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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惊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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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时光总是轻易逝去,让人抓不住,恨不得。林花谢春红,尚自匆匆。更何况是我和穹哥哥。

乘着马车与葡叶匆忙赶回宫中时,已是日薄西山,暮色四合。

阿姊我是不担心的,宁大哥定会将她安全送回皇宫。父皇那里也是无需挂碍。此时未至戌时,摇光台之宴也应是酒至正酣,宾主尽欢之时,离笙歌散尽,曲终人散的时辰尚远。

太后一向闭门幽居,潜心礼佛,宫中琐事一概不闻不理。自然也是不足为虑。

我担心的是向姑姑。

自小没了母后,虽是父皇和太后对我呵护备至,可父皇毕竟国事繁忙,太后又年事已高,一心向佛。所以我的衣食起居,一直都是向姑姑悉心侍奉。

在我心里,母后早逝缺失的那份温暖,一向都是向姑姑所温柔填补的。

此时暮色渐浓,向姑姑怕是要等得急了。

葡叶见我面带微急,脸色稍有不耐,只一叠声的催促驾车的侍卫加快速度。

“公主这会儿赶不回去,花花怕是又不肯乖乖吃饭了!”葡叶突然转头笑道。

“是啊”,提到花花,我不禁又笑出声来,“那小东西向姑姑她们是奈何不了它的!”

花花是我的爱犬,是去年生辰时父皇送我的礼物。

花花体格精小,却矫健异常。毛发柔顺,通体黑亮,无一丝杂色。最难得的是它的双眸澄碧透亮,翠若莹翡。

这是父皇派人在岭南之地搜寻多日才得来的。

当日父皇将还是幼犬的花花送与我时,只说这狗极有灵性,让我好生养着。只是灵在哪里,父皇也未多说。

只是看一眼花花那碧透的眸子,我便喜欢上它了。

我看这小狗通体黑亮,便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取名为“花花”。父皇自是不允,说“花”与“婳”谐音,命我再想一个恰当的名字。

我只是混赖,说既然我是主人,名字就该由我来起。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父皇无法,只得依了我。

我的任性娇蛮,全赖以父皇的宠爱。而花花的刁横跋倔,却是我所纵溺的结果。

所以权与势,世人皆仰之叹之,争之夺之,自然有它们的惑人之处。

有次穹哥哥来宁寿宫向太后请安,到我殿中看见花花趴在贵妃榻上小憩,便拿了糕点去逗弄。

结果任穹哥哥百般诱哄,花花只是不理,把个星眸冠玉的宁家二少气得脸面涨红,慨叹纵是再桀骜难驯的暴烈骁骐也能收拾的服服帖帖,可怎么偏偏就奈何不了这小小狗儿?

此事穹哥哥一直记得,每次提及便会向我控诉花花的恶形恶状。而我每次看到他提到花花便会露出的夸张表情时,就会觉得莫名的幸福。

就如同今日。与穹哥哥共乘一骑,在漫天洒下的金色阳光中肆意奔驰。惠风和畅,花鸟雀然。

穹哥哥意态昂扬,笑意轩朗,直问我坐下良骥与那花花相比如何?眉梢飞扬,意气卓然。

我笑而不语,满眼都是他星眸璀亮,锦衣飘扬。

穹哥哥微撇了薄唇,语意笑谑,说花花被我宠的如此乖僻,若以后我离了宫嫁了人,该是怎样?

我心中羞恼,脱口而出,我既是花花的主人,便是日后出宫嫁人,也会捎带着它,绝不离弃。

谁知穹哥哥笑意更深,在我耳边低语:那我岂不是很惨,日日都要被这小东西欺负?

骤闻此言,我羞红了脸,耳际隐隐发热。

穹哥哥拉过我的身体,凝视着我的双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今日回府我便求父亲,让他去向皇上请旨赐婚!

