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只怕女人出不了场面（1 / 1）
男人大事做，女人用心苦；绞尽脑汁使阴谋，岂止当助手。
春来不觉晓，无意把春抱；若无其事象碰巧，只有鬼知道。
——仿宋词《卜算子》
赵东山和丁香云接到县里开会的通知，一起从小汽船码头下了船，往城里走去。
“你现在是我们公社的造反派头头了，不要象以前那样只管大队里的事，要多关心公社里的运动。”丁香云说。
“公社里的情况你比我熟，得由你来出主意。”赵东山说。
“这那行。”丁香云笑着说，“我只不过是个副手，又是一个女人，女人最有本事，也出不了场面，至多给你当个助手，配角。”
“这那里话。”赵东山也笑着说，“女人的心比男人细，针眼儿的小事都能想得很周到。你没有听说过，一个成功的男人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女人支撑着的吗？”
“那指的是大人物，我们这些小人物那配得上。”丁香云说。
“这次会议很重要，据说是重点部署全县今冬明春的大批判运动，争取用半年到一年左右的时间全县实现一片红。”赵东山说，“上面紧锣密鼓的，一定会有不少动作，你我回去要做的事多着呢！”
“我就是广播站的事牵制了不少的精力，脱不开身。”丁香云说。
“广播站的事可不可以让给别人去干。”赵东山说。
“当然可以。”丁香云说，“不过广播站也是一个重要的宣传阵地，得起用可靠的人才行。我倒物色了一个人选，不知你同意不同意。”丁香云说。
“什么样的人选，你说说看。”赵东山说。
“我有一个表姑，就住在这个城北，夫妻都是开商店的，有个女儿长得蛮不错，据说跟你的弟弟东春是一个年级的，只不过初中毕业后没考上高中，在家里待着，有时就帮爸妈看看店。”丁香云说。
“可以考虑。只要她口齿清楚，肯干就行了。”赵东山说。
“等会我们经过那里，顺便去看看，你帮我物色物色怎么样？”丁香云说。
“好啊！不过你推荐的人选一定不会错的，用不着我去看了。”赵东山说。
“我可不能包办代替啊！”丁香云眨眨眼说，“男人看女人跟女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等会还得由你来拿主意。”
“行，我听你的。”赵东山说。
不知不觉地，他们来到了十字街口。
“现在不象运动初期，大字报不多了。”赵东山若无所事地说。
“是啊，群众都发动起来了，主要是搞斗、批、改。”丁香云也若无所事地跟着说。忽然，她眼睛一亮说：“那边有一堆人在围着一张大字报看，不知是什么新闻，我们也过去看看。”
赵东山跟着丁香云挤进人堆里，脸刷的一下红了，因为那张大字报的题目叫做“政委亲自出马，赵某反戈一击”，指的就是他。再看内容，从扣压武器到赵大年被逼带枪下海，说的很详细，署名是“澄江公社部分革命群众。”
“这到底是谁写的？”赵东山气愤地说。
只见丁香云不声不响地掏出笔记本，把大字报里的重要内容都抄下来，然后把东山拉出圈外，边走边说：“你都看见了吧！赵大年虽然逃走了，还有人留下来和我们作对，我们的对手厉害哪！”
“他们攻击我还说得过去，怎么连吕政委都敢攻击？”赵东山说。
“有什么不敢的，谁都知道吕政委现在是我们的后台老板嘛！”丁香云十分认真的说，“因此，我不能不提醒你，你的好人脾气也应该改一改啦，搞运动菩萨心肠要不得，阶级斗争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们的头脑里不能不崩紧这根弦。你别忘了，走资派徐雷还在走，在群众的心目中还有一定的影响；保守派孙桂梅、赵大年还躲在牛头岛，妄想卷土重来；过去反对我们的人，现在迫于形势明的斗不过我们，就在暗中活动，千方百计挑拨离间，破坏我们的大联合。对于这些人，我们可能手软哪！”
“依你看，我们应该如何跟他们斗？”赵东山问。
“第一，到招待所报到后，立即写一篇回击的大字报，在明天正式会议召开以前把这张大字报给覆盖掉；第二，回去后先拿赵大年开刀，把反对派的嚣张气焰压下去；第三，通过各种手段把徐雷搞臭，将钟贤民扶起来，为成立公社革委会作准备。”丁香云一口气说出了三点意见。
赵东山想了想说：“这三点意见我原则同意。只是第一点太急了，就靠我们两个人在半天不到的时间里恐怕完成不了。”
