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回(1 / 1)
上次路长安那件事后,没几天张业成来过一次。那天他电话里短信里是很温情,但见面后整个人都被怒气笼罩着。那天晚上,余随心恨死了他。
走之前,他说:“不要给我找第二个徐文东。你这辈子死也要跟我死在一起。”
快一个月了了,例假推迟了快一个月了。
余随心坐在角落里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酒。她这次害怕了,真的害怕了。她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敢去检查。她怕结果。
路长安不知第多少次走了过来。
“别喝了。”夺下她手里的杯子,路长安硬是灌了她一杯蜂蜜水。
“咳,咳咳咳……”因为挣扎,余随心被呛到了。
她趴在桌子上咳个不停,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路长安一下一下轻轻给她拍着背。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余随心胡乱朝后面挥着手,赶苍蝇一样赶着路长安。
“不要闹。”路长安把她从桌子上扶起来,将她轻轻放倒在沙发上,拍着她的背,哄道,“乖,好好儿躺着,我马上就走。”
“你走啊。”余随心奋力推着他,“走!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离我远点儿!”
“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好不好?”路长安的话里带着乞求。
“你走!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怎么了这是?”江雨辰赶到时余随心已经哭得一塌糊涂。路长安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江雨辰冲路长安摆摆手,说:“你去忙吧。有我呢。”
“随心,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江雨辰半跪在沙发边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余随心从沙发里转过身,看向身边的人,努力辨认了一会儿,轻声叫道:
“雨辰?”
“嗯。是我。”江雨辰抬手给她擦脸上的泪。
余随心抬手抱住江雨辰,嘤嘤直哭。
江雨辰静静地听着她压抑的哭声。
“雨辰,我好像……怀孕了。”
过了好久好久,一句近似呢喃的话在江雨辰耳边炸开了雷。
江雨辰好久才回过神,轻声问:“做过测试了吗?”
余随心抱着她,在她肩上胡乱地摇着头,呢喃道:“不敢做。”
江雨辰的眼睛一酸,眼泪跟着就掉下来了。她轻轻拍着余随心的背,哄孩子似的哄道:
“我陪你去好不好?”
“……我害怕。”她的身体微微发着抖。
“不怕啊。万一不是呢?如果是,也要早一些确定了才好做决定啊。”
“我恨死他了!!!”余随心的最后一句话又震出江雨辰一串眼泪。
将余随心扶到休息室,江雨辰给张业成打了个电话。
“张业成,你是随心亲叔叔吗?”她冷冷地问。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张业成的语气也冷得吓人。
他以为是随心打来的,但没想到听到的确是别人的声音。
“心儿呢?”他冷声问。
“她睡着了。张业成,以后你要是再碰她一下,我绝不会放过你。”江雨辰说完就摔了电话。
张业成冷冷地看着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沉着脸低声说了句:“心儿,你还真是……不乖。”
张业成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余随心,所以等他意识到说余随心已经一周没露过面,电话也一直打不通后,带着强大的不安,他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到了这边。
他直接找到了江雨辰家。没人。
他这才发现有手机这个东西。
电话刚一接通,张业成劈头就问:“心儿在哪儿?”
江雨辰一愣,犹豫了一会儿,报给他一个地址。
张业成赶到时已是凌晨一点半。
江雨辰开的门。
张业成话都没跟她说,拔腿就往里闯。
“心儿在哪儿?”他脸色阴沉,呼吸却乱得一塌糊涂。
江雨辰关好门,疲惫地给他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余随心似乎很累,脸色煞白,整个人看起来虚脱般无力。
张业成心口一紧,两步跨到床前,握住余随心的手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心儿。心儿?”
余随心是醒着的,只是不想看他。
“心儿,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医生怎么说?”张业成一脸焦急地询问着。
余随心静静地躺着,不说话。
“你看看我。”张业成轻抚着她的脸,“上次是我不对。对不起心儿。你看看我好不好?”
“你出去。”余随心的眼睛里满是厌恶和仇恨,“我不想看到你。”
张业成压下心头的难过,依旧固执着先前的问题:“心儿,你到底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好不好?”
余随心微微偏过头去不看他,嘴里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人工流产。”
张业成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余随心冷笑一声,回过头嘲讽地看着他问:“满意了?”
