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回（1 / 1）
这个世界上从来难有圆满。唇齿相撞，纠缠间，杜宇寒似要将他们这么多年的纠葛全部填平一般，拼劲了全身的力气。他的手从衣角滑进来，带着滚烫的眷恋在江雨辰背上游移。江雨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她只知道杜宇寒哭了。杜叔叔杜阿姨去世时他都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可是现在他在自己面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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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辰！！！”
踢门声、门铃声和着丁瑞轩的怒喝声在门外炸雷般响起。
江雨辰猛地惊醒，身子一僵，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杜宇寒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跑。
门刚打开一条缝丁瑞轩就伸过手把门猛地往后甩了过去，“嗵”地一声，门撞到墙上后即刻就弹了回来，丁瑞轩没防备，胳膊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江雨辰扶着门边喘着气看着丁瑞轩。丁瑞轩发狠地盯着她，两眼因为愤怒而烧得通红。
丁瑞轩刚一抬步江雨辰猛地拽住他。
“不准进去。”她仿佛累极了，声音低得似乎听不见，“丁瑞轩，我想回家。”
丁瑞轩原想甩开她的手冲进去的，但一对上她的目光便走不动了。丁瑞轩似乎很不满意这样的自己，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回身抱起江雨辰往外走去。
“嗵”地一声响，门关上了，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我的鞋。”江雨辰使劲拍打着丁瑞轩，“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开车回去！”
“丁瑞轩你混蛋！”
丁瑞轩一把将江雨辰抛出去，江雨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背猛地磕在人行道边沿上，钻心的疼瞬间覆盖了全身。
丁瑞轩走过来扶她，江雨辰猛地甩开他的手，两手撑地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往停车的地方走。
丁瑞轩抢先一步走到车边，夺过钥匙率先上了车。
江雨辰骂了一句“混蛋”拖着步子打开车门，将自己重重地抛在了后座上。
“把车给我开回去。”丁瑞轩说了小区的名字扔下电话黑着脸发动车子，一记油门踩下去，车猛地冲了出去。
江雨辰没防备，人往前一栽，重重地磕在了副驾的椅背上。
江雨辰这会儿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哪里都是疼的，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儿睡上一觉。
过了好一会儿，见江雨辰没有声音，丁瑞轩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江雨辰知道他是个变态，刚才坐回去时已经系上了安全带，手也紧紧攥着门把手。
大概他也觉得没意思了吧，后面的路程除了车开得很快，也没再整什么幺蛾子。到家后丁瑞轩强行把江雨辰抱下车，重重地踢上车门转身往楼上走。
“放我下来。”江雨辰连拍打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钥匙呢？”丁瑞轩问。
“在车上。放我下来。密码也能开。”江雨辰喘口气说。
“多少？”
“我自己来。”
“多少？？？”
“……”
丁瑞轩恨恨地盯了她好一会儿，将她放了下去。
江雨辰扶着墙站好，抬手摁了一串数字。
“咔吧”一声后，门开了。
“你回去吧。”江雨辰扔给身后的人这么一句话开门往里走。
丁瑞轩隔着她将门打开，也不搭理她自己抬脚就进了门。
江雨辰现在没有跟他拌嘴打架的力气，扶着门进去后赤着脚往卫生间走。杜宇寒家里换的拖鞋早丢了。脚是脏的，她懒得再换鞋。
“你干什么去？受伤了不能沾水。”丁瑞轩拦住她，不由分说又将她抱起来。
这回他一样变态，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
“药箱在哪儿？”他冷声问，全然不在乎江雨辰因为疼痛蜷缩起来的身子。
“我不想见到你。你走。”江雨辰将脸沉重地埋进枕头里，再也不理他。
好一会儿，后面没有声音。就在她以为他已经走了时，房间里响起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又过了好一会儿，身边重重地一陷，江雨辰只觉得背上一凉，正要转身，丁瑞轩的一只手就牢牢地钳制住了她。
“别乱动，我给你上药。”他沉声说。
“不用。我自己来。”江雨辰挣扎着。
“啊！”江雨辰惊叫，“你混蛋！”
丁瑞轩在她伤着的地方重重地掐了一下。
“要不然你长不了记性。”丁瑞轩冷冷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又在她背上拍了一下。
“你滚！”
“别乱动！”丁瑞轩的动作跟刚才比起来简直温柔地一塌糊涂，但饶是如此，每一次小心翼翼地触碰都让江雨辰倒抽凉气。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回荡着的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江雨辰的眼皮越来越重，就在她快要睡过去时，丁瑞轩猛地将她从床上拉起来，跟他面对面坐好。
“他碰你哪儿了？”他黑着脸问。
江雨辰的火气这会儿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她攥紧拳头逼自己清醒，逼自己回视丁瑞轩发了疯的视线。
