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静数冬天,一味相思(1 / 1)
晓桐在秋季学期,选了六门课,让系里的同学,都大大地吃了一惊。可是,其结果,除了让自己累得轮流转,马不停蹄,也赶不上点。
每当她像骡子一样,累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喘气时,Ben就微笑着看着她。
“什么?”晓桐看着他的表情,很是深恶痛绝。这不是看笑话吗?
“没事,看你很新鲜。”Ben的原话。
“我怎么新鲜呢?”晓桐不明白。
“有你这么和自己过不去的吗?6门课?你以为我们学校是什么?不用脑子上学的?”Ben问。
“试一试吧?不行,我就删掉一门。”真的很累,尤其是计算机的课,要在机房花掉好多的时间,每每让晓桐心疼得了不得。
外面下起了雪,天已经黑了,晓桐还踡坐在客厅里呢,想偷懒。
Stu也来了,Ben将一些长方块的木头,拿进了屋,准备点壁炉。
“你在做什么?”晓桐问。
“点火。你不懂呀?”
“我真没见过。”晓桐还是挺有兴趣的。他们的房子本就有暖气了,平时是不点壁炉的。
Ben将木头架好,三两下,就将壁炉点燃了。木头燃得噼啪直响,暖暖的气流直直扑面而来,好舒服。
“我不去学校了,我要在客厅看书。”晓桐宣布。
“没有你的位子。”Stu打趣着,将晓桐挤到一边。
“Ben?”晓桐哀求着看着Ben,她知道她可挤不过Stu,他一米九的个子,往哪儿一放,都是不可忽视的一堆。
“好啦,Stu和你玩笑呢。”Ben站着,笑着,“你们俩个可别掐架,我谁也不帮。”
Stu最后还是给她让出了一个位子。壁炉烘烤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火光照在身上,暖暖的,透着一种慵懒。
“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只小狗,蜷在这里,睡觉。好舒服。”晓桐伸了个懒腰,真的趴在沙发扶手上。长期的熬夜,缺乏睡眠,让她此时一放松下来,就昏昏欲睡。
旁边的两个男生在桌边做着功课,好笑地看着她像只小猫一样,呼呼地睡着了。
Ben拿过沙发旁的毯子,给她盖在身上。
“Ben,你喜欢她?”Stu看着Ben,问。
“挺好的一个女孩。”Ben淡然地回答。
“多久了?”Stu问。
“不知道。”Ben耸耸肩,“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和东方女孩打交道。有时,会觉得她们挺保守,有时,又觉得她们很开放。但总的来说,很神秘。”
在学校里,晓桐在与自己的学业奋斗。 Ken,在纽约,没有这么的轻松。
空间的转换,对学习的专注,让晓桐分散了对Ken的思念。Ken,却天天睹物思人。他的公寓里,处处都是晓桐的痕迹。他从不带女孩到他的公寓里住,唯有她例外。
他的身边,不断地换着女友。中国的,韩国的,德国的,意大利的,反正纽约有的是漂亮女人,走马灯似的换,却没有一个长久的。但是,到夜深人静时,从酒吧,夜总会回来后,他就把她们都打发走了,独自一人,倒一杯酒,静静地坐在黑暗的室内。黑暗,从四面八方,无所不在的,包围住他。他并不惧怕黑暗,相反,他喜欢黑暗,只有在黑暗中,他才可以放任自己的思绪,绵长不绝。
若说忘掉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另一段新的恋情。可是,这个原理,只能适用于那些不深的感情。对于那生了根,发了芽,已茁壮长成参天大树的恋情来说,已无法断绝。因为,那个人,都不是她。身影,是无法重叠的。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情感,到如今,他这个人,就如同是掏空了一般,只是在游戏。什么样的女人他没碰过?上到富家千金,明星,模特,下到□□,夜总会小姐,市井的小家碧玉,女学生,都已经让他厌烦。对待女人,就如同手边的酒一样,只是调味品,喝时,拿起来把玩;不喝时,就放下。谁会记得何时喝过什么酒?他又尤其是那种对不上心的事,忘得特别快的人。
