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19章(1 / 1)
阿满不曾饮过酒,在古堡里宴客时,也是以红色的果汁代酒。然而见眼前心仪的人兴致如此高昂,又盼着自己终能成为一个陪得他对饮小酌的女子,便拿起面前的杯子与他碰了碰,当水一般一饮便是一大口,顿时只觉一股酸涩的味道留在味蕾间携着酒精味回旋不去。她皱了皱鼻子,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嗜酒如命。
格雷望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道:“若喝不惯便不要喝了。”
阿满怕扫了他的兴,强撑道:“尚可入口,并不……尤其难喝。且初次尝酒,我也想尝尝酒醉是什么滋味。都说‘醉过方知酒浓’,我今日要试试,这酒是如何‘浓’。”
格雷犹疑地点头道:“酒醉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你若真要试,我也不反对。”
阿满呵呵地笑,心中懊恼自己一时口快装豪迈,什么“醉过方知酒浓”,万一她迟迟不醉,天知道要喝多少这难喝的酒。
她是被自己逼上了梁山,无路可退了。于是只有鼓起勇气与他对饮,她受不了小口小口让酒顺着舌头的味蕾滑入喉头,只是当喝药一般一灌便一大口,直接吞咽下肚。
她忍受着这难入口的酸涩滋味,瞧格雷颇为享受地一口一口小酌,好奇地问:“你喜欢葡萄酒?”
格雷擎着酒杯不置可否:“打小喝到大的,顺口,也习惯了。十来岁初次饮酒,饮的便是红葡萄酒。”
阿满开始觉得有些晕眩,身体仿佛渐渐失重,心底不知从何处飘飘升起莫名的兴奋感。
她脑中浮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天使一样漂亮的面孔,也是这样静静的笑容,带了几分少年人的腼腆羞涩,手中端着红酒杯,小心翼翼地品尝着陌生的饮品。
她笑得眼睛弯弯的,窝心得从心底深处递出的笑容:“你十岁的时候一定很可爱。”酒精渐渐令她模糊了羞怯,直直地望进他一双蓝眸中。
格雷不自然地望了一眼她的空酒杯:“你醉了阿满。”
她格格笑起来:“我哪里醉了?你瞧,我这不是好端端在问你话么?你十岁的时候是不是很可爱?是什么发式?穿什么样的日常装?”她依旧满目含情地端看着他。
格雷望着她一双美目眼波流转,无限婉转,望久了竟波光粼粼地像含了一汪水,心头不自在起来,明明每日相对,突地又仿佛不可逼视。
他目光闪了闪:“你是想给我机会让我自夸吗?”
她娇嗔地瞪他一眼,继续饮她的酒:“你总是这么扯话题……你呀……你……”
爱意一时无可掩无可藏地由她一言一语一抬眼一挑眉中满满渗透出来。
格雷见她一瓶酒已经下肚,拿开她的酒杯道:“阿满,不要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阿满近乎撒娇地道:“我明明就还能再喝一点嘛……”另一只手伸向格雷握着的酒杯,就着他的手将那大半杯深红色的液体送进口中。
格雷被她明明冰凉的手握着却觉得烫了一下似的缩回手,酒杯一个不稳掉在桌子上碎了。
一个伙计应声走过来,格雷干脆站起来,付了酒账和打碎酒杯的钱,扶起阿满道:“我们该走了,酒馆要打烊了。”
阿满步履有些不稳,转头到桌上搜寻,拿起她带来的书抱在胸前,便面露安心地靠着格雷离开。
外头的雨下得很大,阿满东倒西歪地被他搀着,刚出门便被雨淋湿了。
阿满抱紧胸前的书,嚷嚷起来:“我的书,我的书……你的真迹会被雨淋花的……”
格雷于是干脆脱了外套覆在她身前,将她打横抱起,飞速往杰克和辛迪的小酒馆行去。
进了房内,格雷将阿满放在床上,阿满一只手却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肩膀不肯撒手。
他拍拍她肩膀道:“阿满我们到了,你先休息吧。”
她依然维持那个动作没有放手,格雷于是只能弯身子,他坐在床边继续唤她:“阿满……阿满?”
