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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突遭变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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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突遭变故

1

剑南府衙大牢里,油灯微弱的萤光打在斑驳的石墙上,映照出牢门一根根圆木黑撞撞的影子,没有风,所以影子一动不动的死寂。四面八方同时散发着恶臭,不知是来自犯人身上,牢里地上的稻草,还是一个个小洞里老鼠蟑螂的味道,称之为罪恶渊薮也不为过。

恶——蓝扬扬翻腾的胃囊终于忍无可忍将所有残存的食物如数倒了出来,使得牢里的味道更深重了,捂着鼻子都无法忽略。

刚才被混合着狐臭味和酒味的狱卒推推搡搡推进来,她屏着呼吸将身上仅剩的一锭小梅给她压荷包的金元宝偷偷塞给他,换来两床干净薄被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怎样。等到心情平复了才惊觉有无数双放光的眼睛透过牢门的木缝再看她,带着好奇、嫉妒、探视、兴奋,兴冲冲、冷冰冰、贼溜溜、色迷迷的眼神令她心生惧怕。

暗自吞了口口水,蓝扬扬向唐温杭身边凑去,想借着他的体温抵御寒夜里的冰冷和恐惧。碍事的木枷阻碍了她,将她隔在三尺之外。

“蓝姑娘,你不该来的。听我的话,跟张掌柜回去吧!”唐温杭温文的脸上不见丝毫波澜,仿佛适才的巨变不曾发生,镇定自若坐在稻草堆铺成的床上,将两床棉被都留给她。

到现在还说这种话?蓝扬扬白了他一眼,将他拉坐在铺好的棉被上,贴着他坐下,静静地听着他数落和劝导。靠着他坚实的臂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感受他清浅均匀的呼吸,一晚上紧张的心终于松弛下来,眼皮沉沉的,头一歪,趴在他腿上睡去。

盘膝打坐的唐温杭宠溺地一笑,从不让女子近身的他任由她圆圆的脑袋从他肩膀滑落到胸前、大腿,自己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即使撞上木枷也只是皱了皱眉又继续睡,倒是他看得眉头一紧,心没来由的抽痛。她睡的安稳而香甜,丝毫没有受大牢里恶劣环境的影响。

唐温杭唇角噙着笑见她睡熟了,悄悄地收缩双掌,宽大的手掌渐渐变细变长,伸出了木枷,将腿上的人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拉过棉被密密实实盖在她身上,自己盘膝端坐着睡去。

“别杀他!唐温杭——龙飞——别走——”

蓝扬扬努力越过重重的阻碍,钻过密密压压的人群挤上监斩台,用尽平生力气推开袒露着油肥肚腹的刽子手,攥住唐温杭枷锁外的大手。心痛地看着他向来一丝不苟以黑绸发带绑缚的乌发凌乱地披在脑后,刀刻斧削般深刻的面容布满风霜,不似初时清朗俊雅模样,脏破的囚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颈后插着写着斩字的木牌。

她慌乱地倒出包袱里的珍宝想贿赂监斩官,监斩官红红的老鼠脸突然和安禄山的重合,连两撇讨厌的小胡子都冒了出来,他居高临下俯视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她,嘴里发出一阵阵奸笑。

斩!签筒里的木签随着铿锵有力的吐字落了下来,蓝扬扬不及多想扑过去想接住,不曾想被一个卫兵踹了一脚,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等到她爬起来的时候,监斩台上已经没有了唐温杭的身影。

天地变得漆黑阴暗,一条窄窄的小道上看不到终点和起点,只有无限的晦暗。唐温杭和龙飞白衣飘飘在她眼前缓缓飞走,她想追却被什么东西拉住,怎么也动不了,只能喊叫。

“不要走——”

“龙主你醒了?”

坐在床边守了蓝扬扬整整一夜的龙藤疲惫地站起身,为她拿来簇新的衣袍。

“我怎么会在这里?”蓝扬扬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珑蜀客栈先前住过的房间里,调皮的雪貂一直在舔舐她脸庞,啃咬她颈间的衣服。

“龙飞呢?找到龙飞没有?你怎么回来了?”蓝扬扬关切的眼眸盯着躲闪她目光的龙藤。

水眸一沉,龙藤哀戚地摇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蓝扬扬悲从中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龙藤慌乱里请来大夫,煎了帖药喂她服下,蓝扬扬这才幽幽转醒。一睁开眼泪水就像决堤的大坝流泻不止,推搡龙藤要她快走,快回落雪山找龙飞。

“龙飞不会有事的!凤武一定会找到她!一定会!”龙藤抱住蓝扬扬坚定地告诉她,也告诉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龙主你怎么会被关进牢房?”龙藤叫了一桌子菜,等蓝扬扬吃完最后一口饭才问。并告诉她,昨天夜里她一赶回剑南城就立刻约见了范阳来的薛副将,送上两万两重金,才将她连夜保了出来。

蓝扬扬记得和龙藤分手的那天夜里,唐温杭把她抱回唐门,她闹腾到半夜,假装睡着了小丫鬟才离开。

寂静的夜里唐府里的人都沉沉睡去,如钩残月挂在蓝丝绒般的夜空,与几点孤星遥遥相望,风吹过桃林传来阵阵甜香。她背着一个小包袱蹑手蹑脚探出一颗头,四下里看了看没人才敢出来,悄悄掩上房门,不敢发出一丁点响动,生怕惊动了隔着三间房间的唐温杭。

借着淡淡的月华,她屏着呼吸踮起脚尖走到院子,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看,总觉得黑暗里有双眼睛盯着她,盯得她脊背发麻。不期然一团毛茸茸的白影扑到她怀里,她吃了一惊连忙捂住嘴以免自己叫出声,定睛一看罪魁祸首原来是小雪貂不满主人遗弃跟了上来。

