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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5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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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的长亲是什么人?”格雷忍不住问道:“我许久不曾去大长老府中,你的事倒是一点也不曾听说。”

“唔……”梦阑咬着吸管,吸食着杯中的果汁,口齿不清地道:“不记得了……我生过一场病,十多年前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大长老说我只需当他是长亲便可。”

格雷听了,心中一阵欣喜,若是她有她的细致的从前,那阿满定必是凶多吉少,她记不得,倒真有可能是劫后余生的阿满。

“大长老有向你提过你的往事?”他追着她问。

梦阑觉得格雷似乎对她的往事极有兴趣似的,她笑道:“格雷大人,你是否想念阿满小姐?”

他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她面有怜色道:“可是我不是阿满小姐……”

格雷听她如此说,知道自己唐突了,颓然向她道歉。

她看看墙上的钟,顿时惊了一下,丢了果汁道:“我需得走了。”

他心中顿时充满失望之情:“为何急着走?现时仍早。”

“可是我必须在这个时辰回家。”她跳起来便往门外走去。

格雷一时摸不清发生什么事,这个时辰有什么特殊的?她莫非是辛德瑞拉,定时定点便会由公主变为灰姑娘吗?

他追着她出去,她跑到一半却停了下来,蹲着身子,将自己周身紧紧抱着,瑟瑟发抖。

他见了她痛苦的样子,冲过去扶着她的肩头道:“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紧紧掐着自己周身,发抖发得极是厉害,像是在严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一般。时值十月末,气候正是最适宜的秋,她穿的那身衣裙如何也不算少。更何况,血族原本便没有体温,在一般气候下,不至于会冻成这模样。

雨夜的酒吧人烟稀少,零零落落的客人好奇地向他们张望着。

格雷一把将她抱起,便走出门外,冒着雨疾速回到了自己位于S城边郊的别墅内。

托马斯迎上来,惊讶得一脸不可置信:“阿满小姐……阿满小姐?”

格雷没功夫向她解释,只是道:“这是梦阑小姐,她突然抖得很厉害。你去将全屋的暖气都打开,壁炉升起……”

这时,梦阑勉强伸出颤抖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口中艰难地道:“泡……泡热……热水……”

格雷道:“你要泡热水澡?”转头道:“托马斯,将我屋内的浴缸放满热水,温度稍高些。”

托马斯立即跑进了格雷房内,格雷则抱着梦阑跟了进去。

他的浴室极大,中间有个泡澡的池子,要等那池子放满水需等上一段时间。

眼看怀中女子抖得极厉害,唇上渐渐失了血色。他抱着她踏入淋浴间,一把拧开了淋浴头,温热的水顿时“哗啦啦”冲下来,他们站在那莲蓬下,任温水将他们浑身都打了个湿透。

水沿着他被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前赴后继滑下面庞,他只是望着怀中病弱的女子,满眼忧色。

他在心中念道,这番再与你相识,在你伤时、病时、跌倒时,我必是在你身边看顾着你。

托马斯蹲在那泡澡的池子前试了试水温道:“伯爵,水放好了。快将阿满小姐……不……梦阑小姐放进去吧,我先出去。”

他离开后,格雷便连人带衣与她一同泡入了池子里,在池边的靠座上坐定下来。收着手臂将她搂在胸前,脸紧紧贴着她。

他曾在阿满危难时与另一个女子站在一起,他每每想起她连泪亦成血,那被逼入绝境的表情便整日整日无法睡去。

她说,从此去与他恩断情绝。

他靠着她的脸低声道:“你无法与我恩断情绝,若你能做到,便不会说出来。”

水将她脸上的花钿冲得散了,待他抬起头,惊见她整个右脸竟都是一块块血红色的斑纹,难怪她半边脸总饰着花钿,难怪她有时会面掩黑纱,难怪她深居简出。

阿满整张面孔却洁净如白瓷,连细小的斑点都不曾有,更狂论这触目惊心的红斑了。难道梦阑果真不是阿满?她醒来之前得的究竟是什么病,血族能得什么病?他心中充满了一团团疑问。

怀中的人颤抖得不那么厉害了,逐渐睁了眼睛。泡在温度颇高的水里,她却仍是觉得身体内一波一波的寒意,不禁往他怀里靠了靠,尽管他的身体亦是冰凉的。

“谢谢,若不是你,我今日怕是要在外发病,不知会是个什么后果了。”她轻声开口道。

他依然将她搂着不放,深深望着她的眼睛道:“你这是什么病?为何会严重成这样?”

梦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打我醒来,便每日天亮前要在温水里泡着,那寒意来的时候便可缓解许多。”

寒意?他细细想着他所知的血族的各种问题,似乎与寒意都沾不上边,除非——是有严重过犯的族人,在诸位长老会审之后会被判受极寒之刑。

便是在北极的底下冰窑内躺入被施了咒的特制棺木中,整个北极的寒气都会被咒术引入棺内,侵入发肤骨髓。

血族在寒气中不会死,只是活活被冻上许多年。那些出来的血族有些会有类似的症状。

然,必须得有严重过犯才会被判如此残酷的刑罚。若她在失去记忆前是严重犯了血族的规条,又是什么样的规条要去受极寒之刑?

