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3章(1 / 1)
他令我刻板乏味的生活产生了许多乐趣——你也听过他叫我老头子,他却不同,在他身上,永远都有新鲜事儿,他从不按正常人的逻辑做事。于是,我的日子也连带得活泼了一些,他对于我,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阿满莞尔,确实,塞缪尔的个性同格雷是完全互补的,不然格雷在漫长的生命里,必然会少了许多欢乐。而若没有格雷,塞缪尔一定会闯更多祸。阿满突然想到一年多以前的那场餐宴,格雷说若不是他,塞缪尔不知死在吸血鬼猎人手中几次了。
“塞缪尔一定闯了不少祸吧?”阿满笑问。
“也并没有,”格雷思考了一下,试着将百多年的相关事件调出记忆库,组织进他的叙述:“他的不羁,除了天生性情,有一部分是为了掩盖他深爱的那个女人死去的事实。
他部分时间暂住在我的古堡或者与我一起旅行,我都会看着他。另外的时间他在他的F国打点了一座隐秘的庄园,作为自己的居所,回到自己庄园的时间,他都足不出户地修行。所以大祸倒也没闯过。
只是刚认识他那段时间,他跟一个吸血鬼猎人交过手,幸而他命大,遇见了深爱他的玛格丽特……
那时候,血族并不如现时如此安分守己,如此低调行事。
甚至有猖狂的会公然在人群中隐伏,伺机下手获取食物。
他们积极繁衍同类,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取代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当我族类极大地扰乱了人类的生活后,终于世界各地的统治者都悬赏重金杀戮吸血鬼,因此也衍伸出一个新的发展速度极快的职业——吸血鬼猎人。
这些猎人们因为种种原因,以捕杀吸血鬼领取巨额悬赏为生存方式。
血族与猎人之间的敌对关系就这样延续了下去,无数血族死在猎人手上,也有无数猎人死在血族口中。
当时,正是吸血鬼猎人这个职业最为昌盛繁荣的时候。B国也出现了一名令所有血族成员非常忌惮的猎人,彼得霍•普金斯……”
阿满忍不住打断格雷,问道:“这个人,就是……玛格丽特的父亲?”
格雷点头道:“她告诉过你?对,这就是她的父亲……你知道,一个人为了钱去做一件事并不可怕,这证明他仍然热爱生命,有底线。最怕的便是像霍普金斯这样,没了底线拼了命去做一件事——当然,据说他他的妻子死在血族手中,是这样的愤怒令他誓与血族为敌。
他的拼命令着实令他一度声名大噪,他甚至杀死了一个在我族中有些地位的成员。
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他几次,他跟踪了我数次,不惜用各种方式引诱我掉入他的陷进但都以失败告终。
我想,数次让我逃脱,他心中一定有很深的挫败感。
我当时正在长途旅行,突然我的血液中现了异动,我知道维多利亚十八岁了,是以我循着她的牵引一路竟返回了B国,我想大约她仍舍不下我,历了轮回来原处找我。我见天色将亮,便打算先回古堡,次日再去寻她。
返回古堡的途中,他在那附设了陷阱。
我告诉过你,那时候的血族并不如现时安静隐匿,是以尽管我尽可能伪装成人类在古堡里生存。每日不同血族成员的来访,以及他们在古堡附近的狩猎,还是让人类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附近村庄的人尽管不能确定,但是纷纷传言古堡里住着恶魔。但凡无故失踪或者找到被吸干了血液的尸体,都是在古堡附近发生的。
大约是这个原因,所以霍普金斯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我的古堡,并追寻到了我的踪迹。
我当时并没有没有想到他对我的存在如此偏执,当我听见那条小路边上的林子里有孩子的惨叫声,忍不住放慢了步子。最终决定过去看看。
我见到了那个巨大的陷阱以及钉得满陷阱都是的椿木桩。我相信那孩子是无意掉进去的,而彼得竟然因为见到我的靠近而不出手救人,反将计就计想将那孩子的血液当做活诱饵。
无论我怎么选择,他都没有损失。一个人可以因为对曾经伤痛的偏执而渐渐不顾他人死活,实在是可怕。
我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同时,那孩子流了满身的血对我也是极大的诱惑。
我当时只得一百多岁,定力比起现时要差很多。而且我旅行刚返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服食血液。
我的尖牙情不自禁地变长变尖锐,我犹豫了片刻,下去,究竟是救人还是杀人。
就在的时候,彼得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冲出来。