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蓝扬扬点了点雪貂的鼻头无声地教训它两句。小雪貂自动自发地窝在她肩膀上,打定主意要跟着她。

终于走到门口,蓝扬扬拍了拍砰砰的心口,短短的几十米路程竟然如此漫长,她仿佛走了一辈子。

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蓝扬扬嘴角扬起一抹笑,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跑出来了。嘴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褪去,一高一矮两名抱剑的少年现身挡在半敞开的门口,堵住了她的去路。

舞刀、弄枪?怪不得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原来高手在这里。蓝扬扬露齿一笑,跟两尊门神套近乎。

矮胖的弄枪表情倨傲地弹开剑鞘里的宝剑,露出半截泛着寒光的剑身,在月光下森冷肃杀。他讥讽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向院子里做了个请的动作,要她识相地自己进去。年轻的脸庞写着不满和厌恶,若不是要防止她逃跑他们也不用像看门狗一样守在这里,被兄弟们耻笑。

蓝扬扬不甘心就此前功尽弃,推脱肚子饿了要去厨房找东西吃

两名少年对看一眼,高瘦的舞刀一溜烟不见人影,弄枪还是维持原来的动作,坚持要她回去。不一会儿舞刀拎着一个重重的食篮回来,塞给她。

呃——蓝扬扬提着食篮还是不肯离去,大眼骨碌碌转了两圈,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屡试不爽的好主意。从包袱里拿出金锭就往两人身上塞,嘴里还说着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舞刀、弄枪立刻后退几步甩掉金锭,仿佛她拿的不是钱而是毒蛇猛兽。

又失败了!唐门的人个个都不吃这一套,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是他们的教育方式与世俗大相径庭,还是他们骨子里的孤高本性就是这样?蓝扬扬被赶回房间之前想。

四更天,月色偏西,蓝扬扬再一次背着小包袱探头探脑地关上房门走进院子,手刚碰上杨木院门,舞刀、弄枪就再一次站了出来。

这次没有废话,蓝扬扬任命地摸了摸鼻子走回房间。

他们都不睡觉的吗?蓝扬扬来回在屋里踱步,希望想出一个顺利出逃的办法。再继续呆在这里她非疯了不可,她一定要上山找龙飞,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更何况龙飞是她的好姐妹,姐妹有事她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五更天,月娘也睡了,隐在棉花似的云朵里,只有不成眠的蓝扬扬第三次轻启房门妄想开溜。

吱嘎!一间房门打开来,发出粗哑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犹为鲜明刺耳。

蓝扬扬的脚步瞬间停住,像提线木偶般僵硬缓慢地收脚、回头、瞪眼,看到慵懒地倚在房门口双手抱胸的唐温杭老神在在地对她勾了勾手。而她像是受到蛊惑般向他走过去。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要逃跑的?”

“从头到尾。”唐温杭轻吐四个字,却叫蓝扬扬恨得牙根发痒。

敢情他一整晚都在看她出丑,这个该死的男人!蓝扬扬抬起脚用力向他脚上踩去,却被他躲过。

“我要去落雪山!”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从早上蘑菇到中午,蓝扬扬亦步亦趋跟在唐温杭身边问了不下一百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唐温杭你没有权利管我!我一定要去!我要去救人你懂不懂?人命关天?埋在雪里的是我情同手足的妹妹你明不明白?”

“你们唐门都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唐温杭我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吧——”

不管蓝扬扬说什么,是威胁,是谩骂,还是乞求,唐温杭都一笑置之铁了心不让她去。

2@

“吃饭!”

“我不吃!你不让我去我就绝食抗议!”

唐温杭挑了挑眉,不再言语,优雅地吃晚饭,吩咐丫鬟将还有大半桌子没动筷子的饭菜撤下去。听到蓝扬扬吞咽口水的声音和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弯起嘴角笑了笑,起身向演武场走去,那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等他了。

蓝扬扬哀怨地看着一盘盘美食被无情地撤走,郁卒地跟上唐温杭刻意放缓的脚步。

怎么不由分说就打起来了?蓝扬扬眨眨水眸想不明白刚才还彬彬有礼相互问好的叔侄俩一到了演武场就变了个人,拉开架势刀来剑往地打了起来。而且看那名被唐温杭叫做大伯的老头的来势汹汹,恨不得将唐温杭劈成两半,根本不想寻常的比武嘛!蓝扬扬扯扯弄枪衣角虚心求教。

唐门规矩:任何唐门弟子都可以向门主挑战,只要在武艺、用毒、暗器上赢了门主就可以要求门主做任何事,包括让出门主之位和要门主性命。同样,输的人也要为门主做任何事。

按照世俗规矩最有资格继承门主之位,同时也是除了门主之外武功最高的唐门第四代长子唐静轩自然不甘心屈居人后。唐门跳过第四代而直接由第五代的唐温杭即位已经成了唐静轩和第四代所有人心中的痛,所以他们三天两头找门主挑战,这在唐门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就连他们,舞刀、弄枪,本名唐温嘉、唐轩辕,唐温杭的堂弟、侄子也是挑战失败,落得要做五年个跟班小厮的下场。

唐温杭的门主之位亦是挑战上届门主也就是三奶奶的丈夫成功得来的,而那时他只不过二十岁,就轻而易举的坐上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门主之位。从此稳如泰山,从来没有败绩,就像一个神话。而在那之前他只是默默无闻的旁支,连名字都不为人们熟悉。

做了门主还不能高枕无忧,唐门的规矩还真够残忍!怪不得在唐门的这些日子她从没看到兄友弟恭和乐的样子在他们脸上出现过,每个人都冷漠疏离,不近人情,一个个像刺猬一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缩进浑身是刺的盔甲里,保护自己,扎伤别人。

“大伯你没事吧?”唐温杭收住剑势,伸手想把倒在地上的伯父拉起来,手却被唐静轩甩开。

“哼!不用你管!死不了!”

