,就换成我和罗莎蓓儿去参加妳的婚礼了。」

阿芙丽儿叹了口气,「我想可能还要等很久,或者我就会变成老处女了吧,爱神似乎不太眷顾我。奇怪了,好男人是不是都死光了呢?怎么我就是遇不到呢?」

她才刚结束一段来到伦敦不久后才邂逅的恋情,对方是一位西班牙公爵,出任派驻于英国的外交官一职。听说外型又高又帅,能够瞬间令看到他的女人两眼发直、脸红心跳而且不禁发出叹息(这是来自克莱儿的说法,好可惜,我无缘一见,我也很想叹息看看…),个性热情坦率,风流倜傥,随时流露出一种泰然自若的贵族气质,最主要的是他谈吐不俗,言之有物,而且善于交际,简直就是风靡了伦敦社交界,听说连维多利亚公主都对他极为倾心。当时此位外交官一见到阿芙丽儿就立刻惊为天人,马上展开热烈追求,两人交往了半年,正当大伙儿以为男主角就要求婚之际,却被伦敦小报揭露他夜宿在某位有名交际花的香闺,直到隔天下午才带着像是饿虎扑羊之后的满足和得意神情,踏着如猛狮般的胜利步伐骄傲昂然地离开(上述不三不四的形容全部引述自该小报)。当然,阿芙丽儿立刻和他断绝关系,不再接受他的拜访和邀约。

「不会的,妳的好姻缘一定就快到了。」我安慰地说:「人家不是说当了两次伴娘之后,下一次就一定会轮到妳。」

阿芙丽儿耸耸肩,作了一个不期待的表情。

「啊!对了。」克莱儿像是想起什么似地,以兴奋的口吻说:「妳们还记不记得毕业之前,罗莎蓓儿妳不是帮我和阿芙丽儿用水晶球察看未来的婚姻状况吗?现在回想起来,妳当时看到的还有几分准确耶。喔,其实不能说是几分准确而已,而是非常准确才对。」

「真的吗?」阿芙丽儿圆睁着眼,好奇地催促道:「什么地方很准?妳赶快说得听听看啊!」

「当时罗莎蓓儿妳告诉我,妳在水晶球里看到的是一迭很有学问的书,还有一座红色城堡,对吧?」

我点点头。

「对啊,」阿芙丽儿兴奋地跟着表示,「我们那时还说妳有可能嫁给妳在剑桥遇到的教授…,哇!真的欸,克莱儿,妳果真嫁给妳的教授了!」

「而且妳们知道吗?」克莱继续说,「阿瑟在韦尔斯的老家就是一座由红色岩石砌成的城堡。」

「真的吗?」我跟阿芙丽儿同声地惊叹道。

「对啊,婚礼之后我们就会一起回去那里住一个月,然后再回到剑桥。」

「哇,克莱儿,」阿芙丽儿玩笑地说,「那以后我们要称妳为子爵夫人了耶!」

「喔,没有啦,」克莱儿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阿瑟又还没继承爵位,我还不是啦,妳们别这样叫我。」顿了一下,她微笑地看着阿芙丽儿,「所以啊,我想妳的白马王子不久之后一定会出现的。」

当时我在水晶球看的阿芙丽儿的婚姻预测时,出现的是一匹美丽的白马。

「算了,我不指望了。」阿芙丽儿撇撇嘴,「我还是认命回到巴黎开始展开我的沙龙事业了。」

「妳要回巴黎了吗?」我不禁高兴地问。

「是啊。」阿芙丽儿点点头,「我爸妈打算下个月就回去了,现在巴黎那里已经比较安定了,而且我们被破坏的房子也修复得差不多了,我哥上个月已经先回去,他写信过来告诉我们说可以回去了。」