他施禁术与娶了人类的事被大长老发现后,曾以为自己必然要去受此刑。不料竟也糊里糊涂躲过了一劫……

他疑惑地问道:“你十多年前有无过犯?”

她摇头道:“不记得了,我将醒来之前的事一概忘了。”

他点头,习惯性将手搭在她腰上。她却面露了紧张惊恐之色,将自己由他怀内挪开道:“我已经不碍事了,谢谢你。”

站起身后,一眼竟瞄到浮沉在池里的,她面上的花钿。

她一惊,整个人背过去,一手遮着右脸,躲到了池子角落里,声音甚是惶恐:“你……瞧见我的脸了?”

格雷见她害怕的样子,放柔声音安慰道:“瞧见了,这没什么,不过是些像胎记似的斑纹罢了。”

她叹了一声:“只有大长老瞧过我这些红斑,他说日后总有一日会褪去的,褪去之前不让人见到便成……不想……竟被你见了。”

格雷愣道:“这不是胎记?”

梦阑依旧低头抚着脸面背对他道:“不是……大约是我生的那场病落下的,日后……应会褪去……”

果真她与阿满一样,脸上并不天生有这些红斑,他想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与她玩笑道:“那我便是第二个瞧了你面上这些红斑的人,今日又瞧见了你病发,你便无需在我面前遮遮掩掩了。这些红斑生在别人面上兴许影响美观,生在你面上却似一朵朵花卉。若你真要追究,要我以身相许,我也应了。”

梦阑不禁缓缓回头望了他一眼,他一头金发因被水淋得湿透,都贴在了脖颈上,面上还留着水滴,白衬衣早成了透明的紧紧附在他宽大结实的身躯上。她看着自觉羞涩起来,又转了眼睛。

她想到他方才抱着她的感觉,甚是奇异,从没有一个男人在她病痛之时如此紧紧拥抱她,亦从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她面上的红斑似花朵一般美丽。

心头微微喜悦起来,却又依稀仿佛忆起他之前在她耳边的叨念:你无法与我恩断情绝,若你能做到,便不会说出来。

他必是移了情,将她当成了阿满才有这番举动言行。

她一阵失落,顿时觉得阿满便是死了,有这样一个男人心心念念将她挂在心头也死得值了。

挥去那些失落,抬头笑看他道:“我没什么事了,你这里可有干衣服借我换上?”

他瞧瞧窗外的天色道:“天应该快亮了,你今日还是不要走了,留在我这里休息。我这儿房间多,平素也没什么人住。”

她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他唤女佣拿了干净的浴袍给她换上,在自己房间的隔邻拨了间房给她便自回房睡了。

天将将亮起,他尚未睡安稳便听得她房内传来哭喊。

由棺材内出来,披了睡袍便往她房内奔去。

只见她方由棺材内坐起,趴在棺材边缘上哭得甚是惨烈。

他行至她边上问道:“做恶梦了?”

这情景煞是熟悉,他曾一百零一次闯入阿满房内,对着哭喊受惊的她问着同一句话,如今再度发生 ,他觉得自己也似在做梦。

他尽管希望,却着实没想到他还能见到一个酷似阿满的女子活生生地在他面前重演这一幕。

梦阑抽泣道:“没事,这噩梦我常常做,已经习惯了……”

他好奇道:“是什么样的噩梦?”

她双手靠在棺材的边缘,将脸枕在手臂上:“我总是梦见一个男人,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在前面走。我仿佛非常爱他,便在后头奋力地追,追了许久许久,竟越追离得他越远。然后我四周的植物便都成了带刺的荆棘丛,我也不理,仍是奋力地向他追去,沿路被刺得血肉模糊。他最后仍是与那女人一同消失了。我很难受,觉得自己快要死去了。便一路哭泣,最后总是会哭着醒来……这大约也算不上噩梦吧……”

他坐到她的棺材边缘道:“你……还记得梦里那个男人的模样吗?”

她摇头:“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是个颇高大的男人。大长老说他是我亡夫……”

他盯着她愣住:“亡……亡夫?你……嫁过人?”

她依旧摇头,神色颇为纠结:“我不记得了,都是大长老说的,他说我曾有个狼心狗肺的败类丈夫,后来死了。说他曾叫我非常伤心,是以我不需要知道我与他之间的事。但我想着,既我梦中能有那份强烈的爱意,他生前我必然非常爱他,便想着今后穿了黑色,尽一点遗孀的责任……”

格雷被她如此一说,禁不住轻扬嘴角,疑心他便是大长老口中那个狼心狗肺的败类,大长老对于诋毁他这一事从不口软。

他略安慰了她一番,便退了出去。外头阳光大好,他稍有不适,但依旧等不及地进了托马斯房内将他由棺材中挖出来,嘱咐道:“你今夜便启程去大长老府内,请他老人家来一趟。若他不肯,你便说,梦阑小姐已经被我吃干抹净,现正有个娃娃在腹中。”

托马斯一头雾水,然见格雷如此着急,料想着,他必然又爱上了这个同阿满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梦阑小姐。便也不多问便点头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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