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别(2)（1 / 1）

“你干什么？”

那一晚注定会发生些事情。

四更时分，银兰在后门附近截住了抱着小艳，挽着包袱的小书。宴席上，银兰就感觉到了，只是，她当时还不太明白，姐姐和望兰间的心结已经解了，为何还会流露出那种眼神？到了这会儿，她有些明白了，于是，她从暗处走出来，拦住了小书。

“为什么？！”

小书尖叫出声，不在乎会不会被人听到。她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她隐瞒小艳的爹的去处？从她自劳役场回来，她就在到处打听，利用各种机会，结果总是失望。直到薄敏出事后，她偶然碰到以前带过小艳的乳姆，那人告诉她，曾听到贺富说过，每月拿来的银子有部分是从泽国来的。她找了个机会，去了趟铺子，果然，在帐房里查到每月固定的日子里总有笔数目不等的银两汇过来，由此，她确定，小艳的爹在泽国，她得去找他。可是，她把打算告诉贺富（他是那个人的养父，她以为，他总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却遭到的坚决的拒绝和阻止。她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就因为她对贺家犯过错？还是那个人在泽国已经……无论如何，她都要弄个清楚。她不想，一世不得解脱，一世都得赎罪，无法幸福！她不想。

“你不能去。”银兰决定了，说，说出来，残忍也罢，无情也好，别的人，不愿，不忍，她来，总得有人来做这件事，她来，可能会好些吧？！

“你……”小书用手指点着她，气得直抖，说不出话。

“他，早就死了。”银兰还是迟疑了一下，想是一码，做起来又是另一样，不太一样的。但她做到了，尽管一个字一个字的，但是从喉咙里往外挤，实在不是好受的，她感到气闷。

小书摇着头，不相信，为了阻止她，需要撒这种谎吗？

“你到老宅去后，”银兰看出她在晃，肩上熟睡的小艳有点动了，便伸出手去，抱过了孩子，外面有风，孩子随时都会醒，银兰轻轻拍拍孩子，让她继续睡。银兰不想自己说的话让孩子听到，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他整天喝酒，富叔知道你们的事后，也不理他，其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结果，有天晚上，他喝醉了，掉到后园的水坑里了……三天后，才被人发现……”后园里有个为浇灌果树而挖的蓄水坑，很深，一个醉酒的人若是被放在边上，一翻身就下去了，但若想爬上来，没有外人帮忙，却是不可能的，尤其当时还是深夜。

小书坐倒在地上，才刚不管不顾发蛮使横的力气一下子没了。她在这儿住过，晓得后园是有那么个水坑，又大又深，所以当时，他从不让她在晚上去后园……这次回来，她去过后园，发现那个位置已经被填满了，上面有块灰突突的方方的石块，当时还嘀咕，人家里怎么弄了个这么个东西，象块碑似的，不吉利。没想到，那真的是块碑！那下面，埋着她女儿的爹，他连孩子都没看到一眼（小艳是她在牢里生的），就，没了！

银兰抱着孩子，不方便弯腰，只能伸过只手来拉扯她的肩，让她尽快清醒，夜深了，地上冰。同时，她心里却在回放着才刚的话里有什么不妥贴的，她已经尽量挑些刺激轻微的字眼儿，望兰吩咐过，如果一定要说，把话说得婉转些，知情人也就那么几个，都套好了话的，只要小书信了，以后也就不会出什么了。

“那，那些银子？”小书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只是，眼前还有线光，哪怕再微弱，也比黑暗有吸引力。不是说望兰对她不好，她实在不甘心终身寄人篱下，她是个骄傲的，总是有些心思的。

“是小姐。”这回银兰没有犹豫，因为本来就是事实，当时她也无法理解，以为望兰有什么打算，可后来发现，望兰只是可怜小艳，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想给你个念想，宽宽心……”没有盼头的日子是混沌难熬的，望兰是了解小书的。

小书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她只能认命了，做一辈子的奴！

“你不是奴。”望兰自暗处走了出来。

小书扭过头去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失败，连偷着走都被人查知了？！

银兰已经看到了，暗处里还有个苍老的身影。她以前听已经故去的老园丁醉话里讲过，贺贵，贺富，还有他，其实是做过山盗的，被仇家追杀，吊在崖上任他们自生自灭，正好贺老爷路过，他让他们发誓自此后金盆洗手才救了他们，虽然不干老本行，但一身功夫，几个人都没放弃。

“你看着。”望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那是小书的父母当年写的契书，她轻轻的把那张纸撕成一片片。“如果你想走，也得等天亮了的，一个人带着孩子，现在走，不方便。”

小书盯着地上的纸屑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银兰，把小艳抱回房里去，这样睡，会着凉的。”望兰把手里的衣服盖在小艳身上。

银兰跟着她慢慢往回走。

走出一段路，后面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声音。

“小姐，你等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