「喔,太好了。」我笑说,「妳要回来巴黎就太好了,妳这个教母都还没见过安杰拉呢。」

「是啊,我也好想回去看看我可爱的小安杰拉喔。」

「噢,罗莎蓓儿。」克莱儿不服气地喊道:「妳不能忘记我这个干妈啊,我明年也一定会过去巴黎看我的干女儿的。」

当初我在菩提庄园结婚的时候,她们两个人为了谁要当那时尚未出生的安杰拉的教母而争执不休,最后两个人同意抽签,赢的人当教母,另外一个人则成为干妈。

「是的,是的。」我莞尔地点头,「安杰拉一定会很高兴看到妳们两个人的,她已经会喊我妈妈了,而且也开始会说一些简单的对话了。」

「噢…,我真希望赶快见到她!」阿芙丽儿说,「如果长得像妳一定非常可爱,不久之后也一定是个小美女了。」

我微笑地向她们表示,「她有他的眼睛和头发,可是轮廓长得比较像我。」

「喔,…」她们两个听了莫不同时噤口,一脸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

「我觉得很高兴啊,妳们不用替我担心。」我说,「有安杰拉在,我就觉得好像他仍陪在我身边一样,我觉得很幸福。而且马克也很疼爱安杰拉,把她当成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她们同时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憋得难受的表情。

「妳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好笑地看着她们,「如果可以回答的,我一定会实话实说,不会隐瞒。」

她们两个对望了一眼,然后由阿芙丽儿率先打破沉默。「噢…,好啦!好啦!我来问。」她像受不了似地嘟嚷着,然后张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我,问:「罗莎蓓儿,妳…呃…妳跟马克有真的夫妻关系吗?」

「当然,」我笑着回答,「我们是夫妻啊,怎么可能会没有。」

「喔,」阿芙丽儿又挑着眉,「那…那个戴维跟马克又是什么关系?」

「戴维是我跟马克的好朋友啊,他现在也跟我们住在一起,没有他帮忙照顾安杰拉的话,这次我也没办法过来参加婚礼了。」

听我说完,她们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原谅我,我亲爱的好朋友,只有这一点我不能向妳们坦白,毕竟这是关于马克和戴维的私事,我不应该向任何人提起。

「罗莎蓓儿,」阿芙丽儿又再度开口,小声地问:「那…马克也能够给妳全身像着火一样的感觉吗?」

「噢…」我楞了一下,感觉脸颊开始微微发热,然后清了清喉咙,说:「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如果我说没有,那不是让我的丈夫很没面子吗;可是如果我回答有,那又违反了我不想对妳们说谎的原则,所以我不回答。」

她们两人会意地微笑了起来。

「好吧,那么,新娘子。」阿芙丽儿顽皮地转头看着克莱儿,「换我们审问妳了,妳的阿瑟也会让妳有全身着火的感觉吗?」

「噢,拜托!」克莱儿立刻羞红了脸,没好气地瞪了阿芙丽儿一眼,「这个我怎么会知道…」顿了一下,然后又补了一句,「要说…至少也要等到明天之后,我才能回答妳们啊。」

我和阿芙丽儿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啊!」阿芙丽儿笑着表示,「妳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们喔。」

「对,说好了!」我也笑道:「妳到时候一定要写信到巴黎对我们说,看看妳着火的程度是几度才可以。」

「我想应该会有到火山爆发的程度吧!」阿芙丽儿揶揄地加了一句。

「唉哟…克莱儿的脸红得更厉害,「喂,妳们这两个损友,这是妳们应该在新婚前一晚对一个羞答答的纯情新娘该说的话吗?噢…,我不理妳们了啦!」

第三年,克莱儿也传出了好消息,在年底的时候,她和阿瑟的第一个孩子也要出生了。

这一年,阿芙丽儿仍旧谈了两段轰轰烈烈的恋爱,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所以她还在等待她的白马王子出现。

而我的四人家庭呢?还是一样和和睦睦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只是有时候马克和戴维两人会闹脾气、冷战,最后还得要我这个中间人出来调解,然后全家人才能再一起开开心心地出门去公园去散步,带安杰拉出外郊游踏青。三个大人绞尽脑汁,回答安杰拉一个又一个跳进她小脑袋里的逗趣问题。

有时候,我会这样想…也许我和伯爵大人没有结婚也是好的吧。至少我们两人都对彼此留下了最好的印象和记忆,我们还没有机会接受到夫妻实际生活在一起的各种磨练和考验,说不定我们可能会常常吵架,然后到时候相看两讨厌也不一定。

谁知道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没有办法说得准,当初的失去是幸运还是损失?而终于如愿以偿的又抑或是好运还是不幸的开始呢?…

第四年,安杰拉发高烧两次、跌倒无数次,在公园里走失了一次,不过还好,仍然平安健康地继续在我们身边成长。她在午后的唱歌跳舞表演已经成为我们全家每日最爱的休闲活动之一了。