“温杭告退。”唐温杭收剑入鞘转身要走,冷不防脚步一顿,气血凝滞,一口血涌了上来。伸手指着唐静轩,洞开的袖口一片肉眼看不见的粉尘飘向唐静轩鼻口。毒药无色无味,令人无法察觉,一如他刚才吸入的少量毒粉。

“大伯你——”

“兵不厌诈!唐温杭,你输了。门主之位是我的了,哈哈!”唐静轩仰天长笑。

“唐温杭——”蓝扬扬立刻跑过去,还没碰到他衣袖就被舞刀、弄枪架开。

唐温杭以衣袖揩掉唇角的血渍,缓缓盘膝坐下运功,试图将毒素逼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我新研制的万夫莫敌,只要沾上一小粒哪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毒性又大又快,瞬间可蔓布全身经脉,一瓶足抵千军万马。最重要的是只有我有解药。你就别硬撑了,乖乖的将门主令牌交出来,大伯不会亏待你的,以你的能力当个堂主还是够格的。”

“怎么回事?”唐奶奶带着小红、小青拄着拐杖气势万钧地问。

“唐奶奶你快救救唐温杭,这个卑鄙小人在比武的时候下毒!”蓝扬扬指着一脸得意的唐静轩要唐奶奶主持公道。

唐奶奶瞪了要对蓝扬扬下毒的唐静轩一眼,令他打消了主意,转而对唐温杭说:“温杭,你怎么说?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自己解毒的话就得按照门规让位。”

怎么会这样?唐门的人还讲不讲道理?蓝扬扬正要为唐温杭辩白几句,就见唐温杭站起身向她走过来。

“些许小毒还难不倒我。我这个门主才当了十二年还没当够呢!暂时不想换人。大伯就不用肖想了。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身上的毒——闻风丧胆,什么时候解了毒再来找我挑战,随时欢迎。还有今天我以唐门门主身份下令,从今以后唐门中人不得对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下毒,否则家法处置。这位蓝姑娘是我的朋友,想动她就是与我为敌,希望你们想清楚后果再出手!”说罢搂着蓝扬扬腰肢轻快地离去,留下一脸错愕和痛苦的唐静轩,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手已经发黑发胀,中毒颇深。

路都走不稳了还说那么多话!蓝扬扬小心翼翼地搀着唐温杭回到昆仑院,忙不迭拿出一颗玉露丸要他吃。唐温杭摇摇头拒绝,招来舞刀、弄枪,问他们对‘万夫莫敌’的看法。

醉心于剑术的舞刀把了半天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年纪小小的弄枪颇有见地,不用把脉光是查看唐温杭的脸色就把毒性说了个大概。

这种毒必然无色无味才能不被谙熟天下间各种毒药的唐温杭察觉,而且毒性必须猛烈迅速到令武功超群的他来不及反应,具有如此毒性的只有蛇毒,而唐静轩恰恰养了几条五步蛇和赤炼子。

令弄枪不解的是蛇毒必须遇水才能发挥最大效力,而且腥味极大,而他是怎么将它炼成无色无味的粉尘还能发挥十成效力的?

唐温杭半眯着眼,嘉许了弄枪几句,耐心地为他讲解,丝毫不把身上的剧毒放在眼里。大伯这次配的毒药确实可以称得上毒中翘楚,可那是对别人,对在毒药中长大尝遍无数毒药身体早已百毒不侵的他根本不足畏惧。只是这药会麻痹神经,令人暂时失去功力和行动能力,需要静心休养几天。

蓝扬扬可不关心炼毒的方法,听他们说了半天也没说到如何解毒,耐不住性子就往外跑,被唐温杭叫住。

“蓝姑娘,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唐静轩要解药!”

“不行!那就证明七叔输了!再说爷爷也不会轻易就给你解药的。”弄枪把她带回客厅。鼻子里轻哼一声表明对亲爷爷这种偷鸡摸狗的做法有多不满,他们这一派主张光明正大比试,和背地算计使坏的爷爷那派互相看不顺眼已久。

“那我们可以和大伯交换,反正他也配不出门主的解药。”舞刀提出唐门人通常使用的方法,当挑战双方都中了对方的毒而无法自解是可以交换解药,算是打成平手。

“那还等什么?”蓝扬扬将手探入唐温杭衣襟想找出‘闻风丧胆’的解药。

“不行!”唐温杭忍住心中的悸动抓住肆虐的小手,神色凛然道“我唐温杭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输字!你不用担心我身上的毒,我自己会解决。弄枪,带蓝姑娘去休息!舞刀,去药房给我取冰川、苍术、赤芍、穿山甲……”

唉——

凉亭里,端着冒着微微热气的玫瑰露蓝扬扬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瓷杯放下,玫瑰色的茶汤在雪白的瓷杯里轻漾,发出一股沁人的淡香。

小丫鬟诚惶诚恐地抱着托盘问:“蓝姑娘,玫瑰露不合您口味吗?”