第一次见她,是从北京来纽约的飞机上,飞机因故障停在了阿拉斯加。她因没有人接机,满飞机的人帮她出主意,最后她的结论竟然是,让我在机场呆一个晚上吧。这是一个不去麻烦别人的女孩。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诊所。她在拒绝他的时候,微笑着,眼睛竟然落在了桌前的牙刷模具上,再看向他的头。他心里笑了,这个小女孩,在打他脑袋的主意了。如果不是杨医师这时出来,Ken还想着逗逗她。
再次见到她,是杨医师的生日PARTY。那日,他也是无聊,接到杨的电话,他叫上王老板去捧场,那个清清秀秀,不粘不搭的小女孩也在。她给他的感觉,很舒服,很自在,没把他当老板,也没特意回避他,就如同一般人一样,什么话都说,心里跟透明的一般,没有矫揉造作,坦坦荡荡的,十分信任的,当他是一个朋友。
她真的是忽略了他的性别,忽略了他的地位,也忽略了他的自信。他十分想知道,他在她的心中,是什么位置。他为什么,就让她忽略了他,把他排除在了男性之外。
他看到了一个孤身奋斗的小女孩,锲而不舍的,拒绝了他伸手给出的,只要自己的奋斗所得。这,正是吸引他的地方。而她的笑容,美极了,带着一点柔柔的东西,像风一样,吹进人的心里,让看到它的人,也从心里开心。
这样的一个女孩,他愿意,在她需要时,扶她一把。
很多的时候,晓桐没有去想他。她有意地,让自己忙到翻天覆地,没有空闲去想。可是,精力是有限的。到选课截止日期前,她还是删掉了计算机的课,只留下了本系的5门课程。一下子,时间就多出来了一些,尽管周末她也是在系的机房里通宵完成PROJECTS,但有了早上喝喝咖啡的时间,有了周末和朋友去附近啤酒厂享受免费的品酒,有了聊聊天的时间。而在这些时间里,Ken就会从心里某处冒出来。
他会等她吗?很古老的谎言。总是一方在等待另一方,在等待的过程中,就有了各种的变化。莺莺等过张生,可是,张生在考上状元后,就弃了她;秦香莲等过陈世美,等来的是杀身之祸;林黛玉也等过贾宝玉,等来的是洞房花烛夜的调包。其实,让他等,就是让他放弃,在晓桐的心里,已是等同于此了。让一个鱼总咬着同一个诱饵?它早就吃完诱饵,脱钩跑了。晓桐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干脆不给自己希望,每当Ken从心里冒出来时,她就把他压下去。可是,冬天是如此的漫长,一天一天的,数着离开他的日子,也觉得是自己的胜利。
也因为此,感恩节,学校放假一周,她没有离校;寒假放假,她也是在校。
她没有打过电话给他,他亦没有再来过电话。
二月开学,这学期结束,Ben要大学毕业了。他,和即将要毕业的朋友一起,在开学之际,一同开了个大PARTY。他在校四年,几乎认识了全校的人。无论是已毕业的朋友,还是在校的朋友,都受到了邀请。很多已毕业的朋友是从外地赶过来的。晓桐问过Ben,是晚上九点开始,她就在学校呆到8点半,再回来参加。
早一两天,就看见阳台上,运来了一桶桶的密封铝罐,像是煤气罐似的。她问Ben,是什么?Ben告诉她,这是密封的啤酒罐,到时,阀口一开,就从胶管喷出啤酒。这是他们从附近的啤酒厂订来的。
晓桐八点多回来时,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了。很快,她就加入到他们之中。做为最漂亮的单身亚裔女生,她受欢迎的程度,是不同一般的。酒喝得正酣,聊性正浓时,手机响了,“喂?”晓桐不知是谁,可是周围太吵了,听不清。
“是谁?说话呀。”她大声说。还是没人说话,她关掉手机,继续畅快地饮酒,她今晚就是想醉掉。有人递给她一个纸条,打开,豁然写着:“到小河边来。Ken。”
是他?怎么会是他?晓桐半醉的头脑中,闪过疑问。可是,涌起的心动,让她不管不顾地出了屋,朝小河边跑去。
他会在河边的哪处?晓桐想着,沿着自己的上学路线,跑到了小河边。小桥旁边,立着一个人影。
晓桐小心地走近,“Ken?”