阿芙丽儿仍旧待字闺中;克莱儿又即将迎接她的第二胎,预计明天春天生产。戴维取得律师资格,开始在巴黎执业。

年底,我和马克赶回他在尼斯的老家吊丧。马克的父亲去世,享年七十五岁。结婚之前,马克已经告诉过我,他父亲曾经警告过他,如果他不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地结婚生子,他父亲就会将他逐出家门并且取消继承权…。所以,这也是他向我结婚的原因之一。办完丧事,我们又多待了一个月陪伴马克的母亲,然后才回到巴黎。

第五年,安杰拉已经开始学会画画,弹一些简单音符的钢琴曲子,并且会自己洗脸刷牙了。她最喜欢的游戏是和马克爸爸一起办家家酒、玩洋娃娃,和戴维爸爸玩骑马打仗和西洋剑。晚上,我开始训练她睡在自己的房间,不过她还是会在半夜偷溜到我的房间,撒娇地亲着我的脸颊,然后窝在我的身边继续睡。

这一年,许久不见的海蒂突然来访,我带着既惊讶又开心的心情迎接这位依旧美艳动人的洛思托夫伯爵夫人。

她已经和索尼耶克结婚,两人已经有一对七岁的双胞胎儿子,还有一个五岁和三岁的女儿。这次只有她和索尼耶克来巴黎旅游,顺道访友。海蒂独自一人前来,索尼耶克带着小孩子去罗浮宫参观。

「噢,」她嫌恶地摇着头,「我受不了那些长相奇怪的破石头和干巴巴的木乃伊,我才不要跟他们一起去。」

我们聊了一下彼此的近况,等到柯罗丽端来茶和点心离开之后,海蒂才开始跟我抱怨。

「噢,罗莎蓓儿!妳搬到巴黎来住了也没通知我,而且妳竟然早就已经结婚,而且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妳也都没写信告诉我,妳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海蒂….」我带着歉意说,「我很抱歉,因为当时我决定结婚得很仓促,所以才没有通知妳。

这几年安杰拉出生,一忙我就…」

「算了,没关系啦!」她理解地看我一眼,「我也知道妳的情况啦,我想因为索尼耶克和亨利是好朋友的关系,妳也不好意思通知我吧。妳那时候拒绝亨利的求婚,他都告诉索尼耶克了,所以我想妳应该是这样也不好意思再跟我们联络了吧。」

「喔,」我有些惊讶,「谢谢妳的谅解,海蒂。」然后我又关心问起:「亨利现在怎么样了?他过得好吗?」

「应该很好吧!」她耸耸肩,淡淡地说:「上次听索尼耶克提起,他现在好像正在罗马跟他的不知道第几任情妇同居吧。喔,他现在是萨克森----科堡驻罗马的大使。然后…嗯…应该是前几个月之前,他的妻子才在家乡替他生下第二个儿子。」

「喔。」我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回应。「听起来…他过得好像还不错。」

「是啊,」海蒂微笑表示,冷冷地回答,「我家那口子还非常羡慕呢。」

我笑了起来,「那妳呢?海蒂,妳也找到妳的情夫了吗?」

「我哪有机会啊!」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每天被索尼耶克烦都烦死了,哪有什么力气再去找情夫!而且我们那里荒凉得要命,坐马车也要好几天才有另一户庄园可以互相拜访,唉…,算了吧。」

「听起来妳过得很好,夫妻感情如胶似漆,非常得幸福嘛。」

「还好啦。」她撇撇嘴,无奈地说,「有什么办法,反正嫁都嫁了,孩子也都生了,就这样啰!」可是神情里却显露出掩饰不住的幸福满足之意。

「我很替妳感到高兴,海蒂。」

她微微一笑,瞟了我一眼,然后问:「妳老公呢?不在家吗?」

「马克去学校上课,等一下才会回来。」

海蒂好奇地询问了一下马克,我向她大致描述了马克的为人和工作状况。

「妈咪!」安杰拉午睡醒来,跑进交谊厅,紧贴着我,然后好奇地望着海蒂。

「安杰拉,这是海蒂阿姨,跟海蒂阿姨问好喔。」我抱起女儿,让她坐在我的腿上。

「海蒂阿姨,午安。」安杰拉扬起一个羞怯的笑容,带着童稚的嗓音喊道。

「午安,安杰拉。」海蒂亲切地扬起笑意,「妳长得好可爱喔,长大后一定会跟妈妈一样是个小美女。」

「安杰拉,海蒂阿姨称赞妳漂亮,要谢谢阿姨啊。」

「谢谢海蒂阿姨。」安杰拉扬起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一起听了安杰拉唱了好几首歌,然后我才请褓母抱安杰拉去吃点心。