“还好。”蓝扬扬幽幽吐出两个字。

这是她自龙城带来的喝惯了的东西,是她们无忧山庄自己种植的玫瑰,在花尚未开绽之时选取最里层嫩瓣提炼的精华,上百斤花瓣才出一滴。珍稀的连宫里的贵妃都舍不得喝的东西,怎会不好?不好的是心情。

“那……那是您没有吃饱吗?奴婢再去给您端些糕点来。”小丫鬟没有忘记当初调她来从不用丫鬟的昆仑院的时候门主是如何吩咐的,蓝姑娘胃口好、食量大,要不时那些糕点给她充饥,不能让她饿到肚子。

摆摆手,蓝扬扬又叹了口气。不知道唐温杭的毒怎么样了?他已经在浴室里泡了整整两天了。龙飞也还没有下落。她这几天可谓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那还有心情喝茶吃糕点?

门口传来的吵嚷声打扰了晒着暖暖阳光昏然欲睡的主仆俩,门被打开,一个紫色锦袍中年男子不顾舞刀的阻拦强行闯入。

“四堂哥,我说了门主在闭关,这几天什么人都不见。”舞刀拧眉举起长剑警告又一个想趁人之危的小人。

紫袍男子唐温捷讥笑,“小十三,怎么才给温杭当了两年看门狗就忘了自己也是这唐门的主子,连斗志都没有了。我要是你早就找机会下手杀了他取而代之了,谁像你怎么笨,大好的时机不懂得把握,甘愿杵在这里当狗。”

“你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你……”舞刀来不及抽剑就觉的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撑着剑才勉强站立住身子。

“真卑鄙!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兄弟下毒手?”蓝扬扬扶着舞刀坐在石墩上,取出一颗玉露丸给他。

唐温捷和舞刀眼里闪过惊异,想不到唐温杭将武林中一粒难求的唐门解毒圣品整瓶送给她。

“你想做什么?你不能进去!”蓝扬扬大步过去挡在浴室门口,不让唐温捷进去。

“让开!”唐温捷凌厉的眼神扫过她。

“我警告你:我可是江湖武功排名第一的蓝扬扬,连你们门主都不是我对手,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去,不然等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蓝扬扬努力抑制自己揩掉脸侧冷汗的冲动,威胁的一点力道都没有,倒是成功阻止了唐温捷的脚步。

唐温捷半是狐疑半是戒嗔地抱胸站在十步之外,脚尖踩捻着一颗小石子,对着蓝扬扬奸猾一笑,石子划破空气直冲她心口而去。蓝扬扬闭上眼挺身以血肉之躯接下这一击,出人意料的是小石子冲破了她的薄丝袄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弹了出来。

蓝扬扬得意地弯腰捡起碎裂的石子扔给唐温捷,“喏——还你!如果想比试的话就光明正大的来,不要玩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本姑娘让你十招,省得让人说我以大欺小!”

唐温捷面露凶光,扬手冲蓝扬扬心口射出一支淬了剧毒的飞镖。

一个白瓷瓶从浴室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打落了飞镖。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内传出:“唐温捷,看来你是没有把我这个门主下的命令当回事,那也不要怪我公事公办。弄枪,你去把刑律堂堂主唐静源请来。”

“不必了!我自己去领罚。”唐温捷高傲地扬起下巴,“唐温杭,躲在一个女人保护下算什么本事?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你?下辈子吧!”蓝扬扬做了个鬼脸羞辱他。

3

仅穿着一件白绸单衣的唐温杭显然刚从温泉来出来,身子都没来得及擦干水沾在衣服上紧贴着肌肤,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背上湿了一大块。他站在蓝扬扬身后,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似乎在嘲笑唐温捷的话。

“你没事吧?”唐温杭待唐温捷走出院门后,将蓝扬扬带到室内急切地扳过她身子,不由分说扯开她腰带,解开她前襟蝶扣。

这?这转的也太快了吧?刚刚还还关心她伤势怎么下一秒就脱衣服?

经过短暂的恍惚,蓝扬扬及时抓住即将脱掉她丝袄的大手,自己动手拉出中衣里的金丝软甲炫耀,这可是花了她三千两银子从一位破落的老王爷那里买来的宝贝,天天穿在身上,就怕有这么一天。

“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唐温杭俊脸一红,侧过身子,调开视线不敢看经过刚才一番拉扯,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和桃红色丝绸抹胸,衣衫不整的蓝扬扬。

“我知道。”蓝扬扬无所谓地耸耸肩,这种程度在现代已经算保守了,她小妹最喜欢穿吊带衫或肩带的抹胸裙和短的不能在短的裙子到处乱晃了。

蓝扬扬圆圆的大眼在唐温杭脸上滴流流转,凑近刻意躲避她眼光的男人,伸出食指指着他烧红的脸颊惊喜地尖叫:“你脸红了!”

天!简直不可思议!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什么风浪没见过?江湖上环肥燕瘦什么美女没有?居然为她小小的裸露脸红耳赤,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咳咳!唐温杭拒绝承认,推脱是温泉水汽熏蒸所致。

男人总是好面子,看在他受伤的份上蓝扬扬决定暂时放过他,将他扶到内室的床上休息。唐温杭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向她,害她才走了两步就气喘吁吁。索性拉过他手从后面环住她,她自己则双手搂住他腰吃力地往前走,她的手臂和上半身熨帖着他炙热的身体,感受他坚实的肌肉和强有力的心跳,鼻尖传来他沐浴过的药草香和淡淡的男性气息,蓝扬扬的脸蓦地烧红,沉重的步伐也跟着乱起来。唐温杭的步子也跟着紊乱。短短的几步路却比万里长征还费力气,蓝扬扬的额上冒出细微的汗珠,脸更是比晚霞还红还艳。

幸好离床不远了。想到床这个敏感的字,她的脸更红了。往唐温杭怀里蹭去,将整个脸贴在他微露的胸膛上,不管这个出格的举动带给他多大的震撼。水嫩细滑的肌肤对上坚实紧致的肌肉,异样的感受在两人身体里流窜。