他转过了身,是他。
晓桐一下扑进他怀里,抱住了他,“真的是你?”眼泪,不听话地奔涌而出,模糊了他胸前的一片。
他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好久,才说,“想我了吗?”
“你都不想我。”她埋在他的怀里,就是不承认。
“没良心的小东西。”他轻轻地叹息,“喝了好多酒吧?”
“你怎么知道?”
“一身的酒味。”
“和我去吧?好多的人,很好玩的。”她仰起头,一脸的纯真和请求,“他们说,今晚一定要喝醉的。”
“不了,都是学生。”
“去嘛。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很单纯的人。至少,你来了,就要陪我呀。”
“你不是都不想我吗?”他故意这么淡淡地说。
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他没有吻她。
“你不是来看我的?”晓桐怀疑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说呢?”他叹了口气,“我陪你去。我怕你喝醉,再跟别人好了。”
晓桐这才高兴起来,拉着他,向住处走去。进门时,看见Ben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啤酒,聊着天,却看向他们来的方向。
“你去哪儿了?他们说你跑出去了。这是你同学?”他问。
“喔,这是我男朋友。”晓桐想也没想,就介绍说,“他从纽约来的。”
“欢迎。”
可是,很快,晓桐发现,Ken成了这群学生的灌酒对象了。她不时地看向他们,略有些担心。也不知他和他们打了个什么赌,就见几个学生先架起了Ben,两个人各拿住一只脚,另两个拿住手,倒立着,还有一个人将气罐的啤酒阀口皮管对准了他的口,打开,其他人都起哄地数着数,看着秒表,不到一分钟,等放下他时,他只能坐在地上了。
同样的方式,他们也架起了Ken。超过一分钟过后,放下他时,他的脸色苍白,却还可以站立着,朝前走去。周围的人都鼓起掌。他走向晓桐,一下就伏在了她的身上。他的重量压得晓桐承担不住,周围的几个男生过来帮忙,将他架到了二楼晓桐的房间的床上。
晓桐知道他醉了,替他脱了鞋,解开衬衣,他却一把拉住了她,迷蒙的眼睛,牢牢地将她看着。
“留下,陪我。”
晓桐被他拉着,坐在了他身边。他醉得很厉害,也很难受,几次欲吐,却没有吐出来。
“你干嘛和他们拼酒?”
“客随主便。我要给你撑面子呀。”他笑笑,“这回,真醉了。”
晓桐看见门口,Briden在朝她招手,就安抚着Ken,“我去看看,一会儿回来。你乖乖地躺着。”
她出了门来,Briden悄声说,“警察来了,找房主,或住这儿的人。Ben喝得不省人事,你和我去看看吧?”
“好。”晓桐随Briden下了楼,到了门口。
那里立着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晓桐还认识,因为有次下雪天的半夜,晓桐从学校回来,在路上碰上了警察,为了安全,他们将她送回来的,自此后,晓桐见着他们,都会打招呼,问声好。
可能是附近有住户抱怨,警察过来看看,稍微问了问情况,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尽量早些结束,便离开了。
应付完警察,晓桐跟随Briden,穿过拥挤的一楼人群,到了地下室Ben的房间。Ben坐在地毯上,他的好友Stu蹲在一旁。
“怎样了?”晓桐悄声问。
“难受。吐了好几次了。”Stu看着晓桐,为难地说。
“要紧吗?”晓桐帮着抚抚Ben的胃,转头对Briden说,“拿杯温牛奶来。用微波炉打热些,可别太烫了。”
Briden转身跑上楼去了。相对于楼上的喧闹,楼下安静多了。
“他们干吗拼酒?”晓桐嘟囔着。
“男人就是这样。”Stu笑了。
“那你怎么没拼?”
“我还没有那么发疯。你男朋友,是有身份的人吧?”