褓母带着安杰拉一离开,海蒂立刻正色地问我:「罗莎蓓儿…,妳…噢,妳…?」她眼中有掩藏不住的震惊和疑问,然后带着理解的语气不舍地表示,「喔,我的天,罗莎蓓儿,这几年妳一定很不好过,亲爱的小女孩…,妳…妳…真是太令我刮目相看了!」

「海蒂…」

「安杰拉长得简直就…喔…」一向什么话都敢说的海蒂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谁都看得出来她长得很像…呃…」

「没错,海蒂。」我坦白地点点头。「不过,请妳要替我保密,好吗?」

「当然,」她理所当然地保证道,「我谁都不会说,连我们家那口子我也不会提起半个字。」她瞇起眼看着我,关心地问:「只是,妳…还好吗?妳丈夫知道吗?」

「他知道,而且他对安杰拉非常好。」我说,「妳不用替我担心,现在过得很好,我们一家人过得很开心、很幸福。」

「那就好。」海蒂点点头,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噢…」过了片刻,她才又叹息道:「我单纯天真的小女孩,这么多年不见,妳竟然早就已经超越我许多了。喔,太可恶了…」她眼中闪着淘气的光芒,「等过一阵子,我们可能会因为索尼耶克被沙皇任命的新职位,要搬到莫斯科去住的时候,我一定得重新开始好好经营我的社交生活才行,以弥补我过去这几年浑浑噩噩,像喝白开水般、毫无滋味的无聊日子。」她看着天花板,无奈地摇头,「天啊,我过去几年到底在过什么样的生活啊?噢,妳的经历真是…太…太让我欣赏了,这样才叫做人生啊!」

我不禁被海蒂的懊恼表情逗得笑了起来,「海蒂,相信我,这样的人生一点都不有趣,妳不会喜欢的。」

「怎么会?」她不以为然地响应道,「人生当然就是要轰轰烈烈、尽其在我地尝尽酸甜苦辣之后,妳才能说妳有真正地活过啊!」

「而且,」海蒂继续说:「也只有这样活过的人才能够淬炼出真正的人生智慧,能够真正给别人一些有意义的人生建议。而不是畏畏缩缩地什么都不敢做,当一个缩头乌龟,不敢冒险,躲在安全的世俗眼光下违背自己的梦想和心意,只敢走上别人认为妳应该、可以而且必须去走的路,战战兢兢地过完所谓既安全、保险又正确的一生,那样的人生跟死了有什么两样?就算痛苦、失败或饱受挫折磨难又如何?至少妳的人生不会留下任何遗憾啊。」她赞赏地看着我,「喔,罗莎蓓儿,妳真正活出了妳自己的人生了,让我对妳肃然起敬。以前我以为妳只是一个循规蹈矩、乖巧听话的小女孩,会循着世人的眼光和社会对妳的期望过着枯燥乏味、毫无创意如傀儡木偶般的乖巧人生。想不到妳才是真正的女骑士,女战士、女勇士啊,敢作敢当,敢爱敢恨,活出真正的自己,勇敢追求自己所爱。喔,我真羡慕妳也钦佩妳。亲爱的罗莎蓓儿,妳过的才是我想要的那种人生啊!」

我扬起一抹感激的笑容,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这样绝对不同一般人的前卫言论也只有海蒂才说得出来,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改变,依然是那个让我为之赞叹佩服的超越时代的勇敢新女性。

经过她这样一说,我心中有一部份的哀伤以及为自己的人生感到遗憾的无奈心情也逐渐开始瓦解,豁然开朗起来了。

是啊…,我不需要自怨自艾,感叹自己为何会有如此遭遇;至少我曾经勇敢地爱过,关于这一点,我心中不会有任何遗憾。虽然结果令人痛苦难过,过程中也因欠缺顾虑他人心情而造成伤害。

试问:如果时间再重来一遍,我还会做同样的决定吗?

