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浴火凤凰（二）（1 / 1）
酒，依旧是上好的陈年花雕，依然有琥珀色的光泽。
九王爷坐在红雕花镶金的太师椅上淡淡地看着陆小凤：“天女织锦找到了？”
陆小凤淡淡回应，道：“你为什么不问问王妃去哪儿了？”
九王爷的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她那种女人，死不足惜。”
陆小凤点头，道：“所以他就算真死了，你也不会伤心的。”他叹了口气，喃喃道：“你本来就是个无情的人。”
九王爷笑道：“多情自古空余恨。”
陆小凤道：“所以，你对李璎璎，也不是认真的。”
九王爷的脸色变了。他沉声道：“你为什么要提她？”
陆小凤道：“王爷不让我提，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她和花满楼的事情了吧！”
九王爷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你不要再说了！”
陆小凤道：“我自然不用说，王爷的消息一向是很灵的。”
他抬起头，目光注视着九王爷，一字一句道：“至少，我到现在才知道的事，王爷一开始就知道了。”
九王爷冷冷地看着他，突然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陆小凤冷冷回应道：“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呼延娉婷。”
九王爷道：“这是我叔父的主意，他说留着这个女人只会坏事。”
陆小凤道：“但他也喜欢呼延娉婷。”
九王爷冷笑道：“不错，这老不死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宁可牺牲自己的女人安插在我身边也不让我碰一碰娉婷。”
陆小凤点头道：“所以，你在呼延娉婷被关入密室后的第一时间就把万年海龟血交给了司空摘星，因为你已经料到李明旸准备对她下手了。”
九王爷笑道：“真没想到我偶然间抓到的飞贼，竟然也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道：“你更没有料到的是花满楼居然会冒死来找李明旸索要万年海龟血，于是你索性将计就计，让李明旸出面将你这个情敌彻底铲除。”
九王爷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这个叔父并不总是很配合的。”
陆小凤点头道：“或许就是因为你叔父不配合，再加上你一早就猜到我们迟早会查到权力帮，所以你索性就把柳五推出来当挡箭牌？”
九王爷嗤笑一声，道：“那个男人可真是笨得紧，连撒谎都不会。”
陆小凤续道：“所以你们就直接动手了。”
九王爷纠正道：“不是‘我们’，是我叔父。他一向都只知道赶尽杀绝，如果不是我保下呼延娉婷，还不知道他要捅出多大篓子。”
陆小凤看着他，道：“一直想置花满楼于死地的本是你，他虽然也深爱着这个女人，但毕竟会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九王爷蔑笑道：“我难道不知道？呼延娉婷把什么都抖给了花满楼，我怎么可能还留着他的命？”
陆小凤道：“但你至少还是不舍得牺牲呼延娉婷。”
九王爷大笑，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聪明的有点过分，如果我一早就把她干掉，岂不是自露马脚？”
陆小凤怔怔地看着他狂笑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不说，如果她死了，你的计划就没有办法成功了。”
九王爷刹那间便止住了笑意，冷冷地看着他，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冒充司空摘星费了那么大力气从西门吹雪眼皮底下骗走了呼延娉婷，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理由可以让你这么做。”
九王爷冷笑道：“这么说你是猜的？”
陆小凤摇头，反问道：“你难道忘了，三年前在桃花谷的，除了花满楼，还有我陆小凤。”
九王爷的面孔渐渐僵硬了。
陆小凤续道：“龙门镖局的湛斌湛老板，世袭清贵隐居多年的冷无伤，还有乐游山庄庄主彭礼乐，起初我一直都想不到他们三个究竟有什么联系，直到我再次见到呼延娉婷我才想到：他们三个人都曾出席过三年前的那场盛会，而且，都见过三小姐呼延薄雪。”
九王爷冷笑道：“我想如果我要怪，就只能怪陆小凤你记性太好。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居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陆小凤接着道：“当时三小姐急着要见花老爷，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你们要在生日宴上动手吧？”
九王爷点头道：“既然她不肯合作，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没有办法。”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禁恨恨：“我只是没想到湛斌这几个老东西这么没用，五个老江湖加起来都抵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毛丫头。”
陆小凤叹道：“你没有顺利拿到孔雀胆，这天下至宝一旦落入花家你就再也没有办法拿出来。所以你就动用了七星海棠。”
九王爷一怔，笑道：“没想到陆小凤你还不算太笨
陆小凤苦笑道：“只可惜当时我还只是以为有人想要对武林盟主花老爷不利。”
九王爷冷笑道：“无心也是要受到惩罚的。这种事我们当然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陆小凤道：“你们一心一意安排下这样的绝杀却没有想到会功亏一篑，更让你们没有想到的是呼延薄雪居然会把这件事情记录在天女织锦里，织锦上的半边莲粉末让你们手足无措，所以才铤而走险选择和她的妹妹呼延娉婷合作。”
九王爷微微一笑，道：“幸运的是，她妹妹好像也没有我们想得那样难对付，至少让她相信花满楼是元凶没花费我太多时间。”
陆小凤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作为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儿子，身处天子脚下生活安逸富足，何苦还要费这个心思？这满城的锦衣卫就没觉察出一点苗头？”
九王爷道：“如果你父亲霸着万贯家财说是等他死了都给你可他自己说不定活得比你还长，你会怎么想？再说你别忘了，我父王可是有九个儿子。至于锦衣卫那帮饭桶，只要我想瞒，就没什么是瞒不住的。昭阳和她母妃被打入冷宫都快半年多了，父王早忘了他们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了。真的没了，弄个假的还不简单？”
陆小凤苦笑道：“再有几天我就该去向皇上交差了，你简单我可不简单。”
九王爷冷冷道：“但要你不交差，其实还是挺简单的。”
陆小凤苦笑道：“有些时候我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不讨人喜欢。我一直都把王爷当做朋友。”
九王爷表情微微一怔，随即眼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像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有朋友。”
陆小凤追问道：“呼延娉婷也不算吗？”
九王爷苦笑道：“如果她不是呼延薄雪的妹妹，如果她不是药王谷的谷主，如果她不是唯一一个能够种出孔雀胆的人，或许她根本就活不了这么久。”
陆小凤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才是你把她劫走的真正原因。孔雀胆入药无色无味。若每日以一钱入汤服食，则身体每况愈下，数月即殇，且无中毒迹象，这种手段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九王爷冷笑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已经知道了。有时候我真是佩服你，但能让我佩服的人通常都活不久。”他已放下了手中的酒盏。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的不想跟你动手。”
九王爷狞笑道：“这好像没得选择！”
他的目光骤然一寒，凌厉如刀，却又有一种淡泊而难以捉摸的温润。
陆小凤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温软清亮，如山泉般清澈的声音：“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