我正在被眼前的选择所困扰,一时疏忽了防范。他手中锋利的椿木桩钉在了我背后。我一时吃痛,回身用尽全力挥手,他被我撞跌出了几米远。
跟着,他取出一件如同匕首一般的圣器,向我射来。
我身后便是陷阱,无处逃遁,再次被他所伤,这圣器原本也不能致命,但他心中的执念如同咒语一般,长年累月渗透了圣器。结果,确实重伤了我。我跌入了那个陷阱,底下满满的削尖的椿木桩划破了我全身。
血遍流了满地。身边蜷缩成一团的无辜的孩子气息已经渐渐微弱。
我被他激怒了,便躺着不动,待他过来探看他自以为已经捕获的猎物。
就在他拿出打火机,想借着光看看我的境况时。我用尽全力跃出了陷阱,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对他说,我并不想杀人。但是,陷阱里的那个小孩已因失血过多而昏迷,想必救不了了,明天天一亮,这桩事必定变成我做的。既然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便杀一个担两个的罪名,也算值了。
他当时的表情非常恐惧,眼睛大大地往外突着,血丝布满了眼白。他的脖子被我掐着,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我想,人总还是渴望生存的,但是我不打算给他机会了。一旦一个人开始为了自己私自的欲念疯狂,活着,便也是一种双重痛苦。除去自己,亦加害旁人。
然后,便狠狠向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但当时我因为长途旅行加上重伤,体力消耗殆尽,其实已经没有力气进食,我吸取了他部分血液后,将他重重扔了出去。
他撞在一棵树干上,像一个玩偶一样无声地跌落在地上。
我没有兴趣理他究竟死了没有,跌跌撞撞地往古堡走去,我伤得很重,故原本以普通人类走十多分钟便能到达的古堡,我走了十多分钟仍只行至一半。
血一直在流,幸而古堡附近平日甚少人烟。否则,任何一个人类都可以轻易将我杀死。
我走了一阵,觉得再没有力气迈步,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模糊起来,我昏倒在路旁。
然后维多利亚的转世卡洛琳出现了。
她是附近一个村庄村长的女儿,当日与女仆一起从亲戚家返回村庄。
马车经过这条小路,她们很不走运地发现了我。
我当时能量流失得很快,牙齿及指甲都恢复成常人的样子。所以,卡洛琳及她的女仆扶起我以后,只当我是一个重伤的人类。
她们很害怕,说要带我去找医生。
我回来便是为了寻她,她竟如此巧合遇见了重伤的我。然我必须得先好起来,我拒绝了她们的好意,请求卡洛琳将我送回城堡。女仆及车夫一听我是城堡里的人,大惊失色,拖了卡洛琳便要走。
卡洛琳兴许因着前世与我一场因缘,终究不曾舍下我离去,她考虑了一下,决定将我带回城堡。
车夫及女仆害怕极了,说什么也不肯一起去。
于是,卡洛琳赶走了她的车夫与女仆,她扶着我,慢慢往城堡里走。
一路上,她不停跟我说话,说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大约就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坚持下去问些年龄之类的闲话家常。
我靠得她很近,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她身上,是以她非常吃力地连扶带拖架着我在走。
我数着她的喘息声,心跳声,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迷迭香的香气。每一步都仿佛要走一百年那么艰难,对这些声音与香气的感知倒仿佛令我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我到如今仍然能够记得那股香味,以及她心跳的频率……”
格雷的眼睛穿过阿满的肩膀,出了神似的望向她身后的一副油画,画的是毒蛇引诱亚当夏娃吃禁果的情景。
阿满望着格雷空洞悠远的眼睛,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她的双眸因着格雷的过于入神而蓄起了悲伤。
卡洛琳也终于出场了,原来她竟是维多利亚的转世,如此说来,格雷心头始终只得一个女子,那便是维多利亚。维多利亚的心跳,维多利亚的喘息,维多利亚的迷迭香气。那是维多利亚的世界,有格雷,没有阿满……
“肯将你送去传说住着魔鬼的城堡,她着实是个好心的女子。”阿满的声音涩涩的,语调干瘪失了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