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四十五、紧急情报（1 / 1）
情报紧急，紧急情报，眼皮底下出事了。是祸是福不知道，喏大罪名一条条。
突击行动，鸡飞狗叫，真做梦也未想到。糊里糊涂□□，一夜间罪责难逃。
——仿宋词《踏莎行》
陶福林睡在楼上中间的地板上，一觉醒来，腰酸背痛的，大概是昨夜贪吃的缘故吧，肚子里咕咕乱叫。他憋不住了，只好起来解手。摸摸床头，手电筒不知滚到那里去了，一时又找不到打火机，为不影响旁边的同伴睡觉，他只好顺着板壁往楼下摸去。摸呀摸的，谁知道摸错了方向，竟摸到了东山的房门口，因门是虚掩着的，不小心一骨碌滚进了房间，震得楼板“轰”的一声响。
“啊！”彩莲正在睡梦中，吓得惊叫了起来。
“是谁？”赵东山打起了手电，在房间里四处乱照。
“是我。”陶福林摔得好可怜，歪着嘴巴从楼板上爬了起来。
“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赵东山吃惊地问。
“我要上厕所，找错了方向。”陶福林摸着脑袋说。
“这里只有粪缸，那有厕所，就在后门外，我带你去找。”赵东山说着就要爬起身来。
“把手电借给他，让他自己去找吧！”彩莲拦住说。
陶福林接过手电筒下了楼。他打开后门，见外面正在下着毛毛雨，就懒得去找茅缸了，蹲在一块石头上拉了起来，才拉完，又提着裤子逃了回来。
同伴们大都给吵醒了，不少人也纷纷起来大小便，有人不小心踩到了陶福林的脏物上，哇哇乱叫。
“陶福林，你是怎么搞的，造粪也不找个工厂。”屋子里的人听见了，取笑个不停。
“咚咚咚咚！”一阵紧急的敲门声。
东山娘把东屋楼上让给了吕政委，自己就睡在东屋的楼下，听见敲门声，点上灯出来开门。
丁香云，赵赖三带着泥呱呱的鞋子走了进来，什么话也不说，就上楼去敲吕政委的房门。
“出了什么事？”吕政委一边穿衣服，一边点上灯开门出来问。
“有紧急情报！”丁香云报告说。
“到里面说。”吕政委让丁香云他们进了房间，赵东山、陶福林也随后跟了进来，然后关上了房门。
“刚刚接到县革委会人保组打来的电话。”丁香云胸脯起伏着说，“今天晚上，就在我们这个地方，有人偷听敌台长达四个多小时，现在还在继续听着，其间有国民党反动派反复呼叫什么东南反共救国军独立大队的节目，性质十分严重。”
“这怎么可能呢！”赵东山说，“据我所知，我们没有一家有收音机的。”
“我送给你妻子的那架收音机呢？”吕政委马上警觉地说。
赵东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赶快回房间去把彩莲摇醒，问道：“你的收音机那里去了？”
“烦死了，半夜三更的吵得人家睡不着觉。”彩莲依旧睡在床上，揉了揉双眼说，“什么事呀，大惊小怪的。”
“我问你的收音机那里去了？”赵东山重复着说。
“借给子冬了呗！”彩莲毫不在意地说。
“到现在没拿回来？”
“没有。”
赵东山赶快把这一情况报告了吕政委，并如实报告了子冬和自己的关系。
“这是我的一时大意，让人钻了空子。”吕政委说。
“这也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丁香云说，“目前正是清理阶级队伍的时候，我们头脑里的这根弦不能松啊！”
“这可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事。”陶福林说，“他的胆子也真够大的，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利用我们的收音机和敌台联络。”
“我们这次革宣队进驻你们大队的目的，就是要分析当前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深挖暗藏的阶级敌人，在全县搞出典型来。”吕政委说，“今晚的敌情很重要，把队员们就叫起来，到前屋去看看，说不定逮个正着。”
“我是公社和大队的第一把手，把这件事叫给我来办吧！”赵东山请求说。
“不！”吕政委说，“因为你和他有叔伯兄弟这一层关系，不好拉开面子。这件事就由陶福林负责办。”
“你们快起来，快起来，晚上有任务。”陶福林先把楼上的男队员们都叫了起来，又跑到楼下敲西屋的门，把女队员也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十几名男女队员，在陶福林、丁香云，赵赖三的带领下走出了东山家门，来到了子东家门前。
