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5章（1 / 1）
片刻后，他们来到了特蕾西小姐的私家别院，在贝西夫人的带领下，进入了别院内的宴会厅。
夜宴已经开始，偌大的厅堂内，灯火辉煌，阿满由夜色里突然走进了这明晃晃的厅堂，眼睛一时被刺得有些难受。
满厅堂的人，男男女女，衣香鬓影。乐队在角落里奏着圆舞曲，厅堂中央一对一对人在跳舞，四围是一群一群拿着酒杯谈笑的宾客。仆人们训练有素地端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
阿满许久不曾见过那么多人，没来由有些紧张，她不安地望了格雷一眼，格雷向她笑道：“没关系，随便喝些饮料，凑个热闹便离开了。也是一次有趣的观光经验。”
阿满点头，觉得紧张略微被缓解。
塞缪尔在一旁道：“太妙了，我灯红酒绿的夜色啊，从来不曾令我失望……”
贝西夫人带来了特蕾西小姐，特蕾西小姐穿着一身带了精致刺绣的浅黄色礼服，面如白瓷，唇若桃花，精致的面容着实相当美貌。
不等贝西夫人引见，塞缪尔便开口道：“姑娘，您必然就是特蕾西小姐了，本国有几位女士能有小姐的绝色容貌呢。”他弯下身子亲吻了特蕾西小姐的手背。
贝西夫人对特蕾西道：“特蕾西小姐，这位便是菲腊少爷，我店里的常客。这是他的朋友，B国来的格雷汉姆伯爵同伯爵夫人。”
格雷亲吻了特蕾西的手背道：“幸会，特蕾西小姐，打搅了。”
特蕾西略一打量他们，对着格雷笑得明艳动人：“伯爵大人客气了，非常欢迎各位。”
她聚满了笑意的眼睛令同身为女人的阿满本能地感到防备，尽管特蕾西没有任何过火的行为，然而阿满总觉得她看格雷的眼神是不同的。
她的猜测很快便得到了证实，大半场舞会，特蕾西一直粘着格雷，与他跳舞、谈笑风生。除了特蕾西，亦有数位女子参与了他们的交谈。
阿满与塞缪尔走到了一个角落里，原本想拿杯果汁，然而现场并没有准备任何不含酒精的饮料，念及格雷曾说过希望她不要再饮酒，她便只能放弃饮料。她远远看着他，他微笑而文雅地时而侃侃而谈，时而点头聆听，他面貌俊朗，身形高大，举止高雅。便是在人群里，他出众的光芒亦很自然地令他异常引人注目。
围绕着他的女士们都对格雷非常感兴趣，然而特蕾西一手包揽了所有与他沟通的机会，她不停地在向他说着什么。周围的音乐声与人声大约阻扰了格雷的听力，于是他偶尔会低下头略靠近她的脸倾听她的语言，表情是一贯的温柔。有时，她不知说了什么，他又向着她笑——在阿满眼中灿烂过整个厅堂灯火的笑容。
特蕾西从头至尾便向着格雷大献殷勤，若初初阿满仍在猜测中，那么之后她便非常确定特蕾西对格雷产生了某种情愫。她的眼睛一刻不离地贪婪盯着他的面孔，仿佛想一口将他吞下，她与他说笑时做尽各样风情姿态。
酸涩与不安满满地溢出来将阿满的情绪包裹成了一颗生涩的果实，从前听他与维多利亚以及卡洛琳的故事，由于都是往事，并不曾在眼前发生，她没有如此切肤感受过强烈的嫉妒。这一刻实实在在的醋意将她淹了个没顶，使得她对身边的人事有些心不在焉。
塞缪尔在一旁饮着香槟不满道：“阿满，格雷这家伙真不够意思，我好意带他来看看本国第一号美人，他就这么把我的风头全给抢走了。特蕾西竟然完全无视我！”
阿满的双眼依旧追着格雷的身影，对塞缪尔的抱怨听若未闻。
塞缪尔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话，评论着舞会现场哪几位小姐容貌平平，哪几位形容出众。阿满的耳朵与脑袋之间却仿佛被装了一道门，所有的声音从耳朵进入，却无法通过大脑。
突然，塞缪尔兴奋地喊起来：“啊，居然有位美人被丢在角落里！”转头对阿满道：“我去跳舞了，姑娘，你也好好享受舞会吧。”说罢，将杯子丢给侍者便向他的美人走去。
阿满一个人站在一边，紧张不安开的负面情绪顿时升腾起来，她向来在深闺里做她的小姐，对于社交并不在行，在古堡的日子里较之从前已经改善许多，然而来到这样极目处处是陌生人的社交场合，不适感很容易便俘获了她。
偶尔有人过来试图与她交谈，因为说的是F国的语言，最终都沟通失败。
在不安与沮丧中，她见格雷又与特蕾西转到了舞池里，他握着她的手和纤腰，边与她翩翩舞着，边笑着与她谈天。
阿满开始有些生气，有侍者托着满托盘的香槟走过，她伸手便为自己拿了一杯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身旁的雕塑托台上。
这时有位年轻男子又递上一杯酒给她，与她攀谈起来。对方倒是能说一口B国的语言，尽管不算标准。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对方聊着，眼睛望着格雷，手中一杯接一杯地拿着香槟杯，直到同她聊天的男士诧异地对她道：“夫人，您酒量真好。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位女士如此擅饮。”