“怎么说?”晓桐诧异,她从未介绍过Ken的身份。
“你看他穿的ARMANI的西服,就知道了。还是手工剪裁,特别定作的。”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晓桐更对Stu刮目相看了。
Stu红了脸,低着头,半天才说,“我最喜欢ARMANI的衣服,所以知道。”
此时,Briden 端了牛奶过来,晓桐对两个大男孩说,“你们让他喝下,就让他睡了。休息一会儿,应该没事。有事,再叫我。Stu,你别走远了,时不时过来看看他。”
晓桐知道Stud有时也睡在Ben这里。她转身上楼去了。到了二楼,推开房门,见Ken独自躺在床上,忙伏身去查看。
他紧闭着双眼,微张着嘴,浓密的眉毛,眉峰微皱。手,无力地放在一边。晓桐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抚在他的手上,
“水,水。”他微微□□。
晓桐忙去拿了一瓶矿泉水,可是,他躺着,她如何让他喝进去?
“Ken,可以坐起来吗?”她唤他,没有反应。
晓桐犹豫着,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对着他的嘴,慢慢喂进去。
“还要吗?”她问。
他点点头,依然闭着眼。晓桐只好如此喂他,到后面,她就缠绵地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味道,甘甜;他如小孩子般索要,依靠着她。
这是一个强壮,坚韧的男人,英俊,而深沉,就像一个巨大的诱惑,吸铁石般吸引着人。晓桐伏在他的胸口上,双手抚在他敞开的胸膛上,摩挲着,轻吻着。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一手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就往下拉。
手,握在他的大手中,压在了他的男性突起上。晓桐的脸变得通红,伏在他胸前。
他这次来,没有吻过她,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相伴着。这样的他,让她陌生。晓桐摩挲着他的硬起,没有更进一步,倒是存了一个小小的坏心眼,看他可以忍到何时。他的呼吸逐渐急促,粗重,脸转向了一边。
“你要折磨我到何时?”他问,皱着眉。
“你说呢。”她笑了,媚眼看着他。
“啊,”他轻呼出口,睁开眼,情乱意迷,几近狂乱地看着晓桐。
“这不像你。”晓桐疑惑地说。
“我发过誓,绝不碰你。”他似乎在和自己作挣扎。
“为什么?”
“除非你和我在一起,否则,我绝不碰你。”
“威胁我?”
“不敢。”他轻笑出声。
“Ken,我好想你。”她低头,吻着他的唇,语低香近,俨俨情浓。
他已是不堪忍受,叹息着,“你是个折磨人的小坏蛋,又来挑逗我?”
“谁挑逗你了?”晓桐辗转吻着他的唇,压碎他的叹息。
“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这种思恋。”他睁着眼,第一次,求她,“我想你,想得无以复加,想得茶饭不思,没精打彩。我真想你。”
“别说了。”晓桐捂住他的口,不想在这时讨论这个问题。“我要你,今晚你不算破誓,是我要你。”她含住了他的口,感觉到他的拒绝,他的推委,以及他的挣扎。
她起身去,将房门锁上,将喧哗都锁在了门外。
在他竭力撑起身时,她只是轻轻一推,就将他推倒在床。
黑暗中,当她颤栗着,滑入他温暖的怀抱里时,当她吻着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眉毛时,一些咸咸的液体,也尝进了嘴里。
“Ken,给我时间,就两年时间。等我,答应等我。”
他无语。
“答应我,好吗?我只要你的誓言。”
“我可以拒绝吗?”他哑笑。
“不可以。”
“我答应你。”他深深的叹息,飘在黑夜里。
第二天早上,他要走。冲洗完,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屋里还弥漫着浓浓的酒气,静悄悄的,人们都还在沉睡。
晓桐依偎着刚从浴室里出来的Ken,他穿着衬衣,微湿的头发还搭在额前。此时,他的脸显得越发英俊了。
“我舍不得你走。”她将头伏在了他的胸前,任情感表露无遗。
“既然你想先学完,就坚持下来。我不想你后悔。”他抬起她的下巴,再度深深吻在那樱桃般鲜嫩的小嘴上。
晓桐泄气般赖在了他的怀里, “让我和你再呆一会儿。”
他终是走了,就像刮过的一阵风,除了让人多添了失落外,没有任何痕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