“跟你有关系吗？”她问。
丁瑞轩的脸又黑了几分，攥着她肩膀的手简直要扣进她骨头里去了。
“你再说一遍。”
“跟你有关系吗？”江雨辰又说了一遍。
“他碰你哪儿了？”丁瑞轩又问。
“今天谢谢你。”江雨辰实在没有力气再跟他争辩什么，她现在只想安静，“如果你没来，我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江雨辰刚才还紧绷的身体虚脱了一般无力地靠在了丁瑞轩的胳膊上。
“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会儿。”她说，“以后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再插手了。”
“如果不是我去，你们早就——”丁瑞轩这会儿真的不能放过她，“江雨辰，我真想就这么掐死你。”
“随便。”江雨辰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丁瑞轩正想扶她躺下，江雨辰的手机响了起来。江雨辰推开她从包里摸出手机按了接听。
“还没睡吗宝贝？”江雨辰强打起精神。
“方安？”江雨辰捶捶头，“对不起，我以为是小毅然然他们。……他们在我朋友那儿。……没什么，就是工作太累了，今天想好好儿休息一下。……好的。晚安。”
“又是那个李方安？”丁瑞轩刚刚升起的一丝柔情被这通电话瞬间涤荡殆尽。
江雨辰躺下，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再不说话。
背上一沉，丁瑞轩俯下身将脸贴在了江雨辰背上。
“起开。”
“今天这样的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不然我饶不了你。”
“滚。”
“雨辰……”他的重量压得她难受，“江雨辰……”他一遍遍叫着她，“江雨辰……”
第二天，杜宇寒发来短信，说，我把证领了。
江雨辰盯着那句话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回了句，你要好好儿的。
其实人这一辈子并不长，眨眼就过去了，所以其实……没那么多好纠结的吧。就那么过吧。雨辰，只要你好好儿的，我就好了。
“爱情跟婚姻只有结果。”刘美雯抿了口咖啡，看着江雨辰，说，“我也只要结果。我可以不跟你说这些的，一来没什么意义，二来我想你也猜得到。是我找丁瑞轩来的。”她嘴角含着笑，“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我帮你证明了一件事，不是吗？”
“不好意思，我不领你这个人情。”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刘美雯耸耸肩，说，“宇寒还在我身边，我只在乎这个。”
“我相信你会好好儿爱他。”
“这个自然。”刘美雯叹口气说，“如果不爱，我又何至于这么守着呢。你外公那里我知道他永远不会成为正主，但我不在乎。如果没有你们家，我可能永远不会碰到他，所以他为你们家的公司做事我不觉得有任何不舒服。我从不在意他职位有多高收入有多少。我喜欢的是他。”
“别让他知道。他昨天还说你很单纯很善良。”
刘美雯的脸色暗了暗，反问江雨辰：“你觉得他会想不到吗？”
江雨辰看着她，没有接话。
“我不后悔。”刘美雯的表情淡淡的，“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会好起来的。生活与戏剧最大的区别在于生活中根本没有纯粹。好人可以做‘坏事’，坏人也可以偶发善心做做功德。呵，其实说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不过是利人还是利己罢了。我为了自己，这有错吗？如果是在影视剧中，我跟温晓晓都该是赚人眼泪或者让人微笑的女一号。可是生活不止于牵手。我们要的是婚姻，要的是一辈子的纠缠。哪有感情能维持一辈子的呢？丁瑞轩不都变了吗？生活就是这么残酷，谁都逃不掉。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可悲吗？你从来不敢想，更不敢做。不知道你是不是从小就惨的缘故，在你眼里，没有人会真心对你。不是没人对你好，是你不敢相信自己值得那份珍惜，当然，也许只是你怕受伤。你怕像你妈那样被伤一辈子，所以把自己裹进了茧里。你别皱眉，你敢说我说得一点儿不对吗？杜宇寒也是如此。你们活得那么深沉，那么压抑。你们就是这样的人，要么压抑到死，要么烈火焚身后涅槃。所以我决不准你们有机会在一起。如果那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做，现在他已经在你身边了。我说过，杜宇寒是我认定的，他只能是我的。”
“你如愿了。这样很好啊。”江雨辰脸上的笑意几乎看不见，“好好儿对他。他从小……就很苦。外公没想过绑他一辈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不久他就会给他选择的自由。该我担的责任我不会让他替我背。他从来都是自由的，我们也从没有想过让他回报什么。”江雨辰的神色因为陷入回忆而渐渐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我当初只是觉得他人很好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特别想有个伴儿才求外公和妈妈留下他的。他不欠我们什么。”
“我会劝他离开。以后，”刘美雯往前探探身子，看着江雨辰，说，“没有特别的事你就别跟他联系了。”
“他是我哥，而你对我而言什么也不是。”江雨辰将所有情绪悉数收好，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我从来吃软不吃硬。除了眼泪和柔弱，我想别的东西你都拼不过我，所以以后别再这么跟我这么说话了。我会替你担心。刘美雯，新婚快乐。结婚典礼我会去。但今天我把话先撂在这儿，如果你对他不好，如果他过得不开心，我绝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