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南北双星(1 / 1)
如姬刚才那一通哭闹,早就把楼博给惊醒了。看到斩棘“夫妇”的矛盾,楼博也觉得十分尴尬,想要继续装睡,但是如姬嘤嘤哭个没完,过了许久,他只好抬起头。
如姬愣了好一会儿神,觉得泪水都流干了,才问楼博:“齐王他真的不要我了吗?如果他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楼博本想说,斩棘会给她找个好归宿,但是想起自己的遭遇,一个人丢了心,如何还能接受别人?他活该把感情葬送在楼红霜身上,想要换个人去投入感情,谈何容易?
“如姬姑娘,我嘴笨,也不知道这个道理怎么讲。总之,我觉得如果得不到心爱的人,就只能默默忍受,直到哪一天自己都忘记了,兴许就好了。”
如姬以为流干的泪再次泉涌而出,嚎啕失声:“我已经默默忍受很久很久了,呜呜呜,忍受到今天,他终于开口说不要我了,呜呜呜,我怎么可能忘得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楼博摇摇头,同情的叹了口气,默然走开。
如姬独自歪坐在青砖地上,又伤心了良久,喃喃自语:“一定有办法的……斩棘他不喜欢茶花了,那他现在喜欢什么呢?我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让斩棘重新喜欢我……”
——
叶瑗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翌日一早在房里留下一封书信,随后就去找华音。她还怕见到斩棘会尴尬,庆幸的是直到和华音出了齐王府,也没撞见斩棘。两人两骑马“得、得”出了渡城,往北而去。
“我们这样偷偷去王城妥当吗?”
华音疑惑不安的看向叶瑗。虽然见识过叶瑗对付祝吏侯的那些超常手段,他已经十分敬服叶瑗,但是就凭他们两个没什么功夫的人,能救出思君出王宫?
“再妥当没有的了。斩棘王和祭月郎名气都太大了,一出渡城,动静整个赤境都会知道。我呢,无名小卒,没几个人认得,所以咱们俩去王城是神不知鬼不觉。可惜不知道云谪仙和渠日他们住哪里,不然带上渠日一块去,一路上也有个安全保障,那就更妥妥的了。”
叶瑗没告诉华音的是,她其实也是为了躲避斩棘,才这么着急溜走。发生了昨晚的事,她一时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要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还没那个“功力”。
“可是,你我二人,如何能够救出思君?”
“这个等到了王城,我去找凤梧问问看,他应该有办法。”
成思君被弄进了王宫,就算是斩棘也未必有法子能救出她,反倒是季乙应该有把握搞定这事儿吧?叶瑗心里想。
“凤梧?你是指季文宗大人?”华音吃了一惊,那位不是斩棘的死对头吗?怎么叶瑗的口气倒像是老朋友一般。
“就是他。”叶瑗咬了咬嘴巴,对于去见季乙,她心里也很矛盾,既有雀跃期待,又有害怕。此次去会他,除了成思君的事,主要还是想好好跟他谈谈时局,看看能不能走到一条道上去,而不是这样成为对手敌人。但是她有个直觉,会很难。
——
斩棘在西山练掌,将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直到日暮时分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齐王府,却见祭月郎正急匆匆奔出来。
“斩棘王,你可回来了!叶瑗她留下这个就不见了!”
斩棘眼神一凛,手指有些颤抖,从祭月郎手里抢过书信,信封上歪歪扭扭三个毛笔字:“斩棘启”,忙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短笺,同样是歪歪扭扭的几行字:
“斩棘:我和华音去王城找成思君,勿念。我暂时不敢见你,而且你现在和王城势力关系紧张,所以你和祭月郎都不要来找我们。”
暂时不敢见?斩棘一把将信笺揉得粉碎,心里无限苦涩。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一滴酒!
——
上官仪洁的家。
“黄统领,什么风把您吹到了寒舍?”
上官仪洁双眸闪闪,不动声色的吩咐仆童给龙卫队统领黄栌上茶。论品级两人官位相当,虽然大家都是给季乙办事的,但一个管宫外的案子,一个管宫内的安全,因此平时并无多少交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栌突然造访,上官仪洁心里瞬间已经揣测了多种可能。
“听闻文宗大人不日克返回京,黄某想打听一下,宫中那三千祝吏侯的武士,该作何处置?”
黄栌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但眼神的游移不定,泄露了这个问题应该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上官仪洁狡黠的垂下眼皮,顺杆子接话。
“黄统领问错人了吧?仪洁一介法理寺寺卿,哪里管得到这样的大事?”
“上官大人说笑了,文宗大人经常夸赞您办事得力,举一反三,黄某遇到疑难,除了文宗大人本尊之外,试问还能去找谁求助呢?”
“哈哈哈,既然黄统领如此抬爱仪洁,仪洁就斗胆说上两句。祝吏侯已经死在南屏坡,他那三千武士自然是文宗大人的囊中之物,黄统领又何必为此忧愁烦恼?”
上官仪洁漫不经心的转着茶杯,貌似得意忘形的嘿嘿不已。
“噢,是,是,正是如此。黄某办事不灵光,远远不如上官大人游刃有余。想必津貒公、昌平公的案子,上官大人早有决断?”