我大为惊骇,一时羞窘难当,又惊又喜,只呆呆地望着他,失了言语。

往日慢谑不羁的神色,全换予此时的坚毅决然。

微闭了双眸,耳旁心间一遍遍地回响着同样的话语:求父亲去向皇上请旨赐婚!

请旨赐婚……

天色渐暗,马车一路疾驰至皇宫。天边隐有乌云翻涌,低沉压覆而来。

白日灿灿金光隐没,花颓莺歇,眼看就要变天了。

乘了秀幔鸾车直奔宁寿宫,待进了我的琼琚阁,已是腿脚微酸,颇觉疲累。

一路行来只觉那些宫女内侍俯首问安时眼神飘忽闪躲,很是怪异。大概他们是奇怪我这身男儿装束吧。心下明了,不作他想。

唤了葡叶去取茶,我瘫坐在软榻上,也不急着去换回宫装,只遣了两个丫头给我捶捏酸软的双腿。

“公主!”向姑姑进得门来,低声唤我,脸色青白一片,语声沉痛,“出大事了……”

此时我正接了葡叶奉上的茶盏,还未及啜饮,竟见向姑姑如此景象。何事竟能使得一向老练沉稳的向姑姑惊惶至此?我疑惑起身,望着她焦急的神色:“向姑姑,到底出了何事?”

却见她双眼忧切地望向我,唇张了几张,终于艰涩出声:“今日摇光台宴上,那晋阳王跪求圣上,说要使大夏与瑶国结为姻亲之好,要……要替大夏国主求娶瑶国嫡脉敏仪公主……”

“公主!”众人惊呼声中,我骇然惊觉,手中茶盏被我失手打翻在地,跌至粉碎,胸前衣襟染了茶渍,污秽难看。

远方天际骤然传来一声闷雷,震得我脑中一片混乱。懵然中,只觉内心纷乱无边,无数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却一个也抓不住。

惶然征楞间,向姑姑苍白的面容在我眼前闪过,我悚然回神,只觉全身僵硬,背后冷汗涔涔。

“向姑姑”,我艰难开口,语意发颤:“你在跟婳儿说笑吧!我瑶国与大夏虽一向交好,可并无此先例……况且即便是求娶公主,也不会是我……”

我急急开口,语无伦次,声音苍白而无力,想要极力证明些什么。然而惊茫眼神触到向姑姑眼底的一片哀悯时,顿觉心内一阵刺痛。

“不会的,父皇是不会答应的。我是他最为宠爱的敏仪公主,父皇定会断然回绝的!”我用尽力气紧紧攥着向姑姑的双手,似是攥着一根救命稻草,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我紧盯向姑姑的双眸,决然说道。

“皇上……皇上已经允了……”向姑姑再难抑哀戚,呜咽出声。

我似被人兜头浇下一桶冰水,脑中空白一片。双腿一软,再也无力支撑,颓然向下倒去。

众人惊呼,慌乱上前搀扶我。我心内沉痛,胸中似是压了一块大石,一呼一吸皆是艰涩痛楚。

“我要见父皇,我要去向父皇问个明白……”我喃喃出声,奋力挣脱一众婢女的扶持,脚步仓惶地向门口走去。

“适才常公公传话,说皇上在含章殿等着公主。”向姑姑自身后沉声开口。

果然是我的父皇!

知女莫若父,知道我要去向他问个明白,所以先一步在含章殿等着我。

我心中一片冰凉,决然回身,朝着殿外沉沉的黑暗奔去。

含章殿并不很远,我跌跌撞撞地跑了不久便已到达。自小在宫中长大,后宫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都再熟悉不过。只是这含章殿,这座紫璃白玉雕就的皇后中宫,因为自母后仙逝就被父皇永久禁闭,所以我对这座寝殿并不熟悉。

父皇从不让闲杂之人踏入含章殿半步,却命人每日清洁打扫。甚至是我,也只是在小时侯被父皇领进去过一次。而他也不常去,只是在母后忌日那天自己一人进入殿内,茕影独处,直至夜深。

