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69章(1 / 1)
格雷沉声向红发男道:“你若要动她尽管试试,我便是个‘司机’,亦有本事令你见不到明日天光。”
红发男一时被他的气势震得有些发懵,此时,他坐在一边的朋友赶了过来,拖了他小声道:“不要闹事,他是前欧陆血族首领格雷汉姆伯爵。”
红发男大吃一惊,结巴道:“便是……是杀了莫妮卡那个格雷汉姆伯爵?”
他那朋友道:“还有哪个?你来他开的酒吧闹场子,可想过后果?”又赔着笑脸向格雷道:“我朋友喝多了,失礼处请见谅,请见谅。这位小姐,着实对不住。”
说罢,便拖了红发男一路灰溜溜离了奈何桥。
阿满见他们走了,抬头见格雷面上黑得犹似锅底,知是自己惹的事,便也不作声往外走去。
格雷一路仍跟着她,两个人安静得有些过分。她有些纳闷自己明明不曾做错什么,去他的酒吧被人调戏,却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地瞧着他脸色。
这也好,她总算是将他激怒,他这一气,明日开始怕是不会再跟着她纠缠了。兴许也便死了心将房子退了,乖乖回去过他自己的日子。
待大长老主持完全球血族聚会,她便跟着他回B国的地下居所,仍旧与从前一般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腹中孩儿出世后,她们母子便相依为命地过活,她不会告诉他有关他的身世,她信自己可以给他双份的爱来令他健康长大。
到了公寓楼上,她走出电梯,将他手中的包拿了,打开门入内,正预备关门,他却将她的门生生挡住,轻易进入了她屋内。
她惊呼道:“你做什么?”
他双手抵住住她身后的墙,将她困在其中,面上醉意、怒意混作一堆道:“你今日这般戏弄我,就是为了令我死心吗?”
他的脸离得她太近,近得她能够数清他每一根长长的金色睫毛,那睫毛下的眸子汹涌着滔滔怒意与爱意向她奔腾而来,叫人窒息一般。
她偏过头不看他,只是道:“若令你不愉快了,你便回去吧。你我本来不该再拖泥带水,一桩事拖得太久,多少令人厌烦。”
他一手将她下巴擒住,转回她的头,逼着她与他对视道:“我令你厌烦吗?”
她笑道:“你是奸夫我是□□,当□□厌烦了奸夫,我们便可以做回普通的饮食男女,这是好事啊。”
“我不准你再胡说……若你肯,我立即娶你。”他望着她美丽的面貌,手指在她长发里穿行,那一头乌发,是他的手指生生世世的迷宫。他迷失其中,却乐而忘返。
他的言语又触动了她心头的记忆,那日夜里,她将自己梳妆打扮齐整,去大厅内迎接一别两载春秋的他,却接来了令她永不超生的消息。
彼时,他平静地笑着说与她听:我将会娶她,她不久便是古堡的女主人。
他怎知那一刹她的天地被霹得粉身碎骨,她从此便是在混沌荒蛮的世界里独行,无有天地,无有乾坤,无有日月。
她萎缩成一团的心曾巴巴地以为那是一场梦,巴巴地等着由梦里醒来,原来他娶的人是她。
然她夜夜噩梦,梦中他们倩影双双。
她渐渐发现,比发噩梦更惨痛的莫过于由噩梦里醒来发现现实世界正是那个噩梦。
如今他对她说要娶她,这是她连梦里都不敢再有的期待。
她笑中带着泪望着他咬牙道:“我想,你是孤身一人久了。便忘了你的情深意长,你心头之爱。竟在这里对着我说梦话。”
他捧着她的脸道:“我清醒得很,我由第一眼见了你便爱上你,原我这些年所贪所爱日日陪在身边,我却茫然不知,生生将你推走。阿满,原谅我……”
她却哭着笑起来,由他身边退开,一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你爱我……你爱的是我……哈哈……你这一路将我伤得体无完肤……逼我步步退让……将我逼得流离失所……为了另一个人将我推去送死……你竟说你爱的是我……哈哈……这是格雷式的幽默吗?”笑罢了,满面泪痕地道:“你可知这百多个长长的年头,我花了多少时间,挨过多少痛才逐渐将自己治愈了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你突然走过来情深款款与我说,这些日子原是个误会,你一时糊涂,却将我一世荼毒,我这些苦是白受了……你究竟将我当了什么?!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吗?!你看死我注定飞不离你的手掌心,任你揉圆搓扁予取予求吗——?!”
