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舞台上的较量（1 / 1）

天下者我们天下，国家者我们国家；振臂高呼口号响，挥笔疾书讨伐忙。

大字报，大鸣放，你方唱罢我登场；今日奋起千钧棒，横扫一切打砸抢。

——仿宋词《鹧鸪天》

在县人民大会堂召开的革命委员会成立大会上，出乎意料的顺利。县第一中学的师生提前进入了会场，并遵照会场工作人员的安排，很有秩序地坐到了前面中间的位置上。县属机关、厂矿企事业单位和各公社的代表，也陆续走进了会场，坐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会场布置一新。主席台的正中，挂着□□的巨幅丝织画像，两边除了挂着鲜红的国旗和党旗外，各斜插着四面半开的红旗。主席台上以八字形排着四排长桌子，上面铺着洁白的床单。台前正中讲台上，放着两个麦克风话筒，右边角也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放着两个麦克风话筒，是供一男一女呼口号用的。台下插着八面彩旗。

各单位人员在进场时，大都打着红旗，敲起锣鼓，有的还在门口放着鞭炮。整整一个多小时，鼓乐鞭炮声没有停止过。来得较晚也是最引人注目的，是牛头岛上的女子民兵连，在领队的连长谢金花的口令下，带着与解放军一样装备的全副武装，迈着整齐的步伐，耀武扬威地步入了会场。

赵东山和赵大年也带着十几个人来参加大会，因为来晚了，只好坐到了最后面的位置。

罗时新主持会议，一切都是按照原先拟定的程序进行的，先是按照固定的格式完成三鞠躬、唱《东方红》、读语录、呼万岁以后，接着宣读了省军管会的一份批准书，宣布首届县革命委员会成员的组成名单，由方德奎任主任，高永昌和罗时新任副主任，沈正发等5名成员任常委，谢金花、赵大年、赵东山等15名成员任委员。然后，他要求所有的委员都坐到主席台的指定位置上，下面一阵热烈的鼓掌。

宣布完毕，场内场外鼓乐齐奏，鞭炮齐鸣，持续了近十分钟。

“现在，由县革委会主任方德奎同志讲话！”罗时新带头鼓掌欢迎，说完退到了一边。

方德奎不慌不忙地戴上眼镜，拿起事先写好的一叠讲稿，从主席台的正中位置上站起来，走向讲台。

与此同时，坐在台下的赵东春也站了起来，大模大样地走上主席台，抢先占领了讲台。

“你们想干什么？”罗时新回过头来，严肃地说。

“我们要发言。”赵东春心平气和地说。

“要发言必须由大会秘书处统一安排，拿稿子来。”罗时新伸出手来说。

“我们现在就要发言。”赵东春说着，将二只话筒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准备发言。

罗时新立即将话筒夺了回来。两个人你来我去的抢夺话筒，一时僵住了。

罗时新向台下挥了挥手，立即有几十名戴黄袖章的纠察队员向台上包抄过来。

赵东春也向台下努努嘴，陶福林等几十个工人也离开了位置，向台上包围过来。

会场里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把他们拉下台来！”“不准他们捣乱会场！”台下一片乱叫声。

沈蓓蓓在台下也不甘寂寞，领头高呼了一遍口号，然后领着学生们唱起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语录歌来。

整个会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两派不同观点的人员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武斗。

这时候，方德奎走了过来，挥挥手，示意纠察队员退了回去，然后问赵东春：“就你一个人发言？”

“就我一个人。”赵东春回答说。

“那么，就让你先说吧！”方德奎将话筒放回原处，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罗时新尽管很不愿意这样做，但看在方德奎的面上，只好让赵东春先发言，自己也跟着退到了位置上。

赵东春先理了理头发，清了清嗓子，然后拿出一份稿纸来宣读。

“告全县工人、贫下中农、革命干部的一封公开信！”赵东春把题目读了两遍，接着，象爆炒豆一样，读完了这篇声明。会场里的人几乎来不及反映，只听出了大慨意思是他们这一派不光不承认新的政权的诞生，而且表示要砸烂伪革会，理由是目前成立革委会的条件还不成熟，一是没有实现革命的大联合，纯属单派□□；二是群众性的大批判运动还没有深入，许多地方搞得冷冷请清清，有走过场的现象；三是审查干部少数人说了算，并没有走群众路线。

发言完毕后，赵东春和沈蓓蓓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领头高呼：“打倒帝修反！”“打倒刘邓陶！”“打倒江李曹！”“打倒方德奎！”“坚决打倒方德奎！”

口号呼结束后，赵东春最后庄严宣布：“为了以实际行动抵制和粉碎中南海保卫师单派□□的阴谋，我们城关中学井岗山革命造反兵团全体战士现在宣布退出会场！”

话音刚落，沈蓓蓓和坐在前排的二十多个学生站了起来，走到了台上排成两排，和赵东春一起恭恭敬敬地向鞠了三鞠躬，然后一个一个地走下了台。

接着，所有的学生都站了起来，很有秩序地退出了会场。

陶福林也带着他厂里的部分工人退出了会场。

会场渐渐空了，人们的心里也渐渐的冷了，到处都是学生们留下的传单。

罗时新重新回到讲台上，对着话筒有气无力的说：“会议照常进行，请方主任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