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如果以客观的角度来说,一定是你最有嫌疑吧。因为你在事件发生前一刻与数泽发生冲突,因此你成为头号嫌疑犯,这是我所在意的部分,这也是找你出来调查本事件的契机之一。不过自己想想,样刻你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与数泽分开后,你与箱彦、琴原一起回家,一起‘离开学校’,这在闸门有留下记录。
接下来,说到时间,数泽被认定的死亡时刻是在何时?借由验尸或司法解剖是可以导出某种程度正确的死亡推定时间啦,但我们都不会这种事,所以只能‘尽我们所能’地去做。你最后看到数泽,在剑道场看到数泽;最后看到还活着的数泽是在七点以后,之后,他没有回家,也没出校园,在隔天此事成为问题前,在体育仓库发现他之前,他是音讯全无。那么死亡时间就视为在这段时间内吧,是晚上吗?还是隔天清晨呢?虽然死亡时间不同,情况也会不同,但缺乏情报的我们也无法缩小讨论范围。也许是晚上,与你们分别后马上被杀,正如你所说,或许是‘因为什么事’而躲在学校,最后被某人杀了。
不管那个‘什么事’是什么,不过却很刚好,所以一般人都会认为是在晚上被杀的吧,但是现在也没有根据能否定早上的可能性;事件是在学生到校后才发生的可能性。但是要我来说,样刻你还是有不在场证明,如果事先商量好通过闸门与到教室的时间,那就简单了,我就能成为证人。
我——没错,就是我,要是说一大早校园内没人时就来学校的人,我,病院坂黑猫铁定是第一号人物,假设数泽是在早上被杀,那我是犯人的可能性也相对提高,不过——这也无法举证吧。不仅我知道自己不是犯人,且除去那主观判断,从样刻的观点来看,也会得到相同结论。你能证明我就是犯人吗?还是能证明迎槻、琴原他们是犯人呢?‘这种事,谁都办不到’。
如果不断调查的话,或许会出现新情报,但就问题而言,那种‘后来’的情报,理所当然地会遭受不公平的指责;就世界而言,即使是自己的世界,小小的手所能碰触到范围内的世界,不知道的事仍是无限。不过,我们仍得在有限之中寻找问题的答案。
可是,即使如此,现实的问题,只以有限的情报实在是无法解答。那么是不可能限定犯人了吗?结果,将这六人列入嫌疑犯名单根本就是个错误,怀疑他们是不合理的吗?不能举证,那他们就不是犯人吗?不对,即使如此也不是这样,只要试着将认知错开,把世界倒过来看的话,意外地,就会看见事物的本体、问题的解答。这就是我的方法论。也只能这么做,真的是能这么做了呢。
结果,问题全集中到‘数泽是几点被杀的’这一方面,没错,这就是我从你那大略听到琴原与你和好的手法,及与数泽的事总算结束了的那天开始,不知为何十分在意的‘矛盾’。矛盾、不合理,因此在我脑中便浮现假设,假设终究只是假设,既然浮现了,我便得去确认那个假设。昨天去参观剑道场,还有要你再说一次同样的话,而这次总算让你正确回答了,都是为了这个原因。为了补强假设;保证假设;确信假设;确认假设。实际上,那时我觉得我十分逼近解答了,而且不只是我,其他人看来一定也是如此。
简单来说,为了理解方便,这次也从结论开始,那时我所抱持的假设是:‘那天的那个时候样刻所看到的数泽,会不会不是数泽’——当然,‘那天的那个时候’,是指迎槻与数泽对打时,借用样刻你的讲法就是‘箱彦痛打了数泽’那时候。样刻,或许你会打从心里否定这项假设,因为你是直接看到的,不过请你想想看,剑道中所谓‘对打’,外加是在高中剑道社,‘所以都会穿上护具吧’?因为这是理所当然,就算你没有特别接触剑道也知道,他们无论是下摆、护手、护胸、面具——全都穿在身上吧?如果不是那样,就无法‘对打’,如果没穿护具而被突刺击中,是会当场死亡的,没错,那时无论是迎槻或数泽,一定都戴上了面具,而且那时两人是在‘离剑道场入口较远的一侧,靠近神坛的比赛场对打’。剑道的比赛场地大概有十公尺见方,所以平均而言,可以计算你与他们两人大约有十五公尺的距离,再加上你连坐在稍微前面的人在看什么漫画也不知道,连我丢在稍微远一点的床上的书都无法分辨是不是课本。你的视力只有这种程度,面对在有距离的场所且戴上面具的人,至少你无法在一瞬间分辨谁是谁,那为什么你能在瞬间判断出在比赛场对打的是迎槻与数泽呢?就算是迎槻叫你过去的,那数泽呢?理由非常单纯,十分简单明了,因为不管是迎槻还是数泽,他们都是剑道社的正式选手,为了在正式比赛出场——都得在下摆的地方,‘大大地绣上自己的名字’,‘缨桃院学园 数泽’、‘缨桃院学园 迎槻’,就跟制服的名牌、体育服的名牌布、小说家的笔名一样。最近好像也有人不是用绣的,而是选择披上写有名字的袋子的方法,不过经我去更衣室确认过,我们学校的剑道社是用绣的,其实这也不用确认,哪一种都没有差别。