张业成慢慢回过神,盯着余随心一言不发。
“你走。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余随心说完别过脸,闭上眼不再说话。
“为什么?”过了不知道多久,张业成沙哑的声音沉痛地响起来。
“你说呢?”余随心反问他。
“为什么害死我的孩子?”他的声音近乎喃喃,“心儿,为什么害死我们的孩子?”
余随心睁眼讥讽地看着他笑:“你的孩子?你是想要一个怪胎,还是想听怪胎叫你一句——‘二姥爷’?”
“余随心!!!”张业成红着眼一拳捶在床头,“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跟我说就害死我的孩子???”
“二叔,你想让我怎么告诉你?”余随心脸上闪过苍凉,“我怀了你的孩子?”
张业成眼角似有一滴泪滑落。他像受了伤的兽,带着噬人的恨发狠地盯着她看了好久,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失神地走了。
杜宇寒跟刘美雯领结婚证的前一天喝了个烂醉。他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给江雨辰打电话,让她过去看看。
将孩子送到随心那儿,江雨辰驱车去了杜宇寒那里。余随心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人变得更沉默了。她常常带着苍白的笑跟她们说自己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如果不是这个畸形儿,她也不能这么容易打倒张业成。他们之间该算是结束了。
把江雨辰让进屋后杜宇寒那个哥们儿便走了,走之前他拍了拍江雨辰的肩,长叹了口气说:
“辰子,他心里一直都挺苦的。你别折腾他了。”
男人照顾男人毕竟没那么心细。江雨辰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叹口气走了过去。给他把鞋和袜子脱掉,费力将他往上挪了挪,让他躺好后江雨辰去卫生间端出一盆水,给他擦了擦脸和手,随后江雨辰在床边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紧皱着的眉头。
视线扫到床头的一张照片,江雨辰愣住了。那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啊。上面的她和杜宇寒看起来都是一脸的稚嫩。他揽着她的肩,微笑着,而她却笑得没心没肺。她从没来过他的卧室。江雨辰抬眼环顾四周,辨认之下,她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明显。台灯是她以前用过的。笔筒是她动手做的。书架最中间摆放着她送给他的所有东西,指甲刀、本子、水杯、手表……
“雨辰……”
杜宇寒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攥住了她的手。
“你……累不累?”江雨辰没有回头,视线依旧钉在那些熟悉的东西上。
“……累。”杜宇寒用力攥着她的手。
“别这么对自己。不好。”江雨辰回头看着他,“别总把自己套在过去。”
“……”他不说话,只拼命攥着她的手。
“美雯会对你很好的。”江雨辰的不大声音在房间里回响,“记得当初我问你为什么喜欢她。你说她能让你笑,能让你暂时抛开很多想忘掉的东西。这就很好啊。”她说,“你们会幸福的。”
“美雯很好,”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说,“她是个单纯的人,心直口快。我什么都放在心里。看到她,我会觉得生活很简单。雨辰,想到你,我会疼。”他把她的手移到他的心口处,“你结婚那天,这里真得很难受。我觉得我丢了东西,最重要的东西。”
“我们从小在一处。我猛一离开,你自然会失落。”江雨辰说,“谁家的父母兄弟都会这样。”
“我真的是你的哥哥吗?”杜宇寒苦笑,“谁的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存别的念头呢?”
江雨辰愣愣地看着他眸底浓得化不开的幽深。
“雨辰,”杜宇寒求道,“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说过,太晚了。”
“不晚。一点儿都不晚。只要我们想,什么时候都不晚。”杜宇寒将她的手慌乱地移至唇边,胡乱地吻着。
“你别这样。”江雨辰紧抿着唇,使劲往外抽手,“放开我。”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
杜宇寒的泪毫无征兆地落在了江雨辰的手上。
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江雨辰的心猛地一紧,心口处跟着就疼起来。
唇齿相撞,纠缠间,杜宇寒似要将他们这么多年的纠葛全部填平一般,拼劲了全身的力气。他的手从衣角滑进来,带着滚烫的眷恋在江雨辰背上游移。江雨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她只知道杜宇寒哭了。杜叔叔杜阿姨去世时他都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可是现在他在自己面前哭了。