“这个你用不着担心。”丁香云笑着说，“你忘了这里是东春的发源地，我们只要去找他或者他的助手沈蓓蓓，把大慨意思跟他们说一说，他们就会以我们的名义把大字报贴出去的。”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赵东山抓了抓头皮说，“还有第二点，赵大年人都逃走了，我们怎么整他？”
“逃走了和尚逃不了庙。”丁香云说，“用不了我们出面，有人会出面整他的。你忘了上次县中□□思想宣传队到赵家渡演出时他鼓动群众围打，砸了多少东西？我们只要把宣传队再请来，抄他的家，到他家里去清算，就够了，并且这个消息会很快传到牛头岛去的，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说到上次的事，赵东山不响了，因为那是他和大年一起商量好的，有他的一份责任。
“到了，就这个食品商店，我们进去看。”丁香云觉察到赵东山的神色不对，马上转换话题说。
赵东山跟在丁香云的后面走进了商店。
“姑姑，你忙呀！”丁香云对一个正在找钱给顾客的小胖营业员打招呼说。
“哦，是香云哪！”营业员抬起头来，笑着说，“是回娘家来啦！”
“不，这次是来开会的。”丁香云指着东山介绍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那个大名鼎鼎响当当的造反头头赵东春的哥哥，名叫赵东山，部队复员一年多了，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她又指着胖女人说，“这是我的远房姑姑，你就叫她老板娘好了。”
“老板娘你好。”赵东山随便说了一句，就在店里乱转起来。
胖女人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东山。
“彩莲呢，在家吗？”丁香云问。
“在楼上，我把她叫下来。”胖女人说。
“不用了，我带他上去看吧！”丁香云说。
“也好，你们自己上去吧！”胖女人说完，管自己做生意去了。
丁香云招呼东山，从店后门边的楼梯上去，推开一间房间门一看，一个打扮入时白白胖胖的大姑娘，正赤着脚坐在床沿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画报。
“彩莲，你在干什么？”丁香云叫道。
“我没干什么，是表姐啊！”陈彩莲慌忙合上画报，穿上拖鞋站了起来。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丁香云互相指着说“他就是赵东春的哥哥，叫赵东山；她是我的表妹，叫陈彩莲。你们先认识认识。”
陈彩莲看了赵东山一眼，抿着小嘴说，“东春我是认识的，他们兄弟长相差不多，只是他还个子高些。”
赵东山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们别站着说话。”丁香云让两人在对面的两张床沿上坐下，然后对陈彩莲说，“我们今天来是给你介绍工作的，他是我的领导，要找一个合适的对象顶替我的位置，今天第一次见面，就看你的表现如何，行还是不行，由他说了算。”
“多谢了！”陈彩莲红着脸说。
“做广播员最基本的要求是口齿要清楚，读书要流利，其次最好会写点东西。”赵东山诚恳地说。
“读书我没问题，只是写东西差些。”陈彩莲老实地说。
“那你就读一段给我的领导听听。”丁香云对陈彩莲说，“你去倒两杯茶来，我给你找张报纸去。”说着出来顺手把门拉上，下了楼梯。
“怎么样？”胖女人迎着说。
“两个人对上了，给我找张报纸来。”丁香云说。
胖女人顺手抓了一张报纸给丁香云，凑过来说，“我看这个后生倒是不错的，只是年纪大了一点。”
“今年才24岁，比你女儿大五岁，不算大。”丁香云笑着说，“丈姆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只要你满意就行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自由恋爱，我可不能包办哪！”胖女人笑着说，“最后还得要姑娘自己作主。”
“我看得出来，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的样子，这件亲事跑不了。”丁香云说。
“要不是看他有点名堂，我才舍不得把女儿嫁到乡下去呢！”胖女人说。
“有我在，你放心好了，你的女儿准吃不了亏。”丁香云抓过报纸，笑着走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