是的,我想答案一定是肯定的,我一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不可能会不爱上他,不可能会拒绝他的爱,不可能不为他做任何只要能够让他继续保持笑容的每一件事。

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有安杰拉这样一个可爱贴心的女儿呢?我从没有后悔过之前曾走过的每一段路,也从来不曾后悔生下安杰拉,并且和马克结婚。唯一后悔的是,如果当初我能够再设想得周到一点,再…多做一些什么或…怎么样,也许就不会造成伊莉萨白永远无法复原的伤痛了吧?

和海蒂约好要常常通信联络,以及有空时一定互相拜访对方的庄园之后,我们又各分东西,继续自己的人生之路。往后海蒂来到巴黎的时候一定会来家里相聚,不过我却一直没有机会去她和索尼耶克位于俄罗斯雄伟美丽的城堡拜访。

第六年,法国第一条从巴黎通往诺曼底的火车正式开通。那年春假我们一家四口和凯瑟琳夫人、柯罗丽一起坐火车前往海滨度假,我们租了一栋可爱的临海小屋,在那里度过了一个美好悠闲的假期。我和安杰拉都是第一次接触大海,第一次被海洋的壮阔和伟大所震慑,第一次感受海浪拍打在脚上的那种冰凉又温柔的感觉,第一次在沙滩上堆沙堡。马克和戴维合力为安杰拉堆砌了一个美丽的公主城堡,戴维也找了附近的石头在沙滩上围了一个巨石阵,向我们解说春分的时候,清晨第一道阳光会如何通过巨石阵召告世人春天已经翩然降临。

望着安杰拉欢喜雀跃的神情,和两个爸爸对她宠溺不已的疼爱表情,我心里充满感激,感谢神恩赐给我一个幸福美满又和乐的温暖家庭。

我想,我终于拥有一个真正的家了!

从前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时候,妈妈虽然对我很好,很疼爱我,可是我们老是处在随时期待父亲来接我们的患得患失的不安心情当中;后来妈妈开始酗酒,我总是害怕她会想不开而离开我,内心从来不曾踏实过。回到克劳思庄园之后,起先度过一段与大家格格不入的孤独日子,之后奶奶和伯爵大人开始接受我,但是不久之后奶奶也去世了,我只度过了一小段温馨的家庭生活。接着和伯爵大人相爱的那一段日子,他给了我最大的包容、温暖和爱,让我度过此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可是当时我的心中总是充满不安和害怕,总觉得一切太过于美好而像是一场梦一样,自己不可能会一直这么的幸福下去。只有和马克、戴维组成家庭的这几年,我们一起照顾安杰拉,一起陪着安杰拉成长,一起为了安杰拉生病、受伤或开心而担忧、祈祷和欢欣喜悦。只有和他们以及安杰拉一起组成的四人家庭,才让我终于有了安心踏实之感,感觉自己真的有一个完全接纳自己,自己也能够毫无保留完全付出,而且能够互相信任、支持和依靠的温暖家庭了。

暑假的时候,马克和戴维一起去了英国考察兼旅游。马克为了研究的关系,要前往巨石阵和英国南部的史前文化遗迹考察并且拜访在当地挖掘的剑桥大学的考古专家,之后再往北到戴维的故乡苏格兰旅游,中途路经剑桥的时候也会顺道去拜访克莱儿和她的先生。本来我和安杰拉也计划一起同行,可是安杰拉临时得了肠胃炎又发高烧,虽然高烧已经退了,然而因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长途旅行;所以我们两人只好留在巴黎,约定好明年暑假全家再一起出游。

马克和戴维出发约莫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我突然接到克莱儿寄来的一封紧急信件。

『亲爱的罗莎蓓儿:

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妳启齿这件不幸的消息,虽然我的心悲痛地难以下笔,可是我还是得鼓起勇气写信告诉妳,希望妳不要过度哀伤,请节哀顺变。

前日,马克和戴维的马车在前往约克途中翻落山崖,两人不幸当场去世。阿瑟已经赶过去处理,他会办妥一切的事情,妳不用担心。

我想妳可能要照顾安杰拉,不方便过来。我和阿瑟会料理好一切,再将马克的遗体运回巴黎,到时候我也会一起过去,妳不用操心,也不需特意赶过来。至于戴维,我已经联络他在苏格兰的家人了。

一有新的消息,我会尽快通知妳。妳要坚强,打起精神,到时候巴黎见。

永远关心、支持妳的克莱儿 (日期)