阿满的头缓缓由他肩颈边转过来,款款望着他的眼睛。
依旧是那双美目,汪汪的,水灵灵的。眼神内纳满了渴望,炽热如火。这水与火缠在她的眼中,看在格雷眼中,缠成了迷人的魔咒。
他一时忘了移开视线,定定回望她的眸光。
她望着望着,将嘴唇凑了过去,生涩地亲吻他,亲蜓点水般在他唇上流连。
格雷皱眉紧闭起眼睛,仿佛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阿满脑中昏热,享受着他冰凉的触感,只觉离他尚不够近,不够近……于是她尝试性地伸舌轻轻舔舐着他的嘴唇,伸出另一只手一起缠到他颈上。
格雷紧闭的眼突然张开,伸手抱紧她的腰,将她压在身下,反客为主密密地缠住了她的唇舌。
阿满淬不及防地被他激烈亲吻,有些不适地轻轻呜咽了一声,身上的人却越发狂热地侵占她每寸空隙。
她被压得有些难受,双手由他颈项上移到他胸口,轻轻推他。而他竟像被灵魂深处的渴望迷了心性一般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他的唇渐渐不满于眼下的属地,转战他方,由她的面颊到她的耳垂,纤细的脖颈,一路战火飞扬。
他的手亦蠢蠢欲动起来,沿着她的腰肢,缓缓上移,将她的衣衫向下扯去。
于是,她香肩大袒,似一大块羊脂白玉,衬着身后散了一满床的黑发,甚是惊心地华丽引人。
格雷的唇舌在她柔美的削肩上贪婪地攻城掠地,她仿佛不知所措地闭着眼轻轻抱着他,面部是迷乱的醺醺然的表情。
然而格雷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维持伏在她身上的姿势片刻,瞬间撑起身子,望着眼前衣衫不整的阿满,他深深皱起眉头,面有痛苦之色。
伸手为她把被他扯下的领口拉回去,慌忙拿了被子为她盖上。
“阿满……我……”他想着如何化了这尴尬的场面。
不想,她依旧维持着他起身见到的姿势,安稳躺着。
“阿满?”他又轻轻唤了一声。
他才发现这个方才放了把火令他差点失控的女子竟然已经睡过去了……
顿时啼笑皆非起来,他坐在床,看了她的睡容片刻,将一只手遮着脸孔苦笑起来。
阿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睡在房内。
她想起她仿佛梦见自己同格雷缠绵,他在她梦中完全不似平日的自制,疯狂地缠着她。只是那梦做了一半便没了,这令她甚感遗憾。
她抓着被子蒙了半边脸笑起来,若每日能做这样的梦倒也不枉费一日必要睡上的这十多个小时。
笑完了,又叹起来,也只有梦里,他才能那样因她而疯狂。瞧他平日里的样子,想都想不出他失控的模样。且他活了两百多年,什么样的美人不曾见过,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女孩罢了。他的从前住着玲珑美貌的维多利亚,后来她又化了个周身迷迭香气缭绕的卡洛琳。她一世一世在他心中刻了无可磨灭的印记,他此刻想是仍盼着她下世的粉墨登场。她?竟是要轮到那一世啊……
叹完,她不禁点了点头,深信那果然是一个梦。
懒懒坐起来,衣服左边肩膀滑了下来,阿满惊呼一声,转头看去,发现领口竟有被撕扯过的痕迹,一边完全松了。
她满肚子疑问,想找了格雷问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何她衣服的肩袖会被扯坏。拉开被子,又一声惊叫,她发现她的书竟被压在被子下,好几页书页翻了起来被压折了。
她连忙将书拿起,将压翻的书页翻回去,放在枕头底下。
抓着自己一边松了的衣领,她往外头走去。
走上楼梯,打开暗格 ,来到地面上。望了下,厨房里辛迪仍在做菜。酒馆外传来酒客们谈天笑闹的声音。
酒馆的伙计端着些脏盘子脏杯子走进来,见了她打招呼道:“阿满小姐,起来了?不用在屋内用些餐点吗?”
阿满笑道:“不用了,我找格雷,看见格雷了吗?”
“格雷大人在外面与一些暂住在这里的同族饮酒。”伙计说完奇怪地看了一眼她一直捏着一边肩膀的手便走进了厨房。
阿满往外走去,打开门,四处搜寻格雷的身影。
见到了他在靠墙角的一桌,与几个同类相谈正欢。
她抓着左肩的衣服,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去打扰他,便呆呆杵在原地望着他,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格雷很快注意到了她,他表情顿了下,向那几个同类说了几句便起身向她走来。
走到她面前,他道:“你怎么穿着坏衣服便出来了?快进去。”说罢推着她往里头走去。
阿满狐疑地回头看他:“你怎知道我衣服坏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书也被你压坏了,为什么你不替我好好安置那本书?那是我很不容易才得来的宝贝呢。”
格雷便推着她进了房,心内便松了口气,她竟什么也不记得了。这样也好,他自己昨夜亦被自己惊得不清,他向来熟谙自控之道,情绪、行为,素来任他揉捏,尤其在他成为血族之后,几乎从无例外。而昨夜那番鬼使神差的缠绵竟彻底在他的计算中脱轨。
他自问了无数次为什么,她只是个小女孩,他两百多年来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属意于他的亦不在少数,然而自认经了大劫的他面对风花雪月却总是意兴阑珊。与那些女人相比,论美貌,阿满并非最出众的,论风情,也并非拔尖。而昨夜,她竟令他被浅薄单纯的欲望操控得几乎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