黄栌干嘛关心起那两只猪?上官仪洁笑吟吟继续请黄栌喝茶,脸上表情丝毫不露端倪。
“这个案子嘛——难呀!”
“不是已经罪证确凿吗?何难之有?莫非文宗大人心意有变?”
黄栌神色凝重起来,他是个武官,弯弯肠子再多也不及上官仪洁三分。
“黄统领,枉你还在宫里头当差,怎么不知道陛下的心意?陛下对这个案子是别有想法的,据仪洁揣测,陛下他是想将津貒公、昌平公的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一边是罪证确凿,一边是王命难违,你说,是不是为难之极?”
上官仪洁把话柄端到黄栌面前,果然黄栌坐不住了。
“哼,若是如此,就是上官大人的不是了!”
“咦,此话怎讲?”上官仪洁微微斜凑过身子,显得很好奇。
“陛下贪恋美色,不顾赤境江山祸福,纵容谋逆的罪臣,上官大人为何不如实禀报给文宗大人与和众府,也好叫外官言臣在朝堂上劝谏陛下?”
上官仪洁心里一动,猜到了几分,只是对这个可能颇感意外。当下继续勾引试探。
“哎呀,黄统领一语惊醒梦中人!此案关键,的确是因宫中妖姬惑主,才悬疑不决。依照黄统领的意思,仪洁是不是该上折子弹劾那成氏女子?”
这话说到黄栌心坎里去了,不对,是钟敏的心坎里。黄栌见目的达到,暗暗松了口气,人也随意起来,续了几句客套冠冕的话。
“上官大人折煞黄某人了,我哪里懂这些弹劾之道?只不过以上官大人为同侪好友,凭心而论罢了,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海涵。”
“哈哈,黄统领过谦了。来来,用茶。”
上官仪洁殷殷劝茶,一脸“受教匪浅”、“相见恨晚”。
——
玄惞这些天几乎天天要跑清栀苑,不停追问宫医,思君美人的伤有没有见好。宫医总是说伤口没什么大碍,就是里面有内伤,影响如何还不清楚。玄惞握住成思君的手,急得没了主张。
“陛下别担心,思君没事。陛下对思君的恩德,思君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成思君想缩回自己的手,可是一想到玄惞为了自己,不惜背负骂名和压力,力保父亲和伯伯的性命,对自己又是一片真诚爱惜,她就不敢再有疏离淡漠之举了。
“说什么傻话,朕哪里有恩德于你?都是朕没用,没能护你周全,才叫你受了委屈。”
“陛下,你待思君真是太好了,可惜……”
玄惞不想听她说下文,忙打断她的话。
“思君,既然你身体见好,能不能给朕唱唱歌?朕想念你的歌声,连饭也吃不香了。”
成思君心想也好,没什么报答补偿玄惞的方式,唱唱歌总是行的。
悠悠的歌声慢慢扬起,从清栀苑流淌到王宫的每个角落,也轻不可闻的钻进了钟敏的耳朵。钟敏的手抽了一下,愤然将桌上的杯盘扫到地上,顿时乒乓响成一片,可是随着破碎噪杂尘埃落定,歌声又再度若有似无的飘来。
越是听不真切,越是会竖起耳朵去听,人就是这么奇怪。钟敏几乎要疯掉了,绝美的凤眸此刻有些发红,何淳站在暗处,想要抱住她,让她冷静下来,伸了伸手,还是无奈的放了下来。房门开了,黄栌飞快的蹿了进来,顺手掩上门。
“你不是说上官仪洁已经打算联合百官弹劾那小贱人吗?为何还没有动静?”钟敏一看到黄栌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可以,她真想剁了他喂狗,没用的东西!
黄栌瞥了一眼满地狼藉,脸色难看的垂下头,不去看钟敏。
“上官仪洁说折子被陛下压下去了,而且这些天陛下根本不去早朝议事,所以他们没有机会……”
“听说季文宗已经回京,他为何还不动手?”钟敏不像黄栌那么好糊弄。
黄栌顿时心惊肉跳,现在他最怕听到的三个字就是“季文宗”,要是季乙知道他在给钟敏做事,会把他怎么处置了呢?想都不敢去想!
“说话呀!你哑巴了吗?难道你不想要解药了?”
钟敏拽着衣袖,咬牙瞪着黄栌。没种的男人,一听说季乙回来,就魂不守舍吓破了胆,以为她看不出来么?
黄栌灰败着脸,心想能熬一天是一天吧,暗中存着侥幸心理,也许季乙不会发觉……
“文宗大人正忙于筹备金秋大茶会,津貒公的事全交给上官仪洁处置了。”
“什么金秋大茶会?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季文宗他是闲得慌吗?”
钟敏大惑不解,皱着眉头不满的喃喃。现在她面临着失宠的存亡危机,南边有斩棘造反,身边有津貒公、昌平公谋逆的大案子,听说北边戴氏消亡后,几个势力也在较劲抢地盘,季乙他哪根筋搭错了,还有闲工夫办什么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