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66.伤情处,高楼望断,灯火已黄昏(1 / 1)
人世间,于人于事,会有失意,烦恼,痛苦,也会有欢笑,喜悦,畅快之时。最痛苦的,会是什么?情之于天地间,令多少人黯然神伤,寸心缭乱,失心失智。
跟随他这么久,第一次,华仔见Ken病倒了。一连五天,他神志不清,持续高烧,滴水未进。华仔在他床前守候,寸步不离,随时关注着病情的变化。
Ken的私人家庭医生随时监测着,平时他常和Ken开玩笑,“你让我都无用武之地了。”Ken回笑着说,“我不生病而已,一病,定是大病,到时别把你给吓坏了。”这次,真把他急坏了。不明原因的高烧,找不到症状下药,只能输液,用退烧药暂时降降温。
他知道Ken痛失最爱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其打击之大,他心有戚戚。
深夜时分,华仔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Ken,这个如钢铁般浇铸的人,此时正萎靡憔悴下去,失去求生的欲望。也许在他心底,也想着速速死去,可以和晓桐,及孩子,在另一个世界相聚。
他的嘴唇已干枯起皮,眼眶深陷,四周泛着苍白,面无血色,就像是枯槁的大树,了无生气。
华仔的眼眶湿润了,刚才医生说,除非他自己有生的希望,不然,没人可以救得了他。他是在自行了断。
他置若大的一个企业不顾,置众多的亲人,员工不顾,只愿追随他心爱的人而去。对于Ken,生,已是了无乐趣,他空手闯出了天下,创建了自己的企业王国,拥有了财富,可是,他却失去了唯一的最爱的人,没有人可以和他共享人生,没有人可以再让他快乐,那么生,只是苟延残喘,拖着这副皮囊,继续着生的痛苦,思念的煎熬,天人永隔的懊悔。
还有什么比换回晓桐的生命更为珍贵的呢?如果他早知道这样,他宁死也不会和她分开,他还需要和她生什么气,逞的什么强呢?他的骄傲,尊严,所有这些虚无的东西,和晓桐的生命比起来,显得缥缈,而毫无用处。
明白这一切时,都为时已晚了。这种痛,比凌迟处死,比一刀一刀剐了他,还让他痛不欲生。他,彻底地心灰意冷,完全放弃。
华仔完全封闭了Ken病重的消息,为了不在企业中引起人心恐慌,只有他最接近的几个随身伺从知道。同时,他也做了最严密的防范,怕有人会乘这个时机,对Ken下手。
可是,他一定要想办法,让Ken苏醒过来。他爱他,他不能没有他。从少年时,见到Ken的第一眼,他的心,就跟随了他。这个男人,让他折服,让他信任,让他从堕落的边缘,回到了正途。Ken为他做的一切,让他几生几世,都回报不了。更无须提让他持有公司的部分股份,财富也是滚滚而来。他愿意跟随着Ken,不愿回到他父亲那里。如果不是Ken的提携培养,他父亲又如何会另眼看待他?在他众多的子女中,他只会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任人践踏,被人踩在脚下,苟延残缓的活着,看着别人的脸色活着。
他知道晓桐怀孕,出于私心,他没有对Ken说。他心里挣扎着,如果晓桐真的离开Ken,没有人再会夺走Ken的心了。何况,Ken那段时间,处于气愤暴怒中,反反复复,喜怒无常,不许任何人提及有关晓桐的事。他也不好说。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被人钻了空子,陷晓桐于水深火热中。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份愧疚,碾转着他的心。如今,Ken已是游离于生死之间,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他而去。
“大哥,你醒醒。”华仔在Ken的病床边哽咽,“我们翻遍了工地,没有找到尸体,那么,晓桐也许不在那里,只要没见着尸身,就还有希望。你怎么能在这时放手?”
Ken依然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动静。
“如果晓桐回来,见不着你,她该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呀。她没有死,她应该还活着。你要等她。”
Ken轻微叹了口气,缓慢睁开了双眼,气息微弱地说,“你别再骗我了。”
“我没有骗你。我们真没有找到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呀。大哥!”华仔着急地说。
Ken握握他的手,“公司的事,先交给你处理。我需要一段时间。”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
“好,你放心养病,公司的事,我随时向你报告。”华仔见自己终于说活了他的心,暗自松了口气。先走一步,是一步吧,只要他现在活转过来,迈过了这道坎,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他们在工地,确实没有找到晓桐的尸体,只找到了她的披肩。至少,有一半的希望,晓桐还活着。可是,她究竟在哪里?还在陷害她的人手中,还是,逃离出来了?为什么她没有和他们联系?
再也没有任何有关她的电话,或信息传递过来。
两个月后,Ken从希腊疗养回来,病已痊愈,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沉郁了。华仔和周围的人,都十二分地小心周到。
公司的执行总裁带着各级经理们,财务执行长,将公司的近况,向Ken做了概括报告,仔细地回到了他的一些问题。Ken听完后,便简单地让他们散会了。
Ken的办公桌上,放了两个镜框,一个是他和晓桐的合影,一个,是白色的小小的空白镜框。晓桐身穿白色体恤衫,笑妍如花,开心而无忧,在他的怀里。Ken在她的身后,环抱着她,宠溺而开心。那是他们去度假时拍的。
有时,他会凝视着相框,听着汇报,让汇报的人,不知他是否在听,可是,他问到的问题,却是言简意赅,命中关键,让回答的人,冷汗直冒。
那个小小的空镜框,公司里传言是给那个失去的孩子留的。冥冥神灵,让胆小的女生不敢正视。
夜晚,华仔走进他在Tower的房间,却发现他不在房间里。华仔惊诧地到顶楼露天阳台上找寻,见他依着护栏,眺望着远处灯光璀璨,星罗棋布的纽约市夜景。他悄然走近他,立于他的身后。
“她到底在哪里呢?她会在纽约吗?”他叹着气,问自己,也问苍茫的夜空。
“她一定在某处。我确信她还活着。”华仔语气坚定地说。
Ken转过身,狐疑地看着他,“你是有什么线索了?”
“在你病重时,曾有一个老妇人来找过你。她说只见你,只和你说话,别的什么都不说。当时因你病重,我们对外谎称你出国了。门卫是这么对她说的。等我赶出去时,她已走了。这人,和晓桐一定有关系,或知道些什么,但不敢对其他任何人说。但到现在,这人再没有出现过。”
“也许吧?我们出重金悬赏提供晓桐消息的人,很多是提供假情报的,没有一个是真实的。”Ken消深地说。
“提供假消息的人,都没有说找你,是安全部门,或警方接待的,只有这个妇人是指名见你。”华仔说,“只有晓桐,才会百分之百地相信你,在她危险时,一定会找人给你消息。不只是为她,也是为了孩子。所以我相信,这人一定来自晓桐身边,受她之托。”
“这个妇人,什么相貌,年纪?”Ken也觉得有理,不禁问得详细。
“她是经过了化妆的,估计显示出来的也不是她的真实年纪和相貌。另外,这事,十之八九和Sam有关。事发后,他就逃到日本去了。”
“这个日本野杂种!”Ken恨得咬牙切齿。
华仔仍带有些疑问,“可是我们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没有发现他和这事的蛛丝马迹。”
“那么涉及这事的,就不止是他一人了。我总会挖出这根由,和背后的人的。”Ken转向了华仔,目光炯炯,带着不容欺骗的审视。
“晓桐,都两个月过去了,你若活着,也该给我一点消息。如此生死不知,让我每日如活着地狱之中。我的心,都被你带走了。”Ken看着浩瀚无际的夜空,星光璀璨,心里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