此时的含章殿,画栋飞甍,丹陛朱檐,在浓浓的夜色中,在阵阵厉风滚雷中,却犹如形状莫名的猛兽,舞翅弄肢,甚为可怖。

我再不想其他,径直而入。

“公主金安。”忽一人影跃至眼前,俯首问安。我一惊,原来是父皇的贴身内侍,大内总管常万德。

“常公公是来带路的吧!”我硬声道。

“正是”,常万德恭声回话,“奴才在此已恭候公主多时。”

“那就有劳公公了。”

“老奴惶恐。”

我心下涩然,如万蚁噬心,踉跄地跟着他向殿内行去。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含章殿内一应景物秀美绝伦,花木扶疏,与别处景色自是多了几分威仪。

若是天气晴好的白日,定然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只是此刻天际阴沉,厉雷凄风,纵是再美好的景物,此刻看来,也不过是慑人森然。

转过一处回廊,常万德便躬身退下。

抬眼,便瞧见了沉沉夜色下的的一方八角竹亭。还有亭下那茕茕孤绝临风而立的寂寥背影。

雷声滚滚,风声萧萧。可任是风嘶雷吼,那一人一亭,寂然不动,只除了那人的袍角翻飞,猎猎作响。

只一眼,却似万年。

眼前景象,就像是亘古如斯,嵌于天地间。

那是父皇吗?背影轮廓,气息体貌,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分明便是父皇,可分明不像父皇。

父皇应是万民景仰,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帝王,何曾这般寂寥萧索?又何用如此冷冽孤绝?

此时的父皇,我不懂。

拾级而上,我立于父皇身后,凄凄地唤:“父皇。”

父皇身形一震,终究没有回头。

“婳儿”,父皇开口,声音疲惫沙哑,“你从未到过此处,不知这亭子的来历。”

我默然,只觉此刻的父皇有着莫名难抑的悲伤。

“这亭子是我亲手所建”,父皇语声感慨,“是我为你母后所建。”

我震住,父皇竟待母后如此!

“你母后不喜后宫奢华之物,偏爱这素淡高洁的竹亭,我便亲手伐竹取木,为她建了这民间易见的亭子。那时,你母后刚刚怀了你。”父皇语声温柔,应是唇角漾开一抹笑意:“那时的日子是何等的快活惬意。在这亭子之中,我与你母亲吟诗作对,煮茶弄琴。逍遥快活似一对民间最平凡的夫妻。”

父皇说到动情处,忽扬了手臂,豪迈出声,“为搏吾妻一笑,就算是舍却这九五之尊万金之躯又待如何!”

我深深震住,胸中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可惜好景不长!”父皇语声沉痛,忽又叹道:“罢了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我知道,父皇以前从不在我面前提及母后,是难以面对那段美好而终至伤痛的过往。

我亦知道,此时的父皇引我故地相见,定是遇到了更为棘手的事情,否则怎会将多年前的哀恸旧伤于今夜重又揭痂沥血?

“婳儿,为父待你如何?”

果然,父皇再次开口,已无刚才的悲恸激昂,只沉沉问道。

“父皇待婳儿是极好的。这世上再也没有别的父亲能像父皇般待女儿如此!”我虔心答道。

“婳儿错了!”谁知父皇痛声回道,“我若待你好便断不会让你远去他国和亲,不会让你抛却故国乡土,抛却家园手足,甚至抛却你的穹哥哥,永离故土,做异国人,为他*!”

我惊愣在那里,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全身血液沸腾,心内像是着了一把火,千头万绪,纷纷扰扰,讲不清,道不明。千言万语,千丝万缕,纠结成一团,涌至嘴边,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

惊雷滚滚,风云变幻。

我如木鸡般呆立在那里,头脑发热,手足冰凉。哀哀望着父皇的背影,竟是什么都说不出。

还用说什么呢?父皇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甚至连我和穹哥哥,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来时的委屈与愤恨,惊痛与不甘,此时只余一片悲凉。

心下只觉好笑,可此时我一丝连牵动嘴角的力气也无。

“婳儿”,父皇终于转头回身,漆黑双眸直直望住我:“你可怨怪父皇?父皇可给你锦衣玉食,荣耀华贵,却独独给不了你自由之身!父皇对你不住,还不若寻常山野村夫,尚能使女儿觅得好儿郎,厮守家园,安度此生。”

父皇深深看我,语调陡增:“可你生的偏偏是帝王之家!又生在这乱世之中,纵然为父用计使得你痴名在外,可那仲翃指名要你,为父又能如何?”