PS:我也写信通知阿芙丽儿,她一收到信就会立刻过去陪妳。』

遵照马克和戴维生前立的遗嘱,我将他们两人合葬在巴黎近郊的墓园。令我吃惊的是,他们两人竟然瞒着我帮安杰拉存了一大笔信托基金,并且将他们全部的财产都留给我。几经思考,我不认为我能够收下这么大一笔财富,我很感谢他们两人真的把我当家人一样对待,也关心我和安杰拉的未来,可是还会更多人比我需要这些钱,更何况马克留给我的还是一个数字极为庞大令人咋舌的育马场和大片土地的产业。我请律师帮我调查,将戴维的财产分给他没有财产可以继承的侄女和外甥、外甥女。马克继承自他父亲的育马场和土地则由正在经营的姊夫、姊姊和其它外甥、外甥女继承。由于我婆婆已经七十多岁了,日前才中风,身体非常不好,所以家人打算继续瞒着她这个消息,我打算等到葬礼结束再带着安杰拉回去看她。

葬礼那一天,伯爵大人也出现在致意的亲友当中。

阔别六年不见,他还是和我记忆当一样的俊逸挺拔、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深邃的黑眸、坚毅的五官和温柔的眼神,仍旧是那么地充满魅力,深深地令我着迷和怀念。

他一直留到葬礼结束,等其它亲友都离去之后,才过来跟我打招呼。

「还好吗?」他看着我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温柔,充满关怀。

「我很好,」我点点头,「您不用替我担心。」

他微微一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跟我客气。」

我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浮现细微的鱼尾纹,黑发发根也开始出现了几丝灰白。不过,还是不减他的英俊风采。

「好的,我不会客气。」沉默了片刻,我又问,「你等一下有事吗?要不要来家里喝茶?你还没见过安杰拉吧,她应该已经睡完午睡起来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她?」

「好啊,当然好。」他欣然点头答应。

我去找克莱儿和阿芙丽儿,让她们两人先走,她们两人会意的对我微笑道别,约好明天一早来家里见面。然后我跟伯爵大人坐上他的马车一起回到家里。

六年的时间已经在我们之间划下一道深深的鸿沟,又是在这样的时刻重逢,我们之间几乎只剩下微笑和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静默。

「这几年妳过得还好吗?」在马车上,他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

我的视线从窗外移到他带着温暖笑意的脸,微笑地说:「很好,马克对我很好,我们过得很好。」

他露出一个安慰和不舍的表情,「我很遗憾。」

「没关系,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我平静表示,「而且听在场的马车夫说他们一下子就走了,没有受到太大的痛苦,我想他在走之前一直都还是很快乐的,这样就好了。」

他点点头,语气温和地说:「最主要是妳要看得开就好,妳自己要好好保重,不要太过伤心难过而伤了身体。」

「我会的,你不用担心。」我说,「我还要照顾安杰拉,我不会让自己倒下去,我现在已经是个坚强乐观的母亲了,我不会有问题的。」

「妳一直都很坚强乐观,我相信妳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他温柔地看着我说。

我扬起浅浅笑意,然后又转头望着窗外。

我知道他一直注视着我,可是我不敢再看他了,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过了一会,他从原本我对面的位子坐到我旁边,然后握住我摆在膝盖上靠近他的那只手。

我转向他抬头回视他温暖的目光,然后露出微微一笑。

他紧握着我的手,从他温软厚实的掌心传来的力量总是能带给我无限的安慰和安定感,现在也不例外。我们就这样默默望着彼此,不时相视而笑,而且一直没有放开手,直到抵达家门口。

我知道就算分开六年,我们对彼此的感情依然没有改变。可是我也明白,我们无法在一起的情况也同样没有改变。

回到家,管家和凯瑟林夫人都出来跟伯爵大人打招呼,然后我请柯罗丽把茶端到交谊厅。脱下手套的时候,我顺便也把他那时送给我的,而我一直戴在手上的金戒子拔下来,悄悄放到口袋里。

「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埃及文物陈列室?」我笑着问他。

「好啊。」他说,「不过不是我的,是妳的才对。」

我莞尔一笑,然后带着他走进陈列室。

「妳整理得很好,也保存得很好。」他注视着一个个摆在玻璃柜里的物品,带着赞许的目光对我说,「给妳比放在我那里有意义多了,我只会把它们放在箱子里,不像妳这样细心地收藏、展示出来。」

