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八十八、你方唱罢我登场（1 / 1）

初生月儿弯又弯，阴风四起鬼火散。他带着观点走上台，说话象在扔炸弹。你喝茶，我磕睡，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仿元曲《大石调-初生月儿》

大会堂如同演戏的剧场，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表面上，今天的会议与以往的没有什么区别，会场布置一新，主席台上坐着的是县两委的常委，台下坐的是三级干部，一派严肃、庄重的气氛。所不同的是，横幅上的题目改成了“批林批孔动员大会”几个粗体黑字，四周的墙上贴满了相应的口号标语。

主持会议的是方德奎，人们都注意他的表情，发现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不光说话没力气，而且动作很机械，不多说一个字，显得很无奈的样子。大家都猜想是因为前些时候他挨了反潮流战士的殴打，身体尚无完全恢复的缘故。

首先是李建光代表县委县革委会作动员报告，他先宣读了一份名单，宣布成立县批林批孔领导小组，由方德奎任组长，他和赵东山任副组长，陶福林也是成员之一，赵东山一下子跃居第三位，不能不引起下面的种种猜测。然后，他在大谈了一番批林批孔的重要意义以后，提出了在本县开展批林批孔运动的几点要求。

接着由县党校的理论教员做了有关“□□和孔孟之道”为主题的演讲，列举了许多古典的伦理，用现代批判的眼光一一予以驳斥，并与□□说过的一些话挂起钩来。与会人员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听起来似懂非懂的，还算有一点新鲜感。

接下去是赵东山代表反潮流战士发言，当他刚刚读完“深入开展批林批孔运动，彻底清算□□、孔老二及其在我县的复辟势力代表人物方德奎、高永昌的罪行”的题目后，下面就乱轰轰的吵开了。

有的说：“两位书记既没有受到上级的处分，又没有受上级领导的批评，你凭什么要点他们的名？”

有的说：“你们这不是在批林批孔，分明是在借古讽今，目的是想整县委领导！”

有的呼起了口号：“不准反潮流战士借此机会转移斗争的大方向！”

有的干脆站起来大喊大叫：“你不好好批林批孔，就给我滚下台来！”

赵东山捧着稿子站在讲台上，一言不发，平静地观察下面的动静。他心里清楚得很，参加今天会议的大多数是老干部，是方德奎的旧部下，点了方德奎的名等于是点他们的名，不能不引起强烈的反响，反潮流战士只是极少数，目前还无法与他们抗衡。

坐在底下的丁香云看到这种情况，悄悄地溜出了会场。

等下面稍为平静以后，赵东山才开始发言。但是，当他提到“在我县，以方德奎、高永昌为代表的复辟势力代表人物”时，下面又吵开了，又一次被迫中断了发言。

幸亏这时候丁香云、赵赖三带着一帮“列席”代表走进了会场，一遍又一遍地高呼起口号来，并鼓起了热烈的掌声为赵东山助威，才把反对的气氛压了下去。

赵东山继续发言，满满的十几张稿子读得他喉哑唇干，一句句言词越来越激烈，就象一发发重型炮弹一样，把会场震得嗡嗡响。

“什么批林批孔大会，一唱一和的，简直象在演戏。”

“有这么一批人在干扰，就不会有太平的日子。”

下面的干部纷纷抱怨不止，有的还骂不绝口，坐在后面的一批又一批的站起来走出了会场。坐在前面的许多人本来也想溜，但是看看主席台上那些人，有的在看书报，有的在悠闲地喝着茶，抽着烟，有的干脆打起了磕睡，大有“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感觉，也就不好意思走了。他们再也不叫了，但是人坐在里面，心思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只是把台上的讲话当作耳旁风而已，坚持看完最后一幕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