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文攻武卫（1 / 1）

你一言，我一语，三句不投机，拳打脚踢起。文攻武卫谁厉害，落花流水滚出去。

——仿古诗《三五七言》

晚上，赵家渡大队部的三楼会议室里灯火辉煌，一盏悬吊在顶上的大汽灯将十几张面孔照映得惨白。

“四爷，玉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们东方红战斗队的一名战士了。”赵东山高兴地说。

“什么东方红太阳升我都不懂，我只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跟着好人走准不会有错的。”赵四九说。

“赵赖三他们成立什么组织，请我去我也不会去的。”赵玉头说。

“说得好。”赵大年带头鼓起了掌，“我们这里又增加了一名老民兵，一名老劳模了，我打从心眼里高兴。”

“要来的都来了，就只差子冬一个人了。”赵东山数了一下人数说。

“他一定是给老婆拖了后腿。”赵大年肯定地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他不来就算了。”

“现在我们就抓紧时间开会。”赵东山站起来，把炮楼的铁窗开大一点，然后说，“一是接纳新队员，二是宣布实行革命的大联合问题；三是讨论干部的解放问题。先由我们的组织顾问赵大年同志介绍一下上面的情况。”

“我先说两句。”赵大年将吸过的烟斗习惯地往鞋底上敲了敲，接着说，“革命的根本问题就是政权问题，实行革命的大联合和三结合，向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是□□党中央_最新指示。如果我们不联合起来，就不可能夺回政权，让那些别有用心的野心家掌权，我们贫下中农就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最近，县级机关正在筹建成立中南海保卫师，这个保卫师的名字借用于长期保卫□□党中央的八三四一部队，是直接受□□指挥的一支战斗力非常强的部队，它联合了全县所有单位的正派群众组织。我们公社也正在筹建成立东方红兵团，全体加入这个组织。我们为什么要加入联合组织呢？就是为了不让象赵赖三那样不三不四的人借造反的名义□□。这个道理很简单吧！”

“大家先发扬民主，议论一下，等一会我们再表决。”赵东山说。

于是，会场气氛热烈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

“现在开始表决。”赵东山看看讨论得差不多了，就提议说，“赞成参加大联合的请举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双手。

“好，一致通过。”赵大年帮着数数说。

“接下去要讨论的是领导干部的解放问题。”赵东山说，“根据中央文件精神，凡是需要□□的那些地方，必须实行革命的三结合方针，即革委会成员中，除了要有军队和群众组织的代表外，还必须要有革命干部的代表。前天县里开了一个革命干部的亮相会，方德奎、李建光和几名常委都在会上作了检讨报告。下面，我把方德奎、李建光的检讨报告一些内容摘要地读几段给你们听，然后你们可以谈谈自己的看法。”说着，他拿出材料来读。

听了赵东山读的报告后，赵大年第一个发言说：“我看方书记的检讨报告是比较深刻的，基本上可以通过。尽管他调进我县工作才不过两年，但对他所做的事都说得清楚，并且勇于承担责任。李县长就不一样，他从土改起就在我县工作，而且长期主管农业部门，带头刮五风，建小高炉搞大冒进，生产上瞎指挥，造成粮食减产，老百姓饭都吃不上，政治上拉山头，搞宗派，抬一批，整一批，又坑害了多少人。他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几句，我看群众是通不过的。我暂成打倒李建光，解放方德奎。”

“我同意大年的意见。”赵四九跟着说，“方德奎这个人我见过。有一次抗台风时他视察海塘后到我们牧场里来躲雨，和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喂猪，一起聊天谈家常，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对群众的生活可关心着哪。”

这时，忽然楼梯一阵脚步声，赵赖三带着一帮人冲了进来。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赵东山猛然站了起来说。

“我们也是来开会的。”赵赖三一屁股坐到了桌面上说，“我倒要听听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许你来捣乱会场！”赵大年说着，一把将他从桌面上拉了下来。

“怎么？只准你们老保翻天，不准我们真正的造反派开会哪？”赵赖□□唇相讥说道。

“你们也算造反派？”赵四九过来，指着赵赖三的鼻子说，“你也不秤一秤自己的骨头有几两重，有多少群众基础？”

“我怎么拉啦！”赵赖三拍拍胸脯说，“我赵赖三一没有家小，二没有财产，是最无产最无产的无产阶级，造反不靠我这样的人靠谁？那象你们这些人，不是走资派树是的典型，就是他们的忠实走狗，能起来造他们的反吗？”

“少鲁苏，快给我滚出去！”赵东山二话没说，就要推赵赖三下楼。

“你敢打人？”赵赖三煽动手下的人说，“你们还站着干什么？他们跳挑起武斗，我们还不文攻武卫吗？”

于是，楼上一阵乱打了起来，所有能抓到的东西都成了手中的武器。不一会儿，大汽灯掉下来了，煤油泼在桌子上烧了起来。赵赖三一看苗头不对，挥挥手带着人跑掉了。

“快救火要紧。”赵东山慌忙叫道。

大家被烟火熏得睁不开眼睛，就七手八脚地乱扑起火来。

赵大年急中生智，打开炮楼的顶楼，从民兵值班室里摘下一支三八大盖枪，用刺刀挑起着火的汽灯，从窗口扔向河里。

一场火灾避免了，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