她情绪激烈得一时无法自制,加之饥饿与疲倦,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抚着额头,闭起眼晃了晃。肩头毫无意外痛起来。
格雷见她不支,上前将她横抱到床上,去她冰箱里拿了血液倒入杯中,扶了她一口一口叫她喝下。
她喝了仍觉有些昏眩,捏着肩膀闭眼躺着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会料理自己。”
他不做声,伸手为她揉着瘦削的肩头:“你可否应承我,不要再发脾气,我说了多错的话,做了多错的事也好。你犯不着为了我气坏身子,你如今是两个人,常发脾气对自己对胎儿都不好。”
她睁了眼睛,拨开他的手道:“你若不出现,我便无有脾气可发,亦不会伤了身子。你回去吧。”说罢下床欲推了他走。
他只觉她们方才有些起色的关系又叫他自己搅成了一滩浑水,心头沮丧已极。他只想快些修补这当中的差错,拉了她推他的手道:“你要如何才肯与我好好相处?”又强扯了嘴角笑道:“上回你私自乱跑遇了莫妮卡,我想好要同你算账,结果一醒来你脾气比我还大。这回你在酒吧险些被狼族缠上,我说要回来同你算账,你这脾气又大得吓人。你这一世是不预备做淑女了。”
她听他提了往事,想起那日他怪责托马斯与辛迪不曾好好照顾她,任她留了后遗,她在托马斯与辛迪面前当场博了他脸面,后来,他拿她打趣,她当下一枕头朝他扔去……
那些久远的时光里欢愉的片段,既似在昨日般清晰又像是隔了一生一世般遥远。
她满面泪迹未干,听他说这些,便又要流泪,他拿出手帕与她擦了泪,将她面上的黑色彩绘亦擦去了。
她下意识挡了挡自己的脸,他却拉下她的手道:“你任何模样都好看。”
她道:“无论这话真情假意,我都受不起。”突地狼狈笑了一声:“早知你将我送回来弄成这样,不如让那个狼族的男人送我回家,顶多不过是与他上床。”
他拿着手帕的手骤然握紧,他最怕听她说那些作践自己的鬼话:“阿满,我不爱听你说这些……”
她却又如同长满了尖刺般冷笑道:“这却是事实,我二十岁那年遭遇的暴徒入我梦中并未将我吓得连记忆也欲抛弃,你夜夜入我梦来却叫我惧怕到连记忆都舍得抛得。何况……”她说着说着便又失控了一般,仰头扬了嘴角挑衅地瞧着他:“我并不在意与什么人上床……仔细想想,那男人长得尚可入眼……”
余下的言语突地被他暴躁的唇舌堵住,她伸手去推,却被他团团困在怀中。
他将她压在床上,贪婪地在她唇舌间辗转,他发觉自己想念极了她的温香软玉,这几日搏命般的针锋相对令他倍感疲倦。然而他像上了瘾一般,无法放手,无法试想她的离开。
脱开锋利的言语,只有躯体间的缠绕便仍是心荡神摇。
他沿着她的脖颈亲吻噬咬,醉心在她坦露的香肩失魂。一手在她娇躯上轻抚,滑到她微隆的小腹时,终是停了动作,埋首在她肩上叹息。
阿满却并未挣扎与推拒,只是静静地任他伏在她身上,嘴边带着个笑意道:“你可还记得,你上回强迫我是什么时候?”说罢自行答道:“是你婚礼当日,在我那面目全非的房内。你偷跑上楼,说要让我做你的妾……下楼后,你竟可以继续与你那琳恩双双于人前谈笑自若,做足恩爱状……”
她话未说完,他突感到她身上一股寒意源源往外渗透。立时抬头看时间,发觉两人争吵纠缠了太久,竟忘了她泡澡的事。见她蜷起身子在床上颤抖着,立即抱了她入浴室。
与她放了热水,脱去她衣衫她放入水中,跪靠在浴缸边将一双手臂浸在水里抱着她,令她的头靠在他肩上。
一时,两人都无言语,她只是持续颤抖着,他蹙了眉头紧紧拥着她。
静静的屋内,时间无声流淌。他只愿天长日久,他都能如此抱着她,不再错落一次她的难受、她的伤心。
待她寒意渐渐退却,他为她找了件干净睡袍换上,将她抱到床上,为她盖了被子,将自己湿透的衣衫亦挂在一边晾干,躺在她身边依旧将她抱在怀里陪着。
阿满只觉困倦得无力言语,肩头亦痛着。便也只能由得他去,迷糊睡了过去。
过了不多久,她逐渐转醒,见他搂着她亦在梦中。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睡颜,那散在肩上的金色中长发,深深的面部轮廓,她闭着眼亦能描绘的眉眼口鼻,不禁发起愣来,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兮。只觉他们仿佛由世间伊始便牵了手立于天地洪荒,相伴相携。间中种种,只是他们疲惫小睡时做的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