「你知道你那一箱纸莎草滚动条,我们教授还借去研究。」我告诉他,「前一阵子,我也和一些罗浮宫的研究助理一起帮忙临摹那些滚动条。」

「嗯,」他带着笑意说,「对了,我还没机会恭喜妳拿到学士学位了。恭喜妳,妳是我们克劳思家族第一位女学士,是我们家族的荣耀。」

「谢谢。」我说,「如果不是马克支持我,分担很多照顾安杰拉的工作,我也没有继续回学校念书。」

我在过去两年,在马克和戴维的鼓励下,回到学校将课程修完,而且通过考试,拿到毕业证书了。

他微笑地对我点点头。

我们一起在陈列室逛了一圈,很多年以前,我们一起在他的书房里面,他耐心为我讲解这些文物的温馨景象又一一浮现在我脑海。从他不时对我扬起的温暖笑意中,我想在他心中也一定忆起了那些美好的往日时光。

走出陈列室之前,他突然问:「怎么没看到那只小河马?」

「喔,」我微笑地回答,「它跟另外一只小河马一起摆在我的房间里面。」

他的嘴角扬起浅浅笑意,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一起走到交谊厅,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喝着已经摆在桌上的茶。他开始告诉我府邸里大家的近况,包括阿嘉塔大婶的女儿也开始到厨房帮忙了,很有母亲的做菜天分,嗓门也一样大。谢尔德先生和安娜大婶还是感情很好,法蒂玛仍旧是老样子,珍妮和汉斯已经在今年迎接他们的第三个宝宝了等等。

「那伊莉萨白和小威廉呢?他们好吗?」我问。

「他们都很好,谢谢妳的关心。」他温和地告诉我,「威廉已经开始学骑马,他学得很好;另外他也很喜欢画画,也还蛮有天分的。读书方面就还好,可能跟我一样,注意力不足,很爱调皮捣蛋,让他的家庭老师很头痛。」

「我相信他一定会跟你一样,长大后一定也会是一个很有成就的人。」

「我有什么成就呢?」他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我希望他绝对不要像我一样,过于冲动又优柔寡断,做了很多让自己后悔又无法挽回的事。」

「才不是,」我摇着头,语气真诚地说:「我相信威廉长大后一定会跟他的父亲一样,是个正直善良又愿意为他人着想和付出的负责任的男子汉。」

他微蹙起眉心,温柔地看着我。

我扬起笑容,我们相视而笑,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也能够借着彼此的眼神而传递。

「夫人,」柯罗丽站在门口,神情迟疑地说:「很抱歉,小姐醒来了,吵着要找您。」

「喔,好,等我一下。」我向她点点头,然后转头告诉伯爵大人,「我去带安杰拉过来,让你看看她?」

「好。」他扬起一个温和笑容。

「妈妈!」我走到门口,安杰拉已经跑过来抱住我的腿,撒娇似地喊。

将近六岁的她已经长得算很高,几乎快到我的胸口,我想应该是遗传自他的身高吧。

「我的小天使,」我蹲下来抱着她说:「妳今天在家有乖乖吗?有乖乖听姆妈和凯瑟琳奶奶的话吗?」

「有,」安杰拉甜甜地扬起笑容,「姆妈还有烤饼干给我吃,还让我在饼干上画星星喔,凯瑟琳奶奶和柯罗丽都说我画得很好。」

「喔,哇,妈妈的安杰拉好棒喔!」我笑着亲了亲女儿的脸,然后站起来带着她走进交谊厅。

「安杰拉,」我看着伯爵大人,迟疑着不知道怎么介绍,「这位是…」

「叫我叔叔吧,」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温柔又和蔼的笑意注视着我和女儿,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蹲在女儿面前,亲切地说:「安杰拉,妳好吗?午安,很高兴认识您,美丽的小淑女。」

「嗯,对。」我对女儿说,「这个是阿弗萨斯叔叔,安杰拉,跟叔叔打招呼啊。」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活泼不怕生的安杰拉,竟然开始害羞起来,抱住我的腿怯生生地张大眼睛望着她第一次见面的亲生父亲。