哎呀!她的脚被绊了下,两具身子跌进温暖的大床里。她的身子覆在他身上,粉嫩唇瓣贴上他凸起的喉头,绵软高耸的胸部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撞在他胸口紧紧贴着,双手箍着他腰际。听到一声抽气声,蓝扬扬这才神经大条地意识到此刻的尴尬,慌乱地抬头想辩解,不想用力太猛额头撞上他刚毅下巴,吃疼地叫喊起来。

唐温杭慌忙将她抱坐起来查看她伤势,抬起仍显僵硬的手臂为她涂抹药膏。他粗粝的指腹带着三百八十伏的高压电几乎要把她烧焦,脸颊和耳朵简直要烧起来,她自己都觉得火热难耐,蓝扬扬避开他的碰触咬着下唇跳下床。

照他的指示拿来池边的十几个瓷瓶,顺便倒了杯水给他。看他吃了大大小小十几粒药丸仍不见起色,蓝扬扬脸上难免露出担忧之色。

没事?她才不相信他的话。没事会吃那么多药丸?毒都解了还全身没有力气走路都走不稳?

“唐温杭,你会没事吧?”接过茶杯,蓝扬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忧心忡忡地看着神色倦怠的唐温杭,脸上写满关心。

唐温杭灿然一笑,才要出口解释,陡然神色一凛,拉起蓝扬扬将她带到床上,抓起棉被在半空中旋转,形成一道帘幕挡住窗外射进来的飞镖。然后运起刚刚聚拢的一成内力将飞镖震回窗外,不意外听到一声惨叫。

“唐温恒,你输了。罚你去剑阁收今年的佃租!”

“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远。

“这些乘人之危的小人!”从棉被里探出圆圆的脑袋,蓝扬扬咬牙切齿地为唐温杭鸣不平。

刚刚偷袭他们的唐温恒居然是唐温杭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蓝扬扬错愕地睁大眼一脸的不置信。这还是亲兄弟吗?比仇人还不如!果然应了那句“兄弟是用来陷害的”。不管是多么浓厚的血缘关系,一旦牵扯到利益就不堪一击,看看整部唐朝帝王史就知道了。手足相残,父子反目,父夺子妻,妻子毒害丈夫,母亲杀死亲生女儿,罔顾人伦道德,为一己之私残害亲人唐朝堪称混乱的典范。

可笑的是她的兄弟也是这种人,将她逼到不想回家,不想要家,一切只为了那可笑的金钱。有的时候她宁愿把龙藤她们当成亲兄弟姐妹,因为她们真心实意对她好,不要求回报,只因为她是蓝扬扬,她是龙门之主。当然还有唐温杭,他是她来唐朝最大的收获,蓝扬扬嫣然一笑,满室春光灿烂。

唐温杭看着她酡红的俏脸如天边的红霞,明媚的大眼水波荡漾,娇艳的红唇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腹中一阵热流滑过。忙压抑着心中悸动深呼吸一口气,调开视线看着窗外以平静的语调说:“也不能全怪他们,这是唐门的生存法则。我也是那样过来的。”

“怎么会这样?”

她眨着星子般的明眸瞅着他,纤长浓密的眼睫微翘,背着日光投下长长地细影,神情纯真而娇憨,清甜的气息散发着女子的体香。唐温杭的心破了一个大洞,想把她装进去。不可遏抑的,他低下头覆上她的唇。

一阵酥麻的电流袭向两人,唐温杭受到蛊惑,薄唇在她唇上轻吮,如同恋花的蝶流连粉嫩娇蕊。

嘤咛一声,蓝扬扬伸手攀住他脖子。

他的唇带着灼热的温度刷过她挺翘鼻尖,柔嫩脸颊,紧闭眼帘,光洁额头,再度来到诱人红唇,细细密密,辗转流连。

这才是吻!真正的吻!蓝扬扬瘫软在他怀里无助地娇喘,幻想了无数次的甜美梦境终于实现。竟是比小说、电影里描绘、演绎的还要美妙。难以言喻的美妙让她忘了自己曾经多么排斥男人的接触,甚至一想到男女的燕好就觉得肮脏厌恶,只想永远依偎在他怀里,天长地久。孤寂三十年的芳心载沉载浮,飘飘荡荡在幽幽暗暗的岁月里终于找到停靠,天上高飞的刺鸟愿意化身为风筝将线交到他手里,不问结果,不许将来,但求此刻心旌神荡的悸动。

半晌,唐温杭恋恋不舍地在她唇角轻吻一下,替她拉紧滑落胸前的衣服,饱满额头抵着她的,缓缓调整呼呼吸。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真的?”蓝扬扬抬起迷离的水眸问,酡红的脸上绽放如花的笑颜,“让你这么认为是我的荣幸!”

“你呀!真是个奇怪的姑娘!”唐温杭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到了晚上用餐时间,蓝扬扬扶着唐温杭走出走进餐厅。她像个妻子一样细心地为他布菜、添饭。

有人说爱一个人就会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就会想为他做任何事。她想,她是真的爱上他了吧?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爱已悄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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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温杭果然不愧为唐门第一高手,第二天的时候明显就好了很多,已经不需要人搀扶自己能行动自如了,但是余毒尚未全清,仍需要泡温泉辅助驱毒。

蓝扬扬守在门口以防宵小之辈偷袭,经过昨天的事之后唐门有心染指门主之位的人几乎都来造访过了,但是都被唐温杭轻易化解。

蓝扬扬虽然为他打抱不平一状告到唐奶奶那里,指控其他人趁人之危。无奈唐奶奶有心考验唐温杭,不但不阻止,反而鼓励他们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找他挑战。