不管是标在哪,要是没在下摆标上名字的话,你应该无法判断在有点距离的剑道场上,哪位是哪位,谁是谁吧。至于你认出迎槻,那是因为你之后有跟他交谈,并看到他拿下面具的脸,所以能确定穿着‘迎槻’护具的人就是迎槻。那么一来,你不觉得那个数泽很可疑吗?因为就这个手法而言,‘不管是谁,只要穿上数泽的护具,都能让样刻误认他就是数泽’,究极之处是甚至只要交换下摆,是谁的护具都没有差别。
那接下来,究竟是谁做为‘数泽’的候补?我吗?我可能吗?首先先从病院坂黑猫开始考虑吧。虽然样刻去体育馆的路线是最短路线,但我用跑的或是用飞的先到一步,接着穿上数泽的护具与迎槻对打——大概是这种感觉——这是不可能的。我的体格跟数泽不同,刚才虽然说过‘不管是谁’,但要是身体轮廓不同,就算远远看也分得出来吧。样刻虽然看不见细微的字,但也看得到黑板的字;也能分辨出看的是漫画,或是书的大小形状都能清楚辨认,我个子不高又有胸部,是不能代替男孩子的,即使数泽的体格与女孩子类似,是有如细线般的男子也不行,他没有胸部吧?那不就出现一些可能性了吗?没错,就是你这么评断过;你这么评断过数泽:‘身高体格与夜月差不多的男子’。没错,如果是你的妹妹——‘柜内夜月’,或许能有效代替数泽,欺骗你的眼睛。不过,这说法太胡扯了,只要身高体格相符就好,实在太笼统了。
因为,你不是说过吗?你妹妹‘体育不太在行’,但却没有‘比别人差或跟别人不同’,虽然在这里修词法伟大地发生作用,但简单说就是‘比别人差’吧,就连在没积雪的地方也能跌倒。先前我也说过,剑道是十分激烈的运动,一般人光是穿着护具活动就会感觉疲劳,毕竟不是光爬坡就会气喘如牛的小女孩能长时间进行的竞技——算了,不要道人长短。再加上,在这个场合必须面对的对手是剑道二段、高中剑道界赫赫有名的剑士——‘突刺的箱彦’,她要跟他‘对打’?别开玩笑了,就算箱彦肯配合,那个样子‘比赛’、‘对打’也无法成立。先不论最后的部分,至少他们展开的是能让样刻你改变对剑道的印象,甚至觉得‘崇高’的比赛吧?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认为‘比别人差’的柜内夜月,你的妹妹不可能了。姑且考虑一下,柜内样刻,样刻你——你自己就是证人,所以‘你’不可能就是‘数泽’,体格也完全不同。那么,‘数泽’真的不可能是‘数泽’以外的人了吗?
别急着那么快下结论,不是还剩一个人吗,没错,就是琴原莉莉丝。琴原是剑道初段,从小就和迎槻一起学剑,而且现在偶尔也会练剑,所以身手上没问题,那体格呢?她和我不同,胸部非常保守,不过这样就想交代过去……不对,稍等一下,有样刻的证言嘛,在公车站牌被琴原抱住的时候,‘那种感觉,跟被夜月抱着时的感觉很像’,而且‘也不过是体型的问题罢了’。
换句话说,‘琴原的体型与你妹妹相似’……因此也可以说,‘琴原与数泽的体型相似’,所以‘替换是有可能的’。或许样刻会想,眼前的人跟自己认识的人替换,这我怎么可能不会注意到呢,但对方毕竟是戴着面具,而且那个‘数泽’面对迎槻的斥责虽然一在喃喃自语,但‘就你所能听到的声音而言,他应该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吧?’连‘他’走出去时,你们距离缩短时,他也不是连看都没有看你一眼吗?就连很夸张的头发,也被面具下方翘起来的地方挡住了——对了对了,在公车站牌时,你不是从琴原身上闻到‘剑道场的味道’?也许用香水除臭过了,不过啊,我也从更衣室了解到,那种味道不是简单地便可以消除的,琴原不过是进到剑道场门口,连防具也没穿,不可能那种味道吧——嗯……这些小细节也应该视为补强材料的一部分。
大略的情形是:事先叫你七点过去,并计算好你会到的时机,接着迎槻与‘穿着数泽防具的琴原’开始对打,然后让你看到这一幕,迎槻赢了,而‘数泽’走了出去,接着在仓库或洗手间换好衣服,然后回到剑道场,并假装说刚才与数泽擦身而过——至少,这个流程没有矛盾,是合理的,你不这样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