「阿弗萨斯叔叔…」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午安。」

「午安,安杰拉。」他和蔼地笑说,「妳长得真漂亮,长大以后也一定跟妳妈妈一样那么美丽动人。」

女儿展开一个天真可爱的笑容,「谢谢您,阿弗萨斯叔叔。」

「不用客气。」他和蔼地摸摸安杰拉的头顶。

他站了起来,微笑地对我说,「妳替安杰拉的名字取得真是贴切,她长得真的就像是小天使一样可爱。」

「是啊。」我笑着点点头,「我就是这样认为才替她取这个名字,因为她是上帝特地送给我的小天使。」

女儿一直紧贴着我,仰起头好奇地望着伯爵大人。

对不起,宝贝。在妳眼前的这个人是妳真正的爸爸,可是…这件事实妈妈永远也无法向妳坦白,对不起,我的小天使,虽然如此,妈妈给妳的爱一定会更多,我会把爸爸应该给妳的爱一起给妳…

褓母这时走了进来,我请她帮我把安杰拉带去吃点心,安杰拉向伯爵大人道别之后,我和伯爵大人坐回沙发上互相望着彼此,相对无语。

虽然不知要谈些什么,可是我们都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场得来不易的短暂会面…

「我相信安杰拉长大之后,」他带着笑意,轻声开口,「一定也会跟她的妈妈一样那么地聪慧善良、善解人意,肯为他人着想,真心为人付出,不计较、温柔、体贴、细心、活泼、可爱、大方,有数不尽的优点,让人…一定会让人很容易情不自禁地爱上。」

我微微一笑。

「不过,」他又继续说,声音愈来愈低,「妳千万不要让她像她母亲一样那么傻,太过为别人着想,从不发脾气,从不对对她不好的人生气,也从不计较她对别人的付出,就算那个男人也许不值得,就算那个男人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妳要叫她一定小心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不要被他们欺骗,不要相信他们的花言巧语,要张大眼睛,尤其不要对优柔寡断又无法对她遵守诺言的男人付出所有一切,不要让她自己已经满身伤痕了,还只是在为那个可恶的男人着想…」

「你错了!」我的眼眶不禁泛红,轻声打断他的话,「你刚才说的那些,安杰拉的妈妈从来没遇到过。她所遇到的是全世界最好、最善良的男人了,她这辈子再也找不到比他还要好的人了。她从来就不后悔她曾经与他拥有过的那一段回忆,那是她此生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因为曾经遇到他,让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如果以后安杰拉也遇到这样的男人,她会告诉女儿绝对不要放弃这样的好男人,要勇敢追求自己所爱,就算最后他们无法在一起,可是这一生她也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了。」

「罗莎蓓儿…」他的眼眶也泛着泪光,神情痛苦地望着我。

我们都极力忍住涌现在眼中的泪水,深深地凝视着彼此。我双手紧握,强迫自己坐在椅子上,他也一样。

「阿弗萨斯,」过了一会儿,我才带着平静的语气开口对他说:「请不要为我担心,我过得很好,真的。虽然马克不在了,可是我在这里还有很多朋友,而且也有凯瑟琳夫人、安娜大婶他们夫妻帮助我,阿芙丽儿、克莱儿还有以前的同学们,以及马克的亲朋好友也都会常常来看我和安杰拉。所以你不用为我们母女操心,我一个人也能够好好照顾安杰拉,我没有问题的,况且我还有好多关心我们的人帮助我。」

他温柔地注视着我,我在他眼中看到分离那时的痛楚。

「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我继续说,「我从来没有停止想念过你,未来也是一样。」顿了一下,我深吸一口气,「可是,我希望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有你的家庭要照顾,你要好好守护你的家人,让小威廉健康快乐地长大。我也一样,我也要好好照顾安杰拉,守护着她,让她健康快乐的长大。多见你一次,只会让我无法继续坚强下去,好好抚养我的女儿,做一个认真负责任的好母亲。所以…,」顿了一下,我坚定地说,「为了我,请你不要再来了!我知道你对我的心也还是跟从前一样,就像我对你一样,那样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好吗?」

他不舍地看着我,沉默了好半响,然后才又回复像长辈般的和蔼神情,「这样…」他的语气平静温和,「会让妳感到快乐吗?」

「会。」我点点头,简洁地答。

因为有我们的女儿安杰拉陪着我,就像你一直没有离开我一样,所以我感到很快乐。

「好,」他缓缓点头,脸上浮现一个欣慰笑容,「只要妳快乐就好。」

我们深深凝视着彼此,没有再说什么。

自此一别,我们各自继续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前进,专心照顾自己的家庭,负起自己应尽的责任。我知道他答应过我的事,从来就不会食言,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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