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斩棘。。。（1 / 1）
在军营安排妥帖后，祭月郎将叶瑗送回了斩棘王府，这才回自己家去。
斩棘给叶瑗临时安排的院子，她也没住过几晚，早就忘了在哪里，该怎么走。因此叶瑗就往观月台去，希望大家还在那里喝酒聚会。
偌大的齐王府虽不奢华，却十分庞大，夜深人静，到处是黑黢黢一片，叶瑗走得两脚轻飘飘的，后背直发凉，心想难怪古代贵族大户人家都要找一大堆丫鬟侍从，园子太大，如果身边没有随身伺候的丫鬟仆人，就算是自己家，也会走得心里发毛啊！
“渠日，你在不在哟？”叶瑗试探的轻喊了一声，喊完了才想起云谪仙带着渠日、沈放走了。唉，人到用时方嫌少，在这个到处是武力的世界，渠日不仅功夫了得，对自己也是颇为照顾，放在身边总是让她安心一些，要不要什么时候问云谪仙把他讨要过来？
好不容易摸到了观月台，只见空荡荡的小广场桌倒椅翻，一片狼藉，只有首座上趴着两个人，似乎醉倒了。
叶瑗走上前见其中一个披的袍子依稀是斩棘穿的，便断定另一个只穿着中衣的人是斩棘。这个人真是外冷内热，明明懂得体贴照顾，却整天板着拒人千里的臭脸。想到这里笑了一下，摇着头去推了推斩棘的胳膊。
“斩棘，斩棘，你醒醒。”
斩棘困扰的睁开眼，朦胧间似乎看到叶瑗带笑的样子，摇摇晃晃的虚浮着，不太真实，下意识便伸手去抓，没想到竟然抓住了，心里一喜，将那柔软的身子使劲拉进了怀里。
叶瑗大吃一惊，这家伙喝醉了，不会把她当他的女人如姬了吧！她一边使劲去挣开斩棘的双臂，一边叫着他，让他醒醒。
“叶——瑗！你不是个好女人。”斩棘哼了一声，皱着眉将她安置在腿上，俯身将她抱得更紧了。
酒气和浓重的男子气息熏得叶瑗头晕目眩，这样的姿势，她想不心跳加快、面红耳赤是不可能的。
“喂，老兄，你要开始跟我讲那些礼仪道理，就先管好你自己，别借酒装疯，吃我豆腐！”
斩棘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凤眸眯起，看着月下恍恍惚惚的景致，神色如痴。
“坏女人，你处处留情，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季乙、祭月郎，甚至还有那个渠日……叶瑗啊叶瑗，我真的不敢去喜欢你，你将是一国之君啊，不是宜家宜室的普通女子……我只想在你身边，时时提醒你做个好国君，保持一颗明净的心，不要做错事……可是，我觉得好辛苦，我的心好辛苦……”
叶瑗停止了挣扎推拒，愕然看着他那瘦削刚毅的面孔，他整天横眉竖眼、挑三拣四说她做得不好，就是因为喜欢她、辅助她？祭月郎她可以毫不犹豫的鉴定为烂桃花，可是看着斩棘那深沉入心的样子，她焉能没有一丝动容？
想起他对自己素日的信任和支持，想起他偶尔隐忍的眼神，想起他在战场的奋不顾身，叶瑗打了个激灵。她不懂感情和爱情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喜欢凤梧而且求而不得，她为此烦恼不已；对于斩棘和祭月郎，她以为就是当兄弟看待的，可是为什么此刻，她有一瞬的困惑？为什么会为斩棘的话感到一丝心疼？
“斩棘，你先放开我，我讨厌搞暧昧！这样子容易那啥，呃，犯错误……”
斩棘听不清她说什么，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身体不由自主的鼓噪起来，双眸黯沉、浓眉紧锁，挣扎犹豫了一瞬，薄唇便印了上去——这应该是梦吧？他居然做这样的梦，他想惊醒过来，却又打心底舍不得离开这梦境。
“唔……”叶瑗喉咙里发出一声抗拒，斩棘的吻渐渐激狂起来，叶瑗惊愕的感受着嘴里的翻江倒海，差点没断了气，手颤抖着摸到了腰间的檀木念珠，脑中顿时有如一道电光闪过，身体渐渐恢复平静，这才用力去推斩棘，也不知按到了什么地方，斩棘吃痛的略微松开了双臂，垂头深深喘了口气。
叶瑗趁机推开了他，跳起身离他三米以上，朦胧月光下，只见他胸口白色中衣上竟然有一片暗红的湮染，这才想起之前他独挡祝吏侯一万精兵，身上大大小小受了不少刀。刚才乱推乱拍，可能弄开了他的伤口吧？
因为伤痛，斩棘脑子清醒了一些，低头扯起自己胸口的衣襟愣愣看着，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到你伤口。”叶瑗绞着手指，犹豫着要不要去查看一下他的伤势，就怕他还没清醒，靠近他不太“安全”。
斩棘猛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叶瑗，狠狠闭了下眼，再睁开，脑子更加清醒了几分，顿时握紧了双手。
“刚才，我做了什么吗？”
虽然他极力克制调整自己的嗓子，但那喑哑如沙的声音还是把他吓了一跳，忙将身体靠向矮几，让身下某处异常隐入矮几的阴影中。背后，冷汗很快将中衣濡湿了。