“唐奶奶你太过分了!亏你口口声声说视唐温杭为己出,对他比对亲孙子都好!这就是你疼他、爱他的方式吗?帮着别人欺负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深仇大恨呢?”蓝扬扬揶揄道。

“臭丫头!你懂什么?我们唐门的事轮不到你置喙!”唐奶奶斜睨了蓝扬扬一眼。

“我才不稀罕管你们唐门的事!但是我不眼睁睁看着你们欺负他!”蓝扬扬昂首挺胸不服输地看着唐奶奶,不让她的气势压倒。

“你不懂不要乱说!这些是杭儿早晚都要面对的难题,他必须学着习惯。唐门是一个复杂得超乎你想象的家族,这里没有亲情、没有尊卑,只看实力,想要在这里生存就得枕戈待旦随时准备战斗。不论多艰难都得自己走下去,没有人会帮你,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倒是不少。如果连这小小的状况都应付不了那他就不配当我唐门之主!”唐奶奶见她句句话向着唐温杭索性告诉她自己的用意。

原来是在考验唐温杭,害她瞎担心了一场。可是唐温捷他们出的都是毙命的杀招啊?

她还是不放心,向唐温杭讨了一包药粉洒在门口、窗口、墙边,任何一个有可能的地方。

又起雾了,白白的烟雾如同一道无形的帘幕,区隔原本熟悉的空间,让四周变得陌生起来,可见度不超过五米。蓝扬扬在偌大的院子里晃来晃去竟晃晕了,找不到回房间的路了。

这可怎么办?大声呼救太丢人了,一定会被舞刀、弄枪笑死的。可是不喊人的话她实在找不到路了,已经在原地转了五圈了,腿都走酸了。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肩上的小雪貂吱吱叫着扑到她怀里,咬着她的衣领摇尾巴。

“雪儿你别闹了!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你没看我连房间都回不去了吗?”蓝扬扬轻轻拍着小雪貂的后背叹了一口气。

吱吱——吱吱——小雪貂跳到她脚下,咬着她的裙角就往前拉。

“你在跟我说话吗?”蓝扬扬大胆地猜测。

吱吱——

“你是再给我带路吗?”

吱吱——

蓝扬扬大喜过望,跟着小雪貂走,果然没走多久就走到房门口。

“哇——雪儿你太棒了!我简直爱死你了!”她高兴地抱起小雪貂呗呗亲了几下。

“这么大的雾你怎么还在外面玩?”唐温杭出现在她房门口,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和担心。

蓝扬扬只听出了责备,没听出担心,眼圈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脸颊。

“怎么才说了你一句就哭了?”唐温杭好笑地看着眼前上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人儿,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好生安慰,却又怕唐突了她,立在那里不动。

小雪貂以为她被他欺负了,趴在蓝扬扬怀里冲他呲牙咧嘴为主人撑腰。

唐温杭的眼半眯看着小雪貂占据的位置,星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将小雪貂抓住随意往地上一扔,虽然不悦但用的力道拿捏得刚好,不会伤到它。

小雪貂吱吱叫着从地上跳到桌子上,接着跳上蓝扬扬肩膀,呲着牙对唐温杭示威。唐温杭眸色一沉,正待出手。

“你干嘛?凶完了我又欺负雪儿,它又没得罪你!”蓝扬扬伸手护在小雪貂前面。

没得罪他?唐温杭不知可否地挑挑眉,对着小雪貂大手一扬,小雪貂接着直直地倒在蓝扬扬怀里。唐温杭的眸子更深沉了。

“雪儿!雪儿!你怎么啦?你醒醒!”蓝扬扬摇晃着小雪貂的身子叫喊,小雪貂像是死了一般没有反应。她怒气冲冲将脸转向唐温杭,“唐温杭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杀它?它怎么得罪你啦?太可怕了!你们唐门的都是疯子!动不动就对人下毒!亏我还去找唐奶奶帮你!”

“怎么宝贝它?放心,它没死,只是睡着了,两个时辰之后就会醒过来。”唐温杭拿了件披风披在蓝扬扬身后,继续说:“我们唐门的人不是疯子,只是习惯用最简单直接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像你习惯享受美食一样。我们不会随便杀人,除非那个人有非死不可的理由,所以你不比害怕。还有,谢谢你帮我,但是这种事我能处理。”

哼!蓝扬扬抱着小雪貂走到内室,不理他。

唐温杭向外看了看,没有人,跟着她走进去。

“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唐温杭倒了杯特意吩咐人从扬州分堂买来的葡萄酒递到蓝扬扬面前。

蓝扬扬打定主意不理他,坐在床沿上寒着脸生气。

唐温杭凑过来坐到她身边,拥着她的身子逗弄她。

“讨厌!你走开啦!”蓝扬扬推了他一下。知道雪儿没死,其实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是拉不下脸来和他讲和,只好继续端着。

哎呦——唐温杭抱着被她堆到的肚子在床上翻滚哀嚎,身子不住地抖动,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这可吓坏了蓝扬扬,她紧张地跪坐在他身边拍着他胸口想要为他顺气,“唐温杭你、你别吓我!你怎么啦?要不要紧?我、我去请大夫!”说着她就往外跑,不想却被唐温杭拉住趁势抱在怀里。

蓝扬扬疑惑地看着他脸上奸猾的笑容,顿时恍然大悟,指着他的鼻子道:“你骗我!”