此时天际一道白光一闪而过,随后便听到隆隆的雷声滚过,震彻天地。

刺白亮光闪现时,似一把利斧劈过,使这昏昧的天,暗稠的夜,一下子亮光大盛,宛如白昼。

而我,在那骤亮的一瞬间,看得分明,父皇脸上的愤慨悲决,如此的痛彻心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

陌生得让我恐惧。

此时我才惊觉到恐惧。从向姑姑处得知这一噩耗后,我感到惊奇,愤恨甚至可笑。

而直到此刻,我才觉得无边的恐惧,直袭我全身每个毛孔的恐惧。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对我如此宠爱却仍能狠下心肠命我去和亲?为什么天下皆知敏仪公主痴傻愚笨那仲翃却偏偏仍旧挑中了我?为什么穹哥哥今日才许诺要向父皇请旨赐婚,和亲的噩耗便随之而来?

又为什么幸福明明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却偏偏横生枝节,天旋地转,往日五彩斑斓的琉璃世界,在我眼前轰然倒塌,瞬间失尽所有颜色!

“父皇”,我颤颤开口,“婳儿不懂,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你是姽婳!因为你是朕的敏仪公主!是朕的心头至宝!”父皇眼中蓦地迸出一缕厉光,我心神猛的一震,几乎不能直视。

“婳儿,你终日呆在这后宫之中,安然享乐,歌舞升平,可知外面的世界已成什么模样!”父皇沉郁开口,“北方鲜卑一族内部斗争已久,近来日渐统一,大有挥戈南下之势。南方众部首领也是蠢蠢欲动,伺机而发。大夏国兵强马壮,实力浑厚又怎会屈居人下?他们此时来与我瑶国联姻,共修秦晋之好,可使百姓免于涂炭,黎民止于干戈,我身为瑶国的君主,万民的帝王,你说这联姻之事,我是允还是不允?”

我被父皇慑人的气势骇到,久久不能言语。

父皇转眸瞧了眼我身上的衣衫,我恍然惊觉回宫到此时还未及换回宫装。来时匆忙仓促,锦衣玉袍浸了汗染了渍,沾了泥挟了土,此时裹在我身上,甚为狼狈。

父皇目光几番变幻,终至柔和:“今日出宫可玩得快活?”

见我只呆呆地望着他,也不回话,父皇叹了口气,走进几步,瘦削苍白指尖拂过我僵硬面容,“你与穹儿的事为父早已知晓。”

我脑中隐隐抽痛,全身却已木然无觉。

“本来也是一桩好姻缘,只可惜生不逢时,天意弄人啊!”父皇语意悲慨。

我心下冰凉一片,只觉一切不过如此。

尊耀华贵,荣宠无边,竹马青梅,情深意切,一切的一切,不过如此!

“父皇”,我终于再次开口,语声尖锐而淡漠,“婳儿听闻那大夏国主仲翃虽空有一副好皮囊,却病弱无能,状如傀儡。甚至连生育之事都有虞碍,后宫诸妃嫔至今都一无所出,不知是也不是?”

父皇眼中哀恸不忍之色一闪而过,微张了唇,却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我再无他想,只觉深深的浓重的悲哀。

“两国联姻能使天下止于杀伐,百姓乐享安稳。既是如此,婳儿身负重任,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我屈身伏地,深深俯首,跪拜我的父与王。

“儿臣告退!”