叶瑗咬着嘴不吭声，嘴巴里都是他的味道，她觉得怪怪的。平心而论，她更喜欢凤梧那样清风扑面但却撩动心弦的触碰，刚才那种充满情欲味道、充满掠夺的经历，让她觉得害怕和抗拒。
“你喝高了，赶紧去休息吧，我、我先走了。”叶瑗支吾着倒退离去。
斩棘脸色铁青，懊恼的把手按在矮几上，矮几发出咯咯的叫嚣。
——
如姬守在茶花苑，等了许久，也不见斩棘过来。已经好多日子没见着他，今天他刚出征归来回到家，也没来看她一眼，这些她都习惯了。只是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休息呢？
犹豫了好一会儿，如姬大着胆子提了灯笼寻向观月台。
叶瑗匆匆在园子里瞎撞，突然看到一个移动的灯笼，简直像《聊斋》的片头，吓得她顿时僵硬了，直到那灯笼慢慢靠近，才发现是如姬。
以前看如姬也没什么，经过刚才的事，想起斩棘，叶瑗看如姬的感觉就变得怪异了。一个有老婆的男人，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算不算“小三”？如姬长得很美，虽然不及西施，但她看上去逆来顺受，自有种楚楚可怜的神韵。这让叶瑗更加觉得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不行！斩棘的这种行为是很不道德的！她要让他趁早绝了那份心！
“那个……咳，我叫你大嫂吧？你是不是在找斩棘王？他还在观月台。你先告诉我怎么去我住的那个小院子？”
叶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别扭。
如姬惊讶的看了一眼叶瑗，大嫂？什么时候斩棘王府里有人正式承认了她是斩棘王的女人？这个突然从武士变成女孩的人，她刚开始是怀着戒惧心的，但是此刻，不管怎么说，这一声“大嫂”还是让她暗暗高兴了很久。
如姬给叶瑗指了路，还沉浸在喜悦中，走到观月台，果然见斩棘还坐在那里。
“齐王，夜深露重，回去休息吧？”如姬小心翼翼的靠近，目光轻柔试探的落在斩棘的脸上。他似乎在沉思，脸色不太好。
斩棘抬眸看着如姬，一时脑子空白了一下，想不起这个女人是谁。
“齐王？哎呀，你受伤了！”
如姬看到斩棘胸口的血渍，忙放下灯笼，冲上去查看。斩棘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进一步靠近，也看清了眼前女人是谁。以前看到这张三分像茶容的脸，他会有一种矛盾的心理，既讨厌又舍不得丢弃，此刻看在眼里，却什么感觉都没了。
“如姬，你自己回去吧。我以后——都不会再去茶花苑。”斩棘淡淡道，目光掠过她的头顶，看向渐渐西斜的月牙。
如姬没听懂，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俊颜。
过了许久，斩棘见她还蹲伏在身前，没有离开，只好又补充了一句：“过些日子安定下来，我再给你找个合适的人。”
这下如姬懂了。斩棘这是不要她了！
“齐王，您这是……不要如姬了吗？不，别赶我走！齐王，我哪里做的不好？您告诉我，我一定改……”
斩棘看到那泪涟涟哭喊着的脸，眉头顿时纠结了起来，心里一阵厌烦。她纵然对自己有情，他也只能抱歉，这辈子，他是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应了。
如姬见斩棘无言，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抱住他一条胳膊，继续哀求。
“齐王，您告诉我，您想要如姬怎么做，如姬一定会做到的！我刚学会了画茶花，我画了好几幅，您要不要看看？还有，我新编了一支舞，叫‘如茶容颜’……”
“够了！闭嘴！”
斩棘听不下去了。以前他不时表现出对茶花的喜爱，如姬上了心，总是投其所好。可是现在听在斩棘耳朵里，却觉得十分讽刺和厌烦。
茶容是真的要消失在记忆中了。他对茶容的感情，更多的是怜惜和敬佩；他没觉得叶瑗有什么德行值得他去敬佩和怜惜，那家伙品行低下，贪恋美色，喜欢甜言蜜语，做事出人意料，偶尔说些违背纲常的话……太多的缺点，有时候他会恨得牙痒痒，可是，他却无可救药的喜欢她！
如姬被他吼得一抖，手不由松开了他的臂膀，慌乱无措的看着斩棘。她说错什么了吗？斩棘他不是喜欢跟茶花有关的一切吗？虽然她根本不喜欢茶花，但是她已经很努力在做了……
斩棘不再看她，拿起楼博身上的长袍，飞身跃出齐王府，奔向他心灵的栖所——西山之巅。
如姬坐在地上，抽泣着，两眼直瞪瞪的，直到对上楼博那双同样茫茫然直瞪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