可恶!这个臭男人要她不能骗他,自己呢?还不是照样骗她?蓝扬扬气不打一处来,照着唐温杭胸口就是一阵猛捶。

唐温杭也不反抗,嘴里呵呵笑着任由她发泄怒火,等她打累了,额上渗出一颗一颗细小的汗珠,他抬起手用自己的衣袖为她揩干。他的动作是那样轻柔,仿佛在擦拭一件珍贵无比的瓷器。他的眼神是那样温柔,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蓝扬扬的心被蛊惑了,迷蒙的眼神无意中看到床侧躺着一动不动的小雪貂刚刚平复的怒火又冒了上来,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口中尝到腥咸的味道才放开。

看着他渗出血来的手臂,她又心疼又气恼,捶了他一下,娇嗔道:“坏人!你的本事呢?不会拉开我吗?”

唐温杭温和地一笑,深情地望着她说:“我怕弄伤了你。没关系,只要你不生气我的手臂就算废了也没关系。”

蓝扬扬找出自己的一件干净的棉质白单衣撕了一块为他包扎伤口,斥责道:“不许胡说!我要你好好的!再说我有那么坏吗?”

唐温杭枕着没受伤的手臂好笑地看着她,“干嘛要撕衣服?你不会用丝帕、汗巾一类的东西吗?”

“谁耐烦整天带那些东西?你嫌我包的难看那你自己包好了!”蓝扬扬嘟起红唇。

好不容易哄好了她,唐温杭可不敢再得罪。

“蓝姑娘你——”

“蓝姑娘?你到现在还叫我蓝姑娘?”蓝扬扬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八度,戳着唐温杭的胸膛说。

都已经这么亲密了,连初吻都给他了。他倒好!到现在还客客气气叫她蓝姑娘!原来她跟张姑娘、王姑娘、李姑娘没有区别,不过是一个蓝姑娘而已!是她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一回事!

“扬扬——”

看到她眼里冒出来的火焰唐温杭识时务地改口,刚才只是一时习惯脱口而出,并没有其他意思。这丫头肯定是想歪了。唐温杭抚着额头闭上眼等待暴风雨的再次来临。

“哟!原来我还有名字啊?我还以为自己姓蓝名姑娘呢?”蓝扬扬酸酸地说。

唐温杭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胸前,捏着她的下巴说:“不要无理去闹!”

下一刻,唇已经印上她的……

“门主,七堂叔,出事了!出——”一路咋呼进院的弄枪也不不敲门直接就推门进来,在看到坐在床上衣衫凌乱的唐温杭和蓝扬扬后没了声音,呆呆地立在原地。

唐温杭反应迅速抄过棉被盖在蓝扬扬身上阻挡外泄的春光,寒着脸对冒失鬼道:“出去!”

尴尬的弄枪连忙退到门外,扬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不过真的出大事了!有一队官兵包围了咱们唐门,说是要缉拿毒害范阳总兵和蓟城刺史的凶手,现在被六堂叔挡在门外交涉。六堂叔要我请你现在过去!”

“先将带队的请到大厅好生招待,我马上就过去!”唐温杭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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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蓝扬扬紧跟着唐温杭来到大厅。

大厅里剑拔弩张充满火药味,唐门里有威信有地位的长辈和堂主都来了,跟几名身着盔甲神态倨傲的将领怒目相视,星星之火就可以引爆。

“你们这是做什么?把兵器都收起来!”唐温杭鹰眼扫过众人。没有人质疑他的权威,唐静轩带头收起佩剑,其他人虽不悦也没有反驳各自收剑。

带头的将领唐温杭认识,正是去年跟在安禄山身边在龙门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薛副将。唐温杭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不动声色客气地和他打招呼。

仗着主子的威名和几千名手下撑腰,薛副将没将唐温杭放在眼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便大大咧咧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嚣张地翘起二郎腿,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唐温杭耐着性子询问缘由。

几天前范阳胡总兵在军营被人毒害,凶手留书说是四川唐门。紧接着蓟城刺史全家上下一百零六口人全部中毒身亡,凶手同样留书说是唐门所为。而且经仵作证实两起凶案所用之毒正是唐门弟子最常用的‘断肠毒’。他们奉命前来捉拿唐门所有人前去范阳问罪。

所有人?唐温杭剑眉微挑。

蓝扬扬轻笑,难不成唐门三百多口人一起混进刺史府去下毒。

一句话堵得薛副将哑口无言,憋了半天强辩道:“追凶办案那是衙门的事,与老子无关。老子只是奉命前来抓人。”

一定要抓所有人?唐温杭再问。

壮的一座山一样的薛副将站起身抚了抚后襟,像是从蜡油里刚拎出来的蜡黄脸上泛着气势凌人和不耐烦。“没错!唐门上下所有人都有嫌疑,都要带回去审查!唐门主,请你把唐门的人都集合起来跟我走吧!”

“放肆!你以为唐门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撒野?看我不宰了你小子……”脾气暴躁的唐二伯拔出长剑就向薛副将袭来,薛副将边应付边呼救。

“唐门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朝廷命官?也不看看我是谁的人?难道你们想和朝廷为敌,和安大人为敌?你们唐门纵有天大本事也斗不过整个朝廷,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难道你们想落个满门抄斩的罪名吗?唐门主你要三思啊……”

摆摆手令二伯退下,唐温杭沉声道:“这种刑事案件理应交由大理寺审理,为何要抓人去范阳?抓贼要拿赃,仅凭两封留书和毒药就断定唐门所为岂不武断?就算我唐门有嫌疑也应派遣捕快追查,看到底是何人所为。怎能拘禁我整府中人?薛副将,这其中有何内情?”

端着高架子的薛副将扬起下巴冷哼一声,“废话少说!给你半个时辰,不然就叫你们唐门鸡犬不留,从此在江湖上消失。”

唐温杭嘴角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温和的声音带着霸道的狂嚣。“那可未必。薛副将难道没有听过江湖上流传的那句话——宁惹阎君,莫惹唐门?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人真切体会过的。我们唐门有一种毒只要在风中轻轻一撒就能毒死整座城的人,包括大人带来的五千精兵。薛副将要不要试试?”

