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十、做官还不是为了赚钱(1 / 1)
挖空心思为赚钱,靠山吃山黑吃黑;买卖自由价优惠,砍倒林木一大片。
袖章戴,哨子吹,一番冲击满街乱;想做生意分一半,谁躲不掉谁倒霉。
——仿宋词《鹧鸪天》
长长的澄江镇,南北一笔“竖”,顺着江岸划了下来,少说也有五六里长,东西三条小河交叉,成了一个“丰”字,构成了三个热闹的“十”字街。从这里往南不过十几里路,就是古老的县城关镇,往北是一片低洼的平原水网地带,往西接五兽山尾,往东濒邻大海,天好的时候,能隐隐看到牛头岛的山形。由于这里是水陆海的交通汇合处,又是三个县的交界处,一向是做生意人汇集的好去处,无论是丰年还是荒年,自由买卖十分兴旺。每逢农历三、六、九,河道里停满了大船小船,街上人头济济,男女老少来往不绝,叫卖的、吵价的,什么声音都有,从早到晚一片嚷嚷声。
“让开,让开!”等到子冬汗流夹背地抗着木头来到街上的时候,赶早市的人已上街了,他不得不一边不断的叫嚷着,一边小心地往前走,生怕碰着了人和摊子,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木材市场上。
子冬观察了一下市场,发现今天的木头特别多,不光场地上支满了三角架,架上竖满了一根根木头,河边的大小船上,还存放着一船一船的木头。他知道这些人大都是木头贩子,趁着现在到处都是乱轰轰的,山里人大批砍伐山林的机会,到山里低价收来,运到市上卖高价,从中获利。但现在的价格比起前几年要便宜多了,一些有点积累并有眼光的人家,即使不嫁女娶媳妇或造房子,先买一点木材存放起来待派用场,也是合算的。所以卖的人多,买的人也多。自己只有一根木头,当然不能跟那些投机倒把分子竟价。因此,他来到一个较偏的地方,把木头支到一棵柳树上卖。
“你这根木料怎么卖?”一个中年人走过时问价。
“你先别问价钱,看清楚木料质底好不好,再看一看家里能不能派上用场,再开一个价。”子冬用手敲着木头说。
那个人见子冬说得有理,态度又诚恳,就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外形,又用手指头量了一下粗细,然后开口说:“二十元,卖不卖!”
“二十元,你有没有搞错,我这棵是上好柏树,不是杉树,要是在前几年,五十元都买不到。”子冬比划着说。
“果真的是柏树?”
“那还有假?”子冬拉过他来说,“你看这头上的罗纹,又密又细,树干笔直的,两头粗细差不多,沉甸甸的,扛得我满头大汗的,你再升个价,买回去做家具做门框都能派上用场。”
“二十五元,怎么样?”那个人伸出手来说。
“三十元,拿去!”子冬说,“你爽快,我也爽快!”
那个人想买,又不想买,正在犹豫着。
“你还不快买,等会要是‘社治’的人来了,你就买不成了。”子冬催促着说,“三十元买回去,肯定合算的。”
那个人想了想,同意了,付了钱,但要子冬帮他把木头扛到街外。于是,他在前面幺喝着开路,子冬扛着木头跟在后面。
正在这时喉,街上响起了“嘟嘟”的哨子叫声。
“‘社治’的”人来啦,快跑啊!“到处都有人在乱喊乱叫。
刹那间,整条街上乱成一片,商贩们赶快收摊向街外逃去,来不及收摊的让戴黄袖章的县社会治安指挥部人员给逮住了,要么罚款,罚不出钱的就乱砸东西。因此,哭爹喊娘的,骂天咒地的四处可见。
“我不买了,你快还我的钱!”那个买主回头叫道。
“那有买了东西翻悔的!”子冬观察了一下形势,忽然急中生智说,“跟我到这边来。
他扛着木头来到小河边,一把将木头扔到了水里。由于这根木头砍下来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沉了下去。
“等‘社治’的人员走后,你自己想办法下去捞吧!”子冬不管那个人还在干着急,说完就走了。
这时候,更多戴黄袖章的人冲过来了,见街上已收拾得差不多了,就集中攻击水上的,那些逃不掉的船老大又该倒霉了。
赵赖三领头跳进了一条装满木材的大船上,船老大正在慌不所措,忽然认出了是旧相识,就把他拉进船舱里,压低声音说:“赖三兄弟,我是四梅老大,你忘了我了?你以前不光坐过我的船,还向我借过钱,我们应该算是老交情了,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不行,你认得这个吗?”赵赖三指着黄臂章说,“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放过了你,我怎么向上面交代?”
四梅老大赶紧从口袋里陶出一叠钞票来,塞到赵赖三的手里说:“我知道你现在走了运了,当了官了,但做官还不是为了赚钱。这次我生意做得不好,少给你一点,只要你肯放过我,并给我提供方便,以后我每次赚了钱,分一半给你,怎么样?”
“说真的!”赵赖三把钱装进口袋里说。
“当然不会假!”四梅老大说,“我会常来常往的,你以后只要看到我的船来,尽管上来玩。要是你有什么生意要做,还可以交给我来做,只要我有钱赚,包管不会少了你的一份。怎么样,够兄弟的吧?”
“够兄弟,够兄弟!”赵赖三咧着阔嘴巴,笑嘻嘻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