她这才有些浑浑噩噩地转头去看那托台，顿时吓了一大跳，那托台上排满了她喝下的空酒杯。
而她仅仅转了个头，便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平衡能力，地面是不停摇动的，面前的人是不停摇动的，而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就摇晃得更厉害了。
她踉跄了两步，觉得胃部非常不适，人又没办法站稳。于是伸出手抓住了眼前男子的手腕，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嘴开始作呕。
那男子被她吓了一跳，原本对她存着的好感消失殆尽，又不能失礼抽回被她牢牢抓着的手臂，只能一边向后躲，一边结巴道：“天哪，夫人，您喝多了，您……您……”
阿满却一步步踉跄着向他靠近，她抓得他紧紧的，他惊讶着她巨大的力量，她的手简直像一把铁钳钳着他的手腕，他尝试性地挣扎了两下，她的手竟纹丝不动。
男子肠子都悔青了，满场的人，他竟然选择了这位奇怪的夫人攀谈。
阿满脚底不稳地向前，突然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眼看整个人就要将眼前的男子扑到……却被稳稳接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中。
男子吓出一身冷汗，他看看自己的手腕，竟然已经被她抓得发红，心中叹道：上帝！这是什么样巨大的力量啊，再被抓下去，他的手腕这夜必然要与他的手臂分离。
格雷有礼地向男子道：“抱歉，我太太喝多了，失礼之处，请见谅。”
男子仓皇道：“不，不，没事，没事。您好好照顾尊夫人吧，我失陪了。”说罢，一溜烟钻进了人堆里。
格雷皱眉低头望着怀里醉得不清的女人，她双手攀着他的衣襟，眯着眼睛望着他，又四下笑着张望道：“咦？特蕾西小姐呢？你们聊完了？”
明显的醋意令他又度皱眉，伸手轻轻推了下她的额头道：“你又在想什么？”
她嬉笑着伸出一只手抚平他的眉头道：“你就爱皱眉，再皱下去真成老头子了。”
她的醉态加之亲昵的举动令格雷不禁想到在小酒馆，她喝醉的那夜与他缠绵的亲吻。他望着她微微开启的嘴唇，柔软优美的线条，露出的雪白的贝齿在灯光下闪着一星点的光芒，竟惹得他想要去捕捉那微小的光。
阿满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下，道：“我想回去了……”
格雷逃开了对那一小点光芒的想望，道：“我们这就走。”
塞缪尔这时亦走了过来：“天哪！阿满怎么喝得这么醉？这么些日子，我竟不曾发现她如此擅饮，改日定要与她一醉方休。”
格雷瞪了他一眼：“我说过不让她喝酒。”
“哟，你简直把阿满当你的私人财产了。”塞缪尔揶揄他。
正在送客的特蕾西小姐抽了个空款步走来，道：“伯爵大人，尊夫人喝多了吗？”
阿满听到特蕾西的声音，触电似的努力站正道：“我并没有喝……喝醉……”
格雷见她逞强的样子，忙扶着仍在摇晃中的人：“夫人，我们该回家了。”
特蕾西见他们恩爱的模样一阵失望，随即道：“夜深了，夫人醉成这样，伯爵若不嫌弃，不若留在舍下过夜。”她是F国出了名的美人，但凡见过她的男人，没几个能不爱她，若这一夜能将他们留下，她有把握，可以趁着这位伯爵夫人清醒之前让她的丈夫彻底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她对他下了一夜的功夫，若是别的男人早失魂落魄了，他依然能镇定自若地与她交谈已属奇怪。她相信，他对她多少是心动的。所以她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她拿捏着他心底必然求之不得。
不想格雷礼貌地道：“多谢小姐的好意，我们回程并不远。感谢您今日的招待，我们玩得非常愉快，”他瞄了醉醺醺的阿满一眼：“我们该告辞了。”
说罢扶着阿满往大门处走。
特蕾西失望之余心有不甘地追了两步道：“伯爵，我这儿改天还有个晚会，几位可愿赏光前来？”
格雷不愿再耽搁时间，道：“感谢小姐邀请，只是我与夫人即将离开F国，怕是无缘再见小姐。”
特蕾西终于死心与他们道别，她在心底狠狠诅咒了这个醉得像堆泥似的女人，然后迅速将这件不愉快的事抛诸脑后，又转入了她将近尾声的舞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