“你敢威胁朝廷命官?唐温杭,你能毒死我带来五千人,但是能毒死朝廷的千军万马吗?这次五千,下次就会派五万、十万人,你都能毒死吗?别以为我会怕你!告诉你:本将军既然敢来就不怕你、你——对我下毒……”薛副将话还没有说完就腹痛如绞倒在地上。

唐温杭呷了一口茶,慢悠悠抬起脸,对于正忍受锥心之痛的薛副将投去冷冷一瞥,竟和旁边坐着的蓝扬扬讨论起茶叶的品质来。

疼痛难当的薛副将抱着肚子在地上来回打滚,终于忍受不住求饶起来。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快给我解药!”

唐温杭淡笑,“很简单,放了唐门所有的人,我跟你回去交差。我身为唐门门主自然应该一力承担,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不行!这样我没法交差!最起码也要这屋里的人都去才行!”薛副将不愧是安禄山的得力干将,很快就发现屋子里的都是唐门比较重要的人物。

“可以!只是这位蓝龙主并非我唐门中人,不过前来定制暗器而已。至于她的身份薛副将应该很清楚才是,我想就用不着唐某多言了。唐某这就令人送她出府。”唐温杭故意撇清两人的关系,不想让蓝扬扬趟这趟浑水。

薛副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算计,出言阻止唐温杭。江湖上谁不知道唐门门主不禁女色,今天唐温杭不但和蓝扬扬甚亲密,而且还为她求情,足可见蓝扬扬在他心中的分量。这可是牵制唐温杭的一颗重要棋子,他绝对不能放走她,况且当初在龙门客栈她也曾与安大人为敌,正好一石二鸟同时出去两大隐患。

打定主意的薛副将不顾唐温杭的威胁硬是要留下蓝扬扬。

唐温杭脸色一沉,又使出两种摧折人心智的剧毒招呼薛副将,势必要逼他答应放人。唐门的人都惊诧地看着向来以冷静从容著称的唐温杭为了一名女子丧失理智,不提倡用毒的他竟破天荒地对一个人使用了三种毒。

无奈薛副将也是条硬汉子,咬紧牙关硬是扛了下来,死活不肯答应。

一颗心都在唐温杭身上的蓝扬扬察觉他神色不对,心知他功力未恢复又被薛副将一气必然身体要出状况。当下挺身而出故作轻松地说:“去就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姑娘正好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大牢是什么样子。”

“不行!你不能去!”唐温杭想也不想就拉她走。

“她不去也行,那就让唐三奶奶去吧!我看这位姑娘细皮嫩肉的也吃不了坐牢的苦,倒不如卖唐门主一个面子。”薛副将手托下巴,笑的奸诈无比,摆明了要唐温杭二选一。

那个没事就爱给人下毒的老太婆去她当然举双手赞成,可是总不能令唐温杭为难,何况她就是留下来唐门的人也未必会善待她。

蓝扬扬清了清嗓子道:“少罗嗦!都说了我去啦!唐奶奶去不把你们毒死才怪?”

“那就走吧!来人!”

薛副将唤人带着绳索将大厅里的唐门骨干捆绑起来。此举自然引来唐静轩等人的强烈不满,却教唐温杭以眼神压制下去,只能乖乖就范。就在两名差官要绑缚蓝扬扬的时候,唐温杭出手阻止。

“休得无礼!这位姑娘乃是当朝宰相李林甫李大人的义妹,希望薛副将以礼待之。否则李大人怪罪下来不光是你薛副将,就算是你的主子安大人也担待不起。当日在龙门客栈李大人之所以出面就是卖这位姑娘的面子,不然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而你的主子如何敬畏李大人相信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劝将军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我就会相信?少拿这种事来威胁老子!老子不吃这一套!”

薛副将冷哼一声,踹了正要拿着绳子往蓝扬扬身上套却被唐温杭抓住手腕动弹不得的官差两脚,骂道:“真他妈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给老子滚下去!”说完背手离去。

天下人都知道安禄山惧怕李林甫,薛副将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一路山非但没有捆绑蓝扬扬,还拨了辆马车给两人乘坐,态度也是谦和有礼不曾刻意刁难。

阴暗潮湿的剑南知府大牢里,唐温杭手戴枷锁,脚带镣铐盘膝坐在草堆上神态自若,与坐在唐门大厅首座时并无二致。倒是端着一杯酒缩手缩尾不敢近前的差官委琐胆怯,战战兢兢浑身发抖,酒杯都端不稳洒了几滴酒出来。

缓缓睁开鹰隼般犀利的黑眸唐温杭轻睨了一眼差官,胆小的差官顿时吓得跪倒在地,不住求饶。不等唐温杭开口就道出了酒里的秘密。

化功散?唐温杭瞳眸微眯,深邃的眼神有着高深莫测的神秘。

这些人怎么这么卑鄙?已经把人抓起来了,手上脚上都戴上镣铐了,还要下毒卸去他武功?

“你回去告诉他们唐门主已经把酒喝了,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如果你敢乱说唐门主下在你身上的毒就会发作,令你肠穿肚烂,死无全尸。但是你乖乖的照我说的做毒就不会发作。”蓝扬扬将毒酒洒在地上,把酒杯还给差官。

差官吓的连滚带爬回去复命。

等,蓝扬扬安静地坐在唐温杭身边陪他等待。至于等待什么她没问,他也没说,两人有着超乎寻常的默契。

“你不该来的。”唐温杭停落在她粉嫩脸颊的视线里有丝歉疚和不舍,素来温和爽朗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低沉,眸色转为阴暗的深沉看向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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