我立起,转身。脚步微跄,后背僵硬,疾步而走,再不愿看父皇一眼。

雷声滚滚,冰凉雨水随着萧萧的风声沥沥而下,我浑身透湿,全身僵冷,雨水顺着脸颊发梢倾覆而下。

凄风苦雨,冷意肃杀。

却敌不过我此时的绝望心境。

眼前一片模糊,是雨水,还是泪水?抑或是天亦有情,难忍我的愤恨悲凉,洒落一场凄清冷雨,来祭我永世不泯的碎靥之殇?

良辰吉日定于我成人礼三日之后。

我的及笄之礼由太后亲自主持,吕贵妃侍立在旁,礼官入册,众妃嫔命妇前来观礼。

礼毕,礼官恭声禀诵,敏仪公主大礼既成,可践联姻之盟。

遵古制,从六礼。我的婚事虽时间仓促,可一切有条不紊,有章有度。

晋阳王一行迎亲之礼豪华隆重,令人瞠目。

可父皇送亲之礼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天下珍宝,稀奇古物,一时间云集于金陵城,城中百姓直呼穷尽几世几代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宝贝。

父皇更是下了一道御旨,恐敏仪公主远嫁大夏思念故土,遂遴选歌者三百人,舞者三百人,丝竹管乐,宴饮赏玩,各色物事,皆由百人侍奉,一并纳入送亲队伍。送亲仪队由太子妫琪和右相宁非一路护送,直抵大夏京都长安。

丹陛朱梁,绡金宝帐。入目所及,皆是一片赤红,恍若入得一片红的海洋。直晃得人眼生疼。

宫人们私下都说,竟是比前年太子的大婚还要铺陈煊赫数倍。

离宫那日,我早早地被宫人唤醒。沐浴,梳妆,拜祭。然后穿了大红喜服,凤冠霞披。金花八宝凤冠,云霞五彩披肩,珠环翠绕,宝气莹莹。妆成,随手拈了描金秀毫,临镜在眉间淡淡勾勒出一朵怒放鸢尾。

朱唇紫鸢,相得益彰。

而后拂袖回身,在一众侍女的惊艳目光中,款款走过。

拜别父皇和太后时,父皇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终是一声叹息。太后的目光虽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可分明像是多了些什么东西。

象征吉祥荣贵的嵌金红毯从宁寿宫一路铺到渔杨渡口,锦绣祥瑞,绵延近百里。

我乘着红苏紫幔镶珠缀玉的五彩鸾车,一路压过锦意华毯。百姓争相围睹,万人空巷。

傀儡帝王与痴傻公主的政治联姻,不知这天下百姓都作何感想?

行至红毯尽头,我被向姑姑搀出,在即将踏上那飞檐宝帐煊仪龙船的一瞬,我驻足,猛地一扬手,描龙绣凤的烫金盖头被我劈手揭开,不理会四周的抽气声和百姓的议论声,我转身回眸,深深地看向我的故园家土,看向我的子民,看向我为之倾身的苍茫河山。

在这渔杨渡口,那个意气风发的轩朗少年,曾向我许下不渝的诺言。而此刻我站在此处,红衣盛装,却是要嫁于他人。

不过半月,却恍若经年。

目光扫过之处,众人皆俯首屏气,莫敢与我对视。纵然是痴名在外,毕竟也是天家公主,煌煌天威下,无人能与之匹及。

忽一抹亮红跃入眼中,我惊诧转头,只见一火红衣衫的男子闲闲地倚在船舷之上,剑眉入鬓,鼻如悬胆,漆黑双眸直直望着我,唇角似挑着一抹玩味笑意……

我猝然回身,压下心中小小的慌乱。抬眸,深深看了这万里河山最后一眼。然后决绝转身,没有一丝犹豫,昂首步上龙船。

此刻,礼乐奏响,百姓欢声雷动。风渐紧,嫁衣飘扬,环佩铿锵。一派热闹喧嚣中,谁能告诉我,我这一步一步走向的未来,应是怎样的景况,又潜伏着多少的机心与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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