吕政委和赵东山跟在最后面。
“开门，快开门！”陶福林用脚踢着屋门，大声叫道。
“你是谁呀，半夜三更的，敲什么门呀？”子冬猛然惊醒过来，在黑暗中应声道。
“我们是县革宣队的，找你有要紧的事情。”陶福林粗声粗气地说。
“快点起灯来去开门，莫非是东山家出了什么事了。”玉英睡在另一头，用脚踢了踢子冬说。
子冬慌忙点起灯来，刚穿好衣服下得床来，陶福林已经把门踢开了。
一大群人马上涌进了小屋，一些人还挤不进来只好站在门外。
玉英一看有点不对劲，赶快起来穿衣服。
“你们那么多人到我家来，为的是什么事？”子冬有点害怕地说。
陶福林也不答话，一双贼眼东张西望的找着什么。忽然，他在子冬的枕头边上发现了那只小收音机，拿过来放在耳边听了听，马上走出门外拿给吕政委听。
吕政委拿到耳边听了听说：“不错，就是这个节目，到现在还开着，真是人赃俱获。把他带走！”
陶福林马上招呼赵赖三他们上去夹起子冬就往外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一不偷，二不抢，三又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要抓我？”子冬一边大声抗议，一边拉住门框不放。
“你们不能就这样平白无辜地把我的男人抓走，得说说清楚啊！”玉英也追上来，拉住子冬的衣服不放。“
“你凑什么热闹，你的男人犯没有犯罪，到大队部就知道了。”丁香云招呼一帮女的上来，拉的拉，拖的拖，把玉英推在了一边。
赵赖三找来一根棍子，在子冬的手上狠狠一击，子冬痛得松开了手，马上被推出了门外并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我冤枉啊！冤枉啊！东山兄弟，快来救我啊！”子冬一路走，一路大声地呼救起来。
赵东山就跟在队伍的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子冬押走，心里很不是滋味。
“救命啊！救命啊！”玉英追到门外，没命地呼救起来，慌乱之中，脚下拌了一下，摔道在一条排水沟的旁边。
前后大小村子里，到处响起了狗叫声，男女老小门纷纷起来，胆小的躲在门后、窗后头看，胆大的走到院子里甚至路边，看到子冬被五花大绑着拉走，不知道他犯了什么。
东山娘眼看着革宣队员从自己家里出来，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后来看到手电筒光都涌进了子冬家里，更是莫名其妙。直到听到子冬夫妻的呼救声，才知道了，赶快上楼去喊彩莲。
彩莲在东山追问收音机的下落时已经有了几分害怕，现在听到了前屋的呼救声更是钻在被窝里怕得发抖，生怕把她也抓走一样。
“媳妇，快起来，听到前屋喊救命了吗？我们过去看看。”东山娘提着一盏玻璃灯，上楼来说。
“他们都到那里去了？”彩莲坐起来说。
“他们都到大队部去了，不知为了什么，把子冬给抓走啦！”东山娘说。
彩莲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十有八九，也想过去看个究竟，就穿上衣服跟着东山娘出门来。
婆媳两个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子冬家走来，刚拐进院子，东山娘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用灯光一照，正是玉英，脚下流着一滩血。
“不得了啦，要出人命啦！”东山娘把玻璃灯交给彩莲拿着，用手在玉英的胸口上探了探，对彩莲说，“心还在跳着呢，快喊人送医院去。”
于是，婆媳俩你一句我一言的喊着救命，过了一会，附近生产队里的男女老小才纷纷赶了过来。
东山娘叫几个年轻力壮的小青年找来一张躺椅，又让彩莲从房间里抱出被子来，把玉英包起来放到躺椅上，再用绳子扎起来，找来一根车水用的竹杠抬起来，赶快往公社人民医院送去。
“你身上有钱吗？”东山娘收拾完毕对彩莲说。
“身上没有，家里还放着一点。”彩莲老实回答说。
“走，我们回家拿钱去，一起到医院看看去，救人要紧。”东山娘挥挥手说。
这